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照花之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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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水照花之灯火阑珊-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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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朱唇微启,冷冷地说:“我说过的,我们会再见。”
  我甚是汗颜,试探地问道:“难不成你是为了这句话,特地从尧国追来宁国的?”他不屑地瞥了我一眼,仿佛在讥讽我无知。不过他这人看起来终日无所事事,若真的是这么无聊,也说得过去。
  “扔了,不后悔吗?”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的双眼,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我连忙别过脸去,强迫自己不去注视他。后来,我突然发觉他不应该知道的。我薄怒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跟?你能比我快吗?我只是预先知道你要去的地方。”他戏谑地说。
  环顾了四周,除了我骑来的那匹马,并无其他马匹。于是我笃定地跟他赌说,如果他追得上我,我便应承他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他薄唇微微上扬,语气有些高兴地答应了。他说,好久没人跟他赌了。
  回想起我每次见他的情景,似乎他都是一个人的。难不成他一直这么孤独?有了这个假设,我不禁对他有了一丝同情。想着要不要让他输得好看一些。
  可他竟然再次出言不逊道:“我还能在路上想想让你做什么事好呢,毕竟,没什么是你能替我做到的。”
  翻身上马,我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回头对他说:“你输定了。”
  渐渐的,他惊为天人的眉目,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一路上,并未见到有人追上来,遂安心。停在了一处荒郊凉亭稍作休息,打算等会回去好好嘲笑他一下。想着想着,我就面露笑意了。似乎每次见到他之后,我的心情都会莫名地好起来。
  等等,我眼前何时出现了那抹蓝色的身影的。蓝得如同天幕下千年不化的冰川。
  “你输了。”少虞淡淡地开口说。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妖怪……”我惊得话也说不好。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愿赌服输。”无奈,那时候的我还是比较守信的一个人,不似在堂庭山的时日里被磨得没皮没脸。只好服输了。我怯怯地问:“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沉思了一下,他说:“好像没有。”我松了一口气,不过,待他下一句话响起时,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他说:“以后会有的。”
  追问他,他又不肯说了,真是个怪人,整天神神秘秘的。
  我问他:“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没有其他人跟你在一起吗?”他回答道:“你也是只有一个人。”
  我想告诉他,我们是不一样的。可是仔细想想,的确如此。都是只有一个人。
  “以后便不会是了。”
  “什么意思?”我疑惑。如今看着从前的画面,我似乎明白了。他要的,是陪伴。一个可以在漫长岁月中陪着他看花开花谢的人。所以,为了一个承诺,我们互相陪伴了十年。或许,还会有更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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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还是替十年前的自己愤愤不平,我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问身旁的轩丘浥。我问:“当初你为何不追出去?”
  轩丘浥没想到我会隔了许久才问他,他轻轻皱眉,答道:“因为,她并不属于我。”他的语气很哀伤。
  我接着问:“那祁菡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回忆着过往,忧伤攀上他的眉眼,他告诉我说,祁菡活不过冬天了。她得了一种怪病,病发的时候会胡言乱语。而且,渐渐地,会把很多人都忘记。念念不忘的,只有他了。她毕竟是他的表妹,他不能放任她在尧国孤独凋零。于是,在轩丘琅的默许之下,把她也带出尧国了。
  他说:“我这辈子,好像已经还不清情债了。”停了一下,他接着道:“如若她早来一刻,或者迟来一刻,或许,就不一样了。”
  的确如此。世事就是无常。不适合的时间,即使遇到了适合的人,也不能有个美满的结局。
  “那你现在,为何要这么执着?她或许已经喝掉了那碗孟婆汤,走过那道奈何桥了。”我的声音颇为哽咽。
  没想到十年前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如果我早些知道,还会毫无眷恋地从城墙上跳下吗?可能我们已经有了孩儿,幸福地生活在一个宁静的桃源,渐渐地老去。百年之后,在奈何桥上等着对方。
  但转念一想,那样的话,我跟少虞,便不会再见面了。
  一念起,一念灭。一缘起,一缘灭。
  提起少虞,十年相伴,我们在彼此心中的地位,好像变得有些特别。尤其是那个银色的面具,没想到他居然还留着。还是说,因为少虞有了执念,才让我成为掌灯者的?
