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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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宋-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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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贤:“孝顺,孝顺,孝通常是和顺连在一起的。那么,儿女都必须听从父母吗,即便……即便父母做错了事?”

  “这是什么话?”吕本中是个道学家,这样的问题他以前不知道回答过多少次,哼了一声,眉毛竖了起来,道;“你这个问题曾参也曾经问过孔子,孔子回答说父母有敢于能跟自己诤谏的子女,他们就不会去做无礼的事了,就不会陷身于不义之中。所以对于父母有不义之事时,子女一定要诤谏劝阻,故云‘从义不从父。’子女必须要能够明辨是非,父母说得对的才能听从,不对的不能听从,对于父母不对的言行要力劝,这才是孝道的真义。”

  “那么,只能苦谏,或者……吕师,若人的父母是个禽兽,为人子是不是只能死谏?”问到这里,孔贤一脸的痛苦。

  “混帐东西,死谏什么。方才老夫不是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你若寻短见,又是大大地不孝。”吕本中厉声大喝,心中不以为然:孔彦舟都成反贼了,你一个反贼的儿子已经从了贼,还说什么父母做错了事?

  禽兽……这个形容对孔彦舟来说倒是贴切……这孔贤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孔家有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言过(三)


  “苦谏不听,死又是不孝,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孔贤的眼泪成串地落下来。

  看到他伤心成这样,吕本中突然觉得有点难过,叹息一声,道:“伯远,常言道,子不言父之过,你也不用多说了。”

  “是啊,子不言父之过。”孔贤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吕师,我心下乱成一片,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为人子,固然要孝,但不能一味的愚孝顺从。孝悌乃是礼法中的一项却不是全部。”吕本中轻轻说的道:“其中还包括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单做好其中一庄,而忽略其他,也算不得君子。”

  孔贤却摇头:“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孝顺父母,亲爱兄弟者,会冒犯君上的人,是很少的。可见,这孝悌乃是道德的基础,仁的根本。学生连这都做不好,还能做好其他?”

  这是在跟我辩礼法吗?吕本中心中不乐,暗笑,你又如何辩得过老夫。

  他回答道:“谬论,孝只是子女对待父母的正确态度。之所以如此,那是人生下来,首先面对的是父母兄弟,面对的是家庭这个小世界。孝顺父母是这个小世界的行为规则和礼法。待到长大成人,一个人要所处之世就不只是家庭,而是个大世界。家只是国的组成部分,家的伦理道德,要遵从于国,遵从于忠、仁、信等其他的的礼法规矩。岂能因为孝悌而偏废?”

  “况且,这世上礼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上古之时,百姓茹毛饮血,子娶母,父纳女,纲常崩坏。但圣人一出,则有一条大家都必须遵守的道德伦常;春秋时,国家祭祀还有人牲活祭之说,也定为国家礼制,后来不也以陶俑替代以为仁。”

  “世上的礼法都会随着时代的不同而不同,也不一定都是正确的。”

  “圣人不也有事急从权一说,可见,有的礼法并不适用与任何时候任何情况。”

  “有的事情礼法上是对的,可真做起来未必就是好事。我等心中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何必拘泥?”

  说到这里,吕本中继续道:“伯远,某不知道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便问。不过,据老夫所知,你是家中长子。所谓长兄当父,除了孝之外,还一个悌字,照顾好你的兄弟姐妹,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是的,我得照顾好她们,一定要……”孔贤喃喃道:“礼仪廉耻忠孝仁智信,任何一桩都是要紧的,谢谢吕师,谢谢吕师。”

  说罢,他深深拜伏于地,恭敬行礼。

  送走孔贤之后,吕本中眉头皱得更紧,又想起王慎刚才的飞鸽传书,心中想:难道孔家真有事情发生,这个王慎好象听到什么了,还说什么让我挑动孔彦舟父子之间的罅隙,分裂孔家军,难道……内乱……

  他猛地走出书房,大声喊:“小桃,还有你们几个都过来,两件事。”

  ……

  “两件事,第一桩,你们几个侍侯我已经有几日,某很满意。等到此间事了,老夫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纳你等为妾,随我去临安。”

