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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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只老狐狸-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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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啊……
  从一开始,就和别人不一样。
  过目不忘。策论一百篇,兵法三百篇,林少英和林少华苦读七八年,也就大致记了个囫囵,想要学以致用,恐怕还要再十年。我,五岁时候通读了。
  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他们两个。
  他们正是青春年少,对五岁的我,甚是包容。纵使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倒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虽然言语不算稳重,倒也没有戏谑的意思。
  所以当我找出书中一百零八处不当、三十六处笔误时,我认为没有必要告诉他们。
  因为就算是不当,在这个粗糙蛮荒的世间,也足够用了。何必让他们多添些烦恼,以为自己不如五岁孩儿。
  每个人的长处都不一样,不是吗?只是许多人终此一生都没有发现自己的长处究竟在哪里罢了。
  再大一些,我意识到自己跟别人更大的不同,在于我可以绕过过程,直达结果。无论对事,或是对人。
  也就是所谓的直觉。
  旁人得到线索,还需顺藤摸瓜,但我知道瓜在何处,甚至它的大小、颜色,在得到线索那一刻起,它们就会呈现在眼前。然后我再反推,便能极轻易地导出过程。
  人也一样。我会轻易知晓对方的善意或是恶意,或者是一些更复杂的情绪,只要他能引起我的兴趣,稍微花一点心思,就可以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恨我,为什么想要我死。
  这样的人生……
  真的很无趣啊。
  到了青春年少时,也曾有许多女子让我蠢蠢欲动,我知道,如果和她们再亲密一些,就会发生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然而直觉告诉我,如果真的那样做,后续将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我很怕麻烦。
  那些一眼就能看穿的小心思,写在脸上的小算计,偏生沾沾自喜,以为旁人都是傻子……嗯,的确,许多男子,碰见了女子,就会变成傻子,比如林少华。
  所以那一天,究竟是有多无聊,听了伎院老妈子的话,我竟然会想见一见她们当家的。伎院当家的,如果是个年轻女子,嗯……一定会比较有趣。
  这是第一个,我没有一眼看穿的人。
  无论是冰窟中吃了十年人肉的少年,或是穿过死亡戈壁挟黄沙归来的少将,抑或是心如绵里针的叛军首领,或者更多更多千奇百怪的人,见到他们的第一刻,我便可以大致推导出他们近些年走过的路、遇过的事。
  但这一个,我看不透。
  他让我叫他二当家。
  他的气质和他的经历南辕北辙。
  他让我感到有趣,我很开心,发自内里的开心,所以我对着他笑得出来。
  他就像一个谜团、一处宝藏,接触越多,越让我想要更深地探究……
  嗯,此时我已知道她是个女子。
  是我想要的人。
  所以机会来临时,我当机立断,把她变成了我的女人。
  原来是这样的。难怪林少华能被沈薇那个蠢笨的女人迷乱了心智。原来是这样的。
  真的……很美好啊。
  这就是爱情吗?
  我好像也变成了一个傻子。
  患得患失。
  她笑,我会跟着她笑。她不笑,我心中忧愁,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她失望。
  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事。
  我并没有很好地护住她,跟我在一起,她受了很多苦。
  原来,我也并不是无所不能。
  我这样的人,从来也不屑用那些阴暗伎俩,因为根本没有必要。但为了她,也要改一改这个自大的毛病了。
  只有化身为黑暗,才能在暗夜中行走自如,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啊……
  我以为,我对命运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它将回馈我想要的顺遂。
  可惜,生活总是不爱如我所愿。
  乌癸镇。
  线索越多,我心越是烦躁。
  第一次,我讨厌自己的直觉。
  我不愿意正视眼前能看到的结果,我希望关心则乱,这只是错觉。
  我寻找更多的线索,想要证明它是错的。
  但,越向前走,却离它更近了。
  我的心,有点颤抖。
  我急躁了,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
  我从来没有想过,没有她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我是不是应该开始学会适应失去她之后的心境了?
