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所有明枪暗箭都朝你一块射来。
想明白这些后,荣氏便命当时在外面的荣贵四处张罗,将这些人情压下来。再然后很快便有了机会,大齐初立朝,四处征战不断,打仗就有伤病,其中荣氏帮着找了不少天下良医。待安定后,借着儿媳妇所长所开锦绣坊,也借此顺利打开局面。
“曾祖母还真是看得长远。”
边感叹着,这会罗炜彤神色间还是有些呆。也不怪她没定力,任谁乍看见这份几乎包含了朝野上下大小武将名单的关系户花名册,都会有种不切实际的眩晕感。
“怪不得国公府那般客气……”
徐氏终于肯给女儿个眼神:“那也是你爹有本事,要换个酒囊饭袋,凉国公和宁国公便是置之不理,咱们又能如何?娇娇且记住,人生在世有自己独到的本事,这才是真功夫。娘亲这一辈子最佩服之人,便是你曾祖母。”
罗炜彤牢牢将这话记在心底,再看那些繁琐的账册时,竟然大略也能算懂。不过有些事天份注定,终究再努力也赶不上,故而她也只能看懂个大概。不过于她而言有这点也就够了,具体那些细致的账目,自有下人来做。
见此徐氏更是欣慰,长舒一口气开始清点家中米粮。自夫婿被封征西将军起,她便准备起了这些。打仗,说白了打得是粮草供给。自家锦绣坊那点生意,该明白的人心里都有数,不过是出点黄白物,便能堵住有心之人的嘴,那是再简单不过。
财大气粗的徐氏如此想,至于担心夫婿和儿子,这家里最放心的便是她。原因说来也让人哭笑不得,少年夫妻时她随夫在外,经历几场征战后,两人间倒有了股默契。平安与否,她的直觉甚至比朝廷军报还要准。
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她更相信自己直觉。
舒一口气,徐氏歪在榻上,眯眼计量着家中所余银钱。这会岭南的稻米早已成熟,从那边过来的商队不日将抵达金陵,时机刚刚好。
正在她把一切理顺了的时候,罗妈妈走进来,面带喜色。
“夫人,颁圣旨的人来了。”
圣旨?徐氏眼一眯,想起女儿说的另一件事,宫里这会反应倒是快。看来龙椅上那位,多少顾念下当年旧情。
可他不知,这样有人会很着急,着急之下指不定出什么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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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早就料到,文襄伯府不会这般沉寂下去,却万万没想到他们下手的方式如此不顾情面。则锦绣坊为天下慈幼局制夏日单衣的圣旨一颁下来,满金陵惊讶之余,无不在看文襄伯府笑话。
日进斗金的锦绣坊乃是庶长房所开,看样子这些年伯府一无所知。金陵之地汇天下之英杰,聪明人不在少数。能开得起这么大的铺子,锦绣坊背后没人,谁会信?
可那人绝不会是文襄伯府!
经袁恪无意间透露,姑苏荣氏以及百草堂渊源被扒出来。又经京中有些人家证实,荣家时代行医,虽不如世卿世禄的人家来得高贵,但也是悬壶济世为善一方。
尤其是最后一代家主,更是心善地救过大齐太祖义…军。等等,你问为啥是最后一代家主?因为在她家女儿带着儿子上京,稀里糊涂地成了姨娘后,整个荣家似乎都笼罩了一层浓浓的衰运,不久就被一场大火烧掉祖屋,更奇怪的是全家没一个人逃出来。
袁恪更是擅自补充了一些,比如本来薄有家产的百草堂,那团灰烬中却是连点金银渣滓都没见着。不可能开那么大买卖,家里连一丁点金银都没吧?
涉及家产之争,市井之人更为兴奋,流言很快弥漫开来。近来文襄伯府之人出去采买时,总感觉背后有一群人在戳他们脊梁骨。因罗薇蓉入三王府为侧妃,而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常太夫人,突然间旧疾复发。
流言甚嚣尘上,当西北军遭遇雪崩的消息再也瞒不住时,终于到了罗薇蓉出嫁之时。似乎为了一扫霉运,这一日文襄伯府张灯结彩,甚至不惜代价将红毯从伯府门前一直铺到三王府。
在此宾客盈门之事,常太夫人也打起精神走出来。待走到依礼节前来贺喜的徐氏跟前时,看着她略显朴素的妆容,太夫人可怜道:“可怜见的,他们爷俩如今不知所踪,三丫头又有那样的毛病,往后可怎么办?”