  可是,少虞也会有执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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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将军府的时日,甚是无聊。
  那天我别了少虞,不,是他突然消失了之后,我便发现,自己似乎只能回将军府。天地之大,剩我一个人之时,我竟无处可去。
  等我回去了,发现云衍并不在。下人说,军情告急,将军已赴战场。
  云衍不在,我本该过得十分自在的,可现下却只有五六分。话说他没料到我会回来,然而我的确是回来了,于是他便每天遣人从前线给我带来消息。无非是一些打打杀杀的事,即便是告诉我,我也听不懂。
  最是无奈的,是要琢磨这样给他回信。本来像我这么随性的人,没话可说便不回信,可送信来的将士,千般拜托我好歹写点什么上去。皆因收不到回信,云衍的心情就不会好,他心情不好,军营中就没人能过得好。云衍这人,也忒在意这种细节了吧。
  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我每次都在折磨着自己,挠破脑袋地想回信的内容。
  我几乎是在写着流水账,从每天早膳用了什么,到出去晃悠,一直写到自己临睡前苦恼明天有什么事可以做……
  日子似流水,点点逝去。晃眼间,已是深秋。
  终于有天,他似乎厌烦了,然后在信中写,我若是无聊,可以到军营中找他,但切记要低调行事。
  军营有什么好玩的?不外乎一群打打杀杀的男人。刀剑无眼,万一伤到我就不好了。可是转念一想,能暂时离开这里,也是一桩好事。起码可以暂时忘却心伤。
  于是我自认为十分低调地让含烟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然而,含烟这丫头真的丝毫也不让我省心,我们离开的时候,整个将军府甚至城中的人都知道了。百姓自发地在路边恭送我们离开,那架势,仿佛我也要披甲上战场一般。
  我不禁有些眼圈发红。这些都是我的子民。他们感激我跟云衍能从宁国的暴政之下,把他们解救出来,并且为了我们能解救更多的百姓而激动。看来,我从前真的是错了。不该固执地支撑着宁国这根枯木。
  其实,我这次铁下心去找云衍,还有一个目的。如今他的军队势如破竹地占领了几乎半个宁国,亡国也是早晚之事。这几天夜里,我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中,我跳着一支葬天舞,久久地被凝视着。我想,差不多是时候,让我完成宁国帝姬最后的使命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

  连续赶路了几天,好不容易来到了与前线战场最近的地方,阳明。
  这座城很是小巧,若然不是因为战事,算得上与世隔绝。当地人说,阳明这个名字有个特别的传说。传说,大地将陷入昏暗,被鲜血染红。一轮新生的明日,将在这里升起,普照整个国度。
  可现在的阳明城,却笼罩着一股悲伤的气息。阳明城依旧是宁国的驻守地,由于前线死伤惨重,宁国军队在阳明城大肆招兵买马。年满十八岁的男子,都被强制压赴战场了。
  我跟含烟经过大街上,刚好碰到押送新兵的军队经过。
  一个个年轻男子披着盔甲,表情悲壮,不情不愿地往前城门方向走去。若是走慢了,旁边面目狰狞的军官,便骂骂咧咧地挥舞着鞭子打过去,让他们皮开肉绽。
  在他们后方的不远处,跟着一群妇人,有老有少,互相搀扶着,啼哭不止。等到走进了,才算听真切她们的哭喊。“儿呀,我苦命的儿……”“夫君,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哥哥,阿怜在家里等你……”……
  我脚步一顿,不禁回头一看,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含烟不解,歪着脑袋问我:“殿下,她们看起来很伤心呢,可是为什么呀,战争结束就可以重聚啊?”她自幼无父无母,自然不懂得骨肉亲情。
  我说:“如果是我要到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去,你会怎么样?”她一下子就急了,连忙问:“殿下要到哪去?为什么不带上含烟?”幸好她也没那么笨,反应过来知道我是做了个假设之后,回答说:“那我肯定会很伤心的。”所以,那些亲人被押走的妇人,也是很伤心。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而留下的人,便是黄土白骨了。
