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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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只老狐狸-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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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还有活路啊!”
  听见妇人的声音,一个被两名汉子捉住胳膊要送往帐篷那边的男孩顿时尖叫挣扎起来,嚷着要回去找他娘亲。
  挽月回头一望,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正向着男孩冲过来,她的身后急急赶来一个男人,将她往腋下一夹,就往城中拖去。
  男孩见状,双腿乱踢,拖在地上不肯走,口中尖声叫着:“爹爹!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娘!娘!娘救我!”
  两名汉子对视一眼,一人抓一边胳膊,将男孩拎了起来。男孩双腿悬空乱踢,却是丝毫不影响这二人将他送往帐篷那一边。
  男孩挣扎无果,突然鼓了腮,卷了舌,朝着这二人脸上吐唾沫。
  这两个没有防备,其中一人被他唾到了眼睛,当即大哭起来。一面哭着,一面从另外那人手中抓过这患病的男孩,将他扛在了肩膀上。
  “完了,我完了。赵三,我家屋后那老槐树下,我埋了一坛子铜钱,你……你告诉我婆娘……再给她说,这是我昨儿揍她的报应,她咒我死,如今我就死了,叫她不要哭……”
  另一人也红了眼睛:“都是这小兔崽子!这一家子都是祸害!要不是瞒着女儿的病,不肯交人,哪里又会染了儿子!如今还害了你啊杨二哥……”这人啐了一口:“就该把这小兔崽子扔回去,把他爹娘染了,再把另外那个儿子也染了,省得出来祸害旁人!”
  那个被唾沫吐到了眼睛的汉子一把扯下蒙住口鼻的湿布,边哭边笑:“老子也不用战战兢兢了!赵三,记住我的交待,你回去吧,我一个人送他过去。”他又想了想,“赵三,我晓得你早就看中了我婆娘,今儿我既然要死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为什么揍我那婆娘,就是因为我见到她望着你发愣!还沾着唾沫在窗户上写了个赵字。回头你和她……就在一块儿吧!”
  那个叫赵三的急得想要赌咒发誓和他婆娘并没有苟且。
  挽月当真是替这两个着急。
  话说到这份上,等下她给那个杨二哥治好了病,回头弟兄两个见了面多尴尬?
  这两个人也看见了她。
  方才鸡飞狗跳,他们竟未发觉身旁多了个俏生生的小娘子。
  杨二忘了哭,怔怔地望着挽月:“姑娘……你也是得了病吗?嗐!这老天爷不长眼啊!你莫怕,到了里面,你就唤我一声杨二哥,我活着一日,便照顾你一日。”
  竟是同病相怜了。
  挽月挠了挠头。
  赵三也傻了眼:“这……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也太……太……太可惜了!”
  杨二摆了摆手:“赵三,你赶紧回去,廖花就交给你了,好生待她!”
  赵三道:“我把你送到地儿,再走……”一面说着,一面拿眼偷偷瞄挽月,叹息不止。
  挽月忍不住笑眯眯道:“二位就一起吧,没事儿。我是大夫,是来给大伙看病的。人生地不熟,劳烦二位大哥引引路,带我先去诊治那些病重的人。再给我说一说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二人再一次傻了眼。
  “姑娘……大夫姑娘,开不得玩笑的。咱们洛城的几位老大夫都没辙,还有一位自己也染了,如今正在南棚等死哪。姑娘你若是没染上病,赶紧回去!莫要趟这浑水!你也不要太忧心,再过上几日,总会有方子出来的——向来都是这样,会没事的。”杨二反倒安慰起挽月来。
  他倒是忘记了方才还在交待自己的后事。


第358章 病(二)
  赵三想了想,从脸上把那湿布摘下来,递给挽月:“大夫姑娘!如果一定要进去看看病人,也不是不行,但一定要戴上这个!这是用陈醋浸过的,病进不去!”
  挽月见他摘下蒙面湿布之后,说话间唾沫横飞,心中不由狐疑这布究竟是那醋湿的,还是被他的唾沫星子给淹湿的。哪里还有办法伸手去接?
