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了地上。其余几人见此，不免有同样的心境，个个悲从中来，都跪倒在地，哀哀恸哭起来。
太医院院首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启禀殿下，自一个月前，皇上突然取消了每日的例行请脉，卑职等人虽然曾据理力争，此事不合规矩，但皇上一意孤行，臣等也不敢抗旨不遵。因此，这一个月，都不曾为皇上请脉。”
元晠垂下眼眸，挡住眼底闪动的幽光。
“所以，父皇的身体是在这一个月中突然败下来的？原因呢？人总不能无缘无故地生病吧？”
院首犹豫了一下，措词小心地道：“殿下，事关皇上的龙体，卑职等不敢胡乱揣测，请容我等再仔细诊一回。”
元晠挥了挥手，应下了院首的请求。
一众太医们稍稍松了口气，在院首的带领下，又重新为明武帝把了一次脉。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仔细，还要精心，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脉象。
宣政殿后殿静寂无声，太医们轮番上阵，全部把完之后，再聚到一起小声地讨论了半天，最后，面色难看的院首大人又被推了出来。
“禀殿下，臣等仔细把过脉后，又共同讨论了一番，一致认为，皇上是中毒所致。只是所中之毒极为罕见，臣等并无把握能治好皇上。”
“当真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可以试试将毒暂时压制下来，但要解毒，还需先查出所中是何毒，方能对症下药。”
元晠看了昏迷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明武帝良久，心中暗叹一声，有些情绪低迷地说道：“先这样吧！太医们从现在起，必须日夜值守在宣政殿，不得离开，务必尽力保住父皇，不得有失。”
随后，下令封闭宣政殿，不许不相干的人进出。
皇帝吐血昏迷，众臣人心惶惶，留在宣政殿前殿不敢稍离。
元晠从后殿出来，站在众臣工面前。面色沉重地宣布：“父皇龙体不适，不宜操劳。从现在起，由本宫代为监国。另，即日起，由穆亲王元晙代颖昌侯薛铭成燕南大将军一职，不得有误。”
皇帝不能理政，太子监国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大家也没在这上面多做纠结。问候了一下皇帝的身体，表了表忠心，便各自散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元晠转身回后殿，目光在龙椅后面仙鹤香炉上扫了一眼，手掌袖在衣袖里，紧紧地握了握拳。
第74章 玉佩
次日，经太医们的努力，明武帝总算睁开了眼睛。只是四肢无力，头重眼眩，竟是连坐起来都困难。
连自已的身体都掌控不了，明武帝顿时又惊又怒。作为一个帝王，他不可避免地开始疑东疑西。
“魏……直英，究……竟……怎……怎……”
魏直英一夜未睡，守在明武帝床前，这会脸上的疲色清晰可见。听到皇帝召唤，近前几步，跪在龙榻前低声回禀：“皇上不用担心，太医们正在商讨治疗之法，一定会有办法治好的。”
明武帝气极，他想知道自已到底是怎么了，不想听这些没意义的话。只是这会他却是抖抖索索，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直到元晠处理完朝堂上的事，从外面走进来，便有太医跟着过来将皇帝的情况一一禀报。
元晠带着太医院院首走进寝宫。明武帝一看到他，便使劲伸直了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父皇，朝堂上的事您不用担心，儿臣会尽心处理。这段时间，您还是安心养病。太医嘱咐，切不可动气动怒，心气平和才是首要。”
元晠心中说着抱歉，脸上却只是满满的关怀之色，无并半点异样表示。
明武帝散了力气，躺在床上重重地喘了几口，方才断断续续地问道：“朕……到底……何……病……”
元晠上前握住明武帝冰冷僵硬的手，眸光闪了闪，又勾起一个浅笑，安慰道：“父皇只是急怒攻心，引发身体内疾。休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明武帝却是不信，看向元晠的眼睛尽是疑色。他颤抖着将手要抽出来，元晠也没勉强，便放了手，转而为他掖了掖被角。
明武帝不理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院首。
