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朝钟氏欠了欠身,道了一声谢谢,起身跟在辰逸雪身后迈出房间。
第二百一十六章 拽的资本
外头的回廊上,慕容瑾正跟南宫影说着什么,脸上表情丰富,唾沫横飞,再加上肢体语言,看上去很是滑稽。
金子随手翻了一下之前慕容瑾在竹林那边记录的尸检。字体勉强算得上周正,记录倒是很详实,连她解释的何谓生活反应,也一字不落的作了注解。
金子观察着他,虽然对慕容瑾之前的纨绔事迹有所耳闻,但眼前所看到的这个形象,已经开始在慢慢地蜕变着,而这一切,是从遇到辰语瞳开始!
金子回顾自己来到这个朝代后的足迹,莞尔一笑,似乎也从遇到辰语瞳开始后,才慢慢发生改变的。
呵,这位穿越同仁,还真是一个神奇宝宝!
三人见辰逸雪和金子出来了,忙迎上来。
南宫默神情最是担忧,他看着一脸淡漠的辰逸雪拱手问道:“这位郎君,请问拙荆她……”
“尊夫人在里头,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她,但是南宫老爷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一会儿衙门那边,会派人来请尊夫人回去协助调查……关于当年西山矿洞崩塌致死的案件!”辰逸雪沉声说完,回眸对慕容瑾吩咐道:“慕容公子回去便将调查信息详细罗列出来,签名后交给南宫公子吧,这个调查案件才能算正式完成!”
慕容瑾瞟了神色极其难看的南宫影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是。
辰逸雪幽幽一笑,朝南宫父子微微颔首,迈长腿,往前走去。
金子跟在他身边,低声问道:“辰郎君,我们现在是过去盘问明远么?”
“盘问明远?为什么?案子不是清楚了么?”辰逸雪面无表情的瞟了金子一眼,反问道。
“额,可明远不是还没有承认么?”金子撅嘴说道。
辰逸雪一脸冷然,嘴角悄无声息的勾起:“现场的脚印、凶器,加上杀人动机,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他不承认没关系,在下相信衙门的人会撬开他的嘴巴的!”
辰逸雪之前本有想过去盘问明远的,但现在想想,觉得根本没必要,再者他已经分析了现场,连凶手是谁都指明了,衙门若是连剩下的事宜都处理不好,那办事效率,可真是让人怀疑!
金子一头黑线,她最讨厌的就是刑狱上的暴力手段!
“好,这个我不提了,难道辰郎君不想知道明远究竟为何会与岳山一道浪迹江湖的么?”金子不死心地追问道。
辰逸雪黑亮的眸子转了转,仿佛就金子提出的这个问题进行了一番深思熟虑,最后,莹润的薄唇微启,吐出一句话:“哦,对不起,在下一点儿也不敢兴趣!我只关心案子本身的性质而已!三娘有兴趣知道,可以去自己去了解一下,回来后,再告诉在下一声便好!”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普陀寺的前殿的方向走去。
金子在原地跺了跺脚,提着工具箱小跑着追上去。
她倒是想知道明远这十几年来的故事,但她心下又有所担忧,害怕在羁押明远的房间内遇到父亲金元,毕竟普陀寺律属桃源县管辖,金元极有可能会来案发现场勘查情况,碰上的话,少不得又要找借口圆谎,金子很不习惯做这样的事情……
二人出了普陀寺,便见野天的马车停在山脚下。
辰逸雪刚想要上马车,便见不远处两匹骏马疾驰而来。黑眸凝望着渐行渐近的二人,俊眉微微一挑,索性放下竹帘,长身玉立于车辕边,静然等待!
英武和锦书二人皆着一袭圆领窄袖胡服劲装,看起来显得十分干练利落。
二人马上英姿飒爽,看得金子微微入迷。
好酷!
金子决定自己以后有时间,要多多练习马技。
近了,金子才看清楚了英武和锦书二人面容和衣袍上的仆仆风尘。显然,二人是赶路而来的。
缰绳猛然拉紧,马儿撅起了前蹄,随着一声马嘶声,两个身影在马背上利索的翻转,下马,稳稳立在辰逸雪和金子面前。
二人拱手:“见过辰郎君,金郎君!”
