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谁与共孤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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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谁与共孤光-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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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对着它叫欧赫茨的名字呢?”
  “我送你的线串儿,不许你叫别人的名字。”
  我撇嘴不语,不过他这副模样,着实可爱。
  “你叫他他也不会应你,线串儿,只有禹国国民才有。”话音刚落他便又盯着我看,完了还来一句:“你真美。”
  “你不怕我吗?”
  他却只是清清浅浅地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姑娘,我既然敢惹你,就做好了飞蛾扑火的准备,不过我依然相信,真心可以换来真心。”
  “如果真那么简单,现在迷国的王后会是金暖暖吗?”
  “看来你并不清楚霍卿卿和欧赫茨的故事。”
  “你说说看。”
  “他们的故事,简单得过分了。”
  碧云间眼中的霍卿卿,将欧赫茨的一片痴心踏在脚下,还图谋吞并他的国度。而遆叶锡眼中的霍卿卿,却是另一番模样。

☆、2。11

  五百年前的迷国,比如今还要寒冷,一到冬天,那简直是鸟兽不生。冰封的大地,只要你出门踏上一脚,那锥心的寒冷就会从脚底直戳上你的脑门,令你的每一根神经颤栗。长年生活在雪域的赤狐当然对这种寒冷习以为常,但你若本是长于鸟语花香之地,当你一踏入这雪域,轻则病入膏肓,重则失温至死。生于富庶之地的霍卿卿,又怎能承受雪域的苦寒?
  据说当时的霍卿卿与霍华燃起了争执,离家出走,流浪到了雪域,身上又没有钱,十分狼狈。刚到冰都的那一天,欧赫茨恰好被立为迷国储君,被国君安排巡街,接受万民恭贺,狐众熙攘跪了一地,只霍卿卿在冰雪中玉立。她施施然朝他而去。远远瞧她,青丝微乱,脂粉未施,却清亮清亮的,像是天上的月儿。
  我看见在车队前头骑着白马的夏侯冽不自觉停下了。而后,华丽的马车也停下了。
  “阿冽?”
  车内传出稍带薄怒的声音。
  却无人应答,正欲撩开车帘一问究竟,却被抢先。
  车帘被撩开,露出她明黄色的衣袖。
  “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她微微俯身在车前,离他不过咫尺,手还搭着车帘,高鼻深目,出尘如仙。
  在场的狐众传说,当时欧赫茨眼中含笑,鬼使神差地朝霍卿卿伸手,将她拉上了马车。事后,霍卿卿艳名远播。
  只是我与她生得一样,何以不曾有人鬼迷心窍,对我“不计前嫌”?
  全国皆知欧赫茨与血家堡有婚约,但他却将此事强压了下来,以至于迷国上下都以为霍卿卿会是未来的储妃。
  霍华燃很快寻到了欧赫茨府中,他这才知道霍卿卿的母亲原是自己的姨母,欧道生嫡亲的妹子,循例他该叫她一声表妹。
  霍华燃以霍卿卿为质,开了一个天大的条件,欧赫茨一口应下。成婚当日,欧赫茨迟迟没有出现,姗姗来时,却是盛怒。他向霍卿卿诘问真实,他问她是否对他有情,一丝一毫都好。最后,却是霍卿卿粉碎凤冠,出走了之。
  没有人知道其中发生过什么。
  欧赫茨疯魔了好一阵子,坊间传闻,他四处游历,在苕山下邂逅血溱浠的那一刻才得以解脱。后来,才有的他和血溱浠的故事。
  “就这样?”我扯着唇角问遆叶锡。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我可怜什么?”
  “君父说,当年的霍卿卿不过是一颗棋子,霍华燃叫她去迷惑谁,她就去迷惑谁,根本无从选择。”
  “我倒觉得,这是他们兄妹俩合演的一出戏。”
  他摇摇头:“浮生一世,只拿去玩弄权术,浪费了。”
  我轻笑道:“你禹国从豆腐大小变得足以与迷国抗衡,玩的不就是权术吗?你为禹国运筹帷幄,不也是浪费吗?”
