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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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 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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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时田承嗣见杜甫堂而皇之入唐府正堂,唐离又对他如此亲热,还道他是新晋的权贵,此时一听不过是刚刚出缺的一个七品县令,脸上虽没什么,但心下毕竟有些不以为然,唯一高兴的是自己毕竟没投靠错人,看来这唐离念旧护短的名声真不是作伪的。
  “别情你是大财主,吃大户不吃你吃谁?我有什么好推的?还只怕你那仪程太少呐!我这三日内就将动身,别情你若什么时候得闲,咱们在别情楼上聚聚!”说完这些,忙着回去收拾动身的杜甫即起身告辞,见状唐离也起身相送,二人边向外走,唐离边笑着道:“子美兄,你是奉儒守官之家出身,一心要报效朝廷的,此去余杭任上,农事水利什么的我倒不担心,倒是这商贾之事还需多费些心思,总不要压制的太紧,种田与烧瓷,或者是建丝坊其实并无太大区别,只要百姓与朝廷都能得着实惠,就是善政。”
  分别在即,杜甫心底虽并不太赞同此话,但嘴上倒没说什么,点点头后拱手去了。
  送走杜甫,唐离刚要转身,却正见田承嗣笑着道:“国公爷,末将午后已经陛见了,现下也是来辞行的。”
  “好!你这个节度副使来之不易,做起来也要份外小心,你是老行伍了,又久镇魏、博的,军事民政都是好手,也无需我说什么。”伸手拍了拍田承嗣的肩膀,唐离边随着他往外走,口中边和声道:“只是剑南毕竟不同别处地方,承嗣你还需小心别让人抓着什么把柄。当然,若真有人跋扈刁难,你也尽管放手施为,毕竟是我在皇上面前保的你,总不能眼睁着看你吃亏。”
  “末将省得,多谢国公爷照拂。”
  “这话说的就见外了。”闻言,唐离哈哈一笑,“对了,承嗣你走前还需在京里留个得力心腹,一来好跟兵部交涉钱粮辎重划拨,再则若有什么急事消息,通报着也方便。此事虽小,但着实要紧,不可疏忽了。”
  “国公爷吩咐的是,末将出去就办,介时再让他来国公爷府上拜见。”
  “恩,这就去吧!”无声又陪着田承嗣走了几步,唐离也没看人,昂头随意前行间低声道:“给我盯紧鲜于仲通,他若安分也就罢了,稍有异动,立即谴人来报。”
  看了看面上一片和煦的唐离,田承嗣唇角阴阴一笑道:“国公爷放心,这事就交给末将了。”
  点点头,田承嗣见他不再说话,遂也一拱手后告辞去了。
  送走田承嗣,唐离再回到正堂时,神情间就放松了许多。散闲着在胡凳上坐下,笑着对翟琰道:“老翟,我上次回京时派人四处找你都找不到,今个儿怎么有时间来我府上了”。
  “别情你是大忙人!跟我这闲人可不一样。”嬉皮笑脸地说完这句后,翟琰坐正身子正色道:“不过我今天上门,却是有事求你。”
  诧异地看了翟琰一眼,唐离扭头向怀素和尚及玉真公主笑着道:“我没听错吧,老翟也有开口求人的时候?”他这番姿态引得二人都笑。唐离这才转过头来道,“不管你老翟求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但这酬金可得提前说好,十副《观音大士坐莲图》,每副图上还得有和尚的题画诗。你跟和尚怎么交涉我不管,总之少一样,少一幅都不行。”
  孰知这次翟琰确实半点没推,唐离话刚一说完,他看也没看怀素和尚,当即点头道:“好,这事我应下了。咱们一言为定,别情你可不要反悔!”
  见他答应地这么爽快,倒让唐离吃了一惊,遂坐正身子道:“这么大方!老翟你到底什么事儿?”
  “别情,鸿胪寺陆路通商之事现下是由你掌总管着吧?”唐离刚一点头,翟琰顿时两眼放光道:“我们求你的事儿说来也简单,就是下次再有商队远行时,别情你出面跟鸿胪寺说,无论如何把我们捎上。”
  “你也要去大食?”一愣之后,唐离又道:“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除了狂和尚怀素还有谁?要不你以为这十幅字儿是好来的。”
  “鸿胪寺那边倒没什么,只是此去大食关山万里……”唐离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翟琰给以口堵了回来,“李青莲去得,我二人就去不得?可惜的上次没赶上机会,这次你要再拦着,我……我跟你绝交!”
