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梁悦，倚在小鲜肉一旁，春风得意，笑靥如花。
没几步，顾妍有了主意，大方抬头，款步姗姗走到镜头前，淡淡莞尔，喊住正要下台的梁悦，“梁总，好巧啊，机会难得，一起合影吧。”
梁悦犹疑了一瞬。
台下人不嫌事大，纷纷喊合影。
顾妍落落大方勾上她臂弯，面对镜头甜甜地微笑。
梁悦僵硬地抽了抽嘴角。
梁悦身材保养得不错，肌肤同样透白，光看背影，和顾妍倒有几分相像。
可一正面同框，该现形的顿时原形毕露。
台底顿时一片嘈杂，手机闪光灯闪个不停。
仙气飘飘的烟灰色高腰短裙，把顾妍勾勒得青春灵动，无比贴合“so young”的主题，一旁的梁悦无所适从，脸上的面具般的浓妆衬得细纹更明显。
“顾总，欢迎回来。”梁悦笑了笑，转身准备下台。
出场顺序错得很开，她和顾妍本没有同台的机会。
“不着急，梁总。”顾妍眼角微扬，挽着她手臂，像安抚下属一般亲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梁总为我奔波了，很高兴能趁这个机会，跟你公开说声谢谢。”
梁悦脸色发青，她自然听得懂“老娘回来了，你滚蛋吧，你费尽心思只是为老娘做嫁衣”这句潜台词。可顾妍客气有礼，面上功夫十足，她根本没还口的余地。
底下的人互相使眼色，兴趣盎然地看戏。
梁悦脸上挂不住，低头瞥见顾妍手腕上的镯子，眸中泛起惊喜，抬手撩发，手腕间粉钻光芒熠熠，一脸的阴阳怪气，抬高声调惊奇地呼，“顾总手上的初心，做工好精致，现在国内的山寨技术，真是的厉害，分分钟以假换真。”
顾妍暗暗压了压嘴角，眼睫微垂，掩住眸中满溢的得意，抬起手腕瞧了瞧，大度地笑笑，眸光娇羞纯良，“我男朋友说低配版太小家子气，这个看着还行，反正他送的，我都喜欢。”
梁悦眼中的笑顿时冷凝，仔细一看，才发现顾妍的镯子更明艳，粉钻大很多，色泽也更剔透。
小巫见大巫。
“哇，你男朋友好宠你哦，顾总是不是要结婚了？”有人艳羡地喊。
顾妍微微垂眸，娇笑不语。
高低立判。
梁悦的事业一直差口气，始终被顾妍压着，感情比起顾妍更无地自容，只身一人快四十了还整天装嫩往小鲜肉堆里扎。
有能力轻轻松松买到初心的，寥寥无几，有能力又愿意砸钱讨女人欢心的，更是凤毛麟角。
众人如数家珍般，兴致勃勃地猜顾妍的男人，早忘了梁悦和顾妍那点小破事。
“辛苦梁总了，我回来之后，梁总可以适当放松。”顾妍脸上的甜蜜还没化开，装模作样给梁悦台阶下。
梁悦扯扯嘴角，僵硬地笑笑，任由顾妍挽着，一起下台。
顾妍刚坐下，何昕怯生生地解释，“顾总，镯子是梁总先挑了，我……”
“没关系。”顾妍淡笑打断她，声音温婉地扯官腔，“我之前跟楚总提过，给你调个轻松的岗，他说让你下个月去文档管理部报道。”
何昕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打转，压低声音，“顾总，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是故意的……”
何昕心中明了，顾妍开了她，风评一传出，她这辈子基本是要和很多幕后工作绝缘了。
台上，白洁致完开场辞，音乐响起。
顾妍抬手制止她，淡笑起身，“最后一个月，好好准备交接。”
面也露了，顾妍了趟洗手间，穿好外套，戴着口罩防寒，轻快愉悦离开。
梁悦恰好进门，两人对视，尴尬一笑。
台上面红耳赤，台下一笑便过。两人一向如此，顾妍早习惯了，裹紧外套出门。
年会气氛正酣，顾妍捂紧口罩，低着头绕过人群，身材高大的男人擦肩而过，酒味很重，莫名有些熟悉，顾妍征了征。
天气不好，怕下了雨路滑，开车不安全，顾妍没多想，匆匆离开。
翌日下午。
她回到水云间，心情跃跃的，躲到琴房，时不时抬手看时间，心不在焉地抚琴。
五点半，身后响起脚步声，熟悉而局促，顾妍欣喜，嫣然回眸，“你回来了？我从家里带了糯米团子，你应该喜欢吃，去尝……”