  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总好过一切突然降临时,露出狼狈的样子,让她看了笑话。
  她,离开我,也许会过得更好吧。
  我可以割舍一些东西,和轩辕去邪做一些交易,让离开了我的她,可以平平安安,顺顺遂遂和心上人共度余生。
  心上人?到那个时候,不知道她会不会偶尔想起我。至少现在,我还是她的心上人啊……
  我为什么会想要放手?
  因为骄傲吗?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市场上的鱼肉一般,放在那里,任卿挑选?
  不,如果挑选的人是她,我愿意等她,愿意接受好的或者是不好的结果。
  如果会痛会受伤的那个人是我,我可以承受。
  如果是她……
  我始终无法忘记,初次相见,她语气淡淡——“并没有一个人,我时刻需要他得知我的行踪……没有这个人呢。”
  如果不是没有,只是暂时将他忘记了呢?
  那一次,她从噩梦中惊醒,那样苍凉,那样绝望。【注1】
  是因为忘记了很重要的人吧。
  这个人……又怎么会是我呢?在那时,我不是就已经清清楚楚知道,那是她从前的事,与我无关。
  我曾以为自己可以将命运玩弄于股掌。此刻,被命运推着,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真相,每踏出一寸,我的心,就撕裂一寸……
  这些话,又怎么能对她说?她迟一刻记起来,于我而言,就是偷得一刻不属于我的光阴。
  我,怎么会成了一个卑鄙的窃贼。
  慢一点吧…慢一点吧……
  乌癸山中藏了二十年的秘密,我已无心理会了。
  小二,你不该懂医术的。
  这一刻,我多么自私的希望,你和我,并没有服下那剂解药,而是像谢倾宁一般,无知无觉地离开这里,继续过着懵懂幸福的生活。
  多么希望,我能够再自私一点,不要再提醒你了……
  小二,多幸运,你该傻的时候,一直是这样傻乎乎的,我甚至可以期待着,你就这样一直傻下去,不要醒悟了罢。
  但你终究会醒悟的。在一切发生之前,我会做好准备,我会清醒而又理智,不会伤害你,不会让你为难。
  如果我的爱变成了对你的束缚,那么,我会平平静静地放手,让你甚至以为……
  我不曾爱过……


第126章 五日和六夜
  次日,林少歌又重新变成淡淡的模样。
  挽月在夜里调整好了心态,对他更是万般温柔。
  他依旧不回应,但是并没有关系。挽月自以为能够理解他了。
  一整日里,他只安安静静待在屋中,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谢倾宁几乎都在睡。
  他们两个如果还是活蹦乱跳,就要引人起疑了。于是无事的时候,二人坐在桌边,关上门窗,装作也在睡觉的样子。
  程里正依旧拉把藤椅坐在他们门口唱着那支很土的思乡的歌谣。
  上山的第五日,就这样平淡地度过了。
  到了第六日,谢倾宁想起他的云海银簪。
  一连几日,越睡越久,他竟也无知无觉,没有起丝毫疑心。
  明日一早,程里正便要送他们下山,所以他虽然呵欠连天,倒也挣扎着从铺盖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向外走。
  程里正不在,少歌和挽月自然不放心让他这样梦游一般自己走过几条街。
  三人一齐出了门。
  “林、林老弟,弟妹。”谢倾宁不住地揉眼睛,“方才,又梦见咱们仨回到京都了。明儿、明儿便要走了,倒是没有舍不得,这田蛙虽好啊,不及家里安稳,舒服。”
  挽月偷偷抬眼望少歌,见他面色无异。
  “是啊,明儿就要回去了。”挽月叹道。
  还是谢倾宁好,傻人有傻福,什么都不用操心。万一真出事,也是个幸福的糊涂鬼。
  可说起来,自己不也是糊涂的?
  只有少歌,明镜似的。
  这家伙偏生什么事都喜欢憋着不说。日后,一定要慢慢纠正他这个毛病。
  是不是太聪明的人,都会有那么些怪癖?
