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云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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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云廷-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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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尘靠在他一侧肩窝,尖尖的小下巴略略抬起,微白的唇瓣轻轻颤着,清秀的眉尖微蹙,一双凤眸欲诉还休看着人,纤长睫毛一眨,又掉下几滴泪。展云看的心头狠狠一抽,微凉的唇顺着挺翘鼻梁一路往下,带着些霸道的亲上沾着苦涩泪水的小嘴儿。
  
  唇齿交缠气息融兑,初时那一股子狠戾渐渐消歇,转为让人更加不知所措的柔情款款,紧接着又一阵略显急躁的缠绵掠夺……直到怀里人推着自己肩侧轻哼出声,展云才回过神智,轻轻辗转过那吐着芬芳气息的唇瓣,又连连吻了几下微微翘起的唇角。
  
  段尘双颊微红,缓缓睁开眼看他,胸口轻轻起伏着,气息略急。展云伸手轻抚过她的脸颊,下巴,脖颈,弯月眼眸一直看着她的眼:“怎么会吐血的,胸口疼不疼?”
  
  段尘轻轻摇头:“不疼。”
  
  展云叹了口气:“从房檐上滚下来,有没有摔坏哪里?”
  
  段尘又摇摇头。
  
  展云苦笑着伸指轻抬她的下颌:“怎么一句实话都没有。”
  
  段尘抿着唇看他,清冷凤眸闪着淡淡水光。半晌,突然凑上前去,轻轻吻了下他的唇,又很快退回来。
  
  展云被她突如其来的主动惊了一跳,身体一僵,眸色瞬间转浓,心头热浪翻滚,一股热气直冲身下,舌头差点转不过来:“尘儿。”
  
  段尘靠在他肩窝看他,嗓音轻轻的,带了丝颤音:“你不许死。”
  
  展云心口一疼,胸间热浪又化作汩汩暖流,弯起唇角应允:“我不会死。”轻吻着怀里人儿微凉脸颊,展云哑着嗓子柔声哄她:“我还没娶到尘儿,怎么舍得死。” 
  
  段尘往后错开些距离,抬起眼眸看他:“你都知道了?”
  
  展云微微一笑,缓声解释道:“那天送你回房,搂着你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你左边手臂上的珠串,后来我想起来,当初在苦水镇的树林里,帮你运功疗伤的时候,曾经见到过。有一半珠子是白玉的,大概十颗左右,和王妃说的一模一样。再加上你这几天总是心事重重,每次那江家后人在场,你都格外紧张。我就猜到一些……”
  
  段尘抿了抿唇角,轻声说道:“我刚刚和王妃说,不想恢复江家大小姐的身份。我只想做段尘,想和从前一样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展云含笑看她:“好。”
  
  段尘蹙了蹙眉尖:“你别说话了。”
  
  展云微微一愣,段尘接着说道:“很难听。”不似往常那般清朗温醇,反而沙哑的隐隐有些刺耳。
  
  展云哭笑不得,忙点点头。看来萧前辈说着了,这两天还真不能多说话,要是落下病根,以后尘儿怕是要嫌他了!
  
  段尘扶着床沿站起身,走到桌边,伸手摸摸托盘上的青瓷小碗,都凉透了。侧身看了床上那人一眼,段尘端起托盘,轻声说了句“我马上回来”,就快步出了屋。
  
  到后厨重新倒了一碗煎好的汤药,又调了些蜜进去,段尘端着托盘推开门,绕过屏风,就见赵廷和周煜斐都在。周煜斐“腾”一下站起来,面上神情尴尬到了极点,眼角下意识瞥了下边上那两人,抻着嘴角笑的有些僵硬:“段尘你来啦!”
  
  段尘神情自若朝他点点头,将托盘放在桌上,端着碗走到床边,递给展云:“萧前辈吩咐人煮的,清热润喉,里面加了槐花蜜。”
  
  展云浅笑着接过,端着碗缓缓啜着。金银花,麦门冬,西青果,丹参……都是清热解毒,生津润喉的,不过这几味药味道苦涩,融在一处更是难以下咽,即便调了蜜,也冲不淡那股子浓重药味。展云喝的很慢,不知怎地却品出丝丝甜意。
  
  一旁赵廷看着他一脸甘之如饴,心间一阵苦涩翻搅。偏过头看向段尘,赵廷薄唇紧抿,半晌,才低声说了句:“尘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周煜斐在一旁干笑:“去吧去吧,行之这里有我顾着就行,你们尽管聊……”话说一半,就遭到那两人不约而同的瞪视。周煜斐摸摸鼻子,老实坐下不敢再吱声。
  