  对翟琰这话唐离也只是笑笑,也没理他,扭头向怀素道:“和尚,你真要去?”
  不沾酒的怀素和尚照例是一副朴拙模样,见唐离问,他也就憨憨一笑道:“想了许久了,这次难得还有黑面翟作伴,当然要去。”他脸上虽是在笑,但眉宇间神色却坚定的很。
  将二人看了又看,唐离见他们分明不象是开玩笑的,沉吟良久后遂一叹道:“罢了,想去就去吧!你二人均是书画国手,此去万里见见域外风光,没准儿于技法神韵上能再上层楼;捎带着也让西域蕃国见见我大唐上朝人物之盛,我不拦你们,只是这安全上务必要注意才好。”
  见唐离答应,翟琰顿时满脸欢喜,看这厮的模样,只恨不得立时就拔脚就走才好。
  几人又笑闹了几句,翟琰及怀素见玉真公主在座,知道她此时来必是有事的,也就不再多逗留,相携着到后院喝酒去了。
  他们两人要去,唐离也懒得相送,起身拿茶瓯替玉真观主续水时笑着道:“昨个下午,鸿胪寺卿正入勤政务本楼奏事时我正遇着,随意闲说了几句,据他说有新近到京的胡商往鸿胪寺办照凭,其间言说大唐商队已过了康国。青莲居士并商队众人都是好好的,观主倒无需挂念!”。
  唐离就近在玉真观主身边隔着案几坐了,随手放下茶瓯,因笑着续道:“青莲居士的风采果然是万族共仰,听那胡商说,这几十年间谪仙人的诗词及卓尔不群的风仪早就经过商路传扬到了西域各蕃国,百姓们也就罢了,那些小蕃国的王公贵族们谁不以说唐音、穿唐服为荣?平日里就常吟着‘君不见长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这回真有机会见着真人,还不激动莫名?往往刚出一国,下国来迎的使节就早在城外等候。这一路上走过去,仅凭李太白三字儿就抵得两千雄兵。如今的青莲居士怕是正得其所哉,乐而忘归了。”
  听着李太白扬名域外,玉真观主脸上也是一笑,但这笑容却短暂的很,刚露即收,“我来不是问这事儿的,别情,你跟太后娘娘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二百七十六章 … 剑南(一)

  “什么怎么回事?她是太后……”,对着玉真公主清澈如水的眸子,后面撇清的话唐离再也说不下去了,沉吟间一个无奈苦笑道:“我与太后之间若说清白,却的确有情;若说不清白,却未及于乱,观主你让我怎么说?”。
  “果真如此!别情你糊涂,她可是太后!”。
  “她是太后,可还是个女人,一个容颜绝世却又情思细腻,寂寞难耐的女人”,说到这里,唐离迎着玉真观主的目光笑的更苦了,“我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男人,日日里见的多了,这……”。
  听着唐离这话,玉真观主脸色一红,啐了一口道:“什么正常男人,你说的什么胡话?”。
  “亵渎了,观主恕罪,恕罪!不过却不知观主是从何而知此事的?”。
  “还能有谁,是太后自对我说的,她便不说,那眉眼间的神采也瞒不住人。太后说等皇上大婚之后她要到我玉真观出家为道,这事儿可是真的?”。
  唐离无言,只点点头而已。
  一旦坐实这个消息,玉真观主一下子愣在胡凳上,良久之后才用呻吟般的语调道:“这回,我这玉真观当真是要名留千古了。太后出家为黄冠,这可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此事观主不反对?”。
  “反对,她是太后,我不过是个出家的公主,反对能有什么用?”。低下头去地玉真观主说话也有些迷离起来,“皇家的尊贵后面是身不由己的寂寞,太后娘娘丽质天生,敢爱敢恨,若不是身份牵绊,你二人倒真是郎才女貌,希望她能有个好结果吧”。
  “若没有与李太白这段苦恋的磨折,纵然杨妃身份再高,怕是你也不会如此豁达吧!”,心下这样想着。唐离却是起身向玉真观主正式躬身一礼道:“谢过观主了”。
  “都是冤孽,冤孽!”,摆摆手,玉真观主就此起身向外去了,不一时间,她那身道袍已闪过月门不见。
