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温馨，不需要明武帝夹在其中，给三人添堵。
萧含玉张了张嘴，有些不太理解。不过既然这是姨母与表哥的意思，那她听着就好了。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元晠嘴角带笑，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一股皇者的气势从他身上席卷而来。
“今晚过后，一切，便都不同了。”
萧含玉有些痴迷地看着表哥，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平时的面貌。睥睨天下，俯视众生……
总之，很不一样。可是这样的表哥，却让她很是心动。就象此刻，她捂也捂不住的心跳，全身沸腾的血液，全都是因为这个从小伴着她长大的人。
不管是多年前，那个踏月而来，温润如玉、身姿如竹的青葱少年；还是如今眼前，这个即将君临天下、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威严君主，都如一块散发着夺目光芒的宝石，深深地吸引着她的目光，一直铭记到心间最柔软的地方。
贺兰嘉懿与萧含玉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双手紧握在一起，屏住呼吸，共同凝视着那道被月光洒满银光的挺拔身影。
元晠收回目光，回头看向身边的两人。不过刹那间，全身气势一收，又变回那个温暖和煦的儿子与表哥，目光中满是柔软与关爱。
他走过去，轻轻将两人拥入怀中。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为了她们，他不惜化身为魔，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三人静静地享受着这暴风雨来临前，片刻的安宁与温馨。不管世事变化，他们的心永远都是贴在一起的。
“吱呀”的开门声惊动了拥抱在一起的三人。三双眼睛同时投向声音的来处。
侧门处闪进来一人，全身黑衣黑帽黑面巾，腰间悬着一把不见亮光的黑刺。
萧含玉目光微微一凝，这是表哥训练了好几年的暗卫。他跪在那，若不是自已一直看着，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元晠面色微微一凝，放开双手，又将两人的手握到手心，微笑着道：“母后，玉儿，不要担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在这好好的等我回来！”
贺兰嘉懿隐下心底的担忧，扯出一个淡定的笑容，反手拍了拍元晠：“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刀剑无眼，你要注意安全。还有，保护好你父皇。”
萧含玉则一脸严肃，抽出腰间的鞭子，对元晠郑重地点了点头：“表哥，我一定会保护好姨母的。”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也会保护好自已。”
元晠欣慰地用力握了握两个人的手，最后深深凝望了她们一眼。放开手，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外面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走去。
凤仪宫的门再次关闭起来。从最外面开始，一直到正殿，三道门，每道门三道门闩，全部都一一插上。每道门后，都站着两列全副武装的侍卫。看不见的地方，还隐藏着不少和之前那名暗卫一样的，全身漆黑，存在感弱到不见的暗卫。
天上皎洁的月亮被一层薄薄的阴云遮住，仿佛预示着即将迎来不再平静的夜晚。
第80章 逼宫
宣政殿寝殿，明武帝的右眼皮不知为何突然跳个不停。当看到无数侍卫全副武装地出现在宣政殿的时候，心中的感觉越发不妙起来。再看到满身肃穆的元晠出现在自已面前，一直不愿面对的一个念头又浮上心头。
元晠站在龙榻前，深邃的目光久久地凝望着躺在床上，已然消瘦苍老的父皇。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父皇，元昱联合愉贵妃，与京畿营、禁卫军及十二卫中的逆臣贼子，提前举兵，反了。”
明武帝的心顿时被狠狠地扎了一下，就算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可真的发生了，还是有些承受不住。他脸色煞白，激动到语无伦次：“反……反……了……逆子……尔……敢……”
话音未落，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神色立时就萎了下去，面如金纸，气息奄奄。
