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厓海义情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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厓海义情录-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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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雄得令,都施展起轻功来,一个个如飞檐之燕,纷纷入了这杭州城!

    卫清俊在城楼上看到众雄飞入城中,心中竟是微微高兴,他转身入内,一任元兵和厓海会兵士在城外继续打斗。

    这陆尹琮等人甫一进城,只觉得城内黑压压地,竟是发觉元兵遮天蔽日,多如牛虻!众雄来不及想,只得抽出兵刃浴血拼杀。不一会儿,元兵见众雄杀得狠烈,便纷纷退向城中四处了。

    原来这卫清俊之所以不怕厓海会将士入城,甚至还好似故意放他们进城,乃是因着这城中已布下了江浙省的全部兵力,何人进来,都冲不破这宛如铜墙的兵丛。可他知道厓海会众雄武功高强,盖不是那些元兵所能及,是以兵丛摆下,意图不在杀掉厓海会将军,而在冲乱厓海会进来的将军,使他们不能聚在一处!而分开的厓海会将军必将在城中乱走寻人,卫清俊便让大举兵士随时拦杀他们。霍泰风关押之地玄机、谋略重重,是以就算有人找到了,也难逃被捕的命运!厓海会之人聚在一处难以歼灭,可若是分开,宛如一盘散沙,那时擒拿,便容易得很。

    是时,这元兵退下,杭州路内,不着灯火,宛如昏暗废城。刚才众雄打元兵时,都被元兵冲散在不同位置,是以现在就算是没有什么人,他们也难寻到己方兄弟。当下,陆尹琮、宋文璩和乔洛怯在一处,而刘广致、刘广敖和任昭儿在一处。

    刘广致、刘广敖和任昭儿在长街里绕来绕去,始终找不到一起进来的另外三人,不由得心中发慌。刘广致道:“四嫂,咱们还是先自己找找三哥吧!说不定待会儿找着找着,我们就和尹琮、四哥他们碰见了。”任昭儿点头称好,三人便又拐来拐去,终于回到了主街道。

    他们三人沿着主街道向里走去,走了不知多少里路,只觉越走越荒僻,过不多时,前面波光粼粼,月痕浮动,竟是现出一条大而宽的河来!

    任昭儿道:“路被阻断了,我们三个还是回头找找吧!”两兄弟点头答应,正要往回走,蓦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无数兵士来,阻住了三人的回路。刘广敖惊道:“哥,四嫂,怎么办?”

    刘广致手臂还打着吊带,此时他望望身后的河水,道:“咋办,古时有背水一战,咱们今儿个就真来一回!”三人中,刘广致在帮会中的排位最靠前,另两人只能听他的,更何况眼下除了死拼,恐怕也别无选择!

    任昭儿喊道:“十三弟,照顾好八哥!”话音未落,长剑轻挑,已自飞身上前!刘广致和刘广敖也不甘落后,上前拼命厮杀。这伙元兵就是以擒杀他三人为目的的,是以都是拼红了眼,教这三人半点先机也占不得!

    没过多时,三人渐落下风。蓦地,刘广致周转不灵,教一个元兵砍在腿上一刀,刘广敖见了,心中凛然一惊,登时如饿狼疯虎一般,扑身上前杀敌。元兵看到这场面,惧了他的锐气,倒被吓得怕了。他们哪里知道,眼前这人心里,不仅装着国仇家恨,还有兄弟情深。血浓于水的情感终究令人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可以使人仿佛丧失理智,将危害亲人的仇敌纷纷杀掉!秦国商鞅变法,使居民以五家为“伍”,十家为“什”,令“伍”“什”为基本行政单位,上前阵杀敌。这父子兄弟齐齐赶赴沙场,通常是一人受伤,好几人上前拼命。这就是以血浓之情去对抗异国之仇,秦国自商鞅变法后总打胜仗和这个也有一些关系。

    却说这双方差距太大,正所谓“好汉不敌人多”,刘广敖一人终究逆转不了局势,不一忽儿,三人就被打到河边了。这刘广致一看情势不好,连忙喊道:“四嫂,弟,你们跳河吧!我一个人在这里顶着!”

    这刘氏兄弟是在水边长大的,识水性;任昭儿水性一般,可是刘广致不知道这一节,是以才叫任昭儿二人下水。这刘广敖看到兄长手臂折断未愈,腿上又负了伤,怎可舍其而去?连忙道:“不,还是你和四嫂下水吧!”

    刘广致听了此话,心中不禁感动,没想到他素来稚弱的兄弟而今能独作担当,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凝视着兄弟,还是喊道:“你不要和我争了,快带着四嫂下水吧!”刘广敖心中焦急,喊道:“哥,你还是听我的吧,你受伤了,下水后四嫂还能照料一下你!”他哽咽道:“你如果不下水,多让我担心你呵!”