  她自然是不会表现出嫌弃的样子。
  “好意心领啦。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身为大夫,若是以湿巾覆面,怎能给病人们信心?大伙又怎会相信我能治得好这病?”挽月大义凛然地拒绝了那块可疑的湿布。
  赵三迟疑片刻,又把那面湿布系回了脸上。
  男童此刻倒是老实了,伏在杨二的背上一声也不吭。
  孩童其实都是狡诈的。若是哭闹不能达到目的,那他们便不会再做这等无用之功。
  挽月看了看后头,见董心越还未跟上来,心中大大地鄙视。这小子定是怕了,故意在后头磨蹭。
  她腹诽不已,面上却是笑嘻嘻。
  “两位大哥给我说一说,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那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为难。尤其是没染到病的赵三,看杨二的时候目光里满是同情,嗫嚅着说不出口。
  最终只含混地说:“大夫姑娘到前面便能看见了。”
  挽月很快就看到了。
  土路上,有些地方被铲得凹凸不平,再往前走,她就知道了原因。
  或许是已经到了病人聚居之地,又或许是因为铲掉那些血迹已经没有了意义。
  挽月看到地面、树干、帐篷上,到处有大蓬的血,有新有旧。
  看得人心惊肉跳,仿佛一脚就踏进了地狱,或者是屠宰场。
  前头有两个蒙了面的人推着一架小木车,车上放了只大木桶,正在挨个帐篷施粥。
  到了一处,那帐篷中伸出一只白白胖胖的手来。
  挽月微微一怔。她原以为病人都是骨瘦如柴没了人样,没想到只看这只手,倒是养尊处优的模样,竟是看不出来生了病。
  她不由走近了去看。
  果然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大拇指上还戴一只碧玉扳指,穿一件棕色铜钱大锦袄,像个地主。除了面色有些发红,像是在发烧之外,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并不像是得了什么可怕的疫病的样子。精神不错,动作也利落。
  这人站起来,走到那木桶旁边,将手中木碗伸向推车人。
  推车人揭开木桶盖,舀一大勺热粥,在桶边荡了荡,合到那个白胖中年人的碗里。
  那中年人看了看手中的粥,摸着扳指苦笑道:“我便是临死前想用这宝贝换一口肉吃,也没人敢收它了!”
  推车那人叹道:“黄老板,你也莫要太忧心,说不定很快方子就能出来,只要有了药,你一定是第一个吃上的。”
  白胖中年人呵呵地笑。这一笑,不知牵动了哪里,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猝不及防,他口中喷出大量的血,并不是血雾,而是实实在在的血液,就像是瓢泼一般,兜头盖脸泼向那两个推车人。
  人、车、粥桶一瞬间被鲜血染红。
  白胖中年人直直倒下,再没有半点声息。
  那两个推车人怪叫着,不断地拍打自己身上。二人的声音越来越绝望,终于软了腿,靠着那架木车,流着泪缓缓地坐了下去。只一会,二人对视一眼,又站了起来,擦把脸,推着车子朝那浓烟滚滚的小山包走去。
  这些进入疫病区做事的人,大约早已被告知过风险,面对这样的情况心中是有数的,杨二和这两个人都只是哭了一场,并没有失控,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挽月轻轻舒下一口气。有秩序就好,这样做起事来就会很方便。
  她没有去看那个中年胖子的尸身。不得不说,这样一个看起来无比正常的人,就这样惨烈地死在面前,给人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
  比骨瘦如柴、气息奄奄,一望就是得了瘟疫的人死去,更恐怖。
  因为这样,会感觉死亡离自己很近很近。
  挽月茫然了一会。
  眼前密密麻麻的帐篷,看起来足有数百。有些帐篷里面住了一家子人,这样看来,此刻染了疫病的人恐怕有过千之数!一个一个救的话,救不过来的。
  这疫病发作竟然毫无征兆,她原先设想的,将病人按着病情的轻重缓急排了序挨个诊治的路子根本行不通!眼下因为没得治,这些病人还能勉强维持得住平静,一旦知道她能治病,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这些恐慌的病人恐怕要乱成一锅粥!
