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贫僧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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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贫僧心悦你-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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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牢门却在他面前重新锁上了。阿绯裹着纯黑的氅衣,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在幽深的帽兜里微眨,似有水光,“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我这个人也是你的,连心也是你的。如果你没有了,只剩我一个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阿绯转身走了,极快的消失在了拐角处。
  禅机看不见她,可唇上、鼻间,身上、手中仍旧留有她的温度,她的体香。那胴体的轮廓还在他的怀中尚未彻底散去,人却已经消失了。
  禅机抵在牢门上,双眸紧闭,身体顺着牢笼缓缓下滑。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深觉自己的无能。
  正是夜色深浓时,东宫太子妃寝殿内跪了满地的宫人。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满是瓷瓶的碎片,太子朱震霆大发雷霆,满地的宫人瑟瑟发抖。各自惶恐着,惊惧着,闭上眼,等着那一声令下的“斩”。
  原因无他,只因太子妃不见了。
  明明已经就寝的太子妃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他们也不知道。就算太子要了他们的命,宫人们也实在拿不出一个太子妃还给太子。
  殿外的角落里,借着浓雾有女子的身影悄悄闪过,并没有人察觉。
  赵孺人的宫中,年长的宫人正对她耳语,“孺人您高明,太子一听她生病,果然急匆匆地赶回去了。”
  赵孺人轻笑,“如何?”
  年长宫人得意,“太子妃宫里,差不多要翻天了。奴婢从来没见太子发那么的脾气。”
  赵孺人心里不太舒服,一见她失踪了就发脾气,这是有多喜欢唐翡?也是,太子连绿帽子都忍气吞声地戴了。她转身往内殿里去,“本宫这可是为了太子好,身为储君,未来的圣人,心有所偏爱可不是一件好事。帝王身边放一个红颜祸水,更不是国之幸事。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人鱼目混珠,扰乱皇室血统。”
  老宫人跟在赵孺人身后,“孺人考虑的极是,那太子妃不要脸,太子以后一定会理解您的苦心。”
  殿内有小小的声音响起,赵孺人抬头去看,却见是半醒的阿淳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下来,“娘亲。。。。。”
  “阿淳乖,时辰还早呢,回去多睡会儿啊。”
  深夜,如泼墨般的夜色里混入了浓白的雾气,白与黑相互交融着,涌动着,叫人辨不清方向,看不清前路。
  方才在狱中,禅机似濒临绝境发了狠地疼爱她,阿绯的腿根酸软,隐隐有些疼。出了囚牢,她靠在石砌的高墙上,墙面冰凉,凉意透过衣裳,缓缓侵入皮肤。那散发黝黯光亮的牢狱入口,犹如一只食人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嘴,里面葬着无数未亡人。
  阿绯摇头,禅机曾是佛祖选中的弟子,她不会让她的禅机在这样腌臜的地方丢掉性命。
  阿绯抚着小腹,她不知道那里面是不是已经有了她和禅机的孩子。阿绯,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因为时机不对。可禅机口口声声让她走,让她再找一个人一起生活,她是真的害怕,害怕禅机会做出什么让她悔恨终生的事。
  所以,她不让他离开她的身体,她想用可能会有的孩子让他有一份未知的牵挂,让他不敢胡乱认罪,不敢死。
  阿绯摸着小腹,“不要这时候怀孕。”
  正当她愣神之际,寂静地冬夜里,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地“啪”。像是人踩断了枯枝。
  阿绯看过去,入眼,却是浓雾泼天。却依旧不能阻碍她看清了那一抹故意躲起来的人影。
  她轻轻挪步过去,凤眼紧盯着那一处,“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树后的人影并不动,短刀自袖中悄悄落入掌心,她暗里用劲,反手甩出。
  “啊——”女声尖锐。
  阿绯疾步上前,一把掐住来人的脖子。
  她皱眉,隔着薄薄的夜色,阿绯虽看不清长相,却也大体看出竟是女扮男装的女子,“你是谁?鬼鬼祟祟,跟着我做什么?”
  那女子轻声啜泣一声,“。。。对对不住,我路过。。。。”
  阿绯眯起了凤眼,“路过?这个时辰路过邢狱司的死牢?还扮成个男人?”
  忽然,阿绯郑然睁了大眼睛。女扮男装,死牢,禅机,守陵宫女。。。。
  那女子想要挣脱阿绯的钳制,却被阿绯一把抓住,“你是周桂芳?”
