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张嘴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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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废话,张嘴吃药-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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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
  “陆之屿。”
  “陆……”
  “我是陆之屿,阿榆。我是你的陆之屿。”
  “我的。”
  “对,你的。”他捧着她的脸颊,耐着性子哄着她,“阿榆一个人的陆之屿,谁也抢不走的陆之屿。”
  她涣散的眼瞳中慢慢地恢复了聚焦的光点,迷蒙地抱住他的脖颈,“抱歉。”
  “你道歉做什么?你又没做错事呀。”他拍着她的后背,仿佛在为受惊的小动物顺气,“阿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要跟我说一说吗?”
  “没……没什么。”
  “阿榆。”他难得正经,因她情绪不稳便温声言语,“我的过去已经过去了,你的还没有。我是你的男人,阿榆。不要逞强,什么都自己扛,告诉我好不好?让我替你分担,让我陪着你。”
  方榆只是摇头,不断地摇头。
  他的面庞有些许黯淡,却也不再强求。
  她不能说。
  她深知,一旦某些话说出口,便有什么维持许久的平衡被永远打破,再也无法完好如初。她并不是一个逃避者,但事到如今,她想在他身边更久一点。
  听他多叫一声“阿榆”,被他汗涔涔地从身后抱住,摸一摸他眼角藏在笑纹里的小痣。从什么时候起,她也成为迷信这些微小幸福的人了?这必然要被从前那个满身荆棘的锐利女人耻笑,可她竟然毫无悔意。
  诚然,那个浑身利刺的女人并没有消弭在她的身体里,她依然以某种坚韧而顽强的形态存活在她的骨血中,在她挣扎喘息的时刻毅然决然地告诉她:既然痛苦折磨无法拖垮你,幸福甜蜜也必不能使你动摇。                        
作者有话要说:  辣眼睛的一章,开头挺欢脱的,末尾处给放了一颗玻璃糖嘻嘻嘻,FLAG已经立好。没想到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下一章有个预警,不敢说是啥预警,怕你们跳出来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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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别

  陆之屿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蜷起五指。他不止一次抚摸过她的头发,不知为何,尤爱磨她后脑勺的一处细小的疤。这道疤似乎具有令他移不开眼的魔力,情蛊一样诱他傍近。她痛苦他便恓惶,她惊悸他也不安。
  在他眼中,方榆刚才的症状更加贴近创伤后应激障碍。他心想着什么时候费些力看一看她被加密的病例报告。他的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念头,尚未确定之时他不会妄下定论。
  “阿榆……”他松垮垮搂着她,贴在她耳际轻声叫她的名字。正当他还欲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行动。房门外是含糊不清的小声啜泣,方榆迅速反应过来,扔给他替换的衣物,连推带拽地关他进浴室。
  她给小芋头开了门,小姑娘惊慌地环顾四周,一下子扑进了她怀里。她展臂的动作有些僵硬,一手摸着小芋头的脑袋,侧身关上了门。“这孩子该不会是被老赵他们吓哭的吧。”如此想着,她隔着门瞪了一眼躲在浴室里不被允许出来的陆之屿。
  “阿……榆……阿……榆……”小芋头整颗脑袋都埋进了她怀里,眼泪也是货真价实的,哭湿了她胸前一块布料。她面对方榆温言询问的“怎么了”也不予回复,只耸着小脑袋嘤嘤啼哭。
  方榆被她哭得有些心疼,容她两只小胖手捏着自己腰间的衣服褶皱不放,迁就着她的姿势带着她一并挪到了凳子边。
  “你累吗?坐一坐?”她不擅长安慰小孩,生怕自己一个没留心就把话说重了,因此格外小心翼翼。
  这小姑娘哭得着实狠,怎么也不肯坐下,光是压着声音哭,不断地哭,方榆蹲下身抬起她的下巴给她擦眼泪还能看见一颗颗成型的眼泪自她眼眶中滚落下来。
  方榆无措极了,想着要不要把浴室中的陆之屿叫出来帮忙哄一哄小朋友,又恐小芋头不认除了森浩之外的男性,会哭得更凶。她试着问:“芋头,要不要我叫你森浩哥哥来?”
  小芋头闻言哑着嗓子用力摇头,手抓她衣服更紧了。她慌忙哄:“好好好,我不叫他来就是了。”看来陆之屿还要在浴室中挨一段时间。
  她摸着小芋头的头发,一边撩开被眼泪打湿而粘附在脸颊的几缕,一边将她两手握在手心里揉捏。她回想着陆之屿哄孩子的那套方法,尽量模仿着他来:“发生什么事了,很害怕吗?跟我说一说好不好?”
