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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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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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唐九这么一说,一时间倒让唐离有些糊涂,“你是说买?”
  “是买!”唐九肯定的点点头道,“不过他是按前年的市价斗米三十文买入,按此价格将赈粮买入之后,黄良除留下一半用于在粮市售卖之外,剩下的五成又都以如今的市价一百三十贯反买给原州刺史府,用于赈灾。粮食还是那个粮食,甚至有一半的粮食连粮囤都不用转,黄扒皮这一转手之间,斗米最低就可净赚百文暴利。”
  “好,好一招空手套白狼!”无言沉默良久,才见唐离冷笑声道:“用朝廷的粮套朝廷的钱,捎带连难民的腰包也不放过,好狠的心机,
  好大的胃口!”


第二百三十九章 … 监军<四>

  “好,好一招空手套白狼!”无言沉默良久,才见唐离冷笑声道:“用朝廷的粮套朝廷的钱,捎带连难民的腰包也不放过,好狠的心机,好大的胃口!”
  “老爷说的是!”闻言,唐九点头道,“黄良正是与原州刺史府里通外合,用朝廷的粮来套朝廷的赈灾钱款,顺便也将难民的腰包也洗劫一道!另外,听那粮库库头说,前些日子老爷在政事堂中分管赈灾之事,也是经由黄良的货栈向外散布的。”
  “这就对了!”闻言,脸上阴睛不定的唐离点头说道。像唐朝这样资讯并不发达的时代,政事堂的具体分管事项固然不是什么绝密,但也绝对到不了尽人皆知的地步,前时在大堂中唐离就觉得奇怪,那看来极普通的汉子何以知道这个消息,现在看来竟是有人刻意为之。
  身为分管赈灾之事的官员,如今赈灾粮款出现了这样的偏差,不消说他唐离就成了那些难民首当其冲的怨愤对象,简而言之,就是有人刻意引导难民将眼前的不满发作到他身上,以打击唐离原本在民间不错的口碑,看这行事目的,倒与唐离当初针对安禄山所做之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仅要朝廷的钱粮,还要毁我的声名,真是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口中喃喃声里,唐离脸上的冷笑愈盛。
  “因前后时间太短,所以黄良的底细还没摸出来,不过既可坐实黄良与官府勾结之事,老爷尽可将本州刺史提来一问。”说话间,唐九便欲转身,“老爷,要不我现在就到刺史府走一趟!”
  压服原州官场,里通外合套取朝廷的赈灾钱粮。黄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贾断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想到下午在刺史中书房中偶然看到的那一幕。唐离虽不曾亲见杨二管家与黄良在一起,但心中对二人之间的关系却大有怀疑。
  然而,正因为如此,他反而不能大张旗鼓的彻查此事。在安史之乱彻底平定之前,他不想,也不能因小失大的与杨国忠翻脸,而眼前这事若是豁开了脸面,就极有可能成为朝廷新一轮党争的触发点。
  “慢着!”口中叫停唐九后,唐离转过身来对那一直沉默无语的黑衣人道,“你在原州能调动多少人?”
  “因临近京畿道,所以原州设点就较他州人多。共有八人,此外随属下分批进城的还有十二人。”黑衣人略一沉吟后又道,“我说的是能即刻调动的,若是少爷不急,两天之内能从左近州县再调来十七人。”
  “等不得了,十八个就十八个!”嘿然一声冷笑后,唐离转向唐九道,“别人发财我背黑锅,天下那儿有这样的道理?唐九,你晚上亲自领护卫配合着把黄良家给我抄了,动手前都换上难民衣服,记着动手要快,别留下什么破绽。”
  “饥民受饿不过哄抢大户,这倒也是常事。”跟了唐离这么久,还没听他发过这样的指令,唐九闻言也是心下一阵激动,点头应下后道,“那刺史府?”
  “你们只管诛杀黄良,钱刺史处我自有打算,不过……”停了片刻后,唐离转过头来对那黑衣人道,“动手之前如有可能,你倒可以想法儿通知刺史府一声儿,好让他们能尽快来善后,记着,通知的时候别暴露了自己。”
  见那黑衣人点头应是后,唐离续又吩咐道:“晚上事完你无需再来,从明日起,你手上的事儿暂时都停下来,只给我调查一件事儿。”
  “少爷请吩咐!”因着暗战一系与唐九等随身护卫统属不同,是以他们对唐离的称呼也不同,口中犹自叫着“少爷”。
  “马上给我查清楚,关内道其余各州是否也有类似原州之事。”说到此处,脸上一片平静的唐离淡淡道,“当地官府有谁与之勾结不用你们管,但类似黄良这般的人物,查出一个解决一个,你手上若是人不够,可申请于陇西两道抽调。”
  唐离脸上虽然一片平静,但听到这样满带杀气的指令,黑衣人身子一凛的同时,躬身应道:“属下遵令!”
  “那黄良一介商贾,在原州又没什么根基,以有心算无心,又是突袭,你们人也不少,今晚成事我不担心,但有一条务必牢记,无论如何不能泄了身份,尤其是唐九你们这些护卫更是如此,好了,你们两人自商量一下行事细节。”说完这些,唐离挥挥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后,便转身先出房去了。
  唐离虽然并不好欺压良善,但骨子里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人。别人赚钱自己背黑锅,这样的事还真不是唐离能忍得下来的,虽然一时怒起下了清除黄良的指令,有些意气用事的成分。但真当唐离走出房门后,反觉得这一招倒也不错。眼下既然不能牵连太多,那么消除掉扬府这些放在面上的代理人也算一招。既然杨府以如此隐晦的方式暗中敛钱,那自己也不妨以暗手应对。
  相对于杨府,唐离在关内道布子更早,其暗中的实力也更成体系,出现一个中间人就清除一个,这个信心唐离还是有的。既然不能撕开脸面来干,唐离也不介意使用这样的手段。
  由浅入深,唐离缓步走向李白房中的路上,刚才的愠怒过后,逐渐静下心来的他由不得将事情更往深处去想。以杨府的显赫,既然已经出手,那这些变相侵吞赈灾粮款之事自然不可能仅仅只发生在关内道原州,由此可获得的钱粮款项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只是,国舅爷在新皇登基之初,冒这么大险去寻钱,他要这些钱究竟是干什么?
  “别情,你来了怎么不进去,我正想去找你,哈哈,没想到这家客栈看着不起眼,但藏酒却着实不错,来,尝尝!”房门开处,李白看到在门前不远处出神的唐离,哈哈一笑之间顿时将他拉入房中。
  刚进李白房中,唐离就觉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当下微微一笑,索性不再想这些烦心事,稍后去一信传回暂时留京的李泌处就好,反正论分析这个,他远比自己来的拿手。
  李白的酒仙之称果然不假,这一喝起来就没个停息处,只从夕阳西下喝到圆月初起,好在他喝酒并不太劝人,加之又有多年游历见闻可资佐酒,是以听的津津有味儿的唐离并不觉枯燥。开始时他心中有事还难免放不开,到了后来经随着李白的讲述入了境界,但觉兴味蛊然。
  “世间饮酒之人多有,好饮酒之人所用酒器也是怪异,与刚才这个好以荷叶为杯的比起来,虢国夫人的‘洞天瓶’更为古怪!”仰首一樽酒尽之后,面有醺然之意的李白嘿然一笑道:“开元间,虢国夫人饮酒时好用鹿肠,一头悬于屋梁,一头用绳缚于几前,每到大宴时就命人从屋项注酒于肠中,饮则解开放于杯中,这鹿肠因之得名‘洞天圣酒将军’,又有别号洞天瓶。”
  这两年唐离虽与虢国夫人吃过几次酒,但还真见过她这样的嗜好,此时一听也不免哑然而笑,只是正等他欲问之时,却听窗外一阵喧哗声渐次而来,这声音先还小,随即越来越大,就如同开了锅的热水一般。
  唐离随着一身酒气的李白凭窗看去,只见距离平安客栈几条街远近的一处大宅中,此时已有渐次而起的火光,四下里正有许多人向此处拥去,而这些人中又以衣衫褴褛的难民居多,其中,李白窗下的一队难民边跑之间,还有一人高门大嗓的叫道:“吃大户,吃大户!黄扒皮让兄弟们给干了,大家跑快些,晚了可什么都没了。”
  “是那个粮商?”诧异的自语了一句后,李白朗朗一笑道,“暗室亏心,尚且有神目如电,这黄扒皮咎由自取,可谓是天眼昭昭。”
  闻言微微一笑的唐离也不接话,顾自向外看去,只见那黄扒皮府外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虽然隔着几条街,但由此而来的喧哗声依然清晰可闻,而四周的街道上犹自有许多难民你拥我挤的往过赶去,看着眼前数千人围观的乱象,唐离对唐九等人的担心算是落到了实处,就眼前这景象,同样身穿难民服饰的他们趁乱而退当无问题。耳听着这喧哗声里的笑闹声,唐离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二百四十章 … 监军<五>