☆、第83章 慈善事
????文襄伯府虽然已经分家,但三丫头是谁,绝大多数达官贵人都不陌生。当日慈幼局今夏单衣的圣旨到达将军府后,不少人对这家唯一的女儿动了心思。
这也是人之常情,平西将军正处壮年,手里又有实际兵权,不出意外日后定能封侯拜相。单这一条就足够让朝中相当的人家考虑结亲,如今府里最受宠的独生女,身后不仅站着能干的父兄,得力的外祖家,甚至还要加上富可敌国的锦绣坊。
有财有势,模样周整且规矩也还过得去,家里更没一个拖后腿的亲戚。别说拖后腿,将军府和工部尚书家,仔细数数就没一个无用之人,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也不好找。
故而今日徐氏前来,虽因庶支且分家之故,被安排在犄角旮旯里,但却一直不缺人凑上来寒暄。这些人话里意思太过明显,总算印证了徐氏先前夙愿中的一家女百家求。她所出女儿,即便再不济,也不是随便只阿猫阿狗能欺辱。不管出什么事,还有她这当娘的在身后撑着。
心下宽慰,但她也没丝毫动心。而是稳下心与这些夫人斡旋,虽然女人不能明着立于朝堂,但枕头风威力不容小觑。
因花朝节那次,参加过凉国公府赏花宴的夫人,对徐氏品性有些了解。这位不愧是乌衣巷徐家那样世代书香里出来的大家闺秀,听说当年嫁人前就颇有贤名,果然跟一团乱的文襄伯府不一样。即便不因儿女亲事,这般有规矩的妇人也值得结交。
两处都有意,不多时徐氏便与几位夫人熟络起来。其中谈话间提到罗炜彤时,她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言“娇娇那孩子打小吃苦多,在家难免娇惯些,左右她还未及笄,我想再留些年岁。”
同样是说孩子娇惯,一句话从亲娘嘴里说出来那是谦虚,绝不带任何贬低意味。几位夫人意会,正准备转移话题,冷不丁听常太夫人这么一句。
将军府小姐身上有怎样的毛病?
众人心里皆存个疑问,诚然伯府嫡支与庶支之间矛盾,早已在金陵城内公开,甚至连秘密两字都说不上。这会常太夫人公然砸场子,倒不是那么令人瞠目结舌。
可她这话说出来,那位镶金的罗三小姐看来是真有什么隐疾。毕竟这可不是隐约说什么身子骨弱,而是一口咬定了有毛病,有没有毛病可不是能凭空捏造。
“这……”
一位与徐氏相熟的妇人刚开口,想和稀泥,无论如何今天大喜日子不宜起冲突,不论文襄伯府多不要脸,他们总得要那点脸面。
没错,流言蜚语绵延金陵城好几个月后,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文襄伯府就是个没脸没皮一团乱的虎狼窝。先前罗炜彤所担心的自损八百伤敌一千,便是说得这点。有些事即便不是你的错,一旦陷入纷争中,难免给旁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罗炜彤只想到其一,却没猜到后续变化。分家后本来舆论同情嫡支,偏偏文襄伯府咄咄相逼,且如今西北传来那等消息,平西将军立大功后遭遇天灾,本来好好的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可能变成凄凉的葬礼,多数人对将军府心态完全转变。
她没数却不代表徐氏没数,在与众官家夫人沟通后,她基本已经能拿捏住这些人的心态。这会虽错愕于常太夫人的口无遮拦,其实她心下却真不慌。
左右她并无叫闺女攀高枝的心思,就算此事透露出来又如何?