叶涵眉眼间阴霾密布，外套一扔，蛮横地把她按到琴键上，攫起下巴不由分说吻下去……
刺耳的琴声，局促打破黄昏的宁静。
☆、第 33 章
微风轻轻撩起窗幔； 一缕缕夕阳映入屋内。
强烈的窒息感迎面袭来； 顾妍脑子轰的一声； 懵了片刻，气愤又委屈，使劲推了推压在身上的重负。
纹丝不动。
她绵柔无力的挣扎不但毫无作用； 反倒更激怒对方。叶涵把人抱起，扔在琴键上，臂弯绕住她细细柔柔的腰，紧紧攥着揉在怀里。
尖刺的琴声此起彼伏。
男人英俊的脸近在咫尺； 俊眉紧拧，火热唇舌泄恨一般放肆地撩。
很快； 嘴角晕开一抹咸腥； 顾妍忍着疼； 心头的不安扩大。
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反倒愈加霸道，顺着她柔白的颈脖往下，狠狠地吻。
顾妍得以喘了口气； 委委屈屈地小声嗔怪； “我疼……”
她一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但撒娇一定不会错。
果然，叶涵稍稍顿了顿。
鼻端萦绕的依旧是她的淡淡的甜香，很熟悉，和昨日没什么分别。
“你昨晚去哪了？”他靠在顾妍肩上，缓缓急促的呼吸。
冷冷硬硬的声音； 顾妍心头不舒服，抿着唇，仔细地想，昨晚有什么不一样。
一阵沉默。
叶涵抬头，漂亮的眉眼依旧阴霾密布，眸底欲。火未褪尽，视线紧迫地盯着她，“回答我。”
顾妍没好气地垂下眼帘，“我跟你说过了。”
出门前，她特别报备了，年会之后，直接回爸妈家。
叶涵眸底的愠意更浓，脑中像绷了根弦，蹭地一下被她赌气地拨断。
半小时前，华韵顶层办公室。
叶涵正在办公室看财务报表。
秘书范琳达敲门进屋，纳闷地递了个U盘，“一段寄给你的视频。”
“你处理吧。”叶涵心不在焉答，专注地平视屏幕，指尖飞快地敲屏幕。
范琳达顿了顿，如实答，“我没看懂来意，你有空看一下，明天我再处理掉。”
叶涵默许，处理完工作，瞥见静静躺在手边的U盘，啜了口咖啡，闲适淡然打开里头的视频。
洗手间灯光明暗交错，声响暧昧，镜头由进及远，先扫过凌乱的地面……
镜头缓缓拉远，男人背着镜头站，前胸贴后背把女人抵在墙上。
女人长发摞到肩膀一侧，烟灰色裙子被拽起，手臂攀着墙，腕间的粉钻手镯，在昏暗中一闪一闪。她兴奋地扭，细腰若隐若现，依稀可见上面的一排字母纹身。
叶涵攥了攥手，心头不适，但直觉有问题，按了电话快捷键，让范琳达进门。
“妍妍……妍……妍……”男人呼吸声很重。
他脸色骤变，心头万马奔腾，砰的一声合上屏幕。
范琳达错愕，待他缓了口气，“寄件人查到了，很有意思。”
叶涵没听进，拎起外套出门，丢下一脸茫然的秘书。
裙子，镯子，妍妍。
妍妍。
他理智已死。
回到家，他只有一个想法，只想听顾妍亲口说，不是她。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淡去，房间昏昏暗暗，偶有晚风入屋，吹得琴谱丝丝地响。
顾妍委屈别开脸，骄矜不语。
换作平时，他会耐下性子哄上几句，此时她的小性子，却只能让他更焦躁。他低头，再次没轻没重地吻她。
不一会，轻轻的啜泣声响起。
叶涵动作滞了滞，倏地放开人。
顾妍的衣襟被他扯开大半，修长柔白的颈脖布满密密的红印，美眸蓄了泪，委屈又惊慌。
毫无理智，不由分说就定她罪，太不像平常的自己。
叶涵懊恼地吸了吸气，扣好她衣襟，转身撑着黑色琴身，低头调整情绪。
“你在怀疑什么？”顾妍软乏无力地坐下，怨恨地瞥了眼身旁人。
“有人给我寄了段视频。”他声线紧绷。
顾妍秒懂，眸底溢满失落，尔后轻轻嗤笑出声。
“你不相信我。”她落落垂眸，咬着唇嘀咕。
叶涵情绪缓得差不多，听到她柔柔怨怨的声音，心情渐渐平复，回过身，看到她眼角的泪，抬手去拭。
