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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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卦-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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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快速反应过来。
  月圆之夜,自己脱衣服,要狼性大发?
  对谁?
  对她?
  黑眉拧起,玉珩咧开嘴,阴森森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伸手就把外衣甩到她身上:“季六,你这样的身板还不够爷啃的!”
  他乃当今七皇子,宫中环肥燕瘦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别说他经历两世,即便就一世,也瞧不上这样还未及笄的少女!
  逃命的途中还能想到这种风花雪月,不愧是……好样的!
  季云流点头,伸手接过他的外衣,松下一口气:“那便好。”
  这番模样看得玉七一手就想掐死她,一了百了!
  目光瞥到她腿上的伤口,压下滔天怒火,玉七立起身去角落拿了木柴,在房中燃了火堆:“自己坐着烤烤衣服,不要自己再作死扑到火堆去被烧死了,那可真没人能救你了。”说着,长腿一跨,从门中出去了。
  季云流坐着不动,待自己脑中真的清醒了才环首而视,寻找周边有无食物之类的东西能够充饥。
  只是查看一圈下来,也没有找到什么能吃的。
  动了动手,觉得自己力气已恢复不少,知道这曼陀罗药性已经退去不少,季云流就站了起来,脱下外衣把它放在桌上让火烘烤。
  翻着玉七的白色外袍,她目光清亮如寒梅。
  皇家人物生性薄凉、薄情寡意。
  刚才的树杈边,他若放下自己,独自离去,那便两两无缘,自己亦无愧于天道对她送遣了。
  如今这人没丢下她,也许与她确实有几分薄缘,那便顺道再相助他一把罢。
  披了玉七的衣服,季六几步走到院子里。
  站在门口眺望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拐了一处,走到房子侧边,伸手抓下自己腰间的荷包。
  荷包用处甚广,有人用它来放熏香,有人用它来放碎银子,季云流用它来放黑碳。
  碳是好东西,出门在外,紧急情况,能用来画道符。
  21世纪,背个双肩包,里面把罗盘、道符、朱砂、铜钱剑放满了也没人管,但在这种出门都要带个丫鬟,背个行囊就说你要远行或私奔的,只能在荷包中稍稍放块黑碳以防不时之需了。
  用黑碳在屋外的木墙上口中默念道咒、涂涂画画甚久,一道“平安符”就勾画而成。
  平安符保平安,房前正好有片竹林,也是节竹报平安之意。
  绕到另一边,同样形式,再画一道“平安符”。
  之后,季云流塞回黑碳,整了整自己的衣裙,照看了自己的仪态,闭上眼,竖起道指,开始做法术。做道法之术。
  这是她来了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开坛做法。
  所谓“法术”首先是指以符和箓为本的道术秘法。
  万物皆是法,皆是天道,皆有灵性,道法自然、无为自化,万物又复归于道。
  没有所谓的黄纸与朱砂桃木剑之流,亦可开坛做法,不必拘泥于形式。
  道由心学,心中有道、有三清神尊、有祖师爷就是忠孝仁义。
  符、咒、诀、步是道法的最主要四形式。
  符,就是书道符。
  咒,是口中咒语。
  诀,称掐诀,也就是手诀。
  步,又叫禹步,有‘步罡踏斗’之术。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智慧明净,心神安宁……”季云流默念三遍净心咒,手势开始结手诀,再默念金光咒:“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中山神咒,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踩禹步,
  念道语咒,
  解道印,
  ……
  反复再三,她道指一点,左脚禹步一踩,墙上画了符的地方有微弱金光一闪,须臾又立刻消失不见。
  季云流做完道法,精力耗尽,脑中再次混沌开来,蹲在地上:“这个特效直接从一块钱减到五毛了,祖师爷,我是真的饿没力气了,不要怪我不争气,反正那人身带紫气,很多事情会逢凶化吉,也不在乎我两道符……”
  她蹲在墙面前自言自语。
  蹲了半响,撑着墙站起来,移到外圈,捡了树枝在地面的沙土中默念咒语、涂画。
  这次所画的,亦是符,与“平安符”不一样,是“祈祷符”。
  这道符不算繁琐,飞龙舞凤一样,不消片刻就在沙土中被勾勒出来。
  之后,扔了树枝,开始再次做法。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
  开坛做法其实亦是把心中意念表达给天道知晓,由符借助周围气场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祈祷的效果,并非一个启坛就真能呼风唤雨,天下无敌。
  且,道家一向主张诛邪卫道,拨乱反正,为达利益不择手段违背天道这样的启坛做法必要吞噬自己,受天道谴责。
  做完这次的道法,气力虚耗的更加厉害。
  季云流坐在门槛上,静静等着。
  不过片刻,一只灰兔似乎受到什么追赶,不顾前方拼命奔跑,而后撞到木屋的木墙之上,一头把自己撞死了。
  “守株待兔!”季六两步过去拎起兔子,朝天作揖,“谢祖师爷!”
