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厓海义情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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厓海义情录-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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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说!区区愧不敢当!”

    钟梨蓦看乔洛愚一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中一痛,恍然想到:难道我与他的缘分,当真止于这一盘棋!

    钟梨蓦一下子坐了下来,乔洛愚叹了口气,踱了几步,又坐了回来。他道:“多谢钟姑娘陪在下下这盘棋,与钟姑娘猜先时携了同数之子,这份经历,毕生不忘!”他向店家付了这酒钱和棋钱,要走出门时,钟梨蓦在他身后问道:“公子,我们这一别,可还有再相见之日?”乔洛愚回身过来,不去看钟梨蓦的眼光,躬身拱手道:“请姑娘别再跟着我了。”说完这话,他便离去了。

    斜斜的雨丝中,渗透着黄昏最后一抹残阳的余晖,这余晖照在棋盘的一角上,黑子和白子都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远去的马蹄声和雨声交融在了一起,钟梨蓦来到了窗边,点了一壶酒喝了起来,一如来时他的模样。

    壶中酒暖过了一回又一回,钟梨蓦始终没有饮尽。待夜色降落时,她出了门,利落地翻身上马,趁着夜色疾驰而去。一袭白衣被雨水轻打,亦在风中飘漾,她只知道,自己是不会那么轻易地便死心的,更何况,她还要在他后面保护着他呢,哪怕他毫不知情。马蹄溅水,夜色清冷,白影渐渐溶尽。

    已到了江西行省和湖广行省的交界处,乔洛愚打算在一个小县城里暂且宿下。当夜星光漫天,夜空澄澈,钟梨蓦见到了乔洛愚进了一家小客栈,知道他不赶路了,自己只好也寻了家客栈住下。这县城里只有这两家客栈,离得不是很近。

    梨蓦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烛火缥缈,重重叠叠,映得整个屋子都明亮温煦了起来,心中不由得一阵喜悦,对自己这份追随更加有了信心。

    忽听一阵鸾铃声响,钟梨蓦心中一紧,不由得走出房间去看。只见海拉苏携着自己的手下,也进了这家客栈,正向掌柜的要房间住。钟梨蓦眉头一蹙,心头愁起,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她蹙着眉走回房间,坐在床榻上想了片刻,心中暗暗打定了一个主意。她等海拉苏众人回房歇息后,向掌柜的问了那海拉苏的房间,待得问好后,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静静地等待着半夜的来临。

    那海拉苏睡觉睡到一半,只听得屋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娘娘,我是阮中!你是一直在找我么?”

    这海拉苏一听这话,一个激灵,神智立马清醒。她听这声音是从屋顶上传来的,也不太像阮中的声音,一时心中奇怪,可她还是问了一句:“你是阮中?”

    那奇怪的声音道:“正是!娘娘,我是阮中!我若不是阮中,怎么会知道你认识阮中呢!”

    那海拉苏一听有理,心中立刻无限惊喜!她叫道:“你在屋顶上做什么?”那声音道:“娘娘,你敢不敢一个人出来见见我?随我来?”海拉苏听这话说得奇哉怪也,心中不禁打起了鼓,可嘴上仍旧说:“那也没什么不敢的!只是你为何不下来见我?”那声音道:“你一个人出来,我就见你!”海拉苏声音发颤,道:“好!”

    这海拉苏穿起衣服,只听那声音又传来:“娘娘,待会儿出来,你只听着我的马蹄声,跟着我就是了。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那海拉苏颤颤巍巍地答了一声:“好。”心里觉得无比奇怪。

    这海拉苏出得房门,把手下士兵都叫醒了。她道:“你们现在随我出去,我要找的那位公子找到了!”众人一听,只得牵了马。海拉苏道:“你们先别露面,待我出去看看。”她独自走到客栈外,只听得马蹄声阵阵,渐渐寥落,显是那马转过街角了。

    海拉苏只以为真的是阮中,可是她还是有些害怕,于是道:“快上马,随我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随着之前那匹马而去。

    海拉苏驶到一处潭边,只见皎皎月华下,潭边伫立着一个白衣女子,月光在她的白衣袂上轻轻滑动,正是钟梨蓦。

    海拉苏愕极反怒,大声问道:“怎么是你?”钟梨蓦轻轻地看了她一眼,眉头蹙着,轻蔑地道:“究竟是色厉内荏。”原来她本想使计将海拉苏一人骗到这里来,再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没想到这海拉苏究竟是太过胆怯,出来还是带了这些人。

