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嫣一脸不情愿,八九岁的小姑娘,已经学会了伪装,当着李婉清的面笑嘻嘻点头答应,回头就开口威胁姜凝旋。
姜凝旋内心很感慨,小小年纪,这位还真是能装。
“那就谢谢林姐姐了。”姜凝旋伸手从林妙嫣的手中将放着头饰的盒子拿了过来,见到她不愿意松手,手下用力,一把抢了过来。
“谢谢林姐姐。”姜凝旋笑得高兴。
李婉清道:“你看她们小姐妹两个人相处的真好,妙嫣从小就盼着有个妹妹。”
“嗯。”苏如蓉点头,看了一眼四周,打算带着女儿离开。
李婉清开口阻拦,几年不见,好姐妹重逢,哪能这么快离开。
“妹妹。”姜修筠的声音响起,他怀中抱着几本书,朝着姜凝旋跑了过去。
一身青衣,温润如玉,一别多年,风采更胜往昔。
李婉清愣愣的看着不远处朝着她走来的男子,一眼望去,风度让人迷醉。
他还是那么好,那么让人迷恋。
李婉清的视线几乎要黏在姜元祁的身上,不等他走近,已经甜甜的开口笑道:“祁哥哥,你来了。”
一笑嫣然,颇有少女的娇羞。
刹那间,时光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美貌的少女微微一笑,仰头看着他。
姜元祁微微一怔。
“娘,凝儿的手有点疼。”姜凝旋突然开口喊道,疑惑的看着娘亲。
苏如蓉低头,歉意的看着女儿。
姜元祁猛然清醒,开口道:“林夫人,好久不见。”
李婉清的脸色一变,眼眸带着几分忧伤,他唤她林夫人!
“凝儿。”姜修筠隐约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靠近了妹妹,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红痕。
姜凝旋的皮肤太好,这丫头从小被姜元祁和苏如蓉精心养着,皮肤水嫩光滑,晶莹剔透,稍微用一点力气,在她的身上就会落下红痕。
苏如蓉歉意的看着女儿,眼神中闪过自责。
姜元祁顿时没有了跟故友叙旧的心思,“我们还有事情要忙,改日再见。”
李婉清点头,静静地看着姜元祁离开,知道他已经回到了京都,想要再见面,随时有机会,不必急在一时。
李婉清嫉妒的眼神看向苏如蓉,她身旁,林妙嫣同样死死地盯着姜凝旋离开的身影。
她想要的东西,母亲从来没有拒绝过,今日里还是第一次,居然让她把那对蝴蝶头饰给了别人,这件事必须不能忍。
“去查清楚,不要惊动任何人。”林妙嫣吩咐身边跟随的侍卫,这是父亲给她安排的人,从小就带在身边,她和哥哥都有。
“诺。”侍从点头答应,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姜元祁一心想要哄女儿,干脆去了京都里最有名的客栈,那里的拿手好菜做的非常好吃,尤其是几道甜点,可谓是最受京都少爷小姐的欢迎,每一次去吃饭都必须提前预定,才能够吃得到。
美食让人心情愉悦。
姜凝旋很快忘记了珍宝阁中的不悦,重新笑了起来。
“娘子,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姜元祁道,解释中带着三分心虚,三分委屈。
苏如蓉轻叹一声,抓着姜元祁的手。她何尝不知道,然而女人了解女人,李婉清看着祁哥的眼神,骗得了别人,偏不了她。
李婉清没有放下。
苏如蓉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带着孩子们回府吧。”
姜元祁点头。
姜府今日很安静。
姜泽一直在观星阁上不曾下来,偌大的姜府,仆人做事都越发的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触犯了府规。
“不对……不行……不可以……”姜泽翻看着手中记载的书籍,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的线索,然而没有,还是没有。
“怎么办?”姜泽一脸愁容,脸上的皱纹仿若一夜之间变多。
“大人,宫中来人。”屋外有人禀报道,宫中的侍从在观星阁之下等候。
姜泽匆匆的跟着来人离去。
姜元祁带着儿女下车,正好碰上了匆匆出府的姜泽,一辆马车停在姜府的门外,外表朴实无华,毫不起眼。
姜凝旋停下脚步,诧异的看了一眼,她觉得刚才有道打量的目光,很是特殊。
“陛下。”姜泽看着马车中便服出行的帝王唤道,躬身行礼。
马车一旁,还坐着一个身穿僧袍的老和尚,微眯着眼睛,浑浊的眼神中闪过精光。
“阿弥陀佛,皇后娘娘得上苍庇佑,命不该绝,今日果然让贫僧遇上了贵人。”老和尚开口,一指姜泽,语出惊人。
第二十章 九叶莲
姜泽一头雾水。
他内心深处也盼着能够救人,今天想尽了一切办法,查看了所有典籍,均没有找到妥善的方法。
姜泽道:“皇后娘娘身子虚弱,现在根本承受不起药物。”
死结,根本没有办法解决。
老和尚摇头:“国师,你此言差矣。”
陛下看向老和尚:“何出此言?到底是什么办法?”
