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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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明珠-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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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为了让他们欠我一个人情。”沈令月灿烂一笑,“他们不是觉得那岑勤说得对么,觉得我得了太多的宠爱,有违公主之制么,他们越这样觉得,我就越是要他们欠我一个人情。”她抬起下巴,哼道,“他们那么看我不顺眼,欠了这个人情一定会呕得慌,我就是要他们不好过,时时想起、刻刻记得今天这场是我给救回来的,膈应死他们。”
  皇帝哑然失笑:“你啊,真是小心眼。”
  沈令月吐舌:“君子才需要大度,女儿又不是君子,当然小心眼了。”
  皇帝听得直摇头:“李庸没被你气死真是命大。”又笑着道,“既然如此,后来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沈令月睁大眼,满面无辜道:“我没改呀,刚才那一番话不就是在为他们开脱吗,只是顺带狠狠地骂了他们一通没脑子罢了。”
  “还跟朕装傻呢?其他人暂且不提,那纪鸣容被大内侍卫拖下去时怎么没见你开口为他求情?他跟你可没什么仇怨吧?”


第53章 心思
  沈令月抿嘴一笑,反问道:“那父皇为什么独独命人绑了他; 却放过了其他人?”
  皇帝笑着伸手指指她:“想套你父皇的话啊?嫩了点。朕之所以独独命人绑了他; 不就是因为你拖着一直没给他求情?在那顾左右而言他地跟朕扯了半天胡话; 等大内侍卫把他拉下去了才开口为其他人求情,当朕看不出来?若是你早点替他求情,那纪鸣容朕也不会绑; 都会一并放了,替你卖个人情。”
  沈令月笑着看向皇帝:“父皇对女儿这么好呀?这么大的人情都肯替女儿卖?”
  皇帝道:“你是朕唯一的女儿,朕不对你好对谁好?”又催促她快点道明原因; 再藏着掖着不说就要罚了。
  沈令月自然不会把这话当真; 但也知道再卖关子下去就不好玩了,遂清了清嗓子; 正襟危坐道:“女儿不为那纪大人求情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其他人都可不罚,唯独他,父皇不罚不可。”
  皇帝心中一动; 不动声色道:“这是为何?说来听听。”
  沈令月道:“因为是他鼓动的御史台众人前来向父皇跪逼请命; 这是大罪; 也是为官者大忌的事。如果父皇不重罚他,就会难以服众; 让在场的其他人也生出和这纪大人一样的心思来,到时就难办了。”
  皇帝“哦?”了一声:“那依令儿看,那纪鸣容有的是什么心思?”
  沈令月一字一顿道:“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挟官自重; 威逼枉上。”
  皇帝沉默了。
  父女两个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旁的熏炉中飘出几缕盘旋而上的袅袅烟熏,将古朴雅致的龙涎香气缓缓传遍整个东阁,一时香气弥漫。
  沈令月保持着微笑的神情等了一会儿,见皇帝依然没有开口的打算,便眉心一展,笑道:“怎么了,父皇?难道女儿说得不对吗?”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这的确是朕唯独罚他一人的原因。今日这一场闹剧,朕虽然气在场的所有人,可法不责众,朕不可能把他们全都打入大牢,但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尤其是这个纪鸣容,带头鼓动他人来以情势相逼,这是朕绝不能容忍的。所以朕才要罚他,而且是重重地罚,让他好好的清醒清醒。令儿,你说得很对。”
  沈令月歪头一笑:“谁让我是父皇的女儿呢,自然跟父皇一个心思了。”
  “就会贫嘴。”皇帝笑骂一声,在沉默了片刻后道,“令儿,朕再问你一个问题。”
  沈令月点头嗯了一声。
  “既然你知道朕罚纪鸣容的原因,那朕昨日发落岑勤的原因,你可猜得出来?”
  沈令月疑道:“父皇发落他,难道不是因为他对女儿出言不逊,蔑视天家么?”
  “这只是原因之一。”皇帝道,“还有一重原因,你再想想,看看想不想得出来。”
  这下可为难了沈令月,毕竟昨日朝会时她并不在场,知道那个叫岑勤的御史中台被发落还是从谢初那听来的,具体情况她也不甚明了,因此蹙眉沉吟了好一会儿,直到皇帝都要开口让她不要再想、就算想不出也没什么时,她才轻啊一声,抬起头兴奋道:“我知道了,这第二重原因是他不能堪当御史之职!”