    海拉苏听不懂什么叫做“色厉内荏”,她还在大声喝骂:“你这个臭女人,真是可恶得紧!”钟梨蓦亭亭立在潭边,宛如驭着月光的仙女,她喝道:“敢不敢和我单独打一场?”那海拉苏听了,还是大声叫道:“跟你单独打,只怕你不配!”钟梨蓦眼底现出一抹蔑然之色来,冷笑不语。

    海拉苏喊道:“兀那臭女人,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总不识好歹!”钟梨蓦哑着嗓子,冷笑道:“娘娘,我是阮中啊。”海拉苏听了,叫道:“原来那刚才和我说话的人是你!”钟梨蓦又是一阵冷笑。

    海拉苏气极,怒道:“你怎么知道的阮中?”钟梨蓦眉眼向天一挑,笑道:“因为喜欢他的人不只有你呵!”海拉苏道:“好啊,原来你这厮一直和我打,就是为的这个!”她又一想,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难道……难道是他和你说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钟梨蓦笑道:“连他自己都未必确定你喜不喜欢他吧。”海拉苏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钟梨蓦嘿嘿一笑,摇摇头,道:“我是你的克星,你什么我不知道!”海拉苏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钟梨蓦一双眸子射出寒冷的光,喝道:“我和他什么关系,却也轮不到你来问!”话音未落,双手一收,抽出了长剑,海拉苏只见两条泠泠洪波,汩汩地穿向自己的胸膛!

    海拉苏抽出长剑想要格挡,可那剑势实在来得太快,她只得向侧一翻,离了马匹,钟梨蓦双剑刺向海拉苏的马,那马中剑,登时翻倒在地。

    钟梨蓦左剑圈转,右剑反撩其后心,海拉苏刚要向左侧翻去,钟梨蓦手腕一翻,登时变成右剑横削其腰,海拉苏饶是躲避极快,可是还没料到她这一招,不由得惊叫一声,向后猛地滑去,可腰上一阵疼痛,还是着了钟梨蓦的道。

    海拉苏用蒙古话气急败坏地说了一阵,她手下那些士兵登时都飞身而来,刀剑并举!海拉苏压制住腰上剧痛,前踏几步,跃起在半空中,长剑直刺过来,钟梨蓦一足踢开身后士兵,双臂张开,向后仰退。那海拉苏以为钟梨蓦只有后退之力了,更不犹豫,紧握着一泓秋水剑,半点儿不偏,直取钟梨蓦心口!

    这长剑进了钟梨蓦内怀,海拉苏正奇怪这钟梨蓦怎么闪避不及,忽地钟梨蓦双剑急收,两柄剑登时交错,迅捷地夹住了海拉苏的长剑,钟梨蓦稍一用力,海拉苏长剑便即脱手!可此时这海拉苏已全然无着力点,只得继续向前扑去,只见钟梨蓦仰倒,身子滑行过去,待到了海拉苏背后时,她双手猛地一甩,海拉苏那剑如一柄利刺一样向海拉苏背后扎了过去!

    海拉苏听得背后风声,她双足一并,身子横直地旋转向侧,却还是被自己的长剑划破了右臂,红色衣袖从中间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从肩头一直蔓延到手背。

    海拉苏一头扎进兵丛中,长剑也是掉落在身畔,她紧紧捂住自己的手臂,疼得面目狰狞。钟梨蓦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与那些士兵打斗,没有海拉苏在一旁相助,那些士兵哪里是钟梨蓦的敌手?瞬息之间,钟梨蓦已经料理了不少人。

    那海拉苏被钟梨蓦伤了,又见自己这么多人折在她手里,一时之间,直欲气破胸膛!她心中一气,登时疼痛缓些,她又捡起了长剑,跳到圈子里与钟梨蓦打斗。

    这海拉苏有这么多人帮助,兼着忍着伤痛,勉强能和钟梨蓦打个平手,可是没过多一会儿,自己身上又中了一剑,再拆了一二十招,自己已是很明显地落了下风!

    这钟梨蓦是个极聪明的人,心知虽然自己武功稍胜一筹,可是自己今日还是不能杀了面前这个蛮横的蒙古女子,甚至不能擒住她,那自己只好将这些人引得远一点,让他们暂且不要发现乔公子。

    心中这主意一打定,她出手略微迟缓了些,海拉苏一剑刺向她前身,她佯装避之不及,向后趔趄了一下,她这般做是为了让海拉苏以为她气数将尽,打不过这些人,待会儿好引得他们随她来。她心里窃笑,毕竟武学里的伪装她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就算是武功再高强的人,看了她的招数,也必被她骗过,别说这个武功不及她的小女子了。她一剑刺向一个士兵,那士兵出剑格挡,竟然将钟梨蓦的剑招轻轻化去,那人大为兴奋,殊不知已着了钟梨蓦的道。