  “权倾天下,那是君父的心愿,我自当竭力为父完成。”
  “与迷国联姻,也是他的心愿。”
  “有些事可以让,可以退,但有些事不能。”
  “你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单纯嘛。”
  “你也不像啊。”
  言罢我俩相视一笑。
  遆叶锡走时,天色已十分晚,我有些乏了,便支着额在桌上小憩,心中想着如何让宓璃这七日过得快一些。总觉得时间,慢得令我厌恶。
  我不会是寂寞了吧。
  少时因吃过碧云间不少苦头,夜里总发噩梦,那时,哥哥总要坐在床边哄我入睡。我抓着他的手,听他同我说狐族千百年来的故事。那时,即使是闭着眼,心中也是光亮的。哥哥去骊山以后,我再没在夜里,心中清明如镜。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着红衣的少女,有着和宓璃一模一样的眉眼,我确信,那就是宓璃。
  我清晰地瞧见月光铺满整座大山,繁星漫天。夜色下,有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沿着山的走势盘沿而上。瞧得再近些,我才发现那是一众赤狐正朝着山尖的道观而去,那红色的光,正是赤狐自带的火焰。
  待一众赤狐围堵了整个道观,那破旧的山门才露出了一丝缝隙,而后渐渐打开了。
  门后步出一个红衣少女,她没有梳任何发髻,乌黑的发丝在七色珍珠点缀而成的彩色发网的衬托下披在香肩,微风吹拂,轻轻飘动。
  她对着山中盈盈一拜,口中说道:“苕山血溱浠,不知何处冒犯殿下?”
  虚空中传来低沉的声音:“小小年纪醉心邪术,竟妄图以暖暖获得永生,好个血溱浠。”
  “殿下误会了。”
  “误会?你是想说,今夜于山下窃走我迷国圣器的不是你,还是想说,你练的不是邪术?”
  “溱浠自小长于山野,跟在师父身旁,每日修习法术,从未下过苕山,又何谈在山下窃走殿下宝物?”
  “喔?”
  话音未落,人却已出现在她身前,明黄锦衣,身形单薄,一双赤瞳竟是入了魔的深色。
  这欧赫茨,失了霍卿卿,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以血为姓,便是我迷国子民,你若坦白,交出暖暖,我会看在你乃血氏一脉,放你一条生路。你若执意不认,我便烧了苕山,让苕山的千万生灵为你与你师父殉葬。”
  “殿下!”
  “这山中,烧不化的,便是暖暖。”
  谁知血溱浠闻言忽地变了脸色,眼神突发凌厉:“好你个欧赫茨,被霍大小姐弄得遍体鳞伤,就将气撒到我苕山,真是不要脸。”
  自霍卿卿走后,他第一次有了怒气。“你骂谁不要脸?”
  “不要脸的居然还叫我再骂他一遍不要脸,真是非常不要脸。”
  “今日我不踏平你山门,那就真的是我欧赫茨不要脸。”
  “殿下且慢。”
  破旧山门后缓缓走出一个老妇,白发如霜,满面皱纹,虽是弯腰驼背,但行动却颇为利索,一双明目炯炯有神。
  欧赫茨看见她,失口唤了一句“碧先生”,随即便挥手斥退狐众,向前几步,微微颔首:“百年不见,欧赫茨冒犯先生了。”
  “老身教徒不严,致使殿下宝物被盗,是老身的过失,”碧诗说着瞟了血溱浠一眼,“丫头,还不快将暖暖还与殿下。”
  “师父,您还要靠暖暖续命呢!”
  “难道要为师求你不成?”
  她悻悻地抚过额发,暖暖便出现在她指尖。没人知这丫头是如何想的,当她将暖暖置于他掌心,却硬生生地抓住他的手不放,把碧诗都吓着了。
  她低垂着眼,有些不好意思:“可否借用几天?”
  “丫头放肆!”
  欧赫茨却觉得她的手心温热温热的,一时间竟忘记挣脱。
  她见他许久没有回答,抬眼复又问道:“殿下?您,听见了吗?”