  几个女子一脸的惊喜,同归跪在地上,含泪致谢。

  “第二桩事,你们马上去打听一下刚才孔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老爷。”

  ……

  “禽兽!”吕本中气愤地将手中的茶壶扔到地上,这个道德先生终于动了真怒。

  几个小妾回来之后,他什么都知道了,惊得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头老畜生连自己的女儿都非礼,也配披那张人皮。

  此贼不除,老夫枉自为人。

  对对对,被非礼的正是许给王慎的孔二小姐,最妙的是,她还是孔贤同母所生的妹妹,兄妹二人感情极好。若孔彦舟的魔爪再次伸向孔琳,呵呵,这热闹就有得瞧了。

  说不定可以以此为由头,挑得孔家父子反目。

  妙啊!

  “丝……”突然,吕本中心中大动:“刚才陈达前脚走,王慎的信后脚就到,难道他也到蕲春来了,这个武夫胆气还真是不小……还有,他好象早就知道孔家的事情,打得就是分裂孔家军的主意,他又是怎么算到这一步的……这个王道思,看不透,看不透了!”

  吕本中又缓缓地坐回椅子上,拿地放在几上的念珠轻轻捏着,思索着。

  **************************************************

  毕竟是经过宗泽宗汝霖调教过的军队,孔彦舟军的营盘扎得很是密实。眼前的蕲春北大营驻有士卒两千,乃是孔家军的精锐所在。

  营盘的核心是一座有着二十户人口小村庄,村边有一条小河。依托河流和村中的房屋,北营设了望楼、箭楼,还围了栅栏,放了拒马和鹿砦。

  两千人马虽然不多,却被驰道分成好几块。这些驰道也是弯弯曲曲,防备敌人突营之后,瞬间将军营打穿。

  “不错,不错,孔彦舟还是有些实力的。”王慎带着二十骑如同春游一般朝前行去,口中不住感慨:“宗爷爷大才,可惜大业未成就驾鹤西归。否则,这天下局势也不会乱成如今这样。”

  包括呼延通在内,骑兵们都是东京留守司兵马出身,听王慎提起宗帅,心中都是黯然。

  北宋西军打仗,讲究的是阵而后战。布阵、进攻、追击还有平日的扎营、操练都有严格的规定。宗泽尤其如此,在真实的历史上,岳飞投到宗泽军中之后。宗泽还给了岳飞一份阵图,让他好好研究。

  岳飞却毫不在意,对宋军保守拘泥的战法也颇不以为然,回答:“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意思是说,指挥作战要运用灵活的战术因势利导,岂能单靠几张阵图就包打天下?

  孔彦舟军受到留守司宗泽和西军的影响,这座营盘也布置得法度森严。若是硬冲,根本就冲不进去。

  王慎:“记住了,我等这才过来,一是探察敌人的虚实,二是叫孔贼看看咱们泗州军男儿究竟是什么样的好汉,可不是来与他们缠斗的。到敌营门口打声招呼就走,贼人肯定有弓弩,大伙儿需防备被他们射中。”

  “谨遵将军之命。”众人轰然应道,心中却不以然。

  第一次随父上战场的秦斯昭更是满面的兴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敲山震虎(一)


  二十来骑一夹马腹,轰隆声中就走到孔彦舟北大营的辕门前。

  这里位于蕲春县城北面十二三地里模样,自将大量军队开拔到这里之后。蕲春已经变成一座兵城,乃是孔彦舟的大本营。

  方圆三四十里地左右,到处都是孔军的斥候,警戒圈子撒得很大。因此,北大营的贼军的防守显得疏松。

  看到王慎等人气势汹汹扑来,那头早就拉起了吊桥,正在值手的士兵们懒洋洋涌到望楼、箭楼和栅栏前,疑惑地看过来。

  有军官模样的人在望楼上大声喝问:“来者何人?”

