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晠点了点头，回忆回鹘新任赤野王的资料：“此人似乎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出头，但作战勇猛，而且力大无穷，一直被视为回鹘新的战神。”
“没错！几年前颖昌侯便与其交过手。据他描述，确实是一名难得的悍将。当年若非他年纪尚小，战场经验不足，只怕当时还没这么容易打败回鹘。如今回鹘是有备而来，必然会是一场恶战。我只是担心，如今朝中有何人可以为将？”
元晠曲起修长的手指，轻轻地额间敲了敲：“燕南军一向是颖昌侯带领的。虽然父皇已经将他搁置了几年，但他很可能趁着这个机会，再次请战出征。”
想起玉儿之前所作的恶梦，元晠就不由得凝重起来。
“只是，我却不打算让他再主燕南。这几年好不容易在燕南军中安插好人手，若是让他重掌军权，很可能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范公儒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对颖昌侯这般防备，但太子不说，他也就不多问。
“只是如今朝中，能取代颖昌侯，可以顺利接手燕南军的人选并不多，而且此人还要能为我所用。”
“先生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范公儒难得地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这事到是不必太急。若颖昌侯要去，也不妨让他先去打个前站。我观颖昌侯这几年，已不似之前锐气，守成还行，要想象前几年一样大败回鹘，难！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挑选合适的人，在战况胶着的时候，如一把尖刀一样冲上战场，既能出其不意，又能揽下战功。有了对比，将来要取代颖昌侯在军中的地位，也会更容易。”
元晠深感佩服地朝范公儒拱了拱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第39章 元晙归来
四月芳菲重，桃李满京城。
临近四月，萧含玉及笄的日子也近了。皇后娘娘要为福宁郡主办一个盛大的及笄礼，宫里宫外都忙得热火朝天。
只看帝后重视的程度，有心人便已经早早做好了打算，到处寻找贵重的礼物，想要趁着这个日子，在帝后面前卖个好。
萧含玉窝在一*品楼上自己专属的包间里，翻着萧赞送来的帐本，笑得只见牙不见眼。
“现在放出的，都只是一些相对普通的货色，真正的好东西，小的打算开一场拍卖会，介时价高者得，想必比放在珍珑阁的收益要翻上一倍不止。”
虽然萧含玉根本不会去管萧赞是怎么经营打理这里事务的，但每次有什么事，萧赞都会尽心尽力地向萧含玉汇报。
萧含玉笑眯眯地放下手中的帐册，拍了拍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萧赞的肩膀：“萧赞啊，你真是我的聚宝盆啊！你说当初我眼睛怎么就这么好，一眼就相中了你呢？”
萧赞笑而不语。只是这笑却是发自内心的，不象平时，都是戴着面具般的客套。
“你看着办就行了，也不用跟我汇报。你办事，我放一万个心。”萧含玉很是大度地说道。
心里却是嘀咕着：反正这些说了我也不懂。
跟着萧含玉一起出来的元晱在一般看得万分眼红，不免负气地斜了萧赞一眼，说道：“你这大掌柜还真是精得不能再精了。现在这会，谁不想买件宝贝，好在你的及笄礼上拔个头筹，能让父皇与母后另眼相看？你那珍珑阁的好东西怕都被抢疯了吧？这头花了大价钱买来，转头就将东西送了回去，你这也太好赚了吧？你说要是我把你是珍珑阁幕后大东家的消息放出去，你猜你出门会不会被人扔臭鸡蛋？”
一品*楼是福宁郡主的产业，这消息倒是人人都知道，不过后来的珍珑阁，倒是没人知道东家是谁，只知道来头不小。靠着百里家的收藏，萧含玉是狠狠赚了一大笔。只不过转眼就被送到东宫，变成了太子的私囊。谁让太子如今的私军越来越庞大，养起来也不容易。
萧含玉好笑地看着吃味的元晱，毫不客气地挤兑他：“你在一品*楼的所有花销可都是全免的，珍珑阁的东西，你要看上了，我哪次朝你伸手要钱了？除了你，谁在我这有这待遇？要掀我的底，你好意思么？”
元晱被萧含玉说得一噎，摸了摸鼻子，不禁有些脸红。
他算是比较受宠的皇子了，还有他娘在后面帮衬，身家也不算少，在外面出手也很是阔绰。但是跟萧含玉一比，瞬间被秒成渣。