元晠手一挥，早就得了吩咐，守在一旁的太医立刻上前，两根银针扎下去，又喂了一碗药，明武帝想晕也晕不了。
见明武帝没事了，元晠继续说道：“勤王的秘密昭令刚发出去不久，勤王的军队还在路上。我已经将东宫的力量全部调入宫中，加上没有叛变的十二卫，与叛军相比，还尚有不足。父皇，如果你手中还有力量，务必不要留手。不然，等元昱的叛军杀进来，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明武帝滞了滞，目光躲闪，喃喃开口说道：“还……不至于吧……”
说到底，他现在也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元晠。他现在已经这样了，势必要保留一张底牌，不然以后岂不是要任人宰割？
元晠面无表情，心中冷笑。明武帝的不配合，早已在他预料之中。
暗中打了一个手势，角落里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黑影悄悄隐去身形，消失在宣政殿中。
既然明武帝不肯，他就让他好好看清楚。
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外面的火光乱晃，兵戎相见、杀声震天的喊叫已经越来越清晰。感受到外面越加紧张的气氛，明武帝额上冒出冷汗，心中的不安一点点加深。
他看向沉默不语的元晠。元晠以戒备的姿势站在窗前，手持长剑，凛然而立。面容在摇曳的火光中时隐时现。紧抿的嘴角，静谧的深眸，让人无法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父皇，”元晠背对着明武帝，静静地开口，“叛军已经攻到了宣政门，很快就能到宣政殿了。”
明武帝身体一弹，就想从床上坐起来。只是力有未逮，才刚抬起一点，就失力地重新摔了回去。
他伸出颤抖的手，嘶喊道：“让我……看看……”
元晠回身，从明武帝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慌。他垂下眼眸，微微有些难受。是什么让一个英明睿智的帝王落到如今的地步？
让人抬来铺了厚厚垫子的椅子，元晠没有假手他人，自已亲自将动弹不了的明武帝抱到椅子上，又细心地为他披上一件披风，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左右看看没之前狼狈了，这才挥手让人抬着，一直到了宣政殿的大门。
坐在大门里面，已经可以直面杀戮的场面了。明武帝喘着粗气，努力将自已的身体撑起来一点，睁大眼睛向外面看去。
宣政殿门前里外围了两层侍卫，弓上弦，刀出鞘，剑拔弩张，严阵以待。透过两层侍卫的间隙，纷乱的光影，凄厉的惨叫，飘着铁锈味的血腥之气，无一不用明晃晃的事实告诉明武帝，他心中的那一丝侥幸，是多么的可笑。
元晠手中的力量不足，叛军眼看着已经逼近了明武帝。甚至他已经从叛军的队伍里，看到了一直站在后方，同样披胄戴甲，带着一脸狰笑的元昱。
“混……混帐……气……死……朕……了……”
明武帝捂着胸口，气得脸红脖子粗。若不是身体不允许，他恨不得亲自上去，一刀砍了这个逆子。
元晠面色沉静地伸手按在明武帝肩上：“父皇，您再这样激动下去，我看都用不着他动手了。”
明武帝被这话堵得一滞，脸上沉得能滴出墨汁。不过，他总算听进去了，放松身体靠在软靠上，努力地平息自已的气息。
现在不用谁再多说，他已经彻底相信了元晠的话。眼看着快要不敌了，明武帝也不能再无动于衷。抬手朝后面晃了晃，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垂暮的虚弱：“留几个……其余的……都去……”
于是在一息之间，场上就突然多了许多凭空而出的身影。这些人悍不畏死，招招致命，只一个照面，死在他们手下的便不下百人。
一直龟缩在后方的元昱眼睛快要瞪出血来。父皇的暗卫他早有耳闻，却不曾亲眼见过，但季家训练的死士他却没少见，之前还用这些人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本来以为这些死士的本事已经够厉害了，对上明武帝的暗卫，他认为也不会差多少。只是如今一看，显然是明武帝的暗卫更胜一筹。
元昱看着那些收割着他手下性命的暗卫，眼睛里能渗出毒来。咬牙切齿地回身点着护卫在自已身边的几支队伍：“你，你，还你，带着人一起上。”
厉害又怎样？蚁多也能咬死象。他的人明显比比那边多不少，就算是靠这些人用命去堆，也要把他们都堆死。只要自已能当上皇帝，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
原本差点就要扭转的局势，因为元昱这边参战的人数一下子增多，又一点一点地被扳了回去。最后势均力敌，在宣政殿前成了对峙的局面。
在宣政殿****的时候，后宫凤仪殿前也上演了相同的一幕。
到了如今的地步，宫千滟已经不在乎被人知道自已的野心。她身上俨然是一身明黄的凤袍，头上簪着九凤钗，在一群人的拱卫下，站在战场之外，目光阴毒地看向大门紧闭的凤仪宫。