  她明显地感觉到手中女子浑身一颤,是了,那就没错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周桂芳更慌乱了,她虽比寻常女子粗壮,力气也大,可阿绯毕竟习过武,两人力气不相上下。没有办法,一时慌乱,周桂芳狠狠咬了阿绯一口,得了她松手的空隙,转身就跑。
  “往哪里跑!”阿绯气极,一把将她扯回来,“全世界都在找你,你不想要命了?”
  周桂芳的声音又急又低,“找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干!我就是贪点小钱,想给自己攒个养老钱。我不像你!杀人凶手!”
  阿绯并不放开她,“你说什么?”
  周桂芳挣不开,她害怕,她只是一个苟且偷生的小人物。那些上流贵人的阴谋算计,她无心参与,为什么都扒着自己不肯放?阿绯力气大,她挣不开,“放开,放开,你放开我——”
  邢狱司守卫察觉这边的动静,提刀上前,“谁在那里?”
  阿绯轻声,“是我。”
  守卫站住了脚步,“您还没走啊。”
  阿绯押着声音,“这就走了。”
  “跟我走!”
  周桂芳被她拽到了两面相夹的墙角处。阿绯虎视眈眈地堵住她,“方才你什么意思?谁是杀人凶手?我杀谁了?”
  周桂芳此时却闭口不言。
  阿绯甩着隐隐渗出血丝的手嗤笑,“现在知道怕了?方才的彪悍哪里去了?”
  “刺啦——”极轻极快地一声细响,周桂芳脸上的胡子被阿绯扯了下来。
  阿绯两指夹着假胡子,“以为这样就能活得长长久久?”
  周桂芳瞪她,“你害了云霄太子!如果不是你,云霄太子不会死!我也会安安稳稳地呆在皇陵,不像现在这样到处躲躲藏藏。”
  凤眸危险地眯起,心中却已经起了寒凉,“你知不知乱说话也是会死人的。”
  “太子妃,奴婢眼睛就算再瞎也不会把你认错。云霄太子出事前,就是你,就是你与震霆太子密谋将云霄太子骗去围场。云霄太子就是在围场出了事。这下可随了你的意了?朱震霆如愿入主东宫,你也再为太子妃。你不爱云霄,那就不要答应嫁给他啊!答应嫁给他,却还要与奸/夫合谋害死他,云霄太子那么好的一个人。。。。”
  周桂芳泪流满面,“太子妃,你在想什么啊?你是不是昏了头了?!云霄太子多可怜,竟然喜欢你这种蛇蝎!”
  阿绯听着,她算是明白馋鸡为什么对周桂芳的事闭口不言,反倒要以争吵遮掩。馋鸡是在保护她啊。。。
  她的脑中一遍又一遍,极快地闪过云霄倒在满是林草的地上抽搐的画面,那么痛苦,可他的眼睛却始终看向她。那样痛苦、哀伤复杂的眼神,令阿绯心头剧痛。。。
  眼睛微眨,眼泪便落下来,“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凭什么相信你说的。”
  周桂芳哼笑,“那就等你都想起来吧。”
  她想走,阿绯一把按住她,“你不要命了?他能找到你,我能认出你,太子与九贤王一样可以立马找到你。”
  周桂芳毕竟只是个惜命的姑娘,她也害怕,不然不至于女扮男装偷活这么长时间。阿绯话一出口,果然她便站住不动了。
  阿绯,“想不想给云霄讨回公道?”
  周桂芳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太子妃,恕奴婢直言。你可真不是一个好女人,与云霄太子在一起时你与皇子震霆通/奸,现在嫁给了震霆太子却又勾/引和尚还俗。他们喜欢你什么?漂亮的脸蛋?那奴婢就等着看你人老珠黄的那一天。”
  阿绯抬头看她,那张极美的脸上露出了不合时宜的笑,似鬼魅勾人魂,眉峰轻扬,“或许你看不到我人老珠黄的那一天了。”
  看着周桂芳大惊失色的脸,阿绯调皮的笑笑,“别怕,不是要杀你灭口。你。。。。做我的证人怎么样?向皇证明朱震霆害死了云霄太子。”
  “你想推倒震霆太子?你疯了?你也会没命的!你图什么?”
  阿绯勾唇,“所以我说你可能看不到我人老珠黄的那一天了。我图的就是还云霄太子一个公道,还想把我爱的那个人从死牢里救出来。”
  “我做证就能推倒一个太子救出一个和尚?我的话谁会信?你别是逗我玩儿吧!”
  阿绯摇头,“你当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证据,我在一点点地收集。”
  “我会不会死?”