  头上拽下一只银簪子,在岩石上磨了磨,锋利了就是一把小刀。
  而后,蹲在一旁开始解剖它。
  皇家别院中,庄皇后也在让道观中的道士卜卦。
  秦羽人正在闭关,她请到的是秦羽人首席弟子,吕道人。
  吕道人沐浴、更衣、净手,默念了几遍净心咒,然后开始帮庄皇后占卜金钱卦。
  金钱卦乃是最简便的卦术。
  准备三个铜钱在龟壳中抛掷六次,就可以得出最后卦象。


第四一章 忧散喜生
  吕道人口中一直默念“启问七皇子玉珩平安,时辰八字乃是戊辰年……”一次又一次的抛掷三枚铜钱。
  一连六次。
  皇后站起来焦急又安静的等着吕道人告知这卦意。
  吕道人仔细查看所有的铜钱得出的正反,对照卦意。
  庄皇后看吕道人看着卦意身躯明显一怔,再顾不得静心等待,急忙问道:“吕道人,如何?卦意如何?七皇子有无危险?”
  吕道人回过神,站起来作揖道:“皇后娘娘莫焦虑,这是春雷行雨之卦,忧散喜生之象。”
  “何解?”庄皇后再问。
  在紫霞观的道人口中,卦无所谓绝对吉、无所谓绝对凶。
  凶与吉只是相对而言,彼之砒霜、吾之蜜糖,你的吉也许就是他人的凶,你的安逸就是他人的忧患,正是相对的。
  吕道人回答:“此卦是解卦,是讲困难已解,附近有人援助,七皇子不会再有什么灾祸。”
  “果真如此?”
  “卦意确实如此。”
  庄皇后松下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七哥儿无事便好。”
  吕道人从别院出来时,提着道服衣摆就直奔紫霞观的观星台。
  秦羽人在闭关,就是在观星台闭关,他日夜都在观星,不论气象如何转变。
  吕道人直上观星台,一口气跑三楼,跪在观星台的楼道口伏地道:“弟子欲请尊师解惑。”
  他不等是否有人应声,只跪地再道,“皇后娘娘请弟子去占卦,说七皇子在紫霞山中被歹人掳走,要弟子占卜七皇子安危。弟子诚心卜卦,心无杂念,所得卦意是坎下震上的解卦,乃忧散喜生之象。但,但……”他声音低沉下去,不相信又全然不解,“但卦里又含咸意,男下女,君子以虚受人,取女吉也……”
  明明、明明是一副问安卦,为何会扯到吉缘卦上去。
  取女吉……这是要娶谁?要取谁?
  要七皇子娶哪个女子的身,取哪个女子的心与意?
  吕道人问完了心中疑惑,再抬头,看见观星台上毫无动静,他立起身,准备下楼不打扰秦羽人闭关。
  恩师若出关,会告知他疑惑的。
  才走两步,传来他师傅的声音,“寒白,你从入我门下多久了?”
  吕道人立刻回身跪地:“回恩师,已经授恩师教导十五载。”
  “十五年了……”秦羽人一身白衣从一石墙后方出来,看他,“你道法天资不足,胜在勤奋,卜卦亦从未出过纰漏,可为何每次都如此不信自己。”
  “恩师……”
  恩师的意思,自己卜的卦是正确,未曾出错?
  “这只解卦,春雷行雨,忧散喜生……是指有人相助才能得救之意。”
  吕道人连忙点头:“正是。”
  秦羽人:“那你可问过,是谁相助七皇子?又有何人与他一道被歹人掳走的?”
  吕道人茫然摇头。
  他只听取了皇后娘娘的话,卜了一卦。
  秦羽人目光移到天空,缓声道:“为师闭关半月,终于看见紫微星出啦,希望是个盛世,太平天下。”
  “恩师?”如此高深莫测的话语让吕道人猛然抬头,“您是说,您是说……太子的储君之位已不是真龙之相?”
