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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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明珠-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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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诸位大人愿意,那自然再好不过; 我等欢迎之至。”
  “不错。”先前以酒楼字画来嘲讽南方学子的长安书生也走了出来,倨傲地扬起头,对着那书生道; “顾大人当裁判;我们长安学子没有意见。只是某些人得长点记性,记住这顾大人是你们请来的;不是我们请来的,可别等输了又说什么我们是仗着和顾大人熟识才赢得了比试之话,令人不齿!”
  这话一出,原本已经有些平静下来的人群又有了骚动; 掌柜的见势不好; 连忙从中相劝; 管事的也出来帮腔,只是依旧敌不过那些书生的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事态逐渐失去控制,顾审言发话了。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顾某一言。”他的声音不高,清浅淡漠如同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却很是沉稳,压过了在场书生的杂乱争吵,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诸位远道而来,身赴长安,都是为了春闱取士,却因小小摩擦便吵闹不休,实为不妥——”
  “少说废话!”一名书生高声打断了他的话,“顾审言,我听过你的大名,你的那一首百楼赋我也曾拜读过,的确才华横溢,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比不过你。只是我们身赴长安赶考不假,但他们侮辱我们南方学子也是不假,我向云之第一个咽不下这口气!古语有云,家国天下,先家齐而后国治,若我们连我们的家乡都让人肆意欺侮,那我们寒窗苦读数十年又有何用?这春闱不考也罢!”
  在他身旁一众学子“没错!”“对!”“我们咽不下这口气!”的附和声中,他继续道:“今日这一场比试,比的不仅是我们的才学,还有我们南方学子的骨气!顾大人,你就说一句话吧,这裁判你当是不当?你若不当,我们另寻他人!这长安可不止你顾审言一个有文采!”
  他这话说得无礼至极,顾审言身后的一行人都露出了几分不虞之色,顾审言却是面不改色,只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柳明不满道:“真是不知好歹,我看我们还是别管他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走吧。”
  沈令月却不这样想,她刚才在大堂中听了这两拨书生不短的争吵互骂,知道那些书生骂起人来是什么样的,跟之前那些愤怒之词比起来,他们对顾审言已经很是客气了,她难得出宫,又难得碰上了这等热闹,不瞧上一瞧是怎么也不肯甘心的,怕顾审言真的被柳明他们拉走,连忙上前一步,小声道:“顾大哥,你就答应他们呗,刚才管事的不也还说了吗,若能化解这场纷争,倒也是美事一桩。不过举手之劳而已,顾大哥,想必你不会坐视不管吧?”
  闻言,顾审言就低头看了她一眼:“化解纷争?”他轻声笑道,“竟不是你自己想看热闹?”
  被戳穿了小心思,沈令月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反正今日休沐,你也没什么事,这么一场热闹,不凑可惜了。”
  那些学子吵吵嚷嚷,对他口出不逊,顾审言其实并不在意,要他来当这场有些胡来的文试裁判,他也是无可无不可,但见沈令月这么想凑这场热闹,他便定了主意,转身面向大堂,朗声道:“既然承蒙各位厚爱,那顾某便出三道题,以兹为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他身后的柳明无奈地摇了摇头。
  场中书生自然没有异议,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思量,据闻今年春闱的出题人之一就是这位集贤殿院的大学士顾大人,他今日一番出题很有可能会透露出几分出题的意向,不可轻视;就算不是,今日露一手给他看、让他有些印象也是好的,到时就算弥录滕封,也可从自己的行文风格中略知一二,说不准就入了他的眼了,便都云集响应,赞成他此番之言。
  见众人都点头应好,顾审言就走到了大堂中央,看了摆放在长桌上的笔墨纸砚一眼,微一沉吟,道:“今日春光甚好,那这第一题就以春风为题;既有春风,便不可不公,四季皆顾,那这第二题就以白雪为题吧;至于这第三题么……”他微微一笑,却不言题目,而是道,“这第三题的题目就在前两题之中,大家不妨猜上一猜,猜不出来也不打紧,此三道题任选其一,作诗也好,吟赋也罢,甚至对子都可,只需切合题意,便都算是合制。”又请酒楼掌柜的燃香,“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
  众人一时愕然,前两题中规中矩,是诗会中常用到的意向题头,虽然用的是诗会的规矩有些遗憾,但这也在情理之中,科举试题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他们窥探一二的。可这第三题却有些出人意料,虽然顾大人说了猜不出也不要紧,但众人此时心气高涨,都想趁此机会露一手,岂肯轻易认输,一时便有交好之人低声讨论起来,抓耳挠腮者有之,胸有成竹地提笔者也有之。
  一片私语声中,柳明摇头笑叹:“你这题出得也太简单了,能难住三成的人就不错了。”
  顾审言温和道:“本就不是什么非要分出高低的比试,第三题不过卖个关子,并非为了设槛,又何必为难他们?”