  “我死,都不会让你死。”
  周桂芳已经被认出来了,太子与九贤王找到她是迟早的事。她深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我要随你入宫,你保护我安全。”
  阿绯瞧她,朱唇微动,“可以。”

    
第60章 阿绯,在哪儿
  第六十章阿绯,在哪儿
  浓雾弥漫的黑夜里,一盏小巧的烛笼高高挑起,泛着晕晕红光。
  马车行驶到怀安巷外面的小角宫门处,车夫上前有节奏地轻扣三声,那宫门竟缓缓地开了。阿绯看见前来开门的分明是她走前睡得不知天昏地暗的守门宫人。她奇怪地看一眼车夫,那车夫却从不言语,垂首后退,很快便消散在雾气后。
  阿绯带着周桂芳进门,她这才看清,这守门宫人竟像梦游一样开门锁门,躺倒睡觉,动作一气呵成。不知道九贤王的人给他喂了什么东西。
  一入皇宫,阿绯明显感觉到周桂芳对自己的依赖。她似乎对这皇宫有着天生的敬畏,尤其当她们踏进了怀安巷,那稍显粗壮的身子不自觉得卑躬屈膝起来,就连对她说话都恭敬了几分,“太子妃,我对您有用,您会向您方才承诺的那样保我周全是吗?震霆太子派了很多人找我,您务必保证我不会落进他手中,否则我这条命。。。。”
  阿绯嗯一声,“我说话算话。不过,如果你要一直把这些人这些事挂在嘴边的话,难说。。。”
  周桂芳微微瑟缩,“太子妃提醒的是,是奴婢大意了。”宫中人多眼杂,耳目随处可见,她真是一时糊涂。有些话是应该藏在肚皮下,不轻易示人的。
  阿绯走在前面,怀安巷依旧像她来时那样安静,也依旧像她来时那样昏暗。只不过,她记得来时有几盏稀稀落落的烛笼挂在墙上,怎么眼下走了这么长一段还没有遇见一盏烛笼呢?
  就在她心生疑惑的同时,忽然!黑漆漆的脚下竟然生绊,阿绯猛然向前倾去。
  “啊——”
  就在阿绯努力平衡身体,不令自己倒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凄厉地叫喊声。猝不及防地,阿绯身后压上来一份沉重的分量,她直接被身后的周桂芳扑倒在地。
  阿绯厉声呵斥,“谁?”
  周桂芳似乎失去了意识,软塌塌地压下来。压得阿绯一时喘不上气来。
  话音才落,有慌乱的脚步追上来,趁着她尚未起身时,高高举起手中棍棒,对着她的后脑挥下去。
  脑中如琉璃酒盏炸裂,嫣红美酒倾尽,沾污玄色大氅。。。。
  阿绯缓缓地软下去,失了意识。那双素手,在昏迷的前一刻仍旧狠命地扣着石砌的地面。。。
  瞳仁涣散。
  禅。。。。。机。。。。。
  那双盛满了黑夜的眼睛,慢慢地在黑夜中合上。
  狱中的禅机,心头忽然一阵抽疼。他猛然睁开眼,“阿绯——”
  “你去看看,别不是打死了吧。”
  黑暗中传出年长宫人的畏惧声,“孺人,奴婢。。。奴婢害怕。。。。”
  “怕什么怕?出主意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倘若天色大亮,一定能看见赵孺人清秀的脸上浮现的狰狞色,“你去不去?”
  宫人一步三回头,赵孺人心生怒意,她已经红了眼,抬脚在宫人身后狠狠一踢,“快去!”
  。。。。
  良久,赵孺人怒骂,“没用的狗奴才,到底死了没死?”
  “没。。。没死,太子妃还有呼吸。”
  “你小声点,嫌本宫命活得长了是不是?另一个呢?”
  “贱/蹄子。。。没气儿了。”
  “早叫你轻点,你力气没处使吗?下那么重的手!还不快拖走。”
  自从听了那首反诗,皇帝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陈年往事如噩梦,日夜纠缠。当年那场兵变,有多少人的鲜血淌过他的脚下,有多少人的尸骨横躺在他面前。当年的康宗皇帝下葬时只剩了半边头颅,说来也是怪事,另一半头颅始终没有人找到过。
  只有一半脑袋的康宗皇帝浑身是血,仅剩的一颗眼珠子泛着血红的光倒吊着,又哭又笑,向他索命。皇帝几次惊厥,没有个清醒的时候。
  口中胡言乱语,得了癔症一样。
  太后皇后都要吓死了,这简直要把人逼疯。
  两个女人吓成那样,看都不敢看,今夜连皇上的乾安宫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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