  小芋头抽抽搭搭地拿胖乎乎的手背抹眼泪,乖乖地听她的话努力忍住眼泪,可嘴巴不住地颤抖,阻碍了她本就不太利索的吐字。方榆凝神谛听着,仅仅能在一连串咿咿呀呀的音节中模糊辨析出“血”的发音。她的眉头蹙起来,凑近了些问她:“什么血?芋头,你说慢一点,不要慌,告诉我。”
  小芋头咬着嘴唇,抓着她的手去掀开自己的衣服下摆,“血……没、没有……止住……”方榆被她握住的手掌之下,是扩散的鲜红。
  彼时她对小芋头说,“别害怕,这里的血是会止住的。”
  小芋头的初次生理期已经持续了一周有余,可到现在血量竟未减少半分。
  她翕张嘴巴想要再说些什么,然而话没有说完,痛苦已经让她的整张脸皱成一团。
  她疼。好疼好疼。
  方榆身体猛颤,指尖已然被鲜血浸染。
  ***
  从加护病房里逃出来找方榆的小芋头又被送进了加护病房,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从监控严密的病房内溜出来的,院方对外宣称原因是机器故障,即便这样,负责监护她的医护人员仍是被予以轻重不等的处罚。
  小芋头突然的大出血症状被归结于基因缺陷,具体的名词方榆听不明白,只在医生诉说的字里行间听出了不妙的意味。由陆之屿陪着,她隔着病房的加厚玻璃窗向内望,小芋头戴着呼吸面罩,面色惨白地躺在偌大的病床中央。在止痛片的作用下她睡着了,可她在睡梦中仍不得好过,手指揪紧了洁白的床单,隐隐颤抖。
  森浩闻讯赶来,身上的裙装未来得及脱。
  他额头上顶着硕大的汗珠,双手撑在玻璃上大口呼吸。凌乱的中长发被汗液粘附在额头,他大张着嘴,仿佛能让人看见从他嘴里漫溢而出的厉声嘶吼,到头来却是寂静得毫无声音,只能感受到他浓烈得几乎具象化的痛苦与惊惶。
  “阿森,”陆之屿扶住他的肩膀,“如果还想继续看着小芋头的话,你要稳定好自己的状态。”
  森浩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颤抖的十指攒握入掌心,指甲掐进肉里。
  小芋头在晚间醒来一次,从她断断续续的表述来看,下面的血是不流了,身上不知哪个部位还在隐隐作痛。她一睁眼便要去看窗外,与森浩眼神相接。
  基于一种无法言说的玄妙羁绊,他们不需用语言交流便能相互理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除了母亲之外最懂森浩的人。回想起来,他们之间只有温白开这般平淡无趣的日常。待在一起的很多情况下他们都是毫无交流地做自己的事情,小芋头专心涂鸦,森浩暗自出神。
  可这样的状态也很好。
  她闯入他房间碰瓷似的赖上他不肯离开;她像八爪鱼一样扒住他的脖子吊在他身上撒娇;她化身雪人骑士救出被黑衣人围堵的森森公主,带他飞奔;她在他房中翻出一张多年前拍摄的照片。
  那天场面很乱,不仅陆之屿方榆在场,陛下也凑热闹地过来,并且抢走了他手中的照片。他羞耻难当,激动地抢过照片,免不得将照片撕成两半。
  照片上是他穿着裙子的模样。
  他将照片握在手心里捏碎,丢进抽水马桶。而胶纸剐蹭他手心的触感不曾消失,疼痛中有什么记忆随之苏醒。那是他花了许多年才逼迫自己淡忘的一种感觉——被不足以说出一句完整话语的小姑娘眨着眼,天真地道破:“……喜欢。”
  他的确是喜欢的。喜欢女孩子的装扮,喜欢裙摆处有规律的褶皱,喜欢布料紧实地掐着腰的熨帖感,喜欢领口袖摆堆砌的一层又一层纹样复杂的蕾丝。
  当初说服自己去习惯,到头来发现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逃避。
  他厌恨自己无用的压抑与伪装。
  而她举着照片兴冲冲地呈给他看,不过是要他遵从自己的内心。
  用含糊不清的语言告诉他要遵从内心的小姑娘恹恹地躺在病床上,疼痛夺取了她的大半精力,让她没办法像从前一样迈着小短腿在房间内乱窜,甚至连抬起手臂画画的力气也不见得有。
  但她粉红色的眼瞳里仍旧如以前般刻满柔软与温暖。呼吸面罩上的白雾有序地消散浮起,口中说不出话,便从眼睛里流淌出来。
  她在说,谢谢呀。
  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么长一段路。
  谢谢你们愿意在外面守着我,和我在一起。
