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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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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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你在与君山所见的那银蝶,又叫死灵蝶。它的主人,就是这四位里面的最后一位,也是当今天界最不想招惹的一位,‘血雨探花’,花城。”
  天界之中,当得起“大名鼎鼎”的,当属神武大帝和仙乐太子。虽然这两者意义是完全相反的,但如雷贯耳的程度基本上差不多。而在鬼界,要挑一位在“大名鼎鼎”上与他们旗鼓相当的,花城以外,再无第二。
  若你想了解一位神官,出门在路上走走,找到一间神庙进去,看看神像穿什么衣服,掌什么法器,大概就能了解一些。若是想了解更多,听听那口口相传的神话故事、演义传奇,神官们为人时是什么身份、做过些什么事,差不多都已被挖得一清二楚。而妖魔鬼怪则不然,它们为人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又长什么样,几乎都是谜团。
  花城这个名字,肯定是假的,相貌也肯定是假的。因为传闻中的他,有时是个喜怒无常的乖戾少年,有时是个温柔的翩翩美男子,有时是个蛇蝎心肠的艳丽女鬼,说是什么样的都有。关于他本尊,唯一确信的只有他一身红衣,常随血雨腥风出现,银蝶追逐在他衣襟和袖间。
  至于他的出身,更是有无数个版本。有人说他是个畸形儿,天生没有一只右眼,所以从小饱尝欺凌,憎恨人世;有人说他是一名少年将士,为故国战死,亡混心有不甘;也有人说他是个因心爱之人逝去而痛苦的痴人;还有人说他是个怪物。最离奇的版本,据说——只是据说。据说,花城其实是一位飞升了的神官。只是,他飞升之后,自己跳了下去,堕落为鬼了。不过,这只是一个流传不怎么广的的传说而已,真假不知,信的也不多。话说回来,就算是真的,那也得是假的。因为这世上居然有人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做,宁可跳下去做鬼,这对天界而言实在是太丢脸了。总而言之,越是众说纷纭,越是迷雾重重。
  各路神官们对花城格外忌惮,有许许多多的原因。比如,他性情阴晴不定,时而残忍嗜杀,时而又有诡异的善举。再比如,他在人间势力极大,信徒极多。
  是的,人们拜神,祈求保佑,远离妖魔鬼怪的侵袭,神官们这才有了许多信徒。然而花城一只鬼,在人间居然也有数量庞大的信徒,几乎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这里,就不得不说了。花城刚冒头时,就干了一件极著名的事。
  他向上天庭的三十五位神官公然约战。约战内容是,与武神斗法比武,与文神论法问道。
  这三十五位神官里,有三十三位神官都觉得可笑极了,但也都被他的挑衅激怒了,接受了挑战,准备联手教他做鬼。
  首先和他比试的,是武神。
  武神是天界里最强的神系,几乎个个信徒众多,法力高强,面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可以说是稳操胜券。谁知,一战下来,全军覆没,连神兵也统统都被花城那一把诡异至极的弯刀打得粉碎!
  打完了才知道,花城是铜炉山里出来的。
  铜炉山是一座火山,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山里有一座城,叫做蛊城。蛊城并不是一座人人养蛊的城,那座城,本身就是一个大型的蛊毒。
  每隔一百年,万鬼汇聚在此厮杀,杀到最后只剩一只鬼,蛊成。虽然结果往往是一只也不剩,但是,只要能出来一只,那就一定会是个混世魔王。几百年间,蛊城里只有两只鬼出来过,而这两位,果不其然,都成了人间家喻户晓的鬼王。
  花城便是其中的一位。
  武神被打得一败涂地,然后就轮到文神了。
  打架打不过,论战总论得过吧?