光是明武帝宝库里的东西，就够萧含玉嚣张了。更何况后面还有个聚宝盆？
到了一品*楼，不光元晱自己的花销不用花钱，就连他在这宴请朋友，那也是不用掏腰包的。偶尔去珍珑阁逛逛，看上一两件好东西，萧含玉也从不含糊，二话不说就让他打包带走。
元晱厚着脸皮拍萧含玉的马屁：“那是，玉儿跟我是什么关系？那是必须两肋插刀的！我怎么可能跟外人透露你的消息？那个，拍卖会什么时候？发张贴子给我呗，我也去瞅瞅，看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萧含玉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去就去呗，要什么贴子？就凭你六皇子这张脸，难道还有人敢拦着不让你进？”
“嗯嗯嗯！就知道玉儿对我最好了！”
元晱一脸的谄媚，殷勤地替她倒了杯热茶，又将点心碟子朝她那边挪了挪。借花献佛的事，他做起来一点压力也没有。
“笃笃笃——”
守在外面的八宝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声音，便推门走了进去。
“郡主，娘娘派人带话，让您赶紧回去。对了，还有六皇子，也让您赶紧回去。”
萧含玉与元晱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解。什么事还特地让人来传话，还催得这么急？
不过萧含玉一向是最听姨母话的，立刻起身准备回宫。只时元晱有些不太情愿。他如今身上也有了官职，不比从前自在。今天好不容易逮着玉儿出来放松一下，这还没坐够呢，就又被召回去了。
只是他是不敢说皇后娘娘坏话的，不然萧含玉会跟他拼命。
回了凤仪宫，萧含玉软骨头一样，一下子就偎到了贺兰嘉懿身边：“姨母，什么事这么急，还特地让人传话？”
贺兰嘉懿神秘地笑了笑，只让她不要急，等会一定给她一个惊喜。元晱见过礼，心里也十分好奇，跟他和玉儿都有关系，会让他们都觉得惊喜的，会是什么事呢？
萧含玉是个藏不住事的，被姨母吊着胃口哪里来坐得住？扒在贺兰嘉懿身上差点扭成了麻花，也没能从她口中打听点什么出来。整个人挫败得不行，同时也更加好奇这个惊喜到底是什么了。
元晱因为和萧含玉走得近，跟皇后还算熟，但也绝对不敢在凤仪宫放肆。萧含玉折腾的时候，他也帮着旁敲侧击，说了不少话。只是见萧含玉也没能从皇后嘴里掏出话来，立马也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喝茶不说话，只是两只眼珠子没消停过就是了。
好在没过多久，就有人禀报太子来了。贺兰嘉懿冲萧含玉笑了笑：“惊喜来了，你自己看吧！”
表哥算什么惊喜？萧含玉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那道俊逸的身影。因为太过关注元晠身上是不是带什么东西，一时疏忽了跟在元晠身后，随他一起走进来的另一道身影。
“元晙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萧含玉一时有些怔住了。直到元晙被皇后娘娘叫起后，冲她眨了眨眼睛，萧含玉这才敢肯定，眼前的人真的是驻守西北几年不曾回京的元晙。
“啊——五哥——你终于回来了——”
萧含玉激动地尖叫一声，一把扑到了元晙身上，一双手紧缠着他劲瘦的腰身不放。
“五哥，你是个大骗子！明明说好会尽快回来看我的，结果我一直等，一直盼，也不见你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很生气，我不想理你了！你太过分了！”
虽然嘴里嘟嘟囔囔控诉不停，实际上却紧抓人不放，明显的心口不一。
第40章 温情
甫一接触到怀里的温香软玉，元晙实实在在地呆了一下。这才发现几年过去，原本要他弯下腰抱的小丫头，原来也在不经意间，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来不及感慨时光的流逝，便被萧含玉一如既往亲昵温暖的态度给融化。就算长大了，也还是那个一直被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小丫头。
“是，是五哥不好，不该这么久也没回来看望玉儿。现在五哥回来了，任打任罚好不好？”元晙嘴边噙着温软的笑容，语气中全是纵容与宠溺，眼里心里都只有眼前这个娇俏的小人。