  段尘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赵廷忙起身跟了出去。展云面色温润,继续端着碗喝药。周煜斐在旁边偷眼瞧着这三人,一颗冷汗滑下额角。
  
  两人在庭院中慢慢行着,四周皆是开的妍丽的花朵,隐隐传来莺鸟啁啾,端的是良辰美景,赵廷却觉得四肢沉重,心口憋闷的喘不过气来。行至一处凉亭,赵廷脚步一停,转身一把将人搂进怀里,闭着眼低声说道:“尘儿,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段尘伸手欲推他的胸膛,却被人牢牢攥住手腕,低沉悦耳的嗓音里携带着一抹有些无措的委屈:“尘儿,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不想嫁熠然,不想做江雪落,刚好!你做我的王妃,我这辈子绝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就只对你一个人好!”
  
  段尘眉心微蹙,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声音也有些发闷:“可我不喜欢你。”
  
  赵廷眉紧皱着眉,执拗的将她搂的更紧,恨不得将人融进自己骨子里一般。心怦怦跳得急切,却和从前的每一次都不同,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攫住了他,明明抱得这么紧,却感觉怀里人正与自己渐行渐远。
  
  “娘亲说我六岁那年就见过你,那时你刚满百天,你娘带着你来王府住,种下后面那一片广玉兰。你八岁那年你们一家返京,熠然他爹请咱们三家一同在状元楼用膳,我在熠然、行之在府里练习骑射,等到我们到了状元楼的时候,你和你娘亲已经走了,说是你刚来汴京,水土不服,身子不舒服。我还记得娘亲那时跟我说,你是熠然的小妻子,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十二年后,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状元楼。当时行之跟我说,那个穿白衣的就是三年里堪破奇案无数,名满两浙路的小段。我们两个坐在离你三张桌子远的地方,看你点了一桌子菜,要了三副碗筷,当时我和行之都不懂,你为何有那般奇怪的举动。”
  
  “我不知道你就是江家大小姐,这些年来我爹和熠然他爹一直在找的江家后人。我不知道你就是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婴,后来在状元楼和我们错过的熠然的未婚妻子。”
  
  赵廷缓缓松开怀抱,嗓音微哑,低头看她:“可我一早就喜欢上你,我一直都想娶你做我的王妃。”
  
  段尘一直静静听着,待赵廷说完,抬起眼眸看他:“如果我是江雪落,你还会喜欢我么?”
  
  赵廷不解的皱眉:“你本来就是江雪落啊。”
  
  段尘又接着问他:“如果我和我师傅一样,有一半辽人血统呢?”
  
  赵廷一时哑然。段尘看着他,淡淡说道:“你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喜欢我。在杭州府,你以为我是男子的时候,在万柳山庄里,你以为我有辽人血统的时候,昨天夜里,你得知我是周煜斐未过门妻子的时候,你看着我,露出的就是现在这种神情。”
  
  “你的喜欢,带了太多自己的限定。但真正喜欢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段尘说着,轻轻勾起唇角:“你若真喜欢一个人,就不会介意她是什么身份,即便她是辽人,甚至同为男子。”
  
  漆黑眼眸闪过一抹迷惑,赵廷薄唇紧抿,仍执著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段尘不置可否,只静静看他。
  
  赵廷有些烦躁的握拳,深吸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就听稍远处有人喊道:“小段,快来!”段尘循声转身,就见萧长卿一边朝她招手,一边往过奔来:“大家正到处找你呢。”
  
  王府书房。
  
  段尘依次几样东西放在案几上,展示给众人看。曹敏德拿起一张被反复折叠过的宣纸,展开匆匆一览,不禁大骇:“这是……”
  
  段尘轻轻颔首:“是所有曾到一度楼购买‘春风度’的官员姓名。最下面三个勾了红色的,意思是在他们购买的药丸里掺了剧毒。”
  
  周煜斐在一旁补充道:“今天一早我派人到那三人家中,除了一人昨晚服用下药丸,已经不治,剩下那两人手里的药丸都收了回来。我已经去过太医院,那边正在加紧研究药丸里剧毒的成分,估计明天就能有结果。”
  