“院……首……说……”
院首大人抬眼看了看元晠，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话。元晠低头垂眸，似什么都没看到。
明武帝急了，没什么力气手巍巍颤颤地指向院首：“说……”
院首大人“扑通”一声跪下，因为害怕，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启禀皇上，臣等反复商讨，一致认为，您是中毒了。只是臣等无能，尚未研究出解药。”
闻听自已是中毒，明武帝脖上青筋一暴，浑浊的眼睛里开始现出血丝。这会，他不管看谁都有嫌疑。而最有嫌疑的，非太子莫属。毕竟只要自已一死，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
元晠将明武帝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本来有些软化的心里，此刻又重新变硬了。
“这段时间，我从十二卫中抽调了两支过来，守在宣政殿外。在找出幕后凶手之前，不许任何人前探望。这也是为了父皇的安全着想。父皇放心，下毒之人不管是谁，儿臣都不会姑息。”
明武帝眯了眯眼睛，心里越发怀疑起来。可惜自已此刻身不由己，竟是半点办法也无。只能任由儿子将自已软禁起来。
这时，太医将药端了过来，元晠亲手接过，慢慢吹凉了，将药勺递到明武帝嘴边。明武帝嘴唇干裂苍白，却闭得紧紧的，不肯张口。
元晠抬眼，对上明武帝满是怀疑的目光，不由得长叹一声：“父皇，我知道您心里在想什么。儿臣绝对没有加害父皇的想法，不过大概现在您也不会信。只是清者自清，不如留待以后看分晓吧。只是这一切，还需要您先养好身体才行。所以这药，就当儿臣求您吧！”
说完，也不管明武帝有何反应，自已先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喝完，将药碗递给魏直英：“小心伺候父皇喝药。”
明武帝瞪着眼睛看着元晠。他都做得这么明白了，将自已心里的那点阴暗彻底摊开来，让人有些不好下台。只是明武帝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魏直英端着这碗烫人的药，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只得低下头站在床边，既不主动去喂药，也不做任何带有暗示的动作。
最后还是明武帝主动喊了一声：“药！”魏直英这才靠过去，将药一勺一勺地喂给明武帝喝。
一碗药喝完，明武帝也已经累得不行。元晠方才过去，拿出一块与上次萧含玉送出的一模一样的玉佩来。
“上次玉儿送来一块这样的玉佩，不知道父皇放到哪去了？”
明武帝看着玉佩，只觉得十分眼熟，却不大记得放哪去了，便拿眼去看魏直英。
魏直英觑了一眼，低声禀道：“皇上，上次不是说贵妃娘娘喜欢，您送给她了吗？”
“原来如此！”元晠长叹一声，惋惜地摇了摇头，“父皇，这玉佩本是国师特意让玉儿送来的，能辟毒镇邪，并非寻常之物。若之前此玉佩不曾离身，父皇也不至于被人暗算。”
明武帝脸色顿时变得精彩了。闹半天，原来他本可以不用中毒的，却是他自已生生将这个机会推开，露出了破绽，才会被人趁虚而入。
元晠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玉佩，半天方才不舍地将玉佩放到明武帝枕边。
“国师原本送的是两块，一块给父皇，一块给玉儿。这一块本是玉儿的，知道您中了毒，便将它送了过来。国师仙踪飘渺，想再找他要却是千难万难。请父皇好好珍惜这块玉佩，务必贴身携带，不要离身才是。”
这些当然都是假的。之前萧含玉在明武帝性情大变的时候，发现那块玉佩不见了，便猜到是宫千滟做了手脚。不然她也难以成功。元晠的计划也露了一点给她听。她便找莲伽又要了一块，让元晠找个借口放到明武帝身边。
明武帝手抬了抬，眼睛望着那块玉佩。伺候他几十年的魏直英立刻上前将玉佩放到他手上。明武帝僵硬的手指死死地攥着玉佩不放，看向元晠的目光中，戒备终是少了一点。
元晠见目的达到，也没多留。
“父皇也累了，儿臣就不多打扰。晚点再来请安！”
明武帝精神大不如前，撑到此刻已是极限，遂躺在床上点了点头，攥着手中的玉佩，复又陷入沉睡当中。
第75章 送药
如此五天以后，明武帝身上的毒虽然依旧没有解掉，但有太医日夜精心伺候，精神却比一开始要好了一点点，人也不再那么暴躁。只是还是不能动，清醒的时间多了，便开始细细筛选有可能下毒的人。