“不必多礼!”辰逸雪扬手,清隽的面容笑意点点,眼中似有一丝期待,问道:“背景都调查清楚了?”
“是,在下二人幸不辱命!”锦书恭敬回道,声音亦是冰冷无绪。
英武从怀中掏出一份物事递给辰逸雪。
辰逸雪接过来,修长的指节打开纸张,凝眸望着上面记录得密密麻麻的调查结果。
金子望了辰逸雪一眼,只见那张冷峻的面容上渐渐有笑意弥漫,他看完,将纸片叠好,拢在掌心里。
金子眨着眼睛,总觉得英武和锦书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这么好的帮手,淮南道那边的衙门,怎么舍得革除他们呢?
这得犯了多大的疏忽才不得不革职查办啊?
额,不对,是只革职,没有查办……
“你们二人辛苦了,先回去洗漱再歇歇吧!”辰逸雪对二人说道。
英武和锦书颔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便翻身上马,扬长离去。
金子抿着嘴微微一笑,这两人冰冷的程度跟辰大神有得一拼啊,都是那种能少说一个字,就绝不多说的性子。难怪处得这么好,外人觉得冰冷,但他们实际上却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
辰逸雪见金子望着远去渐渐消失的背影傻傻笑着,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纸片扔到野天的怀里,吩咐道:“野天,将英武调查的结果给赵捕头送去,关于明净和明远的身份,这上面记录得一清二楚,容不得他们狡辩!”
野天忙应了一声是,抬步,往上普陀寺的石阶跑去。
辰逸雪吩咐完,便挑开车厢竹帘,躬身钻进车厢等待野天回来。
金子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身边早就没有了辰逸雪的身影,扫了一圈,才看到一小截白色的袖口露在车窗边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窗棂。
这个案子的破案速度,还真是快得惊人啊,而起到关键性作用的人,是那个傲慢得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
虽然金子相信就算没有辰逸雪帮忙,官府也一定能破案,因为这个案子的现场环境有很多漏洞,再结合尸检情况推理,并没有多大难度,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可能以这么快的速度……
虽然某人拽得像只高傲的孔雀,但不影响金子内心对犯罪心理学鼻祖的钦佩。
因为人家,确实是有拽的资本!
金子露出了惬意的笑,提着工具箱,挽起袍角,上了马车。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明远认罪
明远的厢房内。
赵虎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站在明远面前,气氛十分的冷凛。
明远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瘦削的身子包裹在宽大的僧袍下,完全看不出体型。他脸色灰白,紧紧的抿着嘴,目光毫无焦距。
“你还不承认么?是不是要本捕头将你带到衙门,大刑伺候,才能撬开你的嘴啊?”赵虎冷冷喝道。
“小僧没有做过的事情,如何能承认?”明远倔强的辩解道。
“没有做过的事情?”赵虎的虎目透着锐利的光芒,大手抓起明远细如鱼骨的手臂,略有些暴力的扯开明远一直紧扣着的右手手掌,露出了掌心中两条殷红的割裂伤,伤口还没有结痂,是新生成的。
“这伤是哪里来的?”赵虎用劲儿捏着明空的手腕,问道。
明空皱起了脸,眼眶顿时一阵湿热,辩道:“小僧在厨房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
“一派胡言!”赵虎甩开他的手臂,冷冷道:“切菜能切到手心?你不说没关系,本捕头替你说。”
明空猛地抬眼看着赵虎。
赵虎将辰逸雪的推理用自己的语言组织了一遍后,惟妙惟肖地在明空面前还原了案发现场的经过:“……因为你用劲儿过猛,所以,锐利的瓷片在你掌心里留下了两道划痕!你杀了明净之后,将瓷片信手一扔,便趁着夜色,回到厢房。你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可惜因下了一场雨的关系,现场印满了你凌乱的脚印……”赵虎冷笑着说完,眼睛扫过木榻底下,大步走过去,将藏在下面的布鞋拿了出来。
鞋面上沾着几滴已经干涸了的褐色血迹,应该是明远杀明净时留下来的喷溅血渍。
“还有这双鞋子上的血迹,你如何解释?”赵虎凝着明远问道。
明远在满满的证据面前,垂下了头,神色哀戚。
“你因何杀明净?”赵虎问道。
明远抿嘴不答。
这时候,野天敲响了厢房的门扉。
一名捕快疾走去开门,野天将纸笺送上,淡淡道:“这是我家郎君命儿送与赵捕头的!”