  皇帝状似惊讶地挑眉:“怎么个不能堪当法?”
  沈令月就一条条列出道:“其一,是那岑勤觉得父皇你不同意联姻之事纯粹只是因为不想女儿嫁过去,全然没有考虑到大夏的立场,是为思虑不周、目光短浅;其二,又坚持己见,认为父皇不听良臣之言,当众对女儿出言不逊,肆无忌惮,是为刚愎自用、行事冲动;其三,御史监察,纠官察吏,身为御史,只需监察朝廷官吏之事便可,若对父皇的决断有所异议,可以提出,却不能直言该番决议是否有误,不仅仅是因为这只是他的个人之见,还因为他越俎代庖,在其位、谋他政。”
  随着她振振有词地将原因娓娓道来,皇帝面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直到最后一句话落下,他拍腿叫了一声好,笑道:“说得很好!不愧是父皇的女儿,聪慧,明理!”
  沈令月也不谦虚,大大方方地受了这一声赞赏,灿烂一笑:“都是父皇母后教导得好。”
  “这一点你就不用拍马屁了。”皇帝哈哈一笑,“父皇平日里日理万机,没什么空来教你这些,你母后则是断然不会教你这些东西的,尤其最后那一番关于御史之职的言论,说得好,说得好啊!让朕猜猜,应该也不是李庸教你的吧?”
  “父皇好聪明,一下子就说准了。”沈令月甜甜笑道,“关于御史的一番言论的确不是李夫子教的,是女儿偶然从一本书中看见的,当时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皇帝眉开眼笑道:“想不到啊,朕的女儿还是个过目不忘的。”
  “女儿能够这般聪慧,还要多亏了父皇母后。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嘛,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女了。”
  一番话说得皇帝舒心不已,摇着头不断笑叹,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看向沈令月道:“令儿,你可知你刚才那一番话说的比许多人都要精彩?而且看得比许多人都要通透明白?”
  他说这话时面带欣慰,眼底却蕴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情。
  沈令月就笑道:“父皇,这许多人指的是哪些人呢?”
  皇帝道:“包括你的大哥。”
  沈令月一愣。
  “你大哥是朕和你母后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朕难免对他抱有许多期望。”回忆起过往之事,皇帝的话里带着几分感慨,“立太子,请太傅……朕亲自手把手地教他读书习字,也一直把他在身边带着历练,希望他能担负起一个储君的责任,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储君……”
  沈令月有些不明所以,她不知道话题怎么会突然转到她大哥身上,而且听她父皇的意思,似乎是对她大哥有所不满,认为他不能堪当储君之位,连忙察言观色着试探问道:“那……父皇,大哥他合格了吗?”
  皇帝沉默了一瞬:“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朕……还要再观察一阵。”
  再观察一阵是什么意思?是说如果到时觉得不满意的话就要废了她大哥的太子之位吗?
  这可不行!
  沈令月清楚,要是她父皇满意大哥,大可大大方方地赞赏一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语焉不详地说什么为时过早,他会这么说,只有可能是他现在对大哥不满,觉得大哥这个太子当得不好,不由得心中打鼓,连忙笑道:“父皇,你一定是对大哥太严苛了。大哥那么聪明稳妥,无论什么事都能办得妥妥帖帖,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父皇要是还不满意他,那这天底下就没有让人满意的儿子了。”
  皇帝叹道:“你大哥他的确聪慧,行事也一向稳妥,不需要父皇和你母后费什么心,只不过……在有些事上,他太过冷断了。”
  “冷断?”沈令月琢磨着这个词,“父皇是觉得……大哥在一些方面做得还不够好?”
  “朕,觉得他有时行事太过胸有成竹。”
  “胸有成竹不好吗?”沈令月不明白,这难道不是一个褒义词?
