不献其琛- 第14部分

　　　　那时的皓君经常是穿戴整齐便急匆匆出门，半夜里回来脸上还挂着笑。宿舍里的人都以为他谈恋爱了，一个个过来打趣。他听了总是反驳回去，但半夜里自己一个人回想起来还会对着天花板笑很久。

　　　　他意识到了这份感情的萌芽，想起高中时体育老师一脸的神圣，似乎也明白了爱情是如何一种存在。

　　　　但是他并不确定周其琛也喜欢他。他细细观察过，周其琛虽然对他很好，但似乎也对每个人都还不错。这里的每个人包括周其琛的舍友、学妹、老师，甚至二人一起出去游玩时碰见的路人。他都是那么亲切和可亲，耐人寻味。

　　　　本以为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但命运也总是耐人寻味的。在他们认识的第二年，卫皓君隔壁宿舍的一名男生约皓君下了晚自习以后在操场见面。皓君并没怎么多想便去了，谁知到了操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男生的身影。他又左顾右盼了半天，认为是在耍他，嘴里嘟囔着回去好好收拾那个家伙起身正打算往回走。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影窜了出来，一下子从后面搂住他。皓君吓了一跳，刚想大喊，那人又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话……是我……”

　　　　那声音正是约他出来的那个男生。此刻他的语调微微颤抖着，似乎安奈心中的情愫。

　　　　“先别说话，听我说完。”

　　　　皓君就这样别他从身后拥在怀里，男生的呼吸吹到他的耳尖，吹得很痒。

　　　　“卫皓君，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开学的时候我就在默默关注你。你喜欢用海洋味的洗发水，你洗完头每次都特别的相；你还喜欢吃第三食堂的蛋炒饭，嫌弃食堂的味道太淡，自己还会加点老干妈；你不会抽烟，不擅长和女孩子说话，英语好的一逼，初中的梦想是做个裁缝……”那男孩越抱他便越紧，似乎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我真的关注了你好久，但是一直不敢表白，害怕你不会接受……但今天我忍不住了，我不能再隐瞒自己的心思了……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终于听他说完了这些话，两个人的耳尖都红的滴血。卫皓君觉的感动却又好笑。这男孩平时和他关系不错，他也发现他看他的眼神里会带着一种奇妙的东西。他也拥有那种东西，但是是在自己看周其琛的时候才会出现。

　　　　“秦川……”皓君轻唤那男孩的名字，“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我不，你不答应我就不松开！”一米八三的秦川此刻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紧紧地环住他的身体，倔强的不肯松手。

　　　　“不是答不答应……其实……”皓君顿了顿，“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一刻他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周其琛。他甚至在想，如果此刻给他表白的那个人是周其琛，那么他该有多么的开心。

　　　　那一夜他明确的拒绝了秦川，直言不讳的讲出了他对周其琛萌发的感情。而秦川一直默不作声，最后的最后，在皓君讲的口干舌燥的时候。他忽然抬头，看着那纯白的满月，似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我不会放弃你的。”

　第二十五章　【回忆章】烛尽

　　　　秦川的确没有放弃。

　　　　在他表白后的一个月里，秦川几乎变成了皓君的跟屁虫。和他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几乎就差跑到他的床上睡觉了。每当皓君露出略略嫌弃的表情，他立马眼睛里闪着星星，一副无法让人拒绝的可怜表情。

　　　　皓君也不是没有被感动到，和秦川相处的很多细节，都显得那么可爱和被照顾。但他的心里一直有着周其琛的影子，忽然他发现这一个月他都没有找过周其琛，而周其琛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他略略有些失望，心里想是不是周其琛并没有喜欢他，之前那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秦川的攻势越来越猛烈，那样子几乎是把他宠到了心尖上，而他居然也渐渐地开始习惯了那种感觉，对秦川有了一种奇妙的依赖。

　　　　一次，冬天里，秦川坐了三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跑到隔壁城市买了一笼包子又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回来，只因为皓君无意间说起他当年最喜欢吃那里的包子。皓君将包子拿到手上的时候，包子似乎还有些温热。