徐氏面上越发平和,常太夫人见此忍不住加一把火:“可怜见的,姑娘家身子骨弱点没啥,那样还能说是扶风弱柳之姿。怎么三丫头……哎……那可怜的孩子偏偏就宫寒呢。”
宫寒……
不仅是花园一角,因常太夫人声音粗哑且足够高,一瞬间甚至连乐师都忘记抚琴,伯府前院有一瞬间静寂。
徐氏面色沉静,她倒是想笑,可这会笑出来就有点不知所谓。
一双眼颇有压力地盯着太夫人,她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话:“既然太夫人都说出来了,那看来已经知晓,我也就不瞒着。原想着太夫人年纪大,这些事便不劳您费神。”
说到最后她唇角微微向下拉,面色也染上肃穆:“想必太夫人也知晓,娇娇师从弘真大师。”
常太夫人很想说她不知道,偏偏四周全都在点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衍圣公府欣赏罗行舟,破格纳其入族学之事早已不是秘密。更令人惊讶的是,在金陵城中颇为神秘、从未收过外人的女学,竟邀请其妹、也就是当时的罗三小姐入读。
惊讶之余有心之人查下去,才发现这竟是得道高僧弘真大师亲自所教。虽碍于佛门那套没有收为徒弟,但不收徒还教得尽心尽力,更体现出大师的爱重。将心比心,哪个富贵人家想让孩子皈依佛门。
“大家也都知晓,弘真大师虽仁善,终究年事已高,且忙于弘扬佛法。自十四年前便破格教授小女,皆因当年惠州城之便,倭寇伤及于他,大师念夫婿守城有功才如此。幸得大师出手,这些年小女身体已有起色。”
徐氏说得含糊,在场却并无太蠢笨之人。托罗薇蓉上次一闹,袁恪在及第街宣扬,所有人都知道当年身怀六甲的徐氏曾协助平西将军守城。原来守城时还有这般惊险,也怪不得弘真大师破格收下。这造化伴随着多大风险,正常人非但不会嫉妒,反而只有佩服的份。
常 太夫人已经傻了眼,她能得知此事,还是沾了常家的光。荣氏能轻易安排元桃到松寿堂,反之即便手段不怎么高杆,常太夫人也能安插点人去他们那边。当然庶长房 这边人太精明,且这些年一直随罗四海升迁而搬家,不好安插人手。但多年来一直在金陵为官,住在乌衣巷的徐家,若是有心总能插进人手。
当日初知此事,失态之下徐家疏于防范,便被人钻了空子。选在今日公布,是常太夫人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即便扰了二丫头终身大事又如何?三王爷本就看那帮人不顺眼,毁了三丫头王府只会高兴。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本来胸有成竹的一件事,到头来怎么就被如此轻易的扭转。
不远处大秦氏连连摇头,太夫人真是老糊涂。莫说两边早已分家,没分家的时候她都惹不起庶长房,更惶论现在。
不说别的,如今平西将军生死未卜,且是打了胜仗后才出事。一顶欺凌将军府妇孺的帽子压下来,就够伯府受的。想到这她打个激灵,忙吩咐奏乐,心下却祈祷徐氏能宽和些,莫要深究此事。
徐氏被众夫人围在中间,听着他们或佩服或劝慰,眼神一扫与大秦氏四目相对,收到她讨好的目光,稍作惊讶她便明白其中关节。夫君和儿子在外拼死拼活赚那些战功,她怎会如此轻易地用到。太夫人不过是曾经的手下败将,她还没放在眼里。
想到这她唇角一勾,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娇娇性子好,倒从没在意此事,想来这会她正代弘真大师,去往慈幼局送今夏用的竹席。”
慈幼局……代弘真大师……
单这两个词便足以证明一切,常太夫人眼前一黑:这下谁不高看庶长房一眼。
☆、第84章 落日殇
????三王爷侧妃出嫁时的府上闹剧,顺着风吹遍金陵城的大街小巷。一时间众人反应倒是出奇一致:将军府小姐颇有乃父之风。
至于文襄伯府:那家人连积善的百草堂都能害,做出这等事也不是太难理解。
唯一让人疑惑的就是三王爷,这位文采斐然的天潢贵胄,怎么偏偏看上伯府二小姐。抛开其它不说,单及第街那一出,就能看出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三王爷视若罔闻,敲锣打鼓偏要娶了她。
老百姓哪管什么正妃侧妃,一顶小轿悄无声息抬进府门的那才是妾,敲锣打鼓迎进去的都是王妃娘娘,往后见了还得磕头。今日这动静,在多数人眼中,就是三王府在抬举罗薇蓉。
故而喝完喜酒进洞房时,三王爷脸是黑的。得亏不用掀盖头,不然保不齐他就把人晾在那。当然这会他心情也没好到哪去,随便应付下,强忍着不顾罗薇蓉楚楚可怜的神色,他迈过门槛扬长而去。
独留罗薇蓉一人,在宽大的房间里低泣。
偏偏有人还见不得她安安静静地悲伤,房门推开,王府前院妈妈进来,说是请实则半逼迫地拉她去前院,给王爷朋友敬酒。
“这不合规矩。”
罗薇蓉的陪嫁丫鬟忙拦着,王府妈妈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当你们主子是王妃,朝廷那条律法写着,侧妃这么金贵,连王爷朋友都不能见?”
扯着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