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醒醒。”
顾妍被人拍醒，眼睛蒙着黑纱布，手依旧被捆绑着。
“小姐，我帮你洗澡，先生马上就要回来了。”说话的是个四十岁的妇人，声音温和。
“阿姨，你是谁，这是哪里？”顾妍惊慌蜷成一团，缩到沙发的角落，身上毛毯滑落，冷冷的空气直钻心口。
“衣服呢？”顾妍恐惧到极点，眼眶一热，泪水瞬间染湿纱布。
“阿姨帮你把衣服剪了，洗好澡再穿上。”妇人拉着她手臂，引她往淋浴间走。
顾妍用力咬唇，就着疼痛，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阿姨，你家先生是什么人？”顾妍试探地问。
妇人不理会，专注地帮她冲洗身体。
“你家几口人？”
“你有女儿吗？”
……
顾妍不死心，可无论她如何挑话题，妇人油盐不进，帮她擦好身，套了条薄薄的连衣裙，领她到床沿坐，哐当一声合门离去。
顾妍轻轻挪动，慢慢摸索周围环境，房间萦绕着古龙水的味道，床宽广无边，透过纱布，隐约可见微黄的灯光。
刚刚好不容易说动那对心智不成熟的小兄弟，脱离苦海在望，眼下就算那两个小男生真的动了恻隐之心，帮忙通风报信，救她的人又怎么找到这地方？
顾妍耐下性子，跌跌撞撞一点点摸索，寻找刀之类的利器自救。
门忽地被推开，有人大步流星进屋，把她拎起来，蛮横地扔到被褥上。
“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顾妍挣扎起身，缩成一团，颤抖不已。
“绑架你的不是我，我只是顺手牵羊。”男人窸窸窣窣脱衣，领带、外衣、皮带接二连三扔到她身旁，大手一拎，把她拎到身前。
“小少爷的眼光不错。”男人粗粝的手，覆上她的脸。
顾妍左躲右闪，泪水无助，倾泻而下。
“我救了你，你还我一个人情，天经地义。”男人被她搅得烦躁，点了支烟，欣赏浑身是刺的猎物，想慢慢消磨她的锐气。
顾妍冷笑，被烟味呛得直咳嗽。她宁愿落在刚才那批歹徒手里，毁了脸又如何，她不靠脸吃饭。
“我要你生下我的孩子，孩子生下来，你就恢复自由，到时候你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离开。”
男人的声音，似曾相识。然恐惧到极点，顾妍来不及细细辨别，故作镇定笑了笑，“我家人会找上门，你等着身败名裂吧。”
“家人？”男人尾音上扬，心平气和吸了口烟，“你爸爸每天早上八点出门遛狗，妈妈八点半出门买菜，你家的狗这两天生病了，你爸爸早晚各去一趟宠物医院。顾小姐想家的话，我明早就把你父母接……”
“别碰我父母，别说了。”顾妍歇斯底里打断对方，泪水簌簌，刹那染湿眼前的黑纱布。
男人惬意地吐了口烟圈。
顾妍重重咳了咳，绝望地阖眼，“原因？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因为，你生的孩子很值钱。”男人拧灭烟头，眸色变深，大掌抓顾妍细腻软润的小腿，狠戾地揉。
顾妍霎浑身鸡皮疙瘩，不知哪来的劲，抬脚狠狠踹人，挣扎起身，站不稳整个人翻掉地上。
“别过来！”顾妍仔细聆听周围的声响，严正以待。
“你没有选择。”无情冰冷的嗓音。
浓烈的古龙水萦绕鼻端，顾妍立即乱踩乱踹，几次蹬到床沿，透白莹润的脚趾肿了一片。
男人嗤了一声，“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原来不过如此，别以卵击石。”
“你让我生不如死，我也不能让你痛快。”顾妍绝望到极点，冷冷地挑衅。
男人欺身上前，顾妍发疯似的挣扎，床头柜上的铜制灯跌落地方，砸到她，也砸到男人的脚。
她趁机逃离，在黑暗中乱闯乱撞，哐哐当当的，额头肩膀膝盖都破了皮，歇斯底里地喊，“别过来，别过来。”
两人博弈了十分钟，男人筋疲力尽，看着浑身是伤，杀气腾腾准备和他同归于尽的女人，胸口温存的火褪了大半，冷冷地呵斥，“先让那群流。氓消消你的体力，天堂你不呆，非要下地狱。”
男人摔门离去，有人进屋子，二话不说绑上她上车。
