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自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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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自由路-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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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求每个参加会议的人都发表意见,这是最单纯的民主。在这些讲话的人中,可能有重要人物,但是每个人都必须发表意见,包括酋长和庶民、军人和医生、店主和农民、农场主和雇工。一个人讲话时,不准有人打断。会议要持续好几个小时。自我管理的基础是大家都能自由地发表他们的意见。他们的意见意味着公民是具有平等价值的(女人恐怕天生就是二等公民)。



 



开会的这一天要举行盛大宴会,我总是边听边吃,常常由于吃得太多而吃痛了肚子。我看到,有的人胡吹海侃,却似乎总说不到点子上;而有的人直接切入话题,观点清晰而有说服力;我看到,有的人在发表意见的时候,试图用情感和戏剧语言来打动听众;而有的人则镇定、平和,避免激动的情绪。



 



起初,我对会议的热烈气氛感到吃惊。人们热烈、直率地批评摄政王,非但有人批评他,事实上,他常常是批评的主要目标。但是,不管对他的批评是何等激烈,摄政王总是认真听,也不为自己辩护,丝毫也不激动。



 



会议一直开到达到某种共识后,在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但和谐有时是由不和谐达成的协议,等到一个更恰当的时间再提出解决办法,民主的意思就是让大家都发表意见,并且集中大家的意见后形成一种决议。大多数原则只是外国人的一种概念,少数人的意见也不能因大多数原则而不予理睬。



 



只有到了会议将要结束的时候,随着太阳将要落山,摄政王才发表讲话。他讲话的目的首先是总结大家所讲的内容,并且在不同意见中形成某些共同的认识。但是,不会有强加于持不同意见者头上的结论。如果达不成共识,他将再召集会议进行研究。会议结束时,唱颂歌的歌手或者诗人会向古代的国王献颂歌,对现在的领导人则既称赞又讽刺。在摄政王的带领下,观众会哄堂大笑。


 。。



第一部分 第7节:乡村童年(7)



作为一个领导人,我总是遵循我起初在王宫看到的被摄政王演示过的原则。我总是努力倾听参加讨论的每一个人发表的意见,然后才发表自己的意见。通常情况下,我自己的意见仅仅是我在讨论中听到的一种共同认识。我总是记着摄政王的至理名言。一个领导,他说,就像一个牧羊人。他站在羊群后面,让最敏捷、最聪明的羊走在前面,而其他羊则紧随其后,不要指望从羊群后面对它们发号施令。



 



正是在穆克孜韦尼,我才开始培养起对非洲历史的兴趣。直到那时,我只听说过考撒英雄的故事。但是,在王宫内我又知道了其他的非洲英雄,如巴培迪国王塞库库尼、巴索托国王摩舒舒、祖鲁国国王丁冈,另外还有巴木巴塔、海因查、马卡纳、蒙齐瓦和科嘎玛。我是从王宫解决争端和审理案件的酋长和头领那里听到这些英雄人物的。这些人虽然不是律师,但是他们介绍案情,然后再对案件进行裁决。有时,他们早早办完事后就坐下来讲故事,我就徘徊于他们的周围静静地听。他们使用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方言,演讲严谨而庄重,姿态不慌不忙,我们语言的传统节奏富有长长的韵味和表演性。



 



开始时,他们撵我走,说我太小了,听不懂。后来,他们让我为他们取火或者打水,或者告诉女士他们要喝茶。在早些日子里,他们分派我的差事太多,无法听全他们的谈话。但是后来,他们允许我待在那里听,我知道了许多抵抗西方统治的伟大的非洲爱国志士。这些非洲战士的光荣事迹激发了我的想象力。



 



最老的一位酋长是兹韦立班纪利兆伊。他用古老的故事招待聚集在一起的老人。他是恩古奔库卡国王的大王后生的儿子。兆伊酋长太老了,他长满褶子的皮肤罩在身上就像一件宽松的外衣。他慢条斯理地讲着故事,并且常常由于一阵阵激烈的咳嗽而被迫中断几分钟。兆伊酋长是泰姆布历史的权威,因为他在这个历史进程中生活了许多年。



 



