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天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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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天姿- 第4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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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你这样是谋害同族,不配为长孙一族的家主。”长孙金率先开口。
    长孙无忌冷笑,道:“礼尚往来而已。你们先前做的坏事可每件都打的我的名号。比如,去年初,绑架李泰和李恪的事,你们有心了,遮遮掩掩,还用我外祖父家的姓氏作为化名,然后让证据处处指向我。呵,你们所为,以为我不知?说实话,所有的证据都在我手里。”
    他一句话一出,长孙金顿时变了脸色。
    “把李泰和李恪弄走,也是为了确保承乾的地位,我们这也是为了长孙一族的利益考虑的。”长孙金很小声地说。
    “你闭嘴吧。”长孙无忌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随后,他也不瞧长孙金,只板了一张脸,冷冷地说:“你们所做的每一笔,我都记了下来,且都有实质的证据。你们若要作死,我不介意帮你们一把,让你们死得快些。”
    众人沉默,脑袋耷拉得更往下了。长孙无忌倏然站起身来,长袖一挥,对跪在正厅门外的长孙冲冷冷地说:“冲儿,你跟我来书房。”

第六百九十八章 训斥

    长孙无忌从正厅出来,吩咐老管家送客,尔后从等候在门口的仆从手里接过红灯笼,沿着廊檐穿过二门,一直往后院去。
    长孙无忌的书房就在后花园里,是一座独立的三层小楼。小楼四周是茂密的花树林木,花树林木之外是青砖砌成的高墙。平时,长孙无忌在这里读书,写奏折,与人论议秘密的事宜。
    长孙无忌走到门口,门就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个佝偻的老者,低声喊:“老爷,这么晚了,还要读书么?”
    “徐伯,你且去歇着,我还有事。”长孙无忌说。
    被称为徐伯的老者摇摇头,便自顾自走在前面,将沿途回廊楼梯处的灯笼都点燃了。长孙无忌很是疲累,也不勉强徐伯,径直提着灯笼上了三楼。
    他站在三楼的栏杆处,望着满天星斗,以及天幕下灯火点点的长安,感觉心有些空。
    “父亲。”背后响起长孙冲的声音。
    长孙无忌没有应答,依旧瞧着远处的星斗与灯火。对于长子,他是越发觉得失望了。
    长孙冲见父亲不为所动,也没应答,便缓缓跪下,端跪着,说:“父亲,冲儿来了。”
    “冲儿,你可还记得,你入朝为官的前一日,我在这里与你说的话?”长孙无忌缓缓地开口。
    长孙冲心里一紧,顿觉父亲这平静的问话下隐藏着雷霆之怒,一瞬间,他冷汗涔涔,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回父亲的话,冲儿记得。”
    “那我当日如何与你说的?”长孙无忌的语气依旧很平静。可熟悉他的人都知晓,这样的长孙无忌其实是愤怒到了极致。
    长孙冲听到父亲这声音,浑身不由得颤抖。他竭力稳住身形,才低声回答:“当日,父亲告诫我,说:入朝为官者,忠君爱国。所在之位,要虑国之前途,想民之所需,为君尽忠。不可蝇营狗苟,徇私舞弊,滥用职权。亦不可辱没祖父之大志。”
    “你还记得呀。”长孙无忌冷笑。
    “我,我一直铭记在心。”长孙冲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
    “铭记在心?”长孙无忌转过来,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瞧着端跪着却不住瑟瑟发抖的长孙冲,心里说不出的愤怒,说不出的失落,更是说不出的难过。
    长孙冲听见父亲这样询问,丝毫不敢再回话,只跪得更端正。
    “若是铭刻在心,你就该知晓自己该怎么站立,就该在上次长孙四房事件后,有所觉悟。”长孙无忌依旧语气平静地斥责。
    “父亲,是孩儿错了。”长孙冲连忙说。这么多年,他对付父亲有一套:那就是甭管自己愿意不愿意,是不是真有错,先承认错误了再说。