二十分钟后，顾妍被带回原先的屋子，扔到冰冰冷冷的地上，手脚被紧紧捆住。
无尽的黑，无边的恐惧。
门外有人说话。
“谢谢老板，钱一分不少，还邀请兄弟们先尝鲜，慢走啊，兄弟们好了通知您过来接人。”
似乎是刚才的老大，一个劲地朝人谄媚。
顾妍满脸是水，分不清是泪，还是汗，地面微微发霉，散着地狱的味道。
“这女人蒙着眼睛都很正点，难怪有人要她毁容，今天大伙走狗屎运了，撞上个人傻钱多的老板。”老大嘻皮笑脸进屋，急不可待想去抓顾妍莹润的腿。
“老大，她……”怯怯的透着稚气的男声。
“滚。”老大一脚踢开挡在顾妍面前的大杨，壮胖的身躯重心不稳，哐当一下撞到椅子，恼羞成怒地骂骂咧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老子不先上让你先上？”
“老大，我哥他不是这个意思，这女的浑身是伤，他想先擦擦干净，别沾了你一身血，晦气。”弟弟老练地打圆场。
老大咳了一声，呵斥道，“那还不赶紧的，老子憋坏了拿你是问。”
有人用毛巾拭擦胳膊的伤口，顾妍忍着疼，泪水顺着纱布落入发间，耳畔有人轻语，“姐姐，马上有人来接你，你再坚持一下。”
☆、第 23 章
顾妍眼眶一热，抿了抿唇，含泪笑。
“好了没？滚开。”老大一脚踢开旁边的小男生，俯身凑近顾妍。
有了盼头，顾妍有恃无恐，抬头狠狠撞了撞对方。
“哎呀，这娘们真倔啊。”老大直吸气，缓了片刻，恼羞成怒地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把她弄老实了。”
有人狠狠抽她耳光，有人用力踹她，一顿折磨后，她被塞上毛巾封口。
浑身火辣辣却不觉疼，顾妍默念时间，一秒，两秒……
片刻后，顾妍双脚被松绑，紧接着，底下一阵说牧梗腥讼瓶”∪棺印�
顾妍脑子一片空白，使命地胡踩乱蹬，心悬到嗓子眼。
“操，老子眼睛要瞎了，先把她给我往死里打。”老大捂着眼睛痛苦地哀吼。
随后，顾妍脚踝被压着，耳畔充斥着骂骂咧咧，被人扇脸几乎要失去意识时，忽感身上突然没了压迫，有人拥她入怀，松绑后摘下她口中的毛巾，用外套裹住她。
“叶涵？”
淡怡的气息萦绕鼻端，很熟悉，似乎刚洗过澡，清新又好闻，顾妍枕在他温热的胸口，筋疲力尽。
看样子，他刚刚健身结束，前后不到两小时多，可顾妍觉得仿佛已经熬了一个世纪。
“我在，别怕。”
“先帮我取下纱布。”顾妍倔强扯着他衣襟，迫不及待要逃离黑暗中的恐惧和无助。
叶涵默了一瞬，拗不过她不依不饶地挠，解开她纱布，温声叮嘱，“答应我，不要看。”
顾妍很听话，像啄木鸟般不停地点头，久不见光，眼睛被刺得发疼，她下意识抬手捂住眼睛。
“靠，哪来的小白脸，竟然敢到老子的地盘撒野，兄弟们，弄死他。”
叶涵掬着顾妍柔柔细细的腰，把人送到身后，低头温声呢喃，“抱紧我。”
一扭头，面对挑衅的混混，他眉宇间顿时乌云密布，清眸像覆了层冰。
顾妍惊魂未定，闻声乖乖照做，十指相扣紧紧抱着他的腰，趴在他坚实温热的背上。对方人多势众，她忐忑不已，忍不住踮起脚跟悄悄往前窥。
老大是个满脸横肉的刀疤男，大腹便便，挑衅地上前耍横，背后一排的混混堵着门阴阴地笑。
叶涵擒住刀疤男的左臂，弯身侧肩摔，行云流水，凶悍又干脆。
顾妍意犹未尽地回放方才短短数秒，蛮横的格斗动作，他一出手，格外养眼，优雅不逊于他弹琴的模样。
顾妍的心，彻底落地。
“啧啧，疼死老子了。”刀疤男摸着胯直吸气，指着冲底下小弟吼，“你，还有你，上去卸了他，老子当着他面搞死他女人。”
“一起上吧，省点时间。”叶涵沉下脸，进门的场景尚历历在目，一群恶狼围着衣衫单薄的顾妍……
他煞气太重，没人敢上前，自觉地退了几步，生怕一靠近就引爆他，冷不丁地捅人一刀致命。
顾妍扣紧指尖，半阖着眼轻轻感受他温热的气息。
“操，老子自己上。”刀疤男笨拙起身，抽了把刀横着眉上前单挑。
叶涵正愁气没出撒，掐着人脖子往后一甩，刀摇摇晃晃跌落地面，刀疤男歪歪扭扭撞椅子上，想爬起身，被人猛一踹，椅子碎了一地。
刀疤男羞恼，眼直冒火，亟不可待想找回场子，被角落的小男生跑来按住，小男生低低地提醒，“老大，他是叶涵。”