但是,兆伊酋长经常就像个孩子一样,当讲到恩干盖里兹韦军队中的战士们的时候,他似乎一下子小了几十岁。兆伊酋长一边讲着胜利和失败的故事,一边挥动着长矛,沿着草原潜行,他还讲述过恩干盖里兹韦的英雄主义、慷慨和谦让。



 



兆伊酋长讲的故事人物并不全是泰姆布人。当他第一次讲到考撒人以外的战士时,我不知其所以然。我就像一个崇拜当地足球英雄的男孩,对于与自己没有联系的外国球队的球星不感兴趣。直到后来,我才被非洲历史的广阔范围和所有非洲英雄人物的事迹所感动。



 



兆伊酋长控诉白人,他认为是他们故意分裂考撒部落,使考撒兄弟四分五裂。白人告诉泰姆布人,他们真正的领袖是大西洋对面伟大的英国女王,泰姆布人是她的臣民。但是,英国女王除了给黑人带来苦难和不忠不义之外,什么也没有带来。如果她是一个领袖,那她也是一个罪恶的领袖。兆伊酋长的战争故事和他对英国的控诉使我感到气愤和上当受骗,好像我已经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



 



兆伊酋长说,非洲人民,直到白人带着冒火的武器来到非洲之前,一直生活在相对安静的生活之中。他说,以前泰姆布人、旁多人、考撒人和祖鲁人都是一个父亲的儿子,他们像兄弟一样地生活,白人破坏了各部落之间的兄弟情意。白人对土地十分渴望和贪婪,而黑人同他们共同享有土地,就像同他们共同享有空气和水一样,土地并非个人所有,但是白人就像一个人牵走另一个人的马一样占有了这片土地。



 



我并不知道,我们国家的真实历史并没有写进标准的英国教科书。英国教科书声称,南非历史从詹范里贝克于1652年在好望角登陆开始。从兆伊酋长那里,我开始发现,讲班图语的这些人的历史在遥远的北方,那是一个有湖泊、有绿色的平原和山谷的国家,经过数千年的慢慢迁徙,我们南下到了这个伟大大陆的南端。但是后来我发现,兆伊酋长关于非洲历史的说明并非那么准确,特别是1652年之后的历史。


……



第一部分 第8节:乡村童年(8)

^生。网!

在穆克孜韦尼,我的感觉与每一个刚到大城市的乡村男孩并无不同,穆克孜韦尼远比库奴发达,库奴人被穆克孜韦尼人认为是落后的。摄政王不愿意让我去库奴探亲,害怕我会倒退,回到我老家那帮坏伙伴之中。当我真正回到库奴,我感觉到摄政王已经向我母亲简单介绍了我的情况,因为她问我都是同哪些人玩。摄政王也曾多次安排把我母亲和妹妹接到王宫去住。



 



当我刚到穆克孜韦尼的时候,我的同辈人把我当作乡巴佬,认为我无法像在王宫那样一切都很讲究的气氛中生存。作为一个青年人,我努力做到举止文雅和成熟。一天,在教堂里,我看见一个可爱的年轻姑娘,她是马替奥罗牧师的女儿,名叫温妮娅。我请她出来,她同意了。她对我很热情,但是她姐姐诺玛木旁多却认为我是一个非常蠢笨的人。她告诉她妹妹,我是一个野孩子,不配和马替奥罗的女儿一起玩。为了向她妹妹证明我如何不开化,她邀请我到教区长家里去吃午饭。我们仍习惯于在家里吃饭,在家里我们不使用刀子和叉子。在她家的饭桌上,这个顽皮的姐姐递给我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一个鸡翅。但是鸡翅没煮烂,所以鸡肉不容易从骨头上弄下来。



 



我观察别人熟练地使用刀子和叉子,于是我也拿起了刀子和叉子。观察了别人一会儿后,然后就想割那个小鸡翅。一开始,鸡翅在我的刀叉并用下直在盘子里打转,我希望把肉从骨头上弄下来。然后,我把鸡翅叉住,用刀子割,但是也没有成功。在一次一次的失败中,我的刀子捣得盘子丁当作响。我一次一次地努力着,然后发现那位姐姐正在冲着我笑,并故意看她的妹妹,好像在说:我告诉过你他是一个很蠢笨的孩子。我努力了又努力,搞得浑身是汗,但是我不愿意承认失败,于是用双手抓起了那个小东西。那天的午饭我并没有吃到多少鸡肉。