  ***
  小芋头住在加护病房的这几天,依旧在流血,浑身疼痛,陷入昏睡,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他们轮流过来看望她。森浩通常是除了方榆之外呆得时间最长的一个探访者。每次他进来小芋头大多都在沉睡,他也不走,闷声不吭地搬一把椅子坐在她床边。他不带任何打发时间的东西,穿一身精简过后的连身裙,两手搁在大腿上一下一下地拢裙摆上的褶皱。
  他也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握着小芋头放在被褥外的小手抵在额头上祈祷。他不敢碰小女孩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她就好像一个白雪捏成的娃娃,精致易碎,碰一下便会化成水不见的。
  白色的睫毛扇了扇,掀开了。
  小芋头挣扎着挪动手腕,扯下了呼吸面罩。
  森浩见状连忙要替她戴上,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不……要。”戴上那个东西,森森就不能听到她讲话了。
  他停下动作,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手指一动不动地悬在半空,“哦。”
  小芋头眼睫弯弯,露出一个笑脸,“森森……穿裙子……好看。”捉着他手指的小手乏了力垂落到床上,她轻轻摇了摇,“为什么……不开心?”
  森浩摇头,“穿裙子没有不开心。”
  她便懂了,上翘的嘴角略微耷拉了一点下来,“森森……别难过。我……”小脸一皱,捉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攥住,该是她又觉得疼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完,“你要开心。”
  森浩替她戴好呼吸面罩,摸了摸她乱糟糟堆在枕边的头发,说了声好。
  方榆和陆之屿一同进门,身后跟着陛下。医生护士在门外静候,他们有所察觉,不约而同地到来。小芋头见了他们,没工夫去判别来人颜值高下,咧开嘴笑了,呼吸面罩上泛起一大团白雾。
  “小芋头你好呀。”陛下来到她床的另一边,派大不点同她打招呼。
  她挤挤眉毛,转过脑袋去看方榆。她半张脸隐在发中,陆之屿半搂着她,紧紧握着她的肩膀。
  默了片刻,她轻声说:“我来看你了。”
  小芋头松开了森浩的手指,在空气中抓了几把,要方榆。方榆如她所愿伸手过去,抚了抚她的额头,“有话想对我说吗?”
  森浩在一旁翻译:“今天天气很好,她想出去走走。”
  方榆看了一眼门外,柔声道:“好啊。”
  外面的医护人员不让。陆之屿微笑地隔开他们,说就当满足小姑娘的生日愿望。房间外的人哑然,犹豫的间隙,他已经弄来一把轮椅,不由分说地推了进去。
  “今天你最大,芋头。”他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让森浩替她裹好外套把她抱上轮椅,“你是小公主。”
  枫叶岭有一块室内的人工草坪,三面玻璃落地窗,阳光照进来十分暖,供住民体验自然所用。一行人推着小芋头来到这里,小姑娘很高兴,乐得扑腾起手脚。
  踩在草坪上的触感很微妙,像是毛茸茸的地毯,又十分松软。草坪上终年开着星点野花,是工作人员花心思点缀上去的仿真花。为了更好的用户体验,室内还设有一台加湿器以创造出露水的质感。
  这个点大家贪凉,没什么人。方榆索性将小芋头抱下轮椅放在草坪上躺着。小姑娘挨在她怀里,半阖双眸,极惬意的样子。
  “森森。”
  “嗯?”
  “阿榆……”
  “嗯,我在。”
  “陛下……叔叔……”
  “嗳嘿!”
  “大哥……哥。”
  “嗯。”
  小芋头把身边的人挨个叫了一遍,确认这几张脸都凑在她眼前,没有遗漏任何一个人。她用了很多力气鼓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谢……谢!”而后声音低落下去,睫毛颤了颤,“……再见呀。”
  这里不是真的“外面”,草坪是假的,花是假的,草叶上的露水也是假的。只有透过玻璃滤去锋芒的阳光勉强算是真的。
  但这已是她所求的全部。小芋头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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