  “胸有成竹是好,但凡事都讲究一个度。”皇帝看向她,“太过胸有成竹,有时就会转变成作壁上观的冷漠。一些事情,他或许是觉得心里有数了,就不会太过在意,殊不知这点恰恰犯了忌讳。你大哥他是足够聪明,却不及你心思灵巧,他若有你七成的玲珑心思,朕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沈令月怔了一下,旋即笑道:“父皇这说的什么话,令儿是姑娘家,自然心思会细腻一些,大哥是男子汉大丈夫,心思粗糙是难免的。父皇若是觉得他哪里做得不够好,大可指点一下,大哥肯定会改的。”
  皇帝笑了一下,没有作答,话锋一转,又问起了沈令月别的问题:“令儿,你觉得李庸教导得如何?”
  “他?他教得挺好的啊。”虽然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又换了话题,但这正中沈令月的下怀,刚才那个话题实在危险,不能再继续谈论下去,因此她从善如流道,“就是老喜欢给女儿布置一堆功课,还喜欢到父皇跟前告女儿的状,有点头疼。”
  皇帝失笑:“是你逮着机会就在朕面前告他的状才对吧?李庸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才,可为良师,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么朕就给你换个夫子如何?”
  “好啊。”沈令月乐的跟他掰扯这件事,反正换谁都是一样的,“父皇准备给令儿换谁?”
  “詹事主薄胡威武。”
  “怎么,”见沈令月一下睁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皇帝笑道,“不喜欢?还是不敢相信?”
  “这……”
  詹事主薄是东宫职务,虽非太子三师,但也是负责教导太子的其中一员,更何况这胡威武还是沈跃敬了茶拜了师的,是沈跃名正言顺的师傅,因此咋一听到这个名字,沈令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些心慌地赔笑道:“由胡大人来教,令儿自然愿意,只是胡大人平日里不仅要和父皇商讨事宜,还要教授大哥,再让他来教导女儿,是不是有些麻烦呀?”
  “这算什么麻烦,”皇帝毫不在意地大手一挥,“你大哥有太子少傅他们教着,不缺一个胡威武,朕就让那胡威武来独独教你一个如何?”
  “父皇,杀鸡焉用宰牛刀,让胡大人来教女儿,岂不是埋没人才?”沈令月心中飞快地盘算着应对之辞,“女儿可没有大哥那样聪明,也不像大哥那么刻苦,这三天打鱼两头晒网的,让胡大人来教女儿太浪费啦。”
  “这可不一定,你大哥没有你聪明,说不定你能学得比他还好,这样也不算埋没了人才。”皇帝笑着看向她,“令儿,你意下如何?”


第54章 公主
  沈令月有些猜不透皇帝的意思,若是他说对沈跃不满意; 想通过她来敲打沈跃; 也犯不着借着给她换夫子的名头来提这事; 更何况这个夫子人选还是他一向倚重的詹事主薄胡威武。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番话是冲着沈跃去的,还是冲着她自己来的?
  沈令月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笑容依旧; 摇头道:“不行不行,胡大人是大哥敬了茶拜了师的,是正正经经的太子之师; 女儿怎么能跟他抢呢?”
  “有什么不好的。”皇帝满不在乎地一摆手; “跃儿既然能拜他为师,你也能; 朕给那胡威武双份俸禄便是。”
  “父皇; 这不是俸禄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皇帝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这胡威武虽说烦了一点,但真才实学还是有的; 他和李庸不一样; 除了诗词歌赋之外; 还能教导你许多寻常姑娘家都学不到的东西,就像是刚才那一番的御史之言; 若是得他教导,你会有更多的见解,这样子不好吗?”
  沈令月眼珠一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当下笑道:“不好,他烦死了,女儿才不要人管着呢,父皇不能被他唠叨得烦了就想拉女儿下水,这可不行。”
  皇帝瞪眼:“这怎么能算是拉你下水呢?朕这是在为你好!”
  “我不管。”沈令月哼一声,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反正女儿就是不要他来教。”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父皇都随你。”不知是被她磨动了还是这本来就是一个心血来潮的玩笑,沈令月不过几句撒娇抱怨,皇帝就改了口,笑道,“那胡威武还是继续当你大哥的师傅,你的夫子依旧由李庸来当?”
  “只要胡大人继续当大哥的师傅就好。”沈令月抿嘴一笑,“至于女儿的夫子由谁来当,但凭父皇决定。”
  “你啊,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还来一句但凭父皇决定,父皇怎么决定?还不是听你的意思。”皇帝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假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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