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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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律-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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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怀孕了!”金子拿纱布擦了擦,心中已是惊讶不已,声音却是沉稳的。
  “不是坏事!”辰逸雪手中的笔一顿,微微弯起唇角,一双明亮的眼眸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金子长叹了一口气,若在现代,能发现这样一个有力的证据,自然不是坏事,因为可以提取胚胎的DNA进行比对,可在古代,没有仪器,没有设备,怎么检测?
  辰大神所说的不是坏事,究竟指的是哪一方面的?
  金子甩了甩头,暂时抛开了其他的杂念,继续手头的解剖工作。
  她让阿海帮忙将尸体翻过来,循例检验后背的损伤情况。
  锋利的解剖刀划开了潘琇后背白皙的肌肤,金子黛眉陡然蹙起,后背竟然也有如此严重的伤痕。
  “有发现!”金子说道。
  辰逸雪瞟了剖开的位置一眼,便听金子续道:“潘娘子腰部有五根腰椎的棘突和横突同时骨折了,附近的肌肉有大片的出血!”将背部的尸检情况说完之后,金子的眸光迅速移向辰逸雪,眼中满是疑惑:“儿想不明白潘娘子到底是怎么摔的,怎么会连后背也有伤痕呢?”
  辰逸雪自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此刻的思绪亦有些凌乱,因便淡淡道:“先缝合吧,除了对照车夫的口供之外,或许我们还需要进行现场模拟测试!”
  “嗯,只能这样了!”金子无奈的应了一句,让阿海帮忙穿针引线,准备缝合。
  尸体给了他们很多很多的信息,只是这么多信息一下涌现出来,反而让金子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诚如辰逸雪所说,潘琇怀孕,这不是坏事,至少可以从这一点入手,能让她怀孕的,应该是能出入她闺房或者能出入潘府的人。潘亦文说过,潘琇一向深居简出,这调查范围,相对可以再缩小一些。
  麻利地将后背和腹腔的切口缝合好之后,金子已经汗流浃背,里衣紧紧地黏附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辰逸雪将尸检小册和笔搁在窗沿上,掏出了一方手帕,抬手轻轻的为金子擦拭着额角的汗珠。
  金子没有动,呆呆地站在他面前,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这家伙这次又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态为自己擦汗的?
  金子努力在脑中搜索着,似乎近期内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事情,他没有欠自己什么人情吧?
  “辛苦你了,晚膳可要多吃点儿!你看你瘦巴巴的,一具尸体就把你打败了!”辰逸雪含笑看着金子,淡淡调笑道。
  金子拧着眉,辰大神是没看过她瘦的时候,三娘这小身板已经被她改造得很正常了好不好?再说,站在辰大神这一米八几的伟岸身姿面前,她一米六八左右的人,能大只到哪里去?
  炙热的指尖轻轻地揉散金子眉心突起的小山丘,嘴角弯弯,哑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汗白流的……”
  金子的心倏地,就像被熨烫过一样,微微一笑,抬眸看他,那双灿夺星辰的眸子里,有非常温暖的笑意。
  阿海怔怔看着二人的互动,眨了眨眼睛,内心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两个大男人,如此深情对视,有些别扭啊!
  正沉思间,辰逸雪忽然出言打断他的思绪:“三娘累了,麻烦阿海小哥帮个忙,将潘娘子的颅骨盖放回去!”
  三娘?!
  金……金仵作是女的?
  阿海打了一个哆嗦,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懊恼不已,多次接触,竟然到今日才晓得金仵作是个娘子……
  还真是有够笨的……
  然他只怔了一息,便应了一声好,利索的动起手来……
  等尸体缝合完毕,再将颅骨还原之后,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了。
  笑笑和野天将洗漱消毒的用具已经准备妥当,搁置在房门外的长廊上备用。
  金子疲惫地脱下及肘手套和口罩,刚想反手脱下罩衫,便见辰逸雪先她一步,为她解开了后背上系着的扣结。
  金子也没有在意,在现代验尸时,都是助手或者实习小法医帮她穿戴罩衫,来到胤朝后,多半是自己解决,但毕竟在背后,她看不到,有时候就随意地将两条带子绑在一起,只要不会掉下来就行了。
  “三娘系的扣结,真有艺术感!”辰逸雪捏了捏两跟微微发麻的手指,沉着脸说道。
  艺术感?