老和尚岔开话题,看着姜泽问道:“刚才进去的那几人,可是国师的三儿子姜元祁。”
当年,姜元祁在京都也是风云人物,风流韵事数不胜数,更加曾经被皇帝陛下亲口夸赞过,熟悉他的人不少。
姜泽点头:“正是犬子。”
老和尚微微一笑,开口道:“皇后娘娘洪福齐天,果然命不该绝。”
皇后的身子现在要解毒,就必须调养,一般的药材不行,刺激太大,皇后根本就无法承担,然而有一味奇药,调养身子有神奇的功效,而且不伤身子。”
“是什么?”陛下催问。
“九叶莲。”老和尚道。
九叶莲,天下奇珍,每百年才长一叶,九百年终成九叶,再得百年,莲子成熟,可谓救命良药。
“当真?”陛下高兴的很。
老和尚点头。
“朕这就派人去。”陛下道,立刻就要吩咐人起程,无论这个九叶莲在什么地方,他务必要得到。
姜泽的脸色很凝重,眸光中还带着不解。
老和尚道:“陛下且慢。九叶莲不同于别的药材,它生长在天地间千年,已经有了灵性,唯有有缘人才可以找到。”
天地奇珍,身边自然有猛兽守候,也是不好对付。
“九叶莲脆弱无比,任何一点损伤,都可能让九叶莲枯萎。”老和尚接着道,看着陛下凶残的目光,顶着压力开口。
言下之意,九叶莲得到还是得不到,看的是天意,凭的是智取。
“刚才贫僧所见之人,正好是难得一见的纯净体质,灵性十足,该是九叶莲的有缘人。”老和尚终于说出最重要的话。
师门的典籍中有记载,九叶莲的大致生长地方。
千年之上有了灵性的天材地宝,非有缘人不可得。
“这……”姜泽皱起了眉头,“他们只是六七岁的孩子。”
顽童懵懂,不知忧愁。
老和尚笑道:“国师这话可就错了,这是因为他们单纯,才会是有缘人。”
陛下看向姜泽。
马车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
夜晚,观星阁。
姜元祁看着空荡荡的楼梯,久久的站在那里。
“还不上来,难不成还带着为父亲自下去请你。”观星阁上,一道苍老的声音开口道,看着那道站立的人影。
姜元祁纷乱的思绪一顿,闻言下意识的抬脚,朝着观星阁上走去。
观星阁今夜很安静。
姜元祁跪在了父亲的目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儿子不孝。”
姜泽看着跪在面前的人,这是他最小的儿子,出生的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团,长得很是可爱,小时候他总是抱在怀中逗弄,甚至亲自为小儿子启蒙,一点点教导他学识,对于这个最小的儿子,姜泽心中有着很大的期望。
姜元祁也不负父亲的的期望,小小年纪,学识出众,春闱榜上有名,更是被皇帝陛下亲口夸赞,一时间在京都城中风光无限。
意气风发,俊美骄傲。
姜泽叹息一声,眼神沉重。
姜元祁直直地看着父亲,这一生,他从来不曾如此矛盾过。
这一夜,多年之后,铭刻在这对父子的心中,成为了他们永远无法拔去的一根刺。
苏如蓉心不在焉的陪着孩子,不时的朝着外面看去。
姜凝旋和姜修筠对视一眼。
“娘亲。”姜凝旋抓住了苏如蓉的手,“你不开心吗?”