  他二人在那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沈令月则是在一旁思索着那第三道题,她本就心思聪慧,顾审言此题又只是为了卖巧,难度颇低,不过片刻就得出了答案,抿唇一笑道:“第三题的题目是柳絮,对不对?”
  “正是。”顾审言冲她颔首浅笑,“姑娘聪慧。”沈令月便笑弯了眼。柳明再度摇了摇头。
  时间渐渐过去,场中有不少书生都猜出了第三道题的答案,开始信心满满地在宣纸上笔走龙蛇起来。沈令月一开始还颇有兴致地在场中这边走走、那边转转,想看看这些书生里有没有第二个顾审言,毕竟当初顾审言就是在这么一场类似的诗会中脱颖而出,以一首百楼赋名动天下、冠绝长安的,可几圈下来,她就有些失望了:这些书生学识颇多不假,也都写的一手好字,可要是跟顾审言比起来那就差远了,见识过长安第一才子的风采,再见这些虽偶有出彩之处、但多数都中规中矩的书生诗作就有些不得劲了,不由得兴致缺缺起来。
  “怎么?”见沈令月往自己这边走来,顾审言轻声笑问,“看够了?”
  “看够了。”沈令月撇了撇嘴,毫不留情地下了一个评价,“无趣。比当初的百楼会差远了,更及不上你十分之一。”
  “那是自然。”不等顾审言接话,一旁的柳明就抱臂笑道,“谁能比得过我们惊才绝艳的顾审言顾大人呢?”他边说边撞了顾审言的胳膊一下,揶揄道,“顾大人,你说是吧?”
  顾审言面色平静地瞥了他一眼:“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切不可自高自大。”
  “这算什么自高自大?”沈令月笑道,“顾大哥的文采本就天下一流,也就是他还年轻,不敢妄称大家,再过二十年,这文中魁首的名号就得易主了。”
  柳明和她一唱一和:“现在这长安第一才子的名头也不差呀。”
  “不错,顾兄文采冠绝长安,便是我们也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另一名集贤殿院的修撰官也附和道。
  几人不谋而合,都笑将起来,直说得顾审言哑然失笑。
  正说笑间,忽然有人高唱一声:“一炷香已到,请诸位停笔——”
  大堂里顿时又是一阵骚动,倒没有发生什么无赖之事,毕竟双方都看着呢,若是此时闹出什么笑话,那就是给自己这边抹黑,得不偿失,因此都一一搁笔,等待着顾审言等人前来评判。
  听到这声唱喏,坐在剩余几张八仙桌旁的集贤殿院众人也都站了起来,随着顾审言一道行至长桌之前,开始阅览诗作。
  沈令月也来了兴趣,看这些书生在纸上挥毫无趣是一回事,但听顾审言点评就又是一回事了,她自然请顾审言指点过自己的诗作,可顾审言每回评点时都是轻声细语的,虽然一一指出了错漏之处,但总觉得有点不得劲,因此见他今日要评判一番他人诗作,不由得兴致高涨,也跟着来到了长桌前,两名女卫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地护在她身旁,不让任何男子靠近她。
  说是让集贤殿院的诸位大人都前来点评,但其实所有人还是以顾审言为首的,不仅那些围过来的书生学子,就连集贤殿院的几位同僚都这么想,因此便由顾审言打头,从右至左开始点评摆放在长桌之上的诗作,不时附和几声,说些自己的感想。
  一开始大家都首肯心折,对顾审言所圈之处心服口服,及至一篇《无盐赋》时,却有了异议。
  “我不服!”一名二十来岁左右的书生率先出声道,“顾大人,此赋水平实在我等之上,可堪甲等,怎的却是乙等中?若是和顾大人相比,那的确不能说什么,可咱们现在是和其他人比,明明比刚才两个人写的好多了,为什么还是乙等?明明应当是甲等才是!”