    海拉苏看到钟梨蓦一副手忙脚乱,捉襟见肘的模样,当真以为自己扭转了局势,这钟梨蓦马上要败了,登时心神大震,手上剑招迅疾加快,这钟梨蓦应付起来没有刚才那般轻松,倒也真合了她的伪装和掩饰。

    钟梨蓦见时机成熟,长剑正刺,反撩,横削,将海拉苏逼退了数步,她一跃上马,道:“今日我打不过你了,是你侥幸得很!来日我们再行比过!一定把你这个没半点儿功夫的臭女人给收拾了!”说罢她策马向前奔去。

    这海拉苏听了此话,心中气愤已极,她向来自负,怎容得别人说她半点儿功夫也没有!兼着她见钟梨蓦气数将尽,想着这是一个杀掉她的绝好机会,怎肯放过。于是她骑了一匹手下的马,携着众人追钟梨蓦而去!

    钟梨蓦听到身后海拉苏追了上来,心中一阵喜悦,她不紧不慢地向前奔着,但保证着海拉苏可以在短时间内追不到她并且她也不离开海拉苏的视线。她的白衣袂在风中飘着,不知为何,钟梨蓦的心突然漫过一番酸楚,这酸楚让她的心猛地一痛,她隐隐地想,这一切都是你钟梨蓦自找的。

    她奔了几柱香的光景,来到了一片荒野上,她此时已经确保自己和海拉苏等人已然离那个小县城很远了,她心神一定,缓马而行,身后的马蹄声渐渐近了,还可以听到海拉苏歇斯底里的怒骂声。

    钟梨蓦看着空中的月,这夜空无比澄亮,好似孩童无邪的眼眸。她微微笑了下,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如这清澈的夜空一般,无愧无怍。她恍惚地回马,海拉苏的长剑已然快送到了眼前,她心头一惊,匆忙用剑挡开,飞身离马,又向后退去。

    海拉苏的手下士兵都冲将上来,钟梨蓦索性将计就计,她佯装自己功夫滞慢,引得众人都上前来,待得将她围在垓中时,她双足一点,踏到一个人的肩膀上,向四周发射了几枚细针。这是她的暗器,每枚细针上都镶有两片梨花。那些士兵离得她那样近,怎能闪躲得了她这般近距离的暗器?一个个都被打中,或眼睛,或身上,这帮人都是扑翻在地,大声嚎痛不止,样子甚为可怖。

    海拉苏气愤不已,“嗖嗖嗖”三剑,仍是用的快招,钟梨蓦起剑招架。皎皎的月华下,海拉苏使着快捷轻盈的剑法,宛如一只红色烈鸟,仿似在不停地扑向火焰;而钟梨蓦剑法潇洒飘逸,更像是妙笔丹青的落凡仙子。两人在月光下打,红影白影辉映交错,端的好看非常!

    钟梨蓦想要打到第二天早上,这样海拉苏就不会再回到那个客栈里,乔洛愚也可以赶路了,可无奈海拉苏手下士兵太多,宛如蝗虫一般,这边的人被料理后,那边的人又挥舞着刀剑上来了。钟梨蓦暗忖自己是肯定拖不到天亮了,这样打下去说不定自己一个不防就会着了他们的道。可她心中虽然这般想着,可是手上功夫却丝毫没有停歇,反而还愈来愈快,突然之间,她挺剑疾刺,双剑剑招迥然不同,自然也指向不同的方向,饶是这海拉苏闪躲再快,她还是没能全躲过去钟梨蓦这几剑,她惨叫一声,原是钟梨蓦一剑刺中了她腿,钟梨蓦这一剑劲力颇深,剑抽出来时,海拉苏的血也猛地喷了出来!

    海拉苏倒地,紧紧捂着自己的腿,钟梨蓦刚要上前拿她,四面八方的士兵冲上来,死死护着海拉苏。钟梨蓦暗想:她虽然受伤,可我此刻还是拿不得她;但她伤得如此之重,肯定不能再迢迢地回到那个小县城了。她心神安定,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便转身上了马,提缰轻呼了几声,而后在溶溶的月色中策马离去了。

    海拉苏看着钟梨蓦远去的身影,心头一阵不甘。她起身踉跄了几步,可腿上汩汩流着鲜血,她疼得直咬牙,只得作罢!海拉苏一把推开身旁扶着她的士兵,骂道:“这么多次了,每次都让她逃了!”那些人都是跪倒在地,迭声地骂自己没用。海拉苏从衣衫上撕下一块布来,给自己包扎了一下腿,又让人给她包扎了一下手臂。她看着自己满身伤口,怒从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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