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里在放多年前的流行歌。
“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听到这句，白斯昀嘴角浮起一抹笑。
笑得有点恼，有点恨，有点苦。
我知道他为什么露出这种笑，知道这个笑意味着什么。
埋头默默吃面，我不敢再看他。
“冒着生命危险跳阳台，也要跑出去见那个人。”白斯昀说着，笑了一声，“今天陪我吧。”
“嗯？”
“完完整整陪我一天。别想多，不用陪我睡觉。晚上送你回去，签完离婚协议书，你爱去哪去哪吧。”
“好……”
“但是，今天你心里，不能装着那个人。”
我点点头，喝一大口汤，胃里终于暖起来。
白斯昀带我去了好多地方。
从他读过的小学，初中，高中，到归安寺我们一起许愿的树下，再到福鸣山上看日落。
看完日落，去山下一家农家乐吃晚饭。
另一间餐房时不时爆发出强大的欢声笑语，白斯昀嫌聒噪，皱着眉点菜。
服务员见他一脸不悦，忙解释，“那边好都是些公司白领什么的，搞完团建来吃饭，大家伙开心嘛，免不了闹腾一番。”
150。坠河
150。坠河
作者：小年姑娘｜发布时间：08…20 20：58｜字数：2039
隔壁传来一波接一波喧哗。
白斯昀不喜欢这种热闹。每次那边一爆发出欢笑，他就轻蹙起眉头。
其实可以快点吃完赶紧走人的，可他吃得很慢，吃几口，停一停，目光定在我脸上。
被他盯得怪不好意思。
“快吃吧。”我想回去了。
他不紧不慢拿起筷子。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出来天已经黑了。夜幕上星光闪烁，看来今晚不会下雨。
“走走吧。”白斯昀说。
我们沿着河边小道散步，河岸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人在钓鱼。
河上零星飘着几条翻着白肚的死鱼，散发出潮湿的腥臭。
白斯昀伸手牵我，我往旁边一躲，脚下一拐，崴着脚踝了，疼得龇牙咧嘴。
“穿平底鞋都崴脚……”白斯昀摇摇头，忽然打横把我抱起来。
周围路人和垂钓人纷纷看过来，脸上挂着暧。昧不明的笑。
身后传来口哨和哄笑。
我转过头，看见那群出来团建的公司职员走在后面，穿着统一的运动服，几个年轻男人冲我们吹口哨。
“快放我下来！”我急眼了，脸烫得快爆炸。
“要么抱，要么背。”白斯昀态度很坚决。
还是背吧，抱就太暧。昧了，虽然背也好不到哪去。
我趴到白斯昀背上，那群职员又开始起哄。不时有女生压低声音喊，“那男人好帅！”
“你看着正脸了？”
“刚才扭头的时候看到的！”
花痴果然是女人的共同属性。我心里感慨，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温凡？”
这声音好熟……
扭头一看，蒙悦站在我们身后，路灯把她的脸照得惨白。
她的眼睛，从惊愕转到愤怒，燃起火光。
“蒙悦？”我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和那群职员一样，想起早上她在电话里说过，今天公司搞团建。
她的同事们也愣住了，站在距离我们几米开外的地方。
我不明白蒙悦这时候为什么会顶着张怒气横生的脸对着我，她愤怒的神情让我有些害怕。
白斯昀把我放下来，转过身，牵起我的手。
“蒙悦，你也——”话还没说完，一记耳光重重扇在我脸上。
周围目光似乎全聚集到了我身上。
我脑子空白了几秒，眼泪泛出来，一脸懵逼地看着蒙悦。
“温凡你他妈要点逼脸行么？！”四周忽然很安静，蒙悦尖利的骂声尤为刺耳。
“我——”
“你就这么缺男人？姓孟的搞不爽你是不是啊？咱俩多少年交情了，你他妈连我的男人都要抢！是不是只要是个公的你都不放过啊？！！！”
“我、我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你他妈也不能吃着碗里的嚼着锅里的！”
蒙悦抬手又是一巴掌甩过来。
我两边脸都被扇了，脑袋里嗡嗡直响。