  另一边的书生立刻嗤笑:“是啊,是比阮兄写得好,可顾大人不也给了你们一个乙等中了吗?阮兄方才得的可是乙等下,你们还不满意,是不是非要人人一个甲等上才行?顾大人公平中正,哪里容得你们来置喙,可别忘了请顾大人来当裁判这主意还是你们出的!”
  一时间又吵吵嚷嚷起来,一开始还是两边的书生在那争执,后来柳明插了一句嘴替顾审言分辩就变成了三方混战,“什么长安第一才子,我看也不过如此”“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输不起”“怕了你们”诸如此类的话语满天飞,大堂再一次陷入了混乱。
  酒楼掌柜和管事的都也再一次出来劝慰,可还是抵不住这越演越烈的争吵,又因为柳明插了一句嘴的关系,集贤殿院的其他人也在那替顾审言分辩,就连顾审言的话都不太管用了,众人一时推搡起来。
  早在众人又开始争吵之初,沈令月身边的两名女卫就开始眼疾手快地护着她后退了,但还是慢了一步,不知是谁被惹急了,竟一下扯起了桌上的宣纸往别人脸上砸去,顿时开了先河,又有几人开始拿起桌上的东西互砸,混乱之中,一柄徽墨就这么朝着沈令月迎面飞了过来。
  “姑娘当心!”何柒抢上前去一把接住了那柄徽墨,却不想被上面带着的点点墨汁洒了眼,一惊之下就往边上一躲,不小心带到了沈令月,本来这也没什么,偏巧又有一张宣纸朝这边飞了过来,沈令月正在侧身躲避,原就有些重心不稳,被这么一带,当即身子一歪就要跌倒。我的祖宗哟!
  夏淳寅吓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喉咙口。
  好在沈令月并没有跌倒在地,一双手探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与肩背,让她立在了原地。
  沈令月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满含着无奈的桃花双目。
  “表哥?”


第28章 惊才
  “是我。”谢初收回手; 抬头看了一眼争吵不休的众人; 又低下头去重新看向沈令月; 眉间写满了不解与无奈; “我说三——”他本欲言公主二字,听得方芜轻咳一声,立刻改口道,“我说你是怎么回事?这才过了多久; 怎么又卷进麻烦里去了?”
  沈令月先示意上前请罪的何柒退下; 而后转头看向谢初,笑道:“表哥,你是在担心我吗?”
  “没有。”谢初立刻收敛了神情; “我只是奇怪而已; 你不是说要回去吗,怎么这都快一炷香的时辰了; 还在这里待着没走?”
  若说沈令月刚才还有些心有余悸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是心下大安了,长林盛宴时她在丹凤楼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这位将军表哥身手好着呢,有他在身边完全不用担心; 遂笑道:“表哥,你的事情办完了?”
  谢初挑了挑眉; 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我一出来就看见这里闹哄哄的,怎么回事?”他往那群正从互相争执逐渐变成互扔东西的书生看了一眼; 奇道,“他们书生?怎么也闹得这么厉害?”
  沈令月刚想说清事情原委,就听得夏淳寅一声惊呼:“主子!”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被一股大力拉到了后面,与此同时,谢初上前一步,伸手一览接住了迎面飞来的一份宣纸,手腕翻转,几下回转之间就把接二连三砸来的毛笔、砚台、徽墨等物都兜住了,只是宣纸薄弱,因此他也只是阻了一阻,没能把那些东西全都兜揽住,只听得砰咚几声闷响,那些东西就穿透了宣纸摔落在地,砚台被磕破了一个角,徽墨更是干脆断成了两截,飞溅出不少墨汁。
  “哎呀,”伴随着沈令月的一声惊呼,何柒与方芜伸出的手都僵在了半空,“表哥,这上面的墨迹溅到你的衣摆上了。”
  谢初:……这重点抓的也真是好。
  “没事。”他瞥了一眼衣袍下摆,不在意道,“反正也不是我自己洗。”
  沈令月就弯眼一笑。
  “姑娘,”方芜趁机上前一步,靠近沈令月道,“此处混乱不堪,很容易就会伤到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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