  完全可以预见将是怎样一副乱象。大打出手、争相践踏……甚至她这个大夫,都会被丧失了理智的人群推进危险的波涛中。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面临的状况多么棘手。
  她深深地呼吸,脑子里急速转动着念头。
  便在此时,城门方向来了许多人。远远一看,竟是异常地齐整。
  原来这些人都穿着一个样式的衣裳,再看身旁赵三和杨二两人,也是穿着同样的衣裳。
  到了近前,见董心越也在队伍里面,和旁人一样用湿布裹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倨傲的眼睛。
  众人七手八脚搭了个大棚子,搬来几只大瓷罐,又在那棚子里面放置了桌椅木床被褥等物件。
  布置好了棚子,众人向着挽月躬了躬身,便向着帐篷方向去了。
  挽月正茫然,董心越不甘不愿地凑了上来。
  “都是师傅的安排,这些人会留在这里给你打下手。他说,你不必操心其余琐事,只管治病。喂,你真能治?”
  挽月心中温暖,并不想和他斗嘴。只问:“他也去见了程里正吗?”
  “是,”董心越眨了眨眼睛,“程里正安排人手时,师傅过来指点了几句,还让我给你寻了这些毒物来。”
  他指了指那几只大瓷罐,再横了手刀,往自己颈间比划了下:“喂,你究竟是来救人,还是……毁尸灭迹、永绝后患?!我曾听说,历史上曾有数次不治的瘟疫,最终都是将染病的人全部……”
  挽月大翻白眼。


第359章 病(三)
  挽月眼珠一转,故意阴沉地说道:“你觉得此举不妥?”
  董心越嘴巴附近的湿布动了动,大约是撇了撇嘴。
  他说:“这有什么,若是治不了,当然只能是绝了病源,否则只会更糟。我曾在密卷中看到过,昌永二十四年那场疫病,官府将病患驱至病人坊,挨个往口中灌石膏水,灌到肚皮浑圆口中涌水沫方止,一夜之后再看,能活下来的,便是治好了,活不下来的……呵,反正原也是要死,早死早托生。不过,你给人喂砒霜……能活得下一成来?”
  挽月笑而不语。
  董心越四下看了看,重重皱起了眉头。
  “他要我贴身保护你,难道我也住在这里?”
  挽月大翻白眼:“你倒是很敢想。放心,既是他安排的,一定会给你在边上搭个小帐篷。”
  正说话时,有个身形极魁梧的人踏进了棚子。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面色潮红的青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魁梧的壮汉抱了抱拳:“木师娘,我叫曹无忌,木师交待过,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
  “好,”挽月点了点头,望着他身后那个面色潮红的青年,“这便是第一个病人吗?木师是怎样交待的?”
  曹无忌让那青年坐到挽月对面的木椅上,点头道:“木师说,先寻一个最普通的病人,师娘您替他诊脉之后,配制十份一样的药,让十个病人分别服下,看一看药效如何。”
  挽月抚掌笑道:“我正模糊有这个念头,不料他早就想到了。”
  “是木师啊。”曹无忌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挽月心神一荡,只觉胸中涌起豪情万丈。仿佛正和他携手立于天地之间,无惧任何惊涛骇浪。
  她轻咳一声回了回神,让面前的病患伸出手来。
  她治病的手段可谓另辟蹊径,对于她来说,病没有好治和难治的区别。无论是治疗最普通的感冒,还是解天下第一的奇毒,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凝神听了脉,便开始配制解药。
  在她听脉时,董心越已取了十只一样的碟子,一溜儿放在了她顺手的地方。董心越不可能有这样的觉悟,自然是少歌事先交待好的。
  此刻挽月专注于调配那八味毒物,一时竟还未意识到有人替她将前路铺得平平整整,她只管安安心心大步向前走去。
  病人服下了药,半刻钟后,吐出一口黑血。
  挽月再替他把了脉:“好了。”
  她烦恼地点了点眉心:“虽是好了,可是他身上难免还染了病菌……啊不,还带着病气,恐怕得给他换身衣服,再消消毒什么的……”
  曹无忌笑道:“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木师娘操心的,您只管看病就好。”他突然变了脸色,眼睛瞪得滚圆,“好、好了?!这就好了?!治好了?!”
  “啊,好了。”挽月眨了眨眼。
  再看那青年,已是出了一身大汗,脸上的潮红尽数褪去。
  和曹无忌一样,青年也是无比震惊,“我得救了?”
  曹无忌拍了拍手,外头进来了几个蒙面人。
  “将他送到西面隔离坊,不要让他接触任何人,再带九个病人过来。”
  一行人把青年带了出去。
  挽月暗暗地叹,少歌果然是思虑周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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