    一般来说,他承认错误,父亲一口气就消了,基本上就不怎么会追究了。他跟老三不同,老三最喜欢的就是跟父亲对着干,抵死不承认。为此,老三不知挨了多少揍,罚跪了多少次。
    “你以为一句‘我错了’这些事就算过去了吗?”长孙无忌看着这曾令自己骄傲的长子,无比心痛。
    长孙冲不说话,只跪着。
    长孙无忌觉得腿脚有些麻木,便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坐下来,说:“冲儿,你走歧路走得太远了。”
    “父亲,冲儿不是很明白。”长孙冲硬着头皮说了一声,一副要认真学习的样子。
    长孙无忌看他这样,便是叹息一声,说:“从前,你祖父入突厥,以己之力让强大的突厥分成东西突厥,大大削弱了突厥的势力。他背井离乡,抛弃妻子,是为了国家安危。若他有半分的私心,一则不可能去突厥;二则即便他去了突厥,凭借他在突厥的地位,以及突厥可汗的信任,他在突厥的成就绝不在我现在之下。可你的祖父没有私心,心里是家国天下。”
    长孙冲默默腹诽:耳朵都听起茧了。你们差点被饿死,都是他的没有私心呢。
    长孙无忌见长孙冲很认真在听,便继续说:“我与你姑姑相依为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以为长孙其余各房帮过什么吗?他们只做过落井下石的事。”
    长孙冲抿了唇,人还端跪着,心里只有无尽的厌烦:他是长孙府邸的长子,也是朝中从三品的官员。父亲总是这样斥责,毫不留面子。而且,父亲这些话说来说去的,他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长孙各房是不安分守己,可各房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人吗?根本就没有。长孙一族这一辈里,除了老三之外,没什么人能与他相比。可老三这人完全就没点大志向,行事荒唐,根本不足为惧。来日,他扶持姑姑肚子里那位登基,娶了长乐公主。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孙一族也得在他掌控中啊。
    “父亲毕竟老了,且很迂腐。”长孙冲腹诽。
    长孙无忌见他不语,便又是一声叹息,说:“冲儿,实话与你说吧,玄武门之变前几日,还有长孙族内的人来我书房偷密函,被我抓个正着。在我逼迫下,那人招认说已投靠李建成,并且是李建成长子暗中势力。当日,若非我控制了长孙一族,他们全都灭了。可你瞧着这些人,事后有感谢我吗?”
    “没有。”长孙冲回答。
    “他们是养不熟的狼,喂不饱的柴狗。”长孙无忌的声音冷了下来,“因此,上次我趁机灭掉了一直在背后推波助澜的长孙四房。”
    长孙四房是父亲谋害的?
    长孙冲一直以为是长孙化自己作死,却不料竟有这样的隐情。他不由得一愣,抬头看自己的父亲。朦胧的灯火里,父亲的脸平静安宁。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他们想要控制承乾,做了不少事。导致承乾越发厌恶我,也让你姑姑以为我野心颇大。如今,你姑姑已是各种提防着我,连皇上也旁敲侧击地敲打了我。”长孙无忌说到这里,语气愤怒地说,“这简直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
    “陛下已敲打过父亲了?”长孙冲很惊讶。
    长孙无忌点点头,说:“冲儿,你要记得,在这长安城里,谋略者无数,一山还有一山高,你自己千万不要以为旁人都是傻的。”
    “孩儿谨记。”长孙冲很是乖巧地回答。

第六百九十九章 舍弃

    长孙无忌看长孙冲很是乖巧,气也顺了许多。不过,气顺了些,他就感觉有些累。于是,他靠在罗汉床的床头休息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冲儿,我为了你姑姑后宫稳定,想着给她个强大的娘家,想着给外甥们一个强大的舅家,便是接纳了长孙各房。那时,我就知晓他们不过是想利用我与你姑姑谋求最大的利益。他们各自打着算盘,心怀鬼胎。可我从没想到他们会这样猖獗。除了想方设法要控制承乾外,还冒我名勾结人牙子绑架李恪、李泰;不仅如此,还做各种事都将你牵扯其中。冲儿,你可知,若非父亲为你谋算,早在四房出事时,长孙化就会咬着你不放了。我记得,当日,我就告诫过你,你——”
    长孙无忌说到此处,忽然怒从中来。明明当日就告诫过长子凡事要谨慎,切勿要参与各房的事,有什么事要跟他商量。