  “这是什么?”七王爷拿起一只小纸包,刚想打开来,立刻被段尘拦下。
  
  “这原本是磨碎的‘清凤髓’的茶粉,不过里面似乎也含了同种剧毒。张大人就是喝了含这种茶粉的茶汤,才中毒身亡的。”段尘拿过纸包放在案上。
  
  七王爷又看向周煜斐,后者点点头:“其他几包都拿给太医院了。”
  
  段尘最后又拿起那只信封,递给曹敏德:“写这封信的人名叫清离,是一度楼的当红倌人。里面详细记述了他与其他几人如何受辽国指使,戕害朝廷命官。”
  
  曹大人接过来,抽|出信纸仔细阅过,长叹一口气,又递给七王爷。赵廷等早已经看过上面内容,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年轻主簿在一旁记录,曹敏德又看向段尘,有些迟疑:“昨晚上在一度楼,我们一共抓住十二个人,另外七人当场被乱箭击毙。可这些人当中并无蓝色眼眸的男子……”
  
  其余众人闻言也都看向段尘。段尘面色沉静,轻声解释道:“昨晚上在二楼,除了清离之外,还有一名男子,确是蓝色眼瞳。火烧起来之前,他就已经死了。我已经问过展云,他与那人交手时,的确看到他手腕上的海东青烙印,应该就是苏晨提到的那个人没错。”
  
  众人点点头,如此便都对上了。辽国以一度楼为据点,一方面多方窃取情报,另一方面利用“春风度”迷惑人心。待到相当一部分人对之成瘾后,又在药丸中掺入剧毒,借以铲除异己。
  
  譬如前日去世的那名张静林张大人,在朝中是出了名的主战派,前两日还上书陛下,要求出兵伐辽。如此,才被辽人作为第一个下手目标。他本人虽然常去一度楼,却只是饮茶听曲,从不买食“春风度”,更对清离研磨的“清凤髓”情有独钟。而清离授命将掺了剧毒的清凤髓卖与他,苦于不得当面提醒,才将茶粉放入事先塞了纸条的荷包里,一并赠予他。
  
  诸事理清。曹大人将几样物证仔细收好,留待第二日上朝时呈给圣上,以及日后开堂审案用。七王爷随曹敏德一路出府送行,其余几人则对解药一事有所不解,忙趁这机会询问段尘。
  
  却说昨天夜里众人几乎忙的人仰马翻,赵廷快马加鞭到太医院,把两个当值的太医都拎了来。两位太医一见人,就都摇头说救不了。气的赵廷直接踹劈了一张椅子,七王爷也急的要出府去寻人,刚巧就撞见段尘三人赶回来,还看到了她臂上白玉手串。
  
  段尘踉跄进了屋,从怀里掏出木盒,拿出那支白檀木簪子,一边摸索着簪身一边跟众人要碗、刀和滚水。众人忙给她寻了来,就见她已经拧开雪花形状的簪头,执着簪子往碗沿一磕,就倒出少量白色粉末。紧接着又拿起刀,往自己指尖一滑,滴了几滴血进去,又用滚水冲开,让人拿过去喂展云服下。
  
  服下药后,过了大约一刻功夫,展云就连连呕了几口乌黑中带着绛紫色的血水出来。太医在一旁连忙号脉,又察颜色,说既然是对应的解药,应是无大碍了。谁知展云一直昏迷不醒,又发起了高烧。两位太医都说不会有事了,众人却不放心,都在屋里守着。直到第二日早上,展云悠悠转醒,段尘那儿却已经累的晕过去了。
  
  如今众人又提起解药的事,段尘却先问众人,昨晚上最先接住她的人到底是谁。
  
  赵廷和萧长卿都将视线投向周煜斐,昨晚上走的时候可是把找段尘的事托付给他了。旁边左辛也侧眸看他,自己赶过去的时候,段尘已经在他怀里了。
  
  周煜斐连连摆手:“不是我啊!我冲过去的时候,正好一个手下迎面抱着人冲过来,直接将人扔我怀里就走了……”
  
  左辛听得直皱眉:“那人呢?”
  
  赵廷也有些不悦:“谁的手下?”早就知道,把段尘托付给他是一件极为不靠谱的事!
  
  周煜斐也挺委屈:“朝廷的人哪!穿着号衣的。他当时一下扔了个大活人过来,我差点没直接仰倒过去。哪还顾得看他去哪了……”
  
  萧长卿摸摸下巴,突然笑得有些诡秘:“小段哪,我记得那支簪子上面,是刻了个‘尘’字的,别人送你的?”
  
  段尘轻轻颔首:“李临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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