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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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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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门外下了车,拾阶而上,天色已晚,素日里这个时候二门都已经落锁了,她今个归宁,老夫人猜度她大概不会太快回府,便让她房里的周嬷嬷带人等在二门处,见她回,周嬷嬷迎上,屈膝福了福,又说夫人辛苦,使两个丫头过来搀扶兰猗。
  进了二门上了游廊往垂花门而去,突然发现公输拓带着麒麟从游廊另一端走来,两个人相对而行,彼此看见,兰猗一百个心思想踅回去,怎奈这是回房的必经之路,她唯有硬着头皮走去,双双到了垂花门处,兰猗身边的嬷嬷丫头给公输拓施礼,麒麟也说了句“见过夫人”,然后,兰猗与公输拓同时抬脚迈步,同时过了垂花门,却换了不同的方向走,她回卧房,他去书房。
  嬷嬷和丫头们虽然谁都不会出口问,但都看出侯爷同夫人不睦。
  兰猗回房换了身轻便的居家服色,又吃了杯茶定定心神,思忖该如何对老夫人开口。
  秋落一旁道:“奴婢不明白了,大小姐那样的心机,怎么还落入别人圈套?”
  兰猗侧头看她:“你怎知姐姐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秋落成竹在胸的样子:“明摆着,大小姐虽然位分低,也还不是一般的宫女,打打扫扫的事她断不会做,怎么能打碎花瓶呢,可不是有人故意害她。”
  其实兰猗已经这样想了,此时秋落说了,她更加笃定姐姐是给人陷害,也难怪,那么多女人共同拥有一个男人,必然会争风吃醋,彼此倾轧在所难免,问题是姐姐还没有给皇上召幸,谁会这么急着害她?
  咽下最后一口茶,她起身道:“走罢,迟了老夫人该就寝了。”
  秋落随着她往外走,提醒道:“若老夫人说了什么刺耳的话,二小姐可别使性子,眼下咱们可是有求于人。”
  出了门,望着庭院里的花草树木,还有那一排排灯火,侯府繁盛,非娘家可比,兰猗却轻笑:“此身似客,怎敢喧宾夺主。”
  言语里都是凄苦和无奈,或许是新过门,或许是同公输拓的不睦,总之她感觉这里于她比客栈都不如,客栈好歹掌柜的和伙计对你都毕恭毕敬,而这里,零星那么几个婆子丫头对她还算客气,公输拓不提,老夫人不提,听闻公输拓还有个寡居在家的姐姐和刁钻任性的妹妹,而那一对小儿女她也至今没见到,再想想公输拓那些六个叔伯和叔伯兄弟并叔伯兄弟的妻子儿女,兰猗不觉抚了抚额角,此后该怎么过活?
  一路神思恍惚的到了上房,看窗户上人影憧憧,确定没有安歇,而廊上值夜的两个婆子正就着上头微弱的灯光做着针线,见兰猗到,忙起身施礼。
  “婆婆她没睡呢?”
  “摸骨牌呢,老太太今个满堂红,连着赢,高兴着呢,奴才这就进去告诉老夫人说少夫人来了。”
  骤然,一声刺耳的笑,兰猗的心咯噔一下,没料到公输拓也在,折身想离开,可是那婆子腿脚恁般利落,已经跑进房禀报去了,无奈,兰猗只好拔腿而入,近门处侍立的翠喜转身对老夫人道:“少夫人来了。”
  修箬陪在老夫人身边帮着出谋划策,两个人一把牌,赢了个盆满钵满,听说兰猗来了,忙迎上,她是不笑不说话的一个人,眼角堆满了皱纹,也还是难以掩盖她年轻时的清丽,身份特殊,更兼都是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是以平素无论是谁,她很少施礼,此时暖暖一笑对兰猗道:“方才老太太还念叨少夫人呢,这不就来了,快快,表少爷一直嚷嚷着要走,三缺一,刚好少夫人填补上。”
  兰猗这才发现侧里坐着个十八九岁的公子,白白净净的,而他也正回头看兰猗,听修箬的话已经知道兰猗的身份,满脸艳羡的对独自歪在罗汉床上喝茶的公输拓道:“表台好福气,娶了这么个天仙似的人儿。”
  公输拓眼皮轻挑,淡淡扫了眼兰猗,继续喝茶。
  老夫人脸一沉,训斥道:“成日的油嘴滑舌,这是你表嫂,还不过去拜见。”
  那公子就嘻嘻笑着过来兰猗面前,深鞠躬道:“小生徐宝璋见过表嫂。”
  修箬从旁道:“这是徐姨妈家的璋少爷。”
  徐姨妈,公输拓的姨母,老夫人的妹妹,丈夫是礼部侍郎,七个女儿一个儿子,这位璋少爷就给宠溺的不成样子,他眼睛在兰猗身上溜来溜去,嬉皮笑脸道:“表台大婚之日,我正在江南游历,错过了实在可惜,改天送份大礼给表嫂,略表歉意。”
  兰猗适当的一笑:“不必了。”
  惜言如金,随后就撇下徐宝璋往老夫人那里而去。
  修箬推着还在盯着兰猗的徐宝璋往公输拓身边去坐了,徐宝璋打趣公输拓道:“表台得了这么个佳人,是不是也像唐明皇一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将公输拓比作唐明皇,老夫人脸色突变,一百年前,公输家就因功高盖主而让宇文家左右猜忌,徐宝璋口无遮拦,这话若是传到宫里,可是害惨了公输拓。


第024章 皇上怎会管这档子事?