    广致看到广敖眼圈儿发红,心中犹是不忍,想到如果自己在岸上,的确让广敖甚为担心。他狠了狠心,直直看着广敖,道:“那我们俩先下水了,你打得一会儿后,便也马上下来!”广敖稚嫩淳朴的面孔上露出一个孩子样的和朗笑容,他道:“哥,你放心好了!”

    广致点点头,又拼杀了一阵后,与任昭儿翻身一并下了河。春水温暖,浸润身上,倒比岸上舒服得多。刘广致单手划水,任昭儿紧随其后,两人将这满河随水漂漾的月华割裂开来,变成了银色的碎屑,如同星子坠落到了河面。刘广致时不时地回头看去,只见广敖在岸上应付敌人,将要下水的元兵纷纷拦挡住,鞑子兵竟是没有一人下得河来去追击二人!

    广致心中欣慰,却也担忧。却道这刘广敖眼见着兄长和四嫂已然游出去一段距离了,而他阻止元兵下河、抵挡元兵刀剑渐渐觉得力有不逮。单手不敌众人,只见一丛兵刃向自己袭来,他脚下一个趔趄,随即坠落大河!

    他落水后,如同飞鸟入林,立即展开身姿,游得飞快,不一会儿便赶上了刘广致和任昭儿。而身后的元兵,识水性的本无几人,下水后也没有三人游得快,怎能追赶得上?

    却道三人在水中游着,而陆尹琮三人那边却还是在杭州路内找来找去。乔洛怯道:“这城中这般寂凉,三哥到底被他们藏到哪里去了啊?”

    宋文璩道:“不知道,我们只得自己找找。却也不知他们三个跑到哪里去了!”尹琮笑道:“四哥无须担心,待会儿走着走着说不准就遇到了!”

    几人不知不觉间,行转到了右侧街道上,又走了很远一段路。突然,长街上现出了一队兵士,仿佛阻挡他们,不让他们继续往下走似的。陆尹琮道:“四哥,十四哥,咱们上吧,鞑子自取灭亡,我们得成全人家不是!”于是飞身上前,长棍携着一股烈风,仿佛铺天盖地的海浪席卷而来。

    这队兵士不是三人敌手,抵抗不多时,尽皆做了黄泉路上人。这宋文璩道:“这些鞑子这般地阻拦咱们,说不定咱们走的路是对的!”陆尹琮道:“那咱们赶快继续找吧!”三人快步赶去,越走越通向杭州路的右城区。

    倏忽,又有一队兵士来袭,表情甚是紧张,尹琮道:“这些人这般警惕,看来这条路是走对了。”三人又是上前一番打斗,将这些蒙古鞑子尽数杀退。

    三人一路走着,不时遇到阻拦的一队队蒙古士兵,越往后的蒙古兵神情越紧张,三人打杀之余,愈发肯定霍泰风定在这片区域上。

    水声淙淙,隐隐地回荡,未几,三人来到一片空旷平野处,而前方就是一条长河,水光悠悠,不知通向哪里。三人转了方向,沿着河一路走着,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只听不远处马蹄声攒动,三人一瞧,却见一个巨大的正圆阵型黑压压地摆了开来,而一座黑塔屹立河边,半侧竟是还浸在水里。

    宋文璩眼见着这派景象,不禁道:“看来在这黑塔中无疑了。”乔洛怯问道:“这是什么阵法?”尹琮道:“这阵法看起来绝不像是随便摆出来的,难道这江浙省里还有人习这摆阵之术?”

    原来这霍泰风确实藏匿在这黑塔之中,这卫清俊怕厓海会的人找到,特地安排了几队兵士在路上拦杀。他在这黑塔之旁摆了一个绝妙的阵法,这就是他前些时日一直在纸上画的,如果元兵拦挡不住厓海会之人的话,那他也可以用这阵法来阻截。这阵法玄妙之至,他当时画出来时还兴奋了好一会儿,特地在江浙官员面前演示给了所有摆阵的士兵看。张无轼那时还说,有此阵法,厓海会反贼定是无路可逃!

    这圆阵里面,有一个最安全的地方,现下正伫着两匹马,马上之人一为叶之文,一为叶襄。卫清俊当前不在,在此处守望的便是这两人。

    叶之文看到了三人,大喊道:“反贼,你们那兄弟便在这黑塔里,你们若有本事,便破了这阵法,救得他出来!若没本事,哼,也别总一天到晚吹牛皮,我看啊,你们这厓海会也就那么回事!”

    宋文璩道:“尹琮,十四弟,你二人武功高强,我们就冲进去吧!”尹琮道:“四哥,你确定三哥就在这里么?”