顾妍皱眉躲开，忽地抬眸，冷冷地质问，“你的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我能做什么？”
叶涵征在原地。
他到底干了什么？妒忌冲昏了头拿她泄忿？
小姑娘咬着唇，擦了擦脸上泪水，瞪了他一眼，飞快跑出门。
窗外夜幕已至，华灯初上，都市的夜晚，到处都五彩斑斓。
几缕灯光稀稀落落地透过窗幔缝隙，试图赶走一屋的昏暗。
叶涵站了会，清醒了，迈着长腿快步往外走。
楼下，谨心刚摆好晚饭，听闻他脚步声，仰头着急地问，“少奶奶不是刚从娘家回吗？怎么又要回去？还背了个大包。”
叶涵惊诧抬眸，加快脚步下楼。
上了车，一路拨她电话，始终无人应答。
着急之余，叶涵打给萧瑶，得知顾妍已经回到家，先松了口气，顷刻后，又无比胸闷。
窗外，灯火璀璨，夜色正撩人。
刚才他回家时，顾妍还一脸的欣喜。
可惜了。
闷得难受，叶涵掉了头，驱车飞驰过一片灯海，在市中心宁静的小道上七拐八弯，最后停在灯火阑珊处。
茂密的花草中隐着一座老式洋楼，白天欣欣向荣，夜晚色彩神秘。
洋楼是座酒吧，气质别树一格，网上找不到信息，来者都是熟客，一楼对外开外，二楼则只迎接少部分需要保密行踪的客人，隐私性格外好。
叶涵直接上了二楼。
暗红色酒柜，灯光明暗相间，情调暗昧。
楚默一身休闲的西服，坐在吧台前把。玩酒杯，时不时把调酒师逗得掩面羞笑，扭头看见叶涵，挑了挑眉，“居家型男人来了，少见啊。”
叶涵要了杯威士忌，小口地啜，没心情搭理他。
“小范跟我说了。”楚默笑得意味深长，同情地拍了拍叶涵的肩膀，“正常，要是A。片男主喊我老婆的名字，我也气炸。”
叶涵微微敛眸，眼神示意他闭嘴。
吧台另一端，几个年轻女孩叽叽咋咋，兴奋地想上前搭讪。
酒杯很快见底，叶涵换了杯龙舌兰。
“楚总，好巧。”一个软如无骨的艳丽女人黏到楚默身上，媚眼娇滴滴地扫过叶涵，“这位帅哥是？”
女人等了片刻，毫无应答，讪讪笑了笑，不甘心，继续熟门熟路地撩，手肘撑在吧台上，挪了挪身子凑过去，涂得艳红的手指伸进叶涵的口袋，夹出他的手机轻轻地摇，“帅哥，给你留个号码。”
“哎，曼曼。”楚默长臂一勾，搂住女人腰送回怀里，顺势在她身上摸了几把，“别靠过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老婆，一碰就炸。”
叶涵深深蹙眉，指尖敲了敲台面，语气疏淡，“放下。”
女人讪讪放下手机，怪腔怪调地笑，“哎哟，想老婆还来这里。”
叶涵偏头，冷冷一眼。
女人笑容吓得发僵。
“今晚什么节目？”楚默低头问花容失色的女人。
“待会就知道了，我去准备。”女人重新堆满一脸笑，吧嗒亲了他一口，扭捏着腰走开。
吧台暂时恢复清净。
“回去吧，少爷，低个头认个错，多大点事。”楚默抿了抿酒，拖着尾音揶揄。
叶涵依旧神色清冷，顾影自酌。
楚默眯眸审视他，默了片刻，明白一笑，“道过歉了？”
“继续道啊，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你的错就不说了，就算是她的错，你也得认。”楚默睥睨人，优越感十足，“宠女人不懂啊？”
叶涵微征，心头倒是豁然开朗了几分，漂亮的指尖夹起杯子，轻轻啜了啜酒。
似乎有点道理。
“女人就是这么麻烦，所以我不往家里招呼。”楚默耸耸肩，笑眼微弯扫过周围的莺莺燕燕，“自由自在，多好。”
“撤了。”叶涵喝掉最后一口酒。
“小事任她作，大事拿捏她，好好体会。”楚默瞄了他背影，大方地贡献经验。
叶涵头也不回下楼。
谨心已经在楼下等，他脸有点红，远远眺过去都能感受到他一身酒气。谨心下车绕过去开门。
“辛苦了。”叶涵坐上后座，闭目养神。
车子一路飞驰，行驶到滨江路一道，谨心瞧了眼后视镜，试探地问，“要不要去接少奶奶？”
叶涵沉默，瞥了眼窗外。
“明天吧。”
小姑娘背着大包搬家，看样子是要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