“大杨，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胆小不敢上。”刀疤男放声嗤笑，重重敲了敲小男生的头。
另一小男生忙上前，从刀疤男身旁拉开他哥哥，冲叶涵唯唯诺诺地赔笑，“叶少，我和我哥都没碰叶少奶奶，他们人太多，我们没护住少奶奶，让她受了惊吓，对不起对不起。”
刀疤男错愕，抬头看看叶涵，对方清雅从容，眉宇间不经意透出的底气，让人望而生畏。
瞧了眼两个小男生，刀疤男面色越来越差，转瞬换了张脸，嚣张气焰全无，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叶……叶少；我……我不知道是您女人，我不该接这摊活，您说你想怎么消气？不劳烦您出手，我……我自己来。”
叶涵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嘴角噙着淡笑，冷艳慑人，“好啊，我太太刚才受的罪，十倍奉还。”
刀疤男唯唯连声，一个劲地抽自己耳光。
众人回过神一哄而散，纷纷窜逃，刚出门，又全聚回屋里。
“本大。爷都不敢碰的女人，你特么碰了？”陆渊信步进门，前一秒脸上还挂着笑，下一秒凶相毕露，伸手朝最近的混混。
“陆……陆少，我没碰她。”
“你没碰？”陆渊伸手又是一掌，眉眼弯弯盯着下一人，“你特么碰了吗？”
“我……我没……”
“你没碰，但你特么看了。”陆渊余光扫到顾妍微微发颤的腿，一脚把人踹倒，朝人眼睛狠狠踹了几下。
叶涵转身，打横抱起顾妍，和陆渊擦肩而过，淡淡道了句，“等着。”
空气湿冷，顾妍直打哆嗦，往叶涵怀里缩了缩，揉揉眼，瞥见满天繁星，眸光微动。
看样子应该是近郊，人烟不多，灯火稀少。劫后重生，顾妍心有余悸。
叶涵抱她放回车上，系好安全带，锁好车门往回走。
身后响起局促的敲窗声，他转身，顾妍正趴在玻璃上，美眸蓄满泪，惊慌无助，无声地乞求。
叶涵心一软，回头开门，顾妍跳下车扑到他怀里，小手紧紧揪着他衣角，声泪俱下，“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怕，车里很安全。”叶涵心里不好受，轻拍她后背，余光扫过不远处那盏孤零零的灯，攥了攥拳头，怒火噎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不要，万一有人来砸窗户怎么办？他们把我带回那个地方怎么办？”顾妍埋头在他怀里，哆哆嗦嗦地蹭。
叶涵凝视被吓坏的小姑娘，拨了拨她耳畔碎发，心口怅然。
转念觉得不对劲，叶涵眸色黯淡几分，轻轻抚了抚顾妍身上不知哪来的薄薄裙子，警觉心骤起，“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顾妍的小身板颤颤发抖。
“他们开始要毁我的容，中间突然有人来把我接走，好像是个大房子，有个保姆，然后……然后那个人要……要我替他生孩子，生下孩子才放我回来，后来……觉得我不听话，送回来让那些人教训我，那个人说待会还要来接我回去……”顾妍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地抽泣，手攥着他衣角，圆润的指甲透过布料戳在掌心，钝钝地疼。
叶涵脸色骤变，俊俏的眉眼阴霾密布，冬夜的寒意，从脚底窜到身上，直达心口。
“求求你，不要走，他们马上就要来了，我好害怕，我不要回那个地方。”顾妍轻轻啜泣。
“不走。”叶涵心软，万千疑惑放一旁，抱起缩成一团往他怀里钻的小姑娘，放回后座。
电话铃声响起。
叶涵面无表情嗯了声，简单明了报了地点。
不一会，谨心火急火燎敲车窗，“少奶奶怎么样？”
“你陪她一会，我还有事要处理。”叶涵准备下车，衣角却被人不依不饶地勾着。
“少奶奶，少爷很快就回来。”谨心体贴地劝，依稀瞄到顾妍身上的伤，不忍心细看。
“乖，别怕。”叶涵轻轻拨了拨她耳鬓碎发，指尖粘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