    可这逆子居然就跟那几位狼子野心的叔叔伯伯混在一起,还妄图要利用萧氏,谋朝中大臣。
    “逆子。”长孙无忌抓起一旁的青铜烛台扔过去。
    长孙冲猝不及防,被烛台打中,胸口像是要碎了似的。他抬头,惊恐地瞧着父亲,不明白方才已平静下来的父亲怎么又突然愤怒了。
    “逆子,为父的话,你从不放在心上。你以为你们的所作所为,萧氏不知?若非陛下有心削了萧氏,你以为大理寺与吏部不彻查?”长孙无忌痛心疾首,说到此处来,更是越发气愤,倏然起身,抓起书桌上的戒尺狠狠地在长孙冲背上打。
    长孙冲痛得很,但也不敢叫喊,只能忍着,心里是将长孙无忌咒骂了一番。
    长孙无忌敲打了几尺子,也是觉得窝囊,怎么好端端一个聪明的儿子最近是越发糊涂了。他丢了手中的戒尺,心里一片荒凉,曾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忽然觉得做人很失败。
    “父亲。”长孙冲看到父亲的背影很是落寞,也不由得喊了一声。
    长孙无忌转过来,瞧着他许久,才说:“冲儿,你不太适合官场。”
    长孙冲还没明白,长孙无忌却是对长孙冲挥挥手,说:“冲儿,你走吧。”
    长孙冲一脸懵地瞧着自家情绪变化这样快的父亲。长孙无忌斜靠在罗汉床上,又对他挥了挥手,说:“你出去吧。”
    “是。”长孙冲缓缓站起来。腿因长时间的跪地很是麻木疼痛。他忍着痛,慢吞吞地走出了父亲的书房。
    长孙无忌一个人在三楼的栏杆处坐着,瞧着满天星斗与长安灯火,兀自想:“兴盛长孙氏的路应该是走错了吧。”
    “老爷。”徐伯低声喊。
    长孙无忌挪了挪身子,拍着身边的位置,说:“徐伯,你过来坐。”
    “不,你是老爷。”徐伯连连摇头。
    “徐伯,你我何必这样生分,当年若非你救助,我与皇后早就葬身湖底了。”长孙无忌说。
    “可老爷怎么不提你父亲当年对我一家的救命之恩呢。”徐伯说。
    长孙无忌笑了一声,说:“来坐下吧,陪我说说话。”
    徐伯想要拒绝,但听出他声音里满是落寞,便也不推辞,缓缓走过去,在长孙无忌身边默默坐下。
    “那些人豺狼虎豹似的,丝毫没当是一家人。”长孙无忌说。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徐伯却是听懂了。他径直说:“老爷,你知道么,猎户就没你这种烦恼。他们从来不认为豺狼虎豹会养得跟人一样。他们认为养一养,性子会有点收敛,但本性难移,一样会伤人。所以,猎户对于豺狼虎豹该吃肉吃肉,该剥皮做衣裳的做衣裳。”
    “是呀,猎人真是通透。”长孙无忌自嘲,“我竟是要这么久才想明白,豺狼虎豹怎可与之谋?”
    “老爷,你通透了就好。与豺狼为伍,试图将豺狼教得跟人一般,只是缘木求什么来着?”徐伯摸了摸脑袋。
    “缘木求鱼。”长孙无忌提醒。
    “对对对,上次,三公子跟我讲过这个故事,说了缘木求鱼的事。”徐伯连连点头。
    “濬儿?”长孙无忌很是意外。
    “是呀。三公子经常在底楼看书,有时兴趣来了,就跟我讲。”徐伯笑着回答。
    “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长孙无忌想到长孙濬,也是一声叹息,“这孩子也是个不省心的。”
    “老爷,三公子读书多,功夫也不错,心里装的家国天下,还以他祖父为榜样。去军中走他自己的路,未必不好啊。而且,我瞧着三公子那样,定然是个有出息的。”徐伯最喜欢的就是这长孙濬,觉得这孩子实诚良善,也没什么架子,还知道心疼家里人。
    “徐伯,你知道些什么吗?”长孙无忌不由得看了看徐伯。平时,徐伯帮他打扫这书房,鲜少说话,更别说一口气说这么多。
    “我——”徐伯顿了顿,才说,“三公子走的那天,来跟我说过话。他说,他要去戍边,去军中,去走属于他的路。他让我找机会跟老爷说一下:让你换个角度,长孙氏依旧可以光耀辉煌,而不一定非要坐着那一艘看起来豪华、实则处处需要维修还可能倾覆掉所有的破船。”
    “他这么说的?”长孙无忌很是讶异。
    “是。”徐伯回答。
    “这小子,也不知道自己跟我说。”长孙无忌不由得笑了,先前那种颓然瞬间就被扫空了。
    “我也这样说啊。可三公子说跟你八字不对付,直接说了,得要惹你生气。”徐伯又说。
    长孙无忌哈哈笑,说:“这小子倒真是惹我生了不少气。”
    “三公子是个好孩子。”徐伯说不了什么,便只是这样评价。
    长孙无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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