白斯昀上前一步，半个身子挡在我前面，怒喝：“你他妈发什么疯？！”
我错愕地看着他的后脑勺，脑子跟卡壳了似的，飘着黑人问号脸。
蒙悦跟白斯昀有关系？
“我他妈发什么疯？你他妈昨晚在床上对我可不这样！”蒙悦带着哭音喊。
围观群众渐渐朝我们逼近，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白斯昀转身拉着我，“我们走！”
我脚踝钻心疼，刚走两步就不行了，拖着他胳膊半蹲着。
白斯昀又打横抱起我，快步走开。
“艹你妈你们这对狗男女真他妈恶心！”蒙悦哭着冲过来拽白斯昀胳膊。
白斯昀一个趔趄没抱稳，我趁势从他身上跳下来，受伤的脚踝落到地面，疼得我眼泪直涌。
蒙悦抓着我头发就开始打我，白斯昀拉开她，她跟疯了似的，力气变得好大，挣脱白斯昀朝我扑来。
我一步步往后退，满脸都是泪，“蒙悦对不起！对不起！”
“你他妈别恶心我了！”蒙悦的脸上也都是泪。
我拖着伤腿往后退，忽然脚下一空，身子往后仰去，整个人都失重了。
掉进河里那瞬间，我看到的，是蒙悦充满仇恨而错愕的脸。
月光照亮了她脸上的泪，也照亮了河面的波纹。
河面被我砸出了巨大的水花。
身体迅速往下沉。
我徒劳地胡乱扑腾，脸却已经被水淹没。
有一瞬间我忽然想，就这样吧。
就这么去死吧。
死了就不用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烂摊子了。
死了蒙悦就不会那么恨我了。
作为女儿，我没有找到真相，让父亲蒙冤多年。
作为妹妹，我爱上姐姐深爱的男人。
作为母亲，我没有好好照顾陪伴两个儿子。
作为妻子，我没有对白斯昀忠诚。
作为情。人，我总是跟孟泽成互相折磨。
作为朋友，我跟蒙悦所爱的男人纠缠不清。
作为女人，我……
对不起自己。
我有错吗？
好像没有。
命运一步步把我推到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每一次悲剧，都来得莫名其妙，让人措手不及。
我没有错吗？
好像也有。
这么懦弱，纠结，愚蠢的我，活该走到今天。
我收住渐渐无力的双臂，不再屏住呼吸，裂开嘴，笑了。
河水混着泥沙灌进我的鼻子，耳朵，嘴巴。
肺好难受。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
但我努力扬着唇角，让自己保持微笑。
我不想，死得太难看。
等灵魂脱离肉身，我希望她可以看到一个微笑的温凡。
一个不再垂头丧气的温凡。
一个死得干脆利落的温凡。
我还能听到一点点声音。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河里。
什么东西呢？
想不出来。大脑渐渐失去意识……
撑开沉重的眼皮，我看到了一束强光。
是阳光。
天堂的阳光这么美啊。
想不到我这种人，也能上天堂。
我想笑来着，嘴角一动，发现脸有点僵。
眼珠转了转，蹙起眉头。
这里好熟悉……
米白色的墙，巨大的油画，复古的时钟，深灰色窗帘……
这是……深蓝那套别墅？
我看到一个很高的背影站在落地窗前，窗帘被风吹起，高大的背影若隐若现。
我动了动手指，也动了动脑子，发现自己没有死。
“孟……孟……”我的声音太微弱，孟泽成听不见，依然挺拔地站在窗前。
他真好看。连背影都这么好看。
151。男人的劣根
151。男人的劣根
作者：小年姑娘｜发布时间：08…21 12：49｜字数：2130
孟泽成听见动静，转过身来。
光很强，把他的脸照得很亮，蹙着的眉头忽地舒展开。
他按铃让张阿姨送点热水上来。
我发现自己穿着干净的睡衣，睡衣上熟悉的洗衣液清香很好闻。
“几点了？”我问。
“九点过。”孟泽成握紧我的手，不住地亲吻我手背。
家庭医生和张阿姨一起上来的，给我检查一番，说没什么大碍，接下来好好休息就行，又给孟泽成交代了些具体注意事项。
“他待会把协议书送过来。”孟泽成坐在床边，拨开我挡在额前的一丝碎发。
“谁？”我现在反应很迟钝。
“白斯昀。”沉默片刻，孟泽又补一句，“他昨晚把你从河里捞上来。”
那两千万还没还上了，现在我又欠白斯昀一命了。