  徐宝璋习惯了胡言乱语,老夫人咚的将手里的骨牌一丢,沉下脸道:“?1??是你娘老子给你惯坏了,正儿八经的书没读几本,市井无赖的话就会一笸箩。”
  徐宝璋虽然骄纵,也还是忌惮这个姨母的,讷讷一笑,不敢再开口,屋子里阒然无声,气氛就变得尴尬。
  仍旧是修箬,她执了徐宝璋的茶杯过来给他,笑道:“我们侯爷可比不得璋少爷,璋少爷娶了几房姨太太,竟能和睦相处,可见璋少爷的嘴巴多么会哄人,我们侯爷成日的陪着皇上,莫说是少夫人,老夫人他都顾及不得呢。”
  公输拓体会母亲的心思,也理会修箬的用意,站起拉着惹是生非的徐宝璋往别处去了。
  他离开,兰猗顿觉轻松,仿佛压在心口的一座山给移走了,姐姐的事还没开口求,倒先担心起自己同公输拓争吵的事来,当时修箬在,她知道就等于老夫人知道,想着老夫人必然会过问。
  孰料,老夫人非但没有问及,还招手道:“来,来我身边坐。”
  语气虽不是很亲热,甚至带着家主的派头,看上去也还是肯接她这个媳妇的样子。
  兰猗惶惑的过去坐了,等了半晌老夫人只是问起她归宁的事来,其他一概不提,就连今日公输拓没有同她回娘家也不提,兰猗一瞬间明白,定是修箬把这两件事都给瞒住了,遂感激的去看修箬。
  “你娘好罢,改日请她过府一叙。”老夫人礼节性的问道。
  时机来了,兰猗摇摇头:“我娘很是不好。”
  老夫人眉头一蹙:“这是怎么个话?”
  兰猗眼圈泛红,声音也哽咽了:“姐姐在宫里犯了事,给皇后娘娘责罚跪了一夜,现下还跪着呢,我娘急坏了,哭得昏天黑地。”
  兰宜,老夫人亦是知道的,忙问:“你那姐姐听说封了才人,大好的前途,怎么就犯事了?”
  兰猗接过秋落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睛:“家父往宫里打听了下,说是打碎了个花瓶,皇后罚她长跪一夜,舐犊情深,不得已家父去求太后,可是太后说姐姐位分低她不方便出面,更因为皇后娘娘主理六宫,若她老人家出面干预,恐落个越俎代庖的口实,所以……”
  她起身,走到老夫人正面,屈膝拜了下去:“请婆婆帮忙救救姐姐,姐姐她生来娇弱,不堪重罚,再跪下去会出人命的。”
  事情紧急,所以她一股脑的说了这么多。
  老夫人掂量下,稍后为难道:“既然亲家公去求过太后,若是能管,太后不会吝惜慈恩,想必是真不该管,我去求未必就能说动。”
  兰猗想说好歹你们是中表之亲,可是话到嘴边又恐不妥,六神无主时,鬼使神差的看去修箬,眼底透着殷切的期待。
  修箬叹口气,宫里头的事她是真心不想掺和的,曾经沧海,何必触景生情,然而老夫人出言拒绝,自己再不帮,少夫人一家可是走投无路了,她低头思忖下道:“老太太是不方便出面,经常往宫里跑,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定会说咱们居心叵测,也说不定落个外戚干政的话柄,这样罢,我在宫里做过,虽然离开这么多年,也还有些老熟人,看能不能好用。”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只要能救姐姐,兰猗都想尊她一句活菩萨,朝修箬郑重拜下,修箬忙托住她:“少夫人可别折煞老奴,既然是人命关天,我现在就走。”
  真是个爽快人,回了自己房里简单换了装束,然后又去后面要了马车,急三火四的往外赶,不料出大门时遇到了公输拓,她施礼,公输拓问:“这个时辰了,姑姑还要出去?”