心中另外还有一个疑问，便是之前一直在脑海里叫嚣着要杀萧含玉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是一听到萧含玉这个名字，这个声音便会呼啸而出，声音高亢得让他头痛。这几天到是很少听到了。只是想起萧含玉三个字，还是会有点杀人的冲动。但就象飓风远去后留下的尾巴，还会有一点影响，这个影响却是有限的，再掀不起风浪来。
明武帝回想前一段时间的事，总有种混混沌沌的感觉。精明了一辈子，只要给他一点点可寻之机，他便能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之前他从未中过毒。有过几次，但都被萧含玉给挡掉了。萧含玉出宫后，身上还有那块玉佩，也不曾中过毒。唯有取下玉佩后，那人才有机会下毒。
自已死了，目前来看，最受益的是太子。撇开太子孝不孝顺的问题，那他为什么不马上致自已于死地呢？还千方百计地将太医留在宣政殿，日夜为他解毒。甚至连萧含玉的玉佩也要过来送给自已用。从这一点来看，又不象是他下的毒。
玉佩是被愉贵妃要去了，她也确实与萧含玉矛盾颇深。向自已下毒，然后要自已去杀萧含玉，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也有说不通的。
昭儿才刚刚出世，她不过是贵妃，宫里还有皇后与太子，唯有自已才能庇护她们母子。给自已下毒，无异于断了自已的后路。
明武帝再次在心中将愉贵妃的嫌疑否定掉。
皇后？
明武帝眉心高隆。不是不可能。自从宠幸了愉贵妃，两人早已形同陌路。为了儿子，为了自已的地位不受威胁，想要自已的命也说得过去。但，她不可能想要萧含玉的命。
所以，她也不是？
那下毒之人，与蛊惑自已杀萧含玉的人，到底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
明武帝的脑子被自已的怀疑搅成了一锅粥。似乎个个都有可能，又似乎个个都不可能。如此一来，明武帝呻吟一声，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再也没精力去多想这件事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解毒，让自已恢复健康。
深夜时分，明武帝昏昏沉沉地睡着。忽然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他强打精神撑开双眼，昏暗的烛光中，披散着满头长发，一身素白内裳，披了件薄薄的纱帛，一双美目波光潋滟的，不是愉贵妃是谁？
“你，怎么来了？”
“皇上——”
看到明武帝醒来，宫千滟整个人都扑了上去，伏在他身上悲泣不已。好半天，方才收住哭声，半蹲在龙榻前，让自已的视线与明武帝齐平。
“听说皇上病了，臣妾心急如焚，只想马上守在皇上身边才好。可是刚接到消息，还来不及动身，清思殿便被皇后娘娘下令给了围了起来，臣妾与昭儿就这样被软禁起来。不然，也不会直到今日才冒死前来看您。皇上，您现在龙体怎么样？您可千万不能出事。不然臣妾与昭儿，也不能在这世上独活……”
宫千滟本就是一个如水做的女人，只是平日更喜欢艳丽的装扮。今日偏偏一身素净，嘤嘤哭泣，似风中一朵柔弱的小白花，最能激起男人的怜惜。
她一边哭泣，一边拉着明武帝的手，放在自已的胸口，仿佛是在向明武帝倾诉满腔情意。
明武帝感受到掌下滑腻丰满的肌肤，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只可惜此时身体不能配合，白白浪费了这掌下的尤物。
盯着薄衫下露出的莹白肌肤，大掌稍稍用力，在那白腻的肌肤上流连不已。一边口中安慰道：“爱妃莫怕！只要朕在一日，便没人敢动你们母子。”
宫千滟挺身迎合着明武帝，檀香小嘴中发出甜腻的娇喘，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是……臣妾怕……皇后与太子……会对您……”
明武帝心下一沉，手下不自觉地用力一捏，宫千滟顿时惊呼了一声。
缓缓收回手，明武帝的脸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分明。
宫千滟小心地唤了一声：“皇上……”
“嗯！”明武帝回了一声。
半晌，拍了拍宫千滟的手：“爱妃先回去吧！朕自有主张。这段时间，就委屈爱妃待在清思殿，好好照顾我们的皇儿。”
“皇上说什么呢？”宫千滟娇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