  紫微星出来了?大昭国难道要易帝?
  秦羽人一叹:“寒白,我已经说过,你再需谨记:大道没有始终,万物原本就会自行变化,命,不是天道定后便不变的。”
  吕道人自认是一个愚钝之人,于是再次伏地而问:“恩师说万物会自行变化,那是说就算紫微星降临,也不一定能改变太子的储君之位?”
  秦羽人只道:“未知的事情,只有等到来临那时才能知晓。”
  吕道人下观星台时还是茫然的,七皇子被行刺,得出的卦意却是,娶一个女子会大吉,自家师傅又说紫微星出来了。
  这两则……有何关系呢?
  莫屿山中,夕阳已经西斜至山后,再过不久,泛白的天空便全部转黑。
  借着黄昏光线,玉七在山中寻了一些外伤草药,用草藤捆了捆,捆成一团。
  拎着草药,他站在半山腰往斜对面的紫霞山观望。
  傍晚时分,雾气袅袅而起,远远望紫霞山,更显出玄远微妙之色。
  以他的身手,独自行上紫霞山应该应没有难处……
  顿足观望许久,他忽然感到指尖一痛。
  低目,抬手。
  原来是自己的指尖被药材尖刺刺伤,指尖流出一滴鲜红血液。
  血液,药草……
  木屋中那少女也正在流血,需要药草治伤。
  最后,玉珩再看一眼紫霞观,撕下衣摆一角,绑在树杈上,自己往山间猎人的木屋走去。
  天色全黑,玉珩由外入屋时,只觉满屋飘香。
  推开门,就看见季云流架着一只兔子在火上烤着。
  火光茫茫,照亮整间屋子,少女穿着自己的外衣蹲在地上,头上簪子拔光了,一头黑发全都散落下来,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
  这般简陋的屋中,火光映着白衣黑发,却硬生生透出一股非人间的意境来。
  季云流听见声音,将头转过去,看见玉七手上的两只兔子,顿时微微牵唇,笑得眼睛成弦月状,声带雀跃:“你竟然带回来了两只兔子!”
  有美人兮,惊鸿一现。
  瞬间,玉珩心中像是平静无波纹的水池内无端端掉落了一片叶子,微微泛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理不清这是兴起了什么样的骚动。
  他移开目光,眼帘微垂,“嗯”了一声,而后问她:“你手中的兔子哪里来的?”
  “它自己撞墙死的。”
  “自己撞死的?”玉珩再次抬首,明显不信,“它怎会自己撞死?”
  季六笑了一声,转首去继续烤兔:“你又不是它,你怎知它不会自己一头将自己撞死?”
  好,这个“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圣人言论,他玉珩不参与驳辩!
  季云流心思还在他手中的两只兔子上,伸手丢出一把磨好的簪子,笑道:“麻烦七爷去门外把它们都弄干净再拿来烤呢,我这只还要等会才能烤好,放心,我会留些给七爷你的。”


第四二章 乱七八糟
  磨好的簪子在玉珩脚下、在火堆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玉珩看着地上的簪子,脑中再次疑惑。
  十三岁父不喜母不在的大家闺秀,定亲未婚夫背信她不哭,刺客掳捕不怕,只身在外不惧,会磨刀子会杀兔,这样的人,到底从何而来?
  他这一路在心中问了无数次:这人从何而来,是何方神圣?
  这个疑惑如今就像一株禾苗,在他心中越长越高。
  目光移到此人翻滚兔肉的娴熟手势上,他到底没有发声问出来。
  “既然你那已有一只,现下不用再杀了,那两只明日再杀罢。”玉七也没弯身拿簪子,他把两只绑好的兔子往旁边一扔,自己走到八仙桌旁坐下,拿出自己摘采的草药在水瓢中碾碎,“明日一早……”
  在这里不知要等多久,他是想明日去紫霞山脚哨探一下情况如何,不过也要告知一下她。
  话未说完,见季六正抬首望着自己,桃花眼中一腔忧愁,那股子泫然欲泣挡都挡不住,玉珩心中一顿:“怎么了?”
  说这话时,却觉这声音都有点不像自己平常的声音。
  “七爷,”季云流眼巴巴望他,可怜兮兮,“这只还不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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