  他如梦方醒,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瞬间变了脸色,喜笑颜开:“就当溱浠欠殿下一个人情好了,人间说叫人情的,对吧。”
  待她连连道谢从他手中将暖暖拿回,他才知道自己允了什么。只听她傻傻念叨着:“难怪师父说世间男子都是傻瓜,我看也是。”他想反悔,却已没有机会,只好任着血溱浠将自己安排在山后头的水榭里,一住就是好一段时间。
  以短廊相接的两座双层水榭,和水景配合得天衣无缝。周遭环境清幽,水面宽广,水流平缓,花树满丛,清晨傍晚可以散步。极目眺望远处的水潭,看着重重叠叠的小潭水流潺湲,颇为惬意。
  她将水榭让给了尊贵的客人,自己在潭水中央搭了个花船,倦了就睡一觉,醒来就拾捡落花泡茶喝。
  欧赫茨清晨醒来看见她,总是穿着红衣,提着一个篮子,优雅地蹲下身子,拾起零落细碎的花瓣。那眼眸低垂的模样,美得教谁都无法移开视线。
  她瞥见身后水潭有些声响,便欢快地踮起脚尖,轻跳着跃进水潭。她沉入水潭,在水面下睁着眼,目光痴痴迷迷的,伸手去抓一尾虾,嬉笑着看它在手中溜走。
  长于山野,果然顽皮。
  太阳不大,但在水底下,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她无声地从水底露出半个头,如沉鱼冉冉游上水面。万缕青丝从水里扬起,在水面上划出大半个圈,似沉鱼跃出水面,绕出完美的圆弧,这惊世绝俗、洗尽铅华的画面,美不胜收。
  欧赫茨不禁心神震颤,仿佛被眼前的美景抽走魂魄,恍若超越了前世今生,凝住了永生永世的光华。
  阳光落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更显得她肤如凝脂,晶莹如雪。乌黑的秀发似瀑布淌在香肩,柔软细腻,羽睫还挂着细细的水滴。她笑着,手里还捧着几只大虾。
  她的笑容,甜得快溢出蜜来。
  是因为从未经历过伤痛吧。
  他目光凉薄宛如面对尸横遍野的沙场,心里,产生满满的厌恶。
  她瞧见了他,对着水榭大喊:“殿下,午膳我给您做大虾吃。”
  他憎恨这种美好。
  她刚上岸,他便已行至她身前。
  “走。”他拉着她便走,她嚷着要先将虾放回厨房,却敌不过他的强拉硬拽,半路上丢了大虾,还不停地念叨着午膳没了。
  不消一会儿,欧赫茨便将她拉到了山中。她看见欧赫茨紧盯着山中的鹿群不放,目光阴鸷无比,心下暗惊:“殿下,鹿是苕山的精灵,苕山有鹿王坐镇……”
  话还未说完,已见欧赫茨幻化出弓箭。他收摄心神,凝聚灵力于箭上,不过刹那便已射杀数十白鹿,到最后杀红了眼,停也停不住。只见血溱浠死死地抓着欧赫茨拉弓的手臂不放,嘴里还喊着:“殿下,狐族与鹿族从来井水不犯河水,殿下无故滥杀鹿群,恐怕……”
  “它若相欺,我必冰冻这苕山,我倒要看看,没了这满山林木,它们到何处栖息?”
  “殿下,滥杀无辜本就是你的不对。”
  “我看有谁敢说我不对!”
  “可是溱浠惹殿下不快了?若是的话,殿下只管惩罚溱浠。”
  “不关你的事。”
  他一甩手搡开了她,她跌到一边去,身边是淋漓的鲜血,哀鸣的鹿群。她看着一支支的银箭插进白鹿的躯体,突地抽出其中一支折断。
  “殿下,溱浠自知惹殿下不快,愿以此谢罪!”
  欧赫茨甚至还来不及瞧她,她已将断箭刺入皓腕。她微举左手,因为痛苦,不敢用右手将断箭拔出,只好小心翼翼地握住。鲜血浸湿了她的火红衣袖,正一滴滴地滑落在苕山的林间。
  “殿下,如此,够了吗?”
  她的声音微弱,仿佛下一刻便会死似的。
  欧赫茨只是沉默不语,在原地立了一会儿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这冷血狐灵,当真不会怜香惜玉,难怪霍卿卿不要迷国的后位,不要他。
  血溱浠当夜宿于花船,因伤口隐痛迟迟没有入睡,于是睁着眼盯着水榭的方向,只见水榭灯火通明。她微微扯起唇角,笑得有些苦涩:“像你们这样的贵族,怎会懂生命可贵呢?”
  夜里听见山门外有不明声响,以为是鹿王来犯,便撑着另一只手起身,待打开山门,果见鹿群包围了道观。
  她低垂螓首,强压下腕上的痛楚,平静道:“鹿王,溱浠今日心情有些不爽快,一时冲动害了许多无辜性命,愿领罚。”
  眼前的鹿王长了一对极长的犄角,面庞白皙,正端坐在八匹白鹿牵引的战车上。
  “好你个血溱浠,本王多次纡尊降贵登门求娶,你拒本王于千里之外,今日还拿本王亲族出气,本王若不重重惩戒于你……”
  “血溱浠愿领罚!”
  我从没见过有人急着往刀口上撞的。
  下一刻,鹿王从身后抽出金鞭,正欲扬鞭,动作又停滞下来,讪讪地说:“你可不许用灵力护体。碧诗的徒儿,若是用灵力护体,那我这金鞭,也是伤不到你几分的。”
  “溱浠自愿领罚,鹿王只管出气便是!”
  我欣赏她眼中的倔强和无畏,就像未经人世风霜的人儿,心中清明无半点尘垢。
  我不知道欧赫茨在水榭之上端看血溱浠被金鞭抽得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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