中午，吃完张阿姨送来的粥，我无聊地抠着床单。
孟泽成不许我乱跑，甚至不许我下床，怕我又磕着碰着，落下什么后遗症。
一点过，他回来主卧，递给我一支笔，还有离婚协议书。
“白斯昀跟你说什么了？”我坐起来靠在床头。
“让我好好对你。”
协议书很短，几眼扫完，我开始签字。
刚写完姓，孟泽成忽然开口，“想好了？”
我抬头看见他一脸慎重，也慎重地点点头。
他笑着，像揉小猫似的揉揉我脑袋，“傻。”
签完名字，把笔和纸一放，撅嘴瞪他，“哪里傻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哪里傻。哪里都傻。
别人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是糊涂一世，聪明？不存在的。
“骗我有意思？”孟泽成把我搂进怀里。
“哪骗你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是我最喜欢闻的味道。
孟泽成把我抱到腿上，看我好一会，“你跟他什么也没做。”
“其实差一点了。那天晚上我想把自己灌醉来着，就喝了很多酒，然后变得超级狂野——”
话卡到这里，见孟泽成脸黑成碳，不敢再说下去。
“哎不是，温凡你长本事了啊？”他捏着我的脸，拧着眉，不悦。
“没有没有，你听我说完，我变得超级狂野，就开始唱歌，只是唱歌，真的，最多跳一跳舞。”
“跳的脱衣舞吧？你喝醉那尿性我还不知道？”
“不可能！我就不是那种人！”三十七计——死不承认。
我收起鹌鹑笑，严肃地看着孟泽成，“如果我跟白斯昀真睡了，你还……还要我么？”
忐忑等待他的回答。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会失望，但也觉得正常。
不过说实话，心里还是愤愤不平的。
男人睡很多女人，可以说是风。流成性，女人睡不同男人，就要被贴上浪荡标签。
“温凡。”孟泽成一本正经看着我，“咱俩走到今天，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太多太多了。可我是男人，我也有……也有男人的劣根。你要真跟白斯昀有什么，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但从今往后，你只能有我一个。”
你们男人的劣根还真是过分。
“从今往后，你也只能有我一个。”这样才公平。
“好。”
“那你什么时候离婚？不离婚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碰白羽歆？”
“等她生完孩子就办，现在逼她，怕给气流产。”
“孟哥哥，我之前……”
“之前什么？”
我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讲，不久前裴永俊和白羽歆还有来往。
有时候总忍不住怀疑，白羽歆肚子里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孟泽成的？
如果告诉他这个想法，他这个暴脾气，一冲动把白羽歆怎么着了，惹上白家，怕是又要摊上更多麻烦。
可他根本不爱白羽歆，她怀谁的孩子，他会在乎吗？
忽然想起刚才孟泽成说的，他是男人，有男人的劣根。哪个男人愿意头上冒绿光？
这事还是不提为妙。
“之前一直不知道，白斯昀跟蒙悦……”话题拐得是生硬了点，不过我也没说谎。
白斯昀和蒙悦的关系，仔细回想，有很多线索都是对上的，可谁能想到这么巧啊！
幸亏跟白斯昀没那啥，不然以后怎么面对蒙悦？
话又说回来，蒙悦会相信我跟白斯昀没那啥吗？
她现在肯定恨我恨得要死。
我想给蒙悦打电话，手机被孟泽成夺去。
“先别管这些事，静养几天。她那边，白斯昀会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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