  可巧,还真的赢不过。那花城上天入地道古论今,时而斯文,时而恶毒,时而强硬,时而精辟,时而诡辩,当真是,钢牙利齿滴水不漏,旁征博引妖言惑众。数位文神被他从天骂到地、从古骂到今,气得一口血瀑直冲云霄。
  花城,一战成名。
  但是,若只是如此,他还不足以称可怕。可怕的是,大获全胜后,他要求三十三位神官履行诺言。
  挑战之前双方定下约定:若花城败,奉上骨灰。若神官败,就全都自行跳下天界,从此做凡人去。若非他态度狂妄,赌注决绝,三十三神官又深信绝不可能败,也不会答应和他斗法论战。
  然而,没有一位神官主动履行承诺。虽然毁诺很丢脸,但想想,有三十三位神官都输了呢,一个人丢脸那是很丢脸,但是这么多人一起丢脸的话,那就一点都不丢脸了,甚至可以反过来一起嘲笑对方。于是他们达成了默契,心照不宣,都装作没这回事。反正人们忘性大得很,再过五十年,说不定就不记得了。
  这一点他们算得倒是不错。他们算错的是,花城可没那么好对付。
  不履行?好,帮一把。
  于是,他把这三十三位神官在人间的宫观庙宇,一把火都烧光了。
  这便是如今诸天仙神依旧谈之色变的噩梦——红衣鬼火烧文武三十三神庙。
  宫观和信徒是神官最大的法力源泉,殿都没了,信徒上哪儿去拜神?又有什么香火?元气大伤,重新立殿,少说也要一百多年,还不一定能恢复当初的规模。对神官而言,这真是比渡劫失败还恐怖的灭顶之灾。这些神官里大的有宫观上千,小的也上了百,加起来过万之数,花城,居然在一夜之间,尽数烧毁了。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就是做到了。
  简直是丧心病狂。
  神官们向君吾哭诉,可是,君吾很无奈,他也没办法。当初挑战是神官们自己应承下来的,承诺也是自己答应的,花城又十分狡猾,只是毁庙,并不伤人,等于是挖了个坑,问他们跳不跳,于是他们自己把坑挖得更大然后跳进去了,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原先那三十三位神官想要在天下人面前斗败这只狂妄小鬼,所以才把比武论战斗法之地选在了许多人间王公贵族的梦中,目的在于大信徒们面前一展神威,谁知王公贵族们看到的却是他们被斗得一败涂地的模样。于是,这一梦醒来之后,不少贵族都不拜天官,改拜鬼了。这三十三位神官失去了信徒和宫观,逐渐销声匿迹,直到又一代新的神官飞升后,大批空缺才被填补起来。
  从此,天界许多神官提起“花城”这个名字就胆战心惊,甚至听到红衣、银蝶就毛骨悚然。有的是怕惹到他,一个不高兴,先来挑战,再一把火烧光庙宇;有的是因为有把柄抓在他手里,动弹不得;有的则是因为花城在人间只手遮天,有时一些神官要做事还不得不有求于他,请他打开方便之门;长此以往,部分神官竟是出于一种诡异的心理,也对他颇为拜服。
  因此,对这位,天界当真是,又恨又怕又敬。
  而那三十五位神官里,那两位没有应战的武神,正是玄真将军慕情,与南阳将军风信。
  他们两位当初没有应战,倒也绝不是怕了花城,只是那时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觉得没必要理会这种挑战,故不应,谁知这竟是歪打正着。然而,没迎战,花城也没忘了他们俩,好几次中元节出巡,双方撞上,远远地打了几场,两人都对那疯狂肆虐的银蝶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听到这里,谢怜却满脑子都是那银蝶晶莹可爱绕着他飞的欢快模样,怎么也没法把它们和传闻里的模样对上,忍不住心想:“那小银蝶有这么恐怖吗?还好啊……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明天露脸

☆、衣红胜枫肤白若雪

  
  当然,这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不过,也难怪南风与扶摇听到银蝶时时会脸色大变了,想来是跟着他们侍奉的两位神官一起吃过那银蝶之主的苦头。
  一名神官问道:“太子殿下,你遇到花城,他他他……他对你做了什么啊?”
  这语气,听上去分明更像是在问“你是少了胳膊还是少了腿”。谢怜道:“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说到这里,他竟是有些词穷,思量着:“只是什么?总不能说,只是劫了我的花轿,牵着我走了一路吧。”无言片刻,只好道:“只是破了女鬼宣姬在与君山内设下的迷阵,把我带进去了。”
  众位神官都是心下直犯嘀咕,沉吟不语。半晌才有神官问:“诸位,你们怎么看?”