苏如蓉将女儿揽入怀中,低头看了一下她的手腕,那上面的红痕已经消去,只剩下一点点痕迹。
“娘亲,凝儿不疼了。”姜凝旋依偎在母亲怀里开口道,不想让她担心。
苏如蓉看着乖巧的女儿,越发觉得亏欠了她,这么多年,女儿吃了太多的苦。
“修筠,你要记住,这个世上,凝儿是你最亲的妹妹,你要照顾好凝儿。”苏如蓉看着儿子道。
姜修筠重重的点头,在他的心中,照顾妹妹就是他的责任。
“爹。”姜凝旋听到声音喊道,屋中人都看了过去。
姜元祁微笑,温和的声音跟两个孩子说话,明日就是老夫人的寿辰,姜凝旋和姜修筠都是第一次来京都,给祖母祝寿,心中很激动。
“天色不早了,你们听话,早早回去休息,明天早早起来给祖母拜寿。”姜元祁笑道。
夜黑了,下人在一旁服侍,姜元祁还是带着娘子,一起送了两个孩子回屋,亲自看着他们躺下休息,这才离开。
“唉!”苏如蓉突然叹息一声,抬头看着姜元祁:“祁哥,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姜元祁诧异:“小蓉儿,你不要多想,没事。”
苏如蓉握紧了夫君的手:“祁哥,成亲这么多年,你何曾瞒过我。”不曾瞒过,也不可能瞒过。
姜元祁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娘,您快些去吧,客人都来了,就等着您呢。”大夫人笑着道,婆母辈分大,哪怕姜府之人打定了注意不大办,就是请了亲朋好友,来的人依然不少。
“再等等。”老夫人道,眼神不时的看向门外。
大夫人和二夫人对视一眼,两个人心中都明白,婆母在等谁。
屋门外响起动静,姜元祁和苏如蓉走了进来,两个人身后跟着姜修筠和姜凝旋两个孩子,四人笑着给老夫人祝寿。
“走吧!”老夫人道,主动站起了身子,扶着儿子的手,另一首牵着孙女儿。
“弟妹,走吧。”大夫人和二夫人主动招呼苏如蓉,妯娌三人跟在一旁。
满屋的宾客,见到老夫人齐齐问安,礼物一件比一件精美,老夫人抚摸着孙子和孙女送上的礼物,笑得合不拢嘴。
宴饮吧,众人起身离去,偌大的国师府再次变得安静。
“夫君,你留下吧。”老夫人看也不看国师脸上骤然浮现的笑意,朝着姜凝旋和姜修筠招手,“孩子,你们过来。”
众人一愣,察觉到屋中紧张的气氛,离开的脚步越发安静。
第二十一章 太子亲临
姜凝旋被祖母揽在怀中,小手抓着哥哥的手。
姜修筠轻轻拍了拍妹妹,他一定会保护好妹妹。
兄妹二人安静乖巧,看到人心都软了。
“夫君,你看清楚,他们是祁儿的孩子,他成亲多年,才有了这两个孩子。祁儿和娘子感情深厚,想当年他们成亲之后一直不曾有孕,我亲自给祁儿安排的丫头,不求他收做妾氏留在身边,只盼着他能够留下一儿半女,他拒绝的态度很是坚决。”老夫人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一点点说着往事。
儿子一去六年,不曾回家。
那些事清晰的仿佛发生在昨日,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难不成要再次分离,这太残忍了。
姜泽叹息一声:“你都知道了。”这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老夫人的眼眸中闪过厉色。
姜泽道:“夫人,君命难违。”
老夫人道:“你们是臣子,向陛下尽忠,这是你们的本分,两个孩子还小。”儿子和夫君给天家效忠,她没二话也知道自己阻拦不住,可是孙子孙女小小年纪,不能就这么牺牲。
姜泽哭笑不得,龙椅上坐着的那是帝王,他高兴的时候可以给你讲道理,不高兴的时候,说出的话就是圣旨,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夫人,为夫也不想,可是不去不行。”姜泽道,移开眼睛,有些不敢看着孙子孙女单纯的眼睛。
“夫君,他们是你的亲孙子,流放燕州六年还不够吗?难不成你真的打算逼死老三一家人。”老夫人说着话眼泪流了下来。
姜凝旋听着祖母和祖父争执心中就担忧,现在见到祖母哭了,差点也跟着哭起来。
“祖母不哭,凝儿害怕。”姜凝旋一开口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小小的孩子,知道的不多,听到长辈争吵,心中很是害怕。
老夫人一把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双眼一红,痛快的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全都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