  不过,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战事将要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秋天的风沁着丝丝透骨的寒意,冬天就要到来了。是不是所有的罪孽,都会被埋葬在冬雪之中呢?无人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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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含烟走了挺长时间,才遇上一间客栈。约莫是阳明城本来就小,加上战乱纷扰,大家都不愿意做客栈生意了吧。
  果不其然,进到里面,依稀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冷冷清清的,只有角落里几个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中年人在喝着茶。听他们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们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让小二先沏一壶银针茶来。
  不一会,小二捧茶来了。银针茶的芳香扑鼻而来,可我注意到的却是小二一双粗糙得不像样的手,明明看他的模样甚是白净。
  “殿下,这茶好苦。”含烟吐了吐舌头,跟我抱怨道。
  “快走!”我对着含烟喊道。
  糟糕,看来含烟已经中毒了。这偏僻的地方有名贵的银针茶已经够出奇了,况且银针的味道是如嚼橄榄,回味无穷,不可能像含烟说的那般苦。再说了,小二手上的,明明是长时间用剑而留下的茧子。
  听到我的叫喊,原本藏在客栈里的蒙面人,纷纷冲上来,提刀带剑,把我跟含烟团团围住。按理说,我的影卫本该出现的,可是许久不见踪影。怕是有人谋算已久的计划,其目标是我。
  如果说刚刚为什么我明知危险还能气定神闲,是因为暗中有影卫,根本不可能有人伤到我。可现下我的确是心慌了。
  含烟喝了茶,先晕了过去。而我也开始陷入混乱状态,头皮发麻,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了。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我仿佛瞥见了那一抹蓝色身影依旧清冷地看着我。
  不过应该是我的错觉吧。若然是他,怎会不出手相救呢?
  等我醒来的时候,透过窗户往外看,天色已经昏暗。原来是迷香把我迷倒了。久居深宫的人,最防不胜防的就是江湖手段。
  到底是有武功底子的人,含烟虽然喝了被下药的茶,可却比我早醒些,在我旁边守着。打开窗户,发现这里是一座高塔,估摸着数十丈高。不过,从外面葱葱郁郁的景色来看,应该是在山林里。谁会在山林中建一座这样的塔呢?
  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就算要把我转移,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这样一座高塔,肯定会惹人注目的,但是却从没听说过附近有高塔。
  而且房门是开着的,没有人把守。只是,我们并不能走出去。每次触碰到门的位置,便会像触电一般,手臂发麻。但是等我们要用膳的时候,就有人把食物递进来。人不能通过,可食物却可以,真是奇怪。就像被施咒。
  想到施咒,我似乎猜到是谁做的。除了国师水无痕,我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要是水无痕的话,隐藏这样一座高塔,也不是做不到的事。只是,把我关起来,到底是她的意思,还是王弟的意思?至今也没有个说得上话的人出现,我不知道他们的企图。
  既然不知道,就别去纠结了,反正迟早会知道的。
  我望向天边的月亮,秋高气爽,显得月色格外明亮。此时含烟已经入睡了,我却睡不着。记忆之中,我很久没有欣赏过这么皎洁的月光了。它让我格外地思念宁都。这是我第一次出宁都,却好像再也难以回去呢。
  “月皎疑非夜,林疏似更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我扭头一看,月色泼洒在他脸上,平日里冠世绝艳的容颜,竟然生出一丝孤寂,犹如一尊琉璃。
  我怕惊醒含烟,压低声音跟他说:“少虞,你一向喜欢神出鬼没的麽?”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我又问:“方才你为何不出手救我?如今你又是怎么进来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为什么是我?”抛了一连串问题给他,可他愣是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这房间虽是朴素,但用的东西倒也讲究,干净整洁得很。可是待我坐在了椅子上,他眉头轻轻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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