 



后来,那位姐姐告诉她妹妹:如果你爱上这么蠢笨的一个男孩儿,你将毁掉你这一辈子。但是,我高兴地说,那位年轻的姑娘没有听她姐姐的话,尽管我很蠢笨,但她仍然爱我。后来,我们当然各奔东西,彼此离开了对方。她上了另一所学校,并成了一名合格的教师。我们通信联系了几年,后来与她失去了联系,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我在饭桌上的礼节已经得到了相当大的提高。



 



8



 



我通常总是怀着愉快的心情回到穆克孜韦尼,但这次则不然。考过试并回到家后,我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摄政王。他很生气,他无法理解我的做法,认为我的做法完全没有意义。甚至没听我解释完,他就不客气地告诉我,要服从校长的指示,秋天返回福特黑尔大学。他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我与我的资助人发生争论,那将是没有道理的,也是对他的不尊重。所以,我决定暂时往后放放这件事。



 



佳士提斯也回到了穆克孜韦尼,我们彼此相见非常高兴。不管佳士提斯和我分别多久,连接我们的兄弟情义是不会改变的。佳士提斯去年离开了学校,现在住在开普敦。



 



几天内,我恢复了在家里的传统生活。我给摄政王料理事情,包括他的牛群以及与其他酋长的关系。我没有细想在福特黑尔大学的情况,但是,生活总有办法强迫那些犹豫不决的人作出决断。那完全是与我必须要干的事学习没有关系的事情。



 



回家几周后,摄政王把佳士提斯和我叫到他面前。我的孩子,他用很严肃的语气说,我恐怕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了几年了,在我去见祖先前,我有责任看着我的两个儿子结婚。当然,我已经为你们兄弟两人安排好了婚事。



 



他的这番话让我们两人感到很突然,佳士提斯和我怀着一种担心而无助的心情彼此看着对方。摄政王说,两位女孩出身于很好的家庭。佳士提斯要迎取著名的泰姆布贵族安卡利巴的女儿,而劳力科拉(摄政王总是这样称呼我),将迎取当地泰姆布牧师的女儿。他说,婚礼要马上举行。嫁妆通常以牛的形式由新郎的父亲办理,对于佳士提斯来说,部落将为他置备嫁妆,而我则由摄政王亲自置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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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9节:乡村童年(9)

…小……说。网

佳士提斯和我都没说什么。这不是我们向摄政王提问题的地方,而且,只要他关心,问题就定了。摄政王不允许讨论:新娘已经选好了,嫁妆也置备齐了,事情最后就这么定了。



 



佳士提斯和我低着头从摄政王那里走出来,心里感到茫然而沮丧。摄政王是按照泰姆布的法律和风俗习惯办的,他的动机也是无可非议的,他要求我们在他有生之年都安顿下来。我们以前认为摄政王有权为我们安排婚姻大事,但是现在,这不再是绝对的了。两位新娘并不特别出众,据我们所知,她们不过是有血有肉的女流之辈而已。



 



尽管我对女方家庭十分尊重,但是,如果说摄政王为我选择的新娘就是我梦想中的伴侣,那也不是实事求是的。她的家庭是显赫而令人尊重的,她那种特有的尊严也是很有魅力的。但是,这位小姐恐怕早就爱上了佳士提斯,可摄政王对此却不会知道。因为,父母很少知道他们子女爱情的浪漫的一面。毫无疑问,我意中的伴侣不会像我那样急于成婚。



 



那时候,我在社会方面比政治方面更超前。在我还没有考虑反对白人的政治制度的时候,就作好了反对我们自己人民的社会制度的准备。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这间接地也是摄政王自己的过失,因为正是他出钱让我们接受的教育才使我们背叛这种传统的社会制度。我与女士们一起在中学和大学里呆了好几年,难免有一点点风流韵事。我是浪漫的,我不准备让任何人,甚至摄政王,为我选择伴侣。



 



我与王后摄政王夫人,定了一个君子之约,那就是把我的婚姻大事托付给她。我不能告诉她无论如何不让摄政王为我选择新娘,因为她当然不会同意。我想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告诉她我想在她的亲戚中选择一位我认为理想的伴侣。这个姑娘实际很漂亮,但我不知道她对我印象如何。我说,我一完成学业就立即娶她。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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