　　　　“你说的那家店我去找了很久，后来听一个路人说年前就倒闭了。我又打听到了另一家，他们说味道也不错的，我就买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看着眼前的男孩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这在皓君心里，这似乎是用来追小女孩的套路，忽然升华了不少。他小口的咬了一下那只包子，因为在车上闷得久了，早就失去了原来的味道。

　　　　“你是猪吗，做这么蠢的事！”他对秦川说道，“为了讨我的喜欢？”

　　　　“我知道是很蠢，但是还是忍不住去做。”秦川挠挠头，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想到这件事情是要为你做的，我就安奈不住那份冲动。”

　　　　第一次有人对皓君说这样的话，皓君的心里似乎激起了千层浪。只是这激荡他心底的话并不是从他心心念念的周其琛口中说出的。

　　　　这样吧，他想出了一个办法，我去向周其琛说清楚我的心意，然后只要他拒绝我，我便死了那条心吧。

　　　　那天他便打电话给周其琛，想约他明天出来，但周其琛推脱明天学校有事，出不去。皓君便又等了两天，再打给他时，他话都没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于是皓君又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天再打给他，电话那头的他居然还没有睡醒似得，这瞬间激起了卫皓君忍耐了几天的心气。

　　　　“周其琛我告诉你，我被一个男生表白了！”他几乎是恶狠狠地吼出那句话的，这话说的也是没头没脑。这几天的拖延把他的羞涩和耐性都磨灭了，心里满满的都是觉得周其琛不喜欢他还这样吊着他，“他对我特别好，比你对我好百倍。但是我和他说我喜欢的是你，所以我不会答应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语气一转，话里带着哽咽，“你其实不喜欢我对不对？我劝你以后不要对不喜欢的人那样亲近，这样会别人自作多情起来会很难受的。”

　　　　说完那两句话他便狠狠地扣上了电话，眼泪不自觉的流出眼眶。不要哭了，不要去管他了……皓君在心底狠狠地对自己说，还是试着去喜欢那个喜欢着自己的人吧。

　　　　那时他便知道，秦川有个计划，在下周他生日的时候会再给他表白。也许我可以同意他吧，皓君默默地想，他不想再让另一个一片痴心的人受伤。

　　　　他的生日是周五，到大几乎都是他一个人过。那天下了晚自习，秦川便不见了。他有了预感，一个人走在操场上的时候刻意没有四下张望，给足了秦川带来惊喜的机会。

　　　　身后有轻巧的步伐，是一个人蹑手蹑脚的窜上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谁啊！”

　　　　皓君吓了一跳。

　　　　“别怕，跟我走……”

　　　　那是一个故意捏了嗓音的声音，似乎是他的某个同学。

　　　　身旁又有人过来拉着皓君，他便一步步的在指引下走去。走了一小段，引领他的人都停下里四散跑开了。

　　　　站定，他背后的人也缓缓地松开了手。皓君的视线里一片恍惚，但映入眼的是温馨而又浪漫的橙黄灯光。他使劲眨眨眼，看清了那一片是蜡烛汇聚成的烛光圆，而他站在正圆心。

　　　　地上洒满了绯香的玫瑰花瓣，圆圈外围满了人，各个都带着笑脸。而在他的正前方，秦川有些紧张的站在那里，脸上却笑得十分灿烂。

　　　　他一步步的向皓君走来，踏着一地的花瓣，迎着温软的灯光。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已经诉说了一切，一切温柔与爱慕。

　　　　皓君的心底却荡漾着另一种感情，谈不上是否欢乐，只是觉得空荡荡的。

　　　　“卫皓君。”秦川走到了他面前，在众人面前轻轻捉住他的手，“我喜欢你。”

　　　　“我已经给你告白过一次了，但那次可能是太过于突兀，吓到了你。”灯光映在他脸上，显得并不是很真切，“这又过了一个月，我开始大胆的和你接触。我更加了解了你，随即便发现自己更加喜欢你了。现在的我，无论是隔壁城市的包子，还是刀山火海上的月亮，我都想带过来予你。无论是现世安稳的清欢，还是颠沛流离的未来，我都想和你一起参与。”

　　　　皓君听了全身一颤，指尖也微微发抖。这些是他早就知道的，他也早就做好准备的，只是当真面对这一切的时候，还是有些惊慌失措。

　　　　“我知道，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在这世间很是艰难。但请相信我，一切风雨我来承担，我要爱你很久很久。”