  金子绷住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她的扣结看起来不漂亮,似乎也有些复杂,但其实有门道可循,只要拉开那条较短的带子,扣结轻轻松松就解开了,若是不慎扯了长带子,扣结就会变成死结,这样再解开就有些费事了。
  看来,睿智的辰大神,刚刚扯了长带子……


第二百九十四章 收徒
  一行人麻利地拾缀干净,重新置好冰盆,关闭好门窗之后,就准备离开停尸庄。
  辰逸雪提议去珍宝斋用晚膳,金子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她可是劳动了一整天了,疲累交加,可不想回去侦探馆后,还要充当老妈子的角色,给辰大神张罗吃喝的,去珍宝斋戳一顿,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阿海被辰逸雪请来帮了一个‘小忙’,这一帮,就是几个时辰,辰逸雪本想给阿海一些钱银,但又担心他不肯收下,便顺道邀请他一块儿去用个便饭。
  阿海是诚惶诚恐的应下了,跟着野天坐在车辕上,怀里抱着一个殓妆箱子,神色有些拘谨。他心中的确有些挣扎,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跟金仵作表露一下自己拜师的诚意和从事仵作这一神圣职业的决心呢?
  在今日之前,阿海一直以为金仵作是一位俏郎君,可今天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金仵作竟然是女儿身,这让他心中忐忑难安。胤朝虽然民风开放,但毕竟男女有别,他担心金子会有所顾忌,拒绝收他为徒。
  不过阿海倒是没有打退堂鼓,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带了一丝希冀的,而且金仵作的为人处世极爽快,有别于一般的闺阁娘子,或许不会在意这些礼俗教条,自己不试试,到底有些不甘心!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坊间笼在一片朦胧夜色和霓虹光影下,美轮美奂。
  野天驾着马车,拐入东市的长街,繁华的街景和喧闹的声音就像一卷鲜活的画卷,冲击着他们的视觉和听觉。
  笑笑挑着车帘望了外头一眼,笑道:“娘子,东市到了!”
  金子软软的瘫在软榻上,笑笑不出声,她兴许就要睡过去了。
  车速渐渐缓了下来,野天收拢缰绳,将马车赶到主干道旁边。阿海抱着箱子跃下车辕,又忙机灵地挑开竹帘,将人迎下来。
  金子从榻上起身,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一下懒腰,抬手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跟在辰逸雪身后下了马车。
  一行人往珍宝斋的位置行去。
  正值饭点,前来珍宝斋用饭的客人络绎不绝。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小二看到来人,忙从门口迎了出来。当他看清楚为首的那位黑袍郎君时,小二只觉得眼前闪耀着盈亮的光辉,月华未显,可他身上黑色的缎料却在灯光的掩映下,泛着比月华还要皎洁明亮的余辉。小二目瞪口呆地看着,差点忘了自己为何而来。
  野天上前一步,轻轻扯了一下小二的衣角,开口道:“小二哥前面带路吧,给我家郎君安排一间雅室!”
  小二这才回过神来,忙躬身行了一礼,扬手将客人让进门。
  金子侧首看了辰逸雪一眼,刚刚那小二的表情她都尽收眼底了。
  辰大神有那么引人注目么?怎么光注意他了?
  金子随着小二走进大堂,大堂内格局分布十分合理,如同切割完美的棋盘,纵横交错,却又各成一隅,桌与桌之间隔着一扇扇绢纱画屏,互不相扰。
  小二回头,一面引着路,一面提醒道:“雅室在二楼,几位小心脚下!”
  金子扶着楼梯的扶手上楼,楼道口的拐弯处,看到了墙上挂着一面用来装饰的玻璃镜,足有一丈长宽,周面描着精细的釉彩。金子有些吃惊,这个朝代竟然有玻璃镜了?
  她眨了眨眼睛,放缓脚步,深望了几眼,这才看清楚了镜中映着的人物。
  怪不得风头都被辰逸雪抢尽了。
  镜中,辰逸雪一袭简单却笔挺的黑色长袍,淡漠的面容就像一块未经丝毫雕琢的白玉,浑然天成却又高洁无暇,一双眼睛清澈幽深犹如碧潭,但内中沉洌平静,无波无绪。
  许是察觉到什么,辰逸雪忽而抬头,望着玻璃镜面中正看这自己出神的人儿,露出一抹优雅闲适的浅笑,漆黑如同墨玉的瞳眸,温和地落在身侧容色疲倦,发髻凌乱的金子身上。
  金子撇了撇嘴角,她这副形容,站在他身边,直接沦为陪衬了……
  小二领着他们进入已经较大的雅室,金子在外头退下屐履,直接踩着棉袜进入内厢,寻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跽坐下来。
  辰逸雪拿起了菜谱,随意地翻了翻,淡淡问道:“你们这儿都有些什么招牌菜?”