    宋文璩仰头望了望那黑塔,漆黑的塔身仿佛要与夜色融成一体,在水汽朦胧晕漾的衬托下,自成一派威严气度。他点点头,道:“如果不在,谅这江浙省的官员也不敢亲自到这儿监看。”尹琮和洛怯一听,都觉有理,不由得望向那变化莫测的圆阵,都想着就算是搏了身家性命,也要破此阵法,不管怎么说,也要到塔里走一遭!

    陆尹琮长棍摆了个起势,乔洛怯长剑泠泠出鞘,立在陆尹琮身侧,宋文璩也抽出长剑。三人直视圆阵,半点不敢松懈,而摆阵的士兵更是大气也不敢喘,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突然间,好似树上摇摇欲坠的叶子蓦地被风吹落,众人只觉飞影急掠,而寒风立至,棍剑之风好像都要撩到自己身侧了,原是那三人已冲进阵里来了。元兵惶急,可还是移动起来,圆阵瞬间开始旋转,将三人裹在其中,片刻难以出去!

    陆尹琮、宋文璩和乔洛怯三人见硬冲难以到达塔前,便想飞跃而去,可尹琮跃起而落,只发觉自己仍是身在阵中,不能脱身!宋文璩双脚刚一落地,心中不禁暗暗叫得坏了,原来他们三人这一跃,竟是都教这阵法割裂开来,分别落在了不同的地方,再难聚合!

    宋文璩功夫没有尹琮和洛怯高深,周遭枪星点点,刀光烁烁,一时之间他竟是落了下风!突然之间,宋文璩后身被砍了一刀,他身子微微一颤,还是回身一剑刺死了敌人。身后剧痛袭来,教他几乎难以站立,可宋文璩心想绝对不能拖累尹琮和洛怯,便还是死死挣扎。身后的血汩汩流着,滴在地上,好似黑地里绽了几朵血色花。

    宋文璩自知受伤,力气已经使不出来几分了,便长剑轻挑,以快制敌。只见他剑尖宛若挥毫的墨笔,点向敌人,便如在奋笔疾书,元兵见他变了招式,多数人闪避不及,都被宋文璩长剑刺中。宋文璩使剑非常轻捷,变数极多,与他对招的人绝对想不到他下一招使的是什么,一时之间,这元兵竟是再伤他不得!

    蓦地里,宋文璩一剑虚劈向左侧兵士,兵士后退了半步,他转身一剑挥落右侧兵士的枪头。这时,圆阵转动,左右两侧分别换了一批兵士,两批兵士纷纷以兵刃勾宋文璩双脚,宋文璩反应甚是机敏,迅速跳跃避开,可这几番轻跳,转瞬跳进了另一重阵法里,面对的又是一番新兵士!宋文璩这一番跳跃,后背流血更甚,他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几晃。突然一个趔趄,似要倾倒,元兵纷纷提刃上前,刚要下手擒拿,突然间,眼前亮光一现,只见朦胧轻飘的浩渺烟波如箭矢一般飞来,未等反应,已被宋文璩的长剑划破了喉咙。兵士又是一番后退!

    圆阵轻转,一拨新的兵士又猱身上前,宋文璩左手紧握着伤口,提剑的右手已是颤抖不已,他面如金纸,冷汗涔落,眼前的元兵微微晃动着,仿佛他置身在一条风雨中波摇的小舟里。

    勉强又对了几招,蓦然间,他眼前一黑,来不及将眼前的大把兵器砍落,只觉脚边堆上了无数兵刃,轻轻一挑,便将他挑到了半空里,而他身下,元兵将刀剑向上冲着,要将掉下来的宋文璩擎在兵刃上!眼中的星空愈来愈近,一片迷离的光晕中,他只觉自己浑身的力量都要被抽去,而眼中一抹身影轻轻闪过,却是昭儿深情凝望的模样。

    他微闭上眼,等待坠落,突然,他只觉一条手臂揽了自己一下,使他平稳着地。宋文璩何等机警,他立即跃向一旁,反手持剑砍杀了几个兵士,定睛一瞧,却是乔洛怯将众元兵打退了!

    原来乔洛怯本来离宋文璩就不是很远,见到他遇了危险,剑法竟是施展得从未有过之快速,打得元兵措手不及,来不及变换阵形,这才让他刺出一条血路,于大险之中救得宋文璩!

    宋文璩道:“多谢十四弟!”乔洛怯看宋文璩受伤严重,便想带着他先冲将到阵外去,于是乔洛怯一手扶着他,一手持剑杀敌,一时片刻竟是剑法微有凝滞,难以冲出。

    这宋文璩眼见两人都脱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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