  到了云海家,九根簪子,谢倾宁甩过五十两的银锭,大手一挥,取了簪子就要走。
  云海的老妻还在一旁絮叨:“都怪你当初偏要卖簪子给那个大公子,要不是他送旁人簪子惹恼了清小姐,清小姐又怎么会只用玉簪子了?这几根卖完呀,你这辈子也没得簪子做喽!”
  挽月心中一动:“婶子,清小姐莫非是中意那个洛城大公子?”
  云海妻脸色一变:“清小姐怎么会中意一个凡人!她只是,她只是……咦?”
  她突然双眼放光,扯了扯云海的袖子:“虎子是不是说见过清小姐对着大公子抹眼泪?啊呀呀!什么仙子嘛,仙子怎么会喜欢凡人?我都说了她只是个医者!嘿嘿哈哈!”
  “莫胡说!仙子就是仙子!哪个医者什么病都能治得好的,抬头三尺有神仙,休要胡言乱语!”云海说罢,又抬腿去踢她。
  三人出了门,少歌淡声道:“这是军中的习惯。”
  “嗯?!”
  谢倾宁早已神游天外,哪里还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挽月细细一想,也觉得云海踢他媳妇这个动作实在是眼熟。经他一提,想起军旅剧中,班长的确是很爱这样踢手下的新兵蛋子。
  云海以前是军人?
  回到住处,三人草草用过晚饭,便回去歇下。
  谢倾宁夜里睡他们隔壁耳房,二人看着他睡熟,携手回屋躺下。
  “少歌,明日,就要走了。”
  “嗯。”
  她轻轻附在他耳旁:“你说带我出来散心的。可是我现在很不高兴。”
  他身子微微一僵。
  “你就不想告诉我什么,让我有些准备吗?”
  “不需要的。我准备好,就可以了。没事的。”他闭上眼睛,抿住双唇。
  她不依,将下巴搁到他的肩膀上,口中呼出的气喷在他耳垂上。
  “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她抱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
  他睁开眼睛,望着屋顶并不答话。
  “说呀。”
  “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挽月一怔,胸中涌上许多委屈。
  “那你现在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话一出口,心中十分后悔。
  明明知道他这时候无暇分神,还要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不懂事。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万一,明天真出了什么事,难道就这样别别扭扭死也不能瞑目?
  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悬在半空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少歌,我不喜欢这样……我不要看什么戏,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分担好不好?你这样……我会很难过,很担心。”
  她轻轻说完,叹口气准备睡下。
  不想过了一会,他竟然有了回应。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挽月的心沉到谷底。
  她睡不着,披上衣裳走到庭院中。
  月色下的乌癸子更是幽香,将这黑夜染得活色生香。她静静坐在花架下,影影绰绰看到月光透过藤蔓洒在地上,一点点的莹光。
  她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她了,他竟然没有回答。
  仔细一想,两个人当初的感情发展其实是很突兀的。
  青明山上,她女扮男装,和他称兄道弟。坠崖之后,突然有了肌肤之亲。再然后,一连串阴谋接踵而至,两个人都没有机会梳理过彼此的感情。
  他……似乎从来也没有说过喜欢她,或者爱她?
  但……他对她的情意毋庸置疑,他是真正把她当作妻子的。
  他的异常,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清小姐那里!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如果辛无涯真的上过乌癸山,和清小姐有过一些恩怨纠葛,然后他和清小姐分了手,回到洛城,被囚禁。那么……关她秦挽月屁事?
  难道是因为清小姐说的疯话?
  她说什么……自己和少歌在一起,是因为他长得像辛无涯?!
  什么鬼!
  清小姐自己喜欢辛无涯,看谁都喜欢辛无涯,简直有病。
  挽月气恼地站起来。
  月色下乌癸子的幽香、随风轻舞的藤蔓。此情此景……好生熟悉。
  她有一瞬间,错觉自己曾经在这样一个夜,气恼地站起来,口中骂道:“有病!”
  骂谁?!
  心境仿佛也和现在是一样的。有些低落,有些压抑,似乎还多了一些什么……斩断一些什么……
  她怔了许久。
  有一个影子,淡淡的影子,背着身,站在花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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