萧含玉抬头仔细打量着元晙。几年沙场历练，元晙比以前长得更结实了，皮肤黑了一些，棱角更加分明，气势强大，满满都是男子坚毅沉稳的气概，却还是一样的俊美不凡，甚至比以前更让人心折。
萧含玉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别别扭扭地揪着元晙的衣襟：“你都快不记得我了，我罚你有什么用？枉我在这里一直想着你，为你担惊受怕，你连信里多写几个字都舍不得。你是不是良心被狗吃了？”
元晠在一旁看着萧含玉无视自己，与五弟都快粘到一起了，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听到萧含玉说的这些话，连脸上的笑容都差点保持不住了。真想一把将这两人扯开，一个扔到天边，一个……算了，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好了。
不过他也知道，玉儿向来与五弟感情很好，又是几年不见，态度亲昵一些很正常。他知道自己不该太小心眼，他是太子，应该大度包容。可是该死的，他就是看着搂在一块的那两道身影极不顺眼。
元晠深吸几口气，拼命将心里的火气给压了下来，脸上是好不容易才挤出的笑容。他上前两步，不着声色地将萧含玉从元晙身上拉开，紧攥着她的手，拘在自己身边，一边笑道：“好了玉儿，五弟一路风尘仆仆，这才刚到，想必已经很累了。你让他先回去洗漱，好好休息一下，再来说话也不迟。”
一旁插不上话的元晱这才有机会出来与元晙搭上话：“五哥，你眼里怎么只有玉儿，我可是在这边站了好久了！”
元晙这才收回一直放在萧含玉身上的目光，正眼打量了元晱一番。伸手用力在他肩上一拍，笑着说：“小六也长大了，不错，挺结实！”
因为没有防备，元晱差点被这一巴掌给拍趴下。他苦着一张脸，自己揉了揉被拍痛的肩膀：“五哥，要出手你也先提个醒啊，骨头都差点让你给拍碎了。”
萧含玉在一边啐了一声：“你不是一直自诩身手不凡吗？怎么五哥一巴掌就把你打趴下了？你也太没用了吧！”
“喂，我那是……”元晱被萧含玉说得面红耳赤，连忙放下手，一挺腰板，想要为自己辩护一番。
“行了，你们俩一吵就没个完，都消停点吧！你们五哥可刚回来，还没顾上休息呢！”贺兰嘉懿见这两人又要杠上了，急忙出声打断。
也是怪了，两人从小见面就爱吵两句，吵起来就没完没了，谁也不服谁，偏偏感情好得没话说。真是一对冤家！
元晙只是温和地看着这一切，一直孤悬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这几年在西北，他有自己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同袍，可以一起哭，一起笑，过得也很充实。可是心里总有一角是空的，让他备感孤单。
现在他回来了，眼前的这些人依旧没变，他们真实的笑颜，他们温暖的目光，甚至他们嘈杂的吵闹，依旧如多年前他不曾离开一样，让他的心变得柔软，变得喜悦。那空出的一角，也终于被填满了。
他忍不住伸手撸了一把元晱粗硬的头发，语调轻松地取笑道：“听说六弟已经在兵部任职了，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还和个小孩子一样，整天跟玉儿斗嘴？”
看到萧含玉在一边得意洋洋地做鬼脸，元晱顿时没脾气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一个个都护着她，我认输行了吧？”
贺兰嘉懿坐在上面，笑眯眯地看着几人一团和气的样子，感慨这才象是一家人的样子。
“晙儿，你回得突然，你那王府现在只怕还没来得及收拾。燕誉斋还一直保持着原样，我刚才已经让人去打扫了。你今天先暂时在那边休息，等你的王府收拾妥当了，再搬出去不迟。”
元晙早已成年，自然是要出宫建府。只是虽然府邸已经建好了，但他一直不曾回来，便也一直空在那。一切还等着他亲自去收拾。
“是，多谢娘娘！”元晠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对于皇后娘娘，他还是极为敬重的。
“五哥，我陪你一起去！”
萧含玉挣开元晠的手，蹦哒着过来，便要去拉元晙。结果被元晠反手一捞，重又给拉了回来。
“你凑什么热闹？你去了，你五哥还休息得了？晚上还有洗尘宴，到时候你五哥可不轻松，你忍心让他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