  他向来不大喜欢在外头用膳,有时候出来毓秀庄或者侦探馆,没有准备膳食的话,辰语瞳和野天也会从外头打包他喜欢的食物回去,因而辰逸雪除了知道珍宝斋的鱼羹做得相当不错之外,对于其他的菜品,不是很了解。但今天是宴客,不能光凭着他个人的爱好点菜,要顾及大家的口味。
  小二很热情的介绍起了珍宝斋的招牌美食,辰逸雪耐着性子听他讲完,随后合上菜谱,吩咐道:“按你刚才介绍的那些上齐,再加一道珍宝鱼羹!”
  小二眼中泛着精光,这郎君好大的手笔!他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好,便躬着身子出了雅室,下去准备了。
  金子让一旁拘谨站着的三人快快入席,大家今天都累了,就都不要讲究那么多,坐下填饱肚子再说。
  三人也没有再扭扭捏捏,含笑围坐在席上。
  野天和笑笑还有阿海,已经见过多次,三人之间也颇有话聊,叽叽喳喳的,详谈甚欢。倒是金子和辰逸雪,相对而坐,却又相顾无言,唯有两道灼灼的视线在空气中悄无声息的碰撞了几次,弄得金子脸色潮红,心口怦怦跃动。
  “……刚刚那本尸检小册给儿看看!”金子清了清嗓子,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辰逸雪俊美的脸庞带着柔和的笑意,雅室内跳跃的烛光反射在他曲线优美的下颚上,宛如剔透的美玉。
  “你今天已经够累了,还要看什么尸检小册?让脑袋放空一下,思维才能变得清晰……”
  金子乖乖的点点头,应了一声哦,琥珀色的瞳眸滑过他的面容,顺手抄起茶杯,扣到唇边,灌了几口茶水。
  二人彼此陷入了静默。
  阿海侧首看了金子一眼,感觉这是个好时机,再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他唇齿微启,最后鼓足了勇气,从座位上起身,绕到了金子面前,唤了一声:“金仵作……”
  金子仰头,看着身材魁梧的阿海,问道:“什么事儿?坐下说!”
  阿海感觉自己的脸颊在一阵阵的滚烫,身体却先大脑一步,听从金子的指挥在她面前跽坐下来。
  “儿……”阿海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他抬手揉了揉脖子,咽了口口水,续道:“金仵作,儿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但儿是认真的!”
  金子没听明白他到底唐突什么,又认真什么,笑道:“别急,慢慢说!”
  阿海像是得了鼓励,憨实的面容绽放笑颜,点头道:“儿由衷的钦佩金仵作高超的验尸技术,想拜金仵作为师,不知道您可愿意收儿为徒?”
  金子一怔,含笑的面容顿时肃然。
  阿海的心咯噔一下,仿佛坠入了深渊。
  看着神情,金仵作大抵是不愿意了。他知道自己的资质在哪里,也明白金仵作的顾虑,遂笑道:“若是金仵作觉得为难,儿也是理解的,本来就是儿妄念了!”
  金子神色依然是认真的,眸子凝着阿海,开口问道:“阿海,你应该知道的,仵作这一职业并不光彩,而且社会地位也极低,别人唯恐避之不及,辛苦不说,还会被人看不起,你当真愿意入这一行学艺么?”
  阿海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郑重的应道:“儿愿意,儿从不觉得仵作这个职业不光彩,相反,儿觉得很神圣,能用自己的一双手去看懂尸体的语言,去为他们洗冤,儿觉得这才是伟大的事业!而且,儿不认为仵作会一直维持这样的社会地位!”他的目光灼灼,闪着自信神往的色彩:“因为有金仵作在,仵作的地位,绝不会低贱!”
  金子感觉很欣慰,不是因为阿海的热捧,而是因为他对这一职业的热衷程度!
  她之前就觉得阿海是个可造之才,他有耐心,更有稳定的心理素质,更重要的是对仵作这个职业有热情,这对于冤案频发的古代来说,是个福音。
  “阿海,我对徒弟一向很严的,你怕不怕辛苦?”金子想起了在现代时,那些小法医们看到她紧张畏缩的表情,不由露出了笑意。
  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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