只是元晠将凤仪宫当成了护卫的重心，分派到这里的侍卫人数不比宣政殿前的少。而元昱显然是以宣政殿为重，宫千滟手中的人马不过是三分之一。这样一来，到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第81章 人质
凤仪宫久攻不下，宫千滟眉头越锁越紧，耐心也越来越少。
又等了一会，场上的局面还是没多大变化。担心宣政殿那边的情况，宫千滟的耐心彻底告罄。
“贺兰嘉懿，你若是再当缩头乌龟不肯出来，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你这唯一的宝贝孙子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再不出来，就等着给你的孙子收尸吧！”
宫千滟身后推上来一个人，手上还抱着一个孩子。仔细一看，却是本该躲在东宫的薛佳莹。至于她手上的孩子，不用多说，定然是太子目前唯一的儿子——聪儿。
薛佳莹头发有些散乱，抱着孩子异常的沉默。面容有些压低，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好像是害怕得说不出话，亦或是已经麻木不仁。只是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孩子，一语不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贺兰嘉懿与萧含玉都有些心绪不宁，两人站在院子里，紧紧地依靠在一起，望着宣政殿的方向，默默出神。但脸上却是一片平静，没有露出半点软弱和惊慌。
萧含玉更是枕戈待旦，早早就鞭子解了下来。两只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门口，仿佛只要有人从这里闯进来，她便能一鞭子将来犯之敌夺命于鞭下。
直到听到外面传递进来的消息，两人才同时变了颜色。怕是听错了，又让人去前面确定了一回。听到回禀，薛佳莹与聪儿确实在宫千滟手上，贺兰嘉懿才真的慌了起来。
薛佳莹如何她并不太在意，但聪儿是她嫡亲的孙子，是儿子血脉的延续，她怎能不在意？
“既是冲着我来的，便让我去会会她好了！”
贺兰嘉懿吸了口气，一脸平静地整了整仪容，昂首挺胸便要出去。
萧含玉一把拦住她，面上是十二分不赞同：“姨母，你不能出去。你忘了表哥的交待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贺兰嘉懿温和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玉儿，聪儿在她手上，我必须出去。”
萧含玉抿着嘴，一脸肃然：“不行，我不许。宫妖妇没安好心，我绝对不能让您出去。”
“玉儿！”贺兰嘉懿难得地冲萧含玉板起了脸，“宫千滟不过是觊觎我的皇后之位，或者是抓了我去威胁晠儿。姨母活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但聪儿还小，他总是无辜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出事。”
说着这话，贺兰嘉懿竟是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然。
她再清楚不过，宫千滟完全可以挟持聪儿去宣政殿要挟皇帝与太子。但他们没有这样做，一则是担心聪儿庶子的身份不被明武帝看重，不为所动；二则，便是宫千滟私心作祟。这后宫之中，她最恨的人，除了贺兰嘉懿和萧含玉，不作第三人想。而且聪儿是贺兰嘉懿现在唯一的孙子，自然是看重的。抓到贺兰嘉懿，比抓着聪儿更有价值。而且能够折辱贺兰嘉懿，肆意凌虐萧含玉，最能满足宫千滟阴暗扭曲的心灵。
但是她又怎么肯让她们的阴谋轻而易举地得逞？贺兰嘉懿摸了摸之前藏在袖袋里的匕首，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待看到挡在前面一脸倔强的萧含玉时，心中一阵抽痛。有太多话想要嘱咐，只是到了嘴边，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玉儿，你和晠儿一定要幸福！”
伸手拨开萧含玉，刚走出两步，颈上被人重重一击，眼前一黑，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萧含玉紧紧搂住姨母软下去的身体，和曹嬷嬷一起将她搀进内殿，放到床上躺好。
“嬷嬷，你们小心侍候姨母，一定不能让她出去。如果她不听，就象我一样，直接打晕好了。总之，绝对不能让姨母有事。”
替贺兰嘉懿盖好被子，曹嬷嬷吃惊地回望着萧含玉：“玉儿，你可不能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