　　　　“所以，请你做我男朋友好吗？”

　　　　秦川深情款款的说出这句话，周围一圈的同学都鼓起掌来，起哄的喊着“答应他，答应他！”

　　　　“我……”皓君抬头望着眼前的秦川。他的眼睛里映着温暖的点点烛光，带着温柔连城的期待，就那样看着皓君，看得他几乎快软下心来。

　　　　“我……”

　　　　“喂，卫皓君，我在这里！”

　　　　忽然，一声熟悉的喊声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答案，也打断了这一切。是他，居然是他！皓君猛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只见一片人群的最顶头，站着他的心上人。那身影似乎遮住了这喧嚣的一切，似乎这烛光，这花瓣都是为他的登场而准备的。

　　　　“你是……”

　　　　秦川不解的回头看向陌生的来人，又回头看向身旁的皓君。

　　　　然而此刻，周其琛的一句话已经胜过了刚才的千万句。皓君的眼里也燃出了火苗，他们两人四目相望，一切都在那一刻有了答案。

　　　　“抱歉，秦川……”皓君转向秦川，他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愧疚，“我不能答应你。”

　　　　四周的人群开始躁动，也都注意到皓君和这来人的关系，纷纷议论开来。

　　　　“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我这样做似乎伤了你的心……但是……”又抬头看见那来人的脸，皓君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那个人，他是周其琛。”

　　　　他是周其琛。听完这句话秦川也明白了一切，其实从刚才皓君听见周其琛声音的一瞬间，他便看出了他眼神里涌动出的情愫。

　　　　“好吧。”秦川依旧是温柔着，嘴角似乎还带着笑容。他好像还想说什么，但始终未开口。望着皓君愧疚的眼神，他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故作轻松的说，“那以后还是继续做朋友吧。”

　　　　他便转过身去，对着围观的人群喊，“都散了吧。”说着便径直的走了出去。

　　　　围观的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眼神在周其琛和皓君身上来回打量，仍旧小声议论，但见秦川都已经走远了，也便纷纷散开了。

　　　　蜡烛被夜风吹灭了几只，花瓣也被吹得到处尽散。空旷的操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仍就那样遥遥相望。

　　　　“傻瓜。”周其琛笑着走向皓君，两人面对面站着，皓君的手又开始微微发抖起来，“我要是不来的话，你是不是就要答应他了。”

　　　　周其琛察觉到了他的颤抖，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他的手。一阵暖流涌上皓君全身。

　　　　“我……”皓君有些脸红，“我怎么知道你回来，我还以为……”

　　　　“前几天我的确是有些事，我发现自己似乎出了点问题，所以才稍微冷落了你。”周其琛打断了他的话，“那个问题就是，我似乎太过于关注身边的一个男生了。和他在一起吃一顿饭就能开心一天，他讲话的每个字甚至标点符号都会来回揣测，甚是会幻想和他在一起的未来的每一天会是什么样子……”

　　　　他俏皮的向卫皓君眨了下眼，“你猜猜那个男生是谁？”

　　　　“是谁？”皓君明知故问道。

　　　　“是你啊。”

　　　　周其琛一脸宠溺的伸出手，掐了掐他的脸颊。指尖触到他皮肤的那一刻，皓君觉得心里像是一瞬间盛开了一座花园，黑夜似乎变成了白昼。

　　　　“但是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开始可是个直男。想了好久根本都想不到为什么会这对你有这样的感觉，直到那天你给我打电话。你挂掉电话的一瞬间我还是懵的，然后那些话就反复的在我脑海里回荡了很久，于是我终于想明白了，我想我也是喜欢你的。”

　　　　周其琛再次神情的看向他，他眼里居然有了些许晶莹的水珠，“我现在想清楚了，我已经不在意性别的隔阂了，我会好好爱你的。”

　　　　“怎么样，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

　　　　“我愿意。”皓君的语气里似乎也带上了哽咽，他狠狠的点头，“我早就不在意性别了，我只是在意你会不会爱我。”

　　　　“我会的。”

　　　　周其琛将他搂在怀里，似乎温柔化成晚风，灌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