  长安的这个夏天显的分外热,不仅是天气,皇城里的忙碌及坊间茶肆酒楼中对天子大婚的议论更人为的增添了帝京的热烈与喧闹,眼见着国势越来越稳定,酷爱热闹地长安人几乎是以迫切的心情期待着天子的大婚。
  就是在这样的期待中。天气由热转凉,且一日凉似一日,眼见着秋天就要来了。
  在筹备李睿大婚之事上,因着唐离的年轻不熟悉礼仪,反倒难得的忙中偷闲成了个清闲人儿,倒是她府中的两位夫人李腾蛟及郑怜卿常日往来陈老相公府,陪着陈家三小姐说礼仪、定服饰、钗饰及眉饰装扮,显得忙碌的紧,虽说这一切自有法度,但那个女子在出嫁时不希望自己装扮的更漂亮些?难免要在法度允许的范围内尽量变动。同样是小山眉。就有一十三种画法,究竟选用那种画法,实在是大有讲究,值得好生探讨商量地事情。
  忙忙碌碌的,皇帝大婚的喜日子就这么来了,虽说李睿早已下诏国用艰难。大婚从简。但这种简朴也不过是相对而言。整整三天的大婚之期,其间礼仪之多。耗费之巨实让唐离咋舌,尤其是程式之繁琐,连什么事都不用干,仅是跟着走礼的唐离也大喊吃不消。
  第三日下午,终于大礼将成的唐离瞅了个空隙想着溜回府中好生补上一觉,这三天连带着他也没睡好,刚走出承天门,却见着一身麻衣道袍的李泌施施然而来。
  “国公爷!”,李泌说完不等揖首,唐离已三两步到了他身边,笑吟吟道:“我们都累个臭死,倒是观主你好清闲!入宫城已是两月有余了,李道长可住的习惯?”。
  眼见着唐离是往外走,李泌索性也转了身子,随着唐离一路往朱雀门走去,听着这话,他倒是淡然一笑:“茅草窝如黄金台,出家人原本就该如此,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说完这句,他才又嘿然一笑的低声补充了一句,“别地倒也罢了,若说有什么不习惯,就是吃不得国公爷府上地离酒了!”。
  “酒属五荤,你这道士看来还是六根不净”,闻言,唐离哈哈而笑,“你也别叫我国公爷,还是别情听着入耳。至于离酒嘛!我送去内宫观中总不合宜,要吃便来我府上就是,你旧日住的那个偏院还给你留着,你若想吃离酒就自己来,来去自由,我也不拘你!”。
  听说唐离将那个院子依然留着,素来神情散淡的李泌脸上也一闪而逝的露出丝丝感动,不过这人是个不好感情外露的,嘴上也就只淡淡的道了句谢。
  “关于护军使制度那些补充章程地底本是出自你地手笔吧!不用摇头,这事你瞒不了我!陛下将你安置在这个位子上,就是看重了你地才智以备咨询的。凭胸中所学致君舜上,此岂非正是道长平生之志?”。
  “此诚知我之言!不过这岂非也是别情所愿”。
  听他这么说,正前行间地唐离抬头看了看两侧连绵壮丽的皇宫殿宇,淡淡一笑道:“我与道长相处时日虽算不得长,但实可托腹心,道长真不知道我心中所想?”。
  “天下安宁,大唐再现极盛之世诚然是我所愿。但就我本性而言其实是个散淡人,原本就想着能在金州山水清明之地奉母终老的,孰知机缘凑巧,蒙两代陛下青眼一步步走到今天。今个儿没有外人,我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长安我是住够了,什么‘国公爷’也听的心烦。只想着有一日能重回故土,远离这喧嚣好生过过漫游山水的悠闲日子”,言至此处,满脸皆是神往之色地唐离扭头看着李泌道:“道长可知我现下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眼前这位主儿十七岁中状元。如果刚过二十已做到世袭罔替的一等国公,上得天子依为腹心,下得百姓声望无双,才子之名播于天下,家中豪富,又有如花妻眷,仔细想想,李泌还真没想到他能有什么念念不忘的遗憾,“是什么?”。
  “凡我大唐贡举上京赴试之前,谁不要漫游天下已广见闻、交好友?我只恨当日家贫。上京又急,没能象其他举子般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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