  修箬其实很不想说出兰宜的事,太了解公输拓的性子,若他打抱不平去管,比老夫人进宫惹来的麻烦更多,可是不说,他迟早会知道,若少夫人的姐姐真的出了状况,又恐公输拓怪罪,唯有坦言:“少夫人的姐姐在宫里犯了事,快出人命了,少夫人急的直哭,求到老太太面前,您说老太太怎么能往宫里去呢,回头给人说她蛊惑太后可就不好,所以我想出去找个熟人,看能不能救下少夫人的姐姐,宫里头的事侯爷比老奴清楚,迟了,恐真的会出人命。”
  公输拓听后,只简单嗯了声,随后就打马离开。
  修箬愣愣的,对公输拓的反应有点意外,他可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为此堂堂侯爷经常在市井打架斗殴,他那个臭名,这是其中一半了,今个听了少夫人的姐姐出事他居然充耳不闻,是何因由?
  凝神愣了片刻,修箬突然一拍额头,是想起公输拓同兰猗对峙的那一幕,无奈的晃晃头,侯爷对卫沉鱼,大致真是用情太深,以至于床榻之侧放着少夫人这么个如花似玉的老婆都无动于衷。
  想着兰宜性命攸关呢,哗啦落了车帘子,出了府门修箬就催车夫打马快走,她给外放之后,陆续也有几个老宫人外放出来,她找到了,一个托付一个,就托付到了蕙妃身上,蕙妃出了名的不好相与,看在修箬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份上,她去过问了下,然后捎信给给修箬,说兰宜已经无事了,还说是圣裁。
  皇上出面?
  修箬若有所思。
  总归是好事,忙回来告诉兰猗。
  兰猗听了亦是一怔,连同老夫人都有些意外,喃喃自语:“皇上怎会管这档子事?”
  皇后主理六宫,一般的若无大事,皇上轻易不插手后宫的事,兰宜位分低到只能称为小主而非主子,更不能称为娘娘,皇上肯替她出头,个中,是什么因由呢?
  姐姐的事能得以解决,虽不是修箬促成,到底她是出手相帮的,是以兰猗郑重谢过。
  修箬忙还礼回去:“夫人可不能再说这个谢字,老奴会折寿的,要谢咱们就谢真正帮了咱们的人。”
  兰猗道:“苦于不知。”
  “应该是……”修箬顿了顿,”侯爷。”
  兰猗猝不及防,咳嗽起来,公输拓他怎能帮自己呢,他可是讨厌死了自己,当着老夫人也不想说太多,只淡淡一笑。


第025章 宜贵人无大碍,差不多是想家了
  这天晌午,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风,看样子似有一场风雨要来,街上路?1??行色匆匆,只有那么几个走街串巷的小货郎,深深后宅,仍时不时的听见他们传来的一声声吆喝——
  “上好的胭脂水粉……”
  “花绷子丝线哩……”
  屋子里闷热,兰猗闲坐在廊上同秋落边下棋边话着家常,唠着唠着就拐到兰宜身上,娘家捎来了口信,姐姐因祸得福,上次的事后便给宇文佑召幸,随即晋为贵人,还有了自己的宫苑,再不必挤在永巷。
  秋落执黑,至中盘,眼瞅着自己的黑子给兰猗镇封就要落败,她耍赖不顽了。
  兰猗退一步:“重摆一局,我让你五子。”
  秋落摇头:“奴婢根本不是二小姐的对手,每次都输,好没意思,奴婢看二小姐意不在下棋,是心里乱罢。”
  兰猗丢了棋子,茫然望着廊外蔫头耷脑的柳丝,顾左右而言他道:“那些花草该浇水了。”
  秋落拉过自己的椅子靠近她些,小声道:“是为侯爷?”
  兰猗凝住,修箬的话说的不无道理,在宫中,谁人能够帮助狐家呢?逐个推敲,太后不肯管,狐安管不了,也就只有公输拓了,虽然自己一万个不信是他,但所有的凭据都表明,除了他没有别人,秋落总是一针见血的窥破自己的心思,她烦乱的拨拉着那些棋子,闪烁其词:“也对,眼瞅着就要下雨,没必要再浇水?”
  生米煮成熟饭了,秋落很是希望二小姐同侯爷和睦相处,给她建议:“与其在这里瞎猜,毋宁过去问问,奴婢觉着八九不离十,刚好当面谢谢侯爷。”
  主仆二人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半天,兰猗知道逃避不过,不情愿道:“我不去。”
  秋落劝着:“夫妻两个,是要过一辈子的,难不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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