  光听声音谢怜都能想象各位神官连连摇头摊手的模样:
  “没有看法,完全没有看法!”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怪渗人的。”
  “花城到底想干什么,一向是谁都搞不懂的……”
  虽说是被普及了一通花城是何等的混世魔王,可是,对这个人,谢怜却并不觉得怎么恐怖。真要说起来,他觉得这次花城还算是帮了他。总而言之,他飞升回天界之后接到的第一桩祈福,应当算是就这样完成了。
  头先早便说过,此次与君山之行的还愿功德全都算在他身上,虽然那位官老爷因为女儿之死过了许久才记起要还愿,带着伤心还愿,也不免打了折扣,但七凑八凑,各种放水,八百八十八万功德,也差不离了。谢怜无债一身轻,心头晴空万里,舒畅快美,精神焕发,决定好好做神。最好是能和各位神官成为半个朋友。上天庭的通灵阵虽然安静,但忙起来也是呼喝连天,平时诸位神官心情好了,或者见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也在阵内说说,点到为止地调笑几句。他虽然分不清谁是谁,但也默默听着。不过总不能一直就这么不说话,于是,他听久了,偶尔也忽然冒出来温和地说一句:
  “真的是非常有趣呢。”
  “读到一首很美的小诗,与诸君分享一下。”
  “一个非常有效的治疗腰腿疼痛的小秘诀,与诸君分享一下。”
  令人遗憾的是,每次他发出这些精心挑选、并且很有益身心的内容,通灵阵内便会一阵沉默。到后来,灵文实在是忍不住了,私底下对他道:“殿下啊,你在通灵阵内发的这些,虽然都很好,不过,哪怕是比你大几百岁的神官,也不会发的。”
  谢怜便觉得有点郁闷。其实明明他也不算年纪最大的,但为何他在众位神官里却简直如同一个跟不上年轻人话题的老年人?大概是脱离天界太久了,又一直孤陋寡闻,不关心外界事物,救不回来了,还是罢了罢了。他放弃了这事,便也不郁闷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到现在为止,人间还没有谁为他新建过一座宫观。也许有,但反正天界没有搜索到,便没有任何记录在册。须知连土地都好歹有个祠,他身为一名正经八百飞升,还飞升了三次的神官,到如今却是没有一座宫观,也没有一个信徒供奉,这可真是非常尴尬了。
  不过,尴尬也只是其他神官在为他尴尬,谢怜自己仍是觉得也还好。并且他某日一时心血来潮,突发奇想道:“如果没有人要供我,那我自己供自己应该也可以吧。”
  诸位神官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谁他妈听过哪个神官是自己供自己的!
  做神做得凄惨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滋味!
  而谢怜早已习惯他一开口就冷场,觉得如此自娱自乐也不失为一件趣事,一旦做了决定,便又跳下了人间去。
  这一次,他落地的地点是一个小山村,名叫菩荠村。
  说是山村,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坡。谢怜见这里青山绿水,稻田绵绵,风景秀美,心道:“这次可真是掉在了一个好地方。”再一看,小土坡上有一个歪歪斜斜的破屋子,四下问问,村民都说:“那屋子废了,没主人,偶尔有流浪汉进去睡一晚,随意住。”这岂不正合他意?当下走近前去。
  走近了他才发现,这小木屋远看很破烂,近看更破烂。四方屋角四个柱子怕是腐朽了两根,风一吹,整个屋子都嘎吱作响,怀疑随时会倒。不过,这种程度依然在谢怜可接受范围之内,进去看了看便收拾起来。
  村民们一瞧,居然真的有人要在这里住下,很是惊奇,都凑过来看热闹。此地村民倒是都十分热心,不光送了他一把扫帚,看他打扫得灰头土脸,还送了他一筐新摘的菩荠。菩荠都削去了皮,一个个白白嫩嫩,甜美多汁。谢怜蹲在破屋门口吃完了,双手合十甚是幸福,心里决定就叫此处菩荠观。
  菩荠观里原本便有一张小桌,擦两下就可以做供台。谢怜一阵忙活,围观的村民看出这年轻人竟是要倒腾出一个小道观来,更稀奇了,纷纷问道:“你这观要供的是谁呀?”
  谢怜轻咳一声,道:“嗯,本观供的是仙乐太子。”
  众人一脸懵然:“那是谁?”
  谢怜道:“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位太子殿下。”
  “哦,干什么的?”
  “大概是保平安的。”顺便收破烂。
  众人又热切地问:“那这太子殿下,他管招财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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