  身边一个大嗓门的骑兵正要上前叫阵,王慎朝他摆了摆头,又指了指秦斯昭:“你上前说话,注意,别走进敌人弓弩的射程之内。”

  从这次突然潜入蕲州开始,王慎就有意无意地培养他的胆气和能力。

  “是,爹爹。”秦斯昭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脸兴奋地骑吗冲上前去,厉声呵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我等都不认识了。爷爷们是王道思王将军亲率的踏白,今日巡逻到此。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特来跟你等打声招呼。”

  “你是踏白?”上头那个军官一楞:“不对呀,孔将军的踏白不就在这北大营里吗,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俺看着眼生……啊,王道思!”

  “泗州军,泗州军杀过来了!”所有的贼军这个时候都回过神来。里面一团大乱,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在营中不断响起。

  旌旗飘舞,在军官们惊慌的大叫声中,乱糟糟的士兵们蜂拥而来,挤在栅栏后面,挤着箭楼和望楼上,齐齐拉开步弓指向前方。

  一时间,大营那头全是黑糊糊的蹿动的人头。长刀、大枪密密麻麻竖在空中,排在弓手之后,上千只步工拉圆了,亮闪闪的金属箭头连成一片。

  在大营的边上还用木头编了一圈框架,里面填了土,立做寨墙。有火光冒起,是士兵们正在熬制沸油。

  到处都是贼军发疯似地乱跑。

  呼延通忍不住一笑:“好乱,王将军,我看这孔彦舟的部队也不怎么样呀?”

  王慎淡淡道:“看看再说。”

  孔彦舟军经过宗泽的编练,采用的是西军的战法,部队中有大量的弓弩手,看情形,起码达五成之巨。

  被这么多步弓同时指着,换任何一个人都会下意识地感觉头皮一麻。

  可是秦斯昭好象恍然未觉模样,只用一双小手叉在腰上,用稚嫩的声音喊道:“乱什么乱,都给我安静,你们是哪个将军领队的,出来答话。怎么,连说一句话的胆子也没有吗?人说孔彦舟的兵都是燕赵男儿,一等一的好汉,咯咯,今日一见,直叫小爷失望。你们还是回你娘的炕上去赖尿吧?”

  这一声甚是清脆,远远地传了过去。

  顿时,孔彦舟军营里就传来无数愤怒的大叫。

  “咻咻”一阵乱响,就有无数黑点腾空而来,那是孔彦舟的弓手正在射击。

  至少有上千支箭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转眼,羽箭就升到了最高处,耳边全是那令人寒毛直竖的破空声。

  眼见着就要被人家的箭雨覆盖,王慎伸出手指含在嘴里打了个呼哨。

  瞬间,包括秦斯昭在内,二十骑都跑了起来。

  转眼就脱离敌人弓手的射程。

  “突突突突……”无数羽箭落在距离马蹄十步的地方,在地上连成一片,如同刚收割完的麦地。

  王慎这次带过来的骑兵都是西军胜捷、白梃二军出身,他们从小在横山和党项人作战,可以说一生下来,第一看到的就是战马。无论是武艺还是骑术都是一流中的一流,比起蒙古人和女真拐子马也不逞多让。

  今日又有心炫耀武力,顿时在鞍上玩起了花活。

  他们一会儿蹬里藏身,一会儿拒跳,一会儿走马,一会儿追突……给敌人造成极大的压力。

  瞬间去远,有瞬间将长长的冲击队型压到孔彦舟弓箭射程的边沿。

  秦斯昭毕竟是个小孩子,玩得发了性,突然抽出背上的蒙古弓,朝前一勾,勾起一支插在地上的羽箭,搭在弓上,咻一声就射了回去。

  可惜他是个小孩子,终归力气不足,所使的弓也软,只射出去不几十步就落到地上。

  王慎哈哈一笑:“斯昭,你还在长身子,不要开硬弓。箭术这种东西,得等你筋骨长成才行,我可不想你变成一个驼子。”

  呼延通也道:“是的,小秦将军,我看你现在的脊椎就有点歪,以后小心讨不到婆娘!”

  “你……人家才不要讨婆娘呢!”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气恼,一张脸变得通红。

  众骑兵也都轰然大笑。

  弓兵是技术兵种,一个合格的弓箭首的先决条件是身高力大。若是开不了硬弓,上了战场根本派不上用场。训练一个弓手通常需要三四年时间,其中还要消耗大量的器材,花费颇大。

  这个年代的步弓要想具有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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