捕快忙颔首接过,将纸笺递给赵虎。
赵虎看了一眼,含笑道:“原来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可惜,你的报仇的方法,太过极端了!”
明远猛的一震,死死看着赵虎,终于一滴泪滑下,恨恨道:“岳山,他死有余辜!”
……
不多时,野天回来了。
他坐上车辕,回头隔着竹帘对车厢内的辰逸雪说道:“郎君,儿刚刚进普陀寺内送笺文的时候,恰好听到赵捕头在审问明远。虽然赵捕头在明远房间里找了一双沾染着后山泥土和血迹的布鞋,可明远开始却矢口否认,直到儿将笺文递上去,赵捕头在明远面前道明了明远和明净的真实身份后,他才坦白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辰逸雪轻轻嗯了一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整个人显得清隽冷冽逼人。
金子眯着眸子,望着车厢外炽烈的日光,心头有丝丝的感慨。
在证据和真相面前,任何罪犯都将无所遁形。
明净的死,可以说是罪有应得!因为他的自私,他的贪念,他的阴谋,造成了木峰的无辜枉死,也间接地剥夺了本该属于明远的父爱和温馨幸福的童年生活。
金子只是为这个少年感到惋惜,她能理解明远得知真相的愤怒和仇恨,但他终究太过冲动了,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手法去终结明净的性命,若是换一种方式呢?
或许结果也将会改写……
这个案子,走至今日这样的结局,也跟钟氏的懦弱和自私离不开干系。
金子无言的叹了一息,人生的每一步,每一个阶段,都会面临很多的选择,其中有开心,痛苦,烦恼,困惑甚至是挣扎与折磨,但那不是丢弃自己良知和沉沦的理由,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自己内心向上的、正面的信念,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
野天坐在车辕上,回头见车厢内一片安静,辰逸雪和金子一人一边,倚在窗口,怔怔出神,也没吩咐出发,便小声的提醒道:“郎君,咱们现在是回侦探馆么?”
辰逸雪敛眸,望了一旁沉思的金子,应道:“嗯,先回去再说!”
野天应声道好,旋即曳动缰绳,马车一阵晃动,往陌上跑去。
……
县衙门的书房内。
金元从堆积如小山的文案后面抬起头,看着肃然立在一旁,刚刚报告完普陀寺案情的张师爷,一脸惊讶道:“半天不到的功夫,就破案了?”
“是!赵捕头已经将普陀寺案件的凶手带回来了,凶犯系死者明净的同乡,也是一起生活了许久的同伴明远!”张师爷如实回道。
金元将手中的笔搁下,胸腔之内一片震荡。
这破案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凶手明远,都招供了吗?”金元问道。
“是的大人!辰郎君亲自去了竹林勘查现场,因为昨天刚好下了一场雨,竹林的泥土湿润,有残留的脚印可以对比,再加上明净尸检的显示,他是被人从背后割喉的,综合当晚的环境分析推理,辰郎君断定了凶手就是明远!”张师爷躬身回话,见金元神色钦佩,眸子神采熠熠,也笑了笑,续道:“大人,原来这个明净原名叫岳山,竟是西山南宫矿业十年前曾经被判定因矿难而死的人!”
金元眉头一挑,听得一头雾水。
怎么因矿难而死的人在十年后又出现了?
什么意思?
张师爷耐着性子,将了解到的讯息一一跟金元解释清楚。
金元听完这诡异的,波澜起伏的故事,脸色变了几变。
这案子的死者明净,原来的身份牵扯到十年前的西山矿难案,那他就不得不跟湖广那边的州府衙门交接案情了,想起最近的诸多公务,金元就感觉一个头有两个大。
张师爷看出了金元的烦恼,直接提议他将案子的经过和案情如何写清楚,上一道折子到刑部,让刑部裁决。
金元也觉得张师爷这个主意不错,毕竟湖广十年前的府尹早就引退了,新的府尹不清楚案情经过,得重新将卷宗调出来再细查,凭白耗费许多宝贵时间,因当下便采纳了张师爷的建议。
金元吩咐张师爷准备明日的公堂审讯后,便将刚刚处理完的公文递给他,说道:“八月份的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