  一把火使原州新起的大粮商黄良尸骨无存,连带着半个府第也成了残垣断壁,所幸刺史府来人及时,才算弹压住了这次“难民哄抢大户”的骚乱,不过这后续的处理过程唐离却不知道,火起的第二日一早,他便与李白一行出了原州,径直继续北上。
  唐离脱离车队而行,原本的打算是希望能看看关内道民情,谁知这一路走来所见大多与原州类似,都是难民四集。
  就在唐离一行控骑徐行北上之时,发生在原州的难民吃大户之事就如同传染性极强的瘟疫一般,在整个关内道四处爆发,庆州,麟州这些州府中都无一例外的发生了难民针对粮商大户的骚动,而且同样无一例外的是这些骚动总能在官府的及时干预下迅速平定,是以骚乱波及的范围虽然极广,却并不曾酿成大的动乱,只是让杨氏的儿女亲家,如今负责关内道民政的观察使曹大人寝食难安。
  历时十余日,唐离一行终于远远见到了朔方节度使大营驻地——灵州。
  “且在此先歇歇脚,吃两盏热酒暖暖身子后再进城。”北地天气严寒,尤其是朔风极烈,没了马车这一路策骑赶来,饶是唐离裹着厚厚的红云大氅也感吃不消,手脚冰凉不说,就是脸上也被风吹的一片青白之色,他既已如此,年近半百的李白更不消说,就这幅尊容进了城徒自惹人笑话,因此唐离下令暂在路边的酒肆中歇歇脚儿,暖了身子回复了气色后再进丰州。
  都是顶风行路,唐离这个指令让随行的护卫一喜,也不消他多说,立时就纷纷下马安顿一切。
  这是一个由土围子和上面盖草搭成的酒肄。虽然里面因为各处窗户的采光不好而显的有些暗淡,但好几个通红的大火笼却使酒肆内一片暖意。
  “太白兄请!”掀开粗毛毡,唐离随着李白刚一走进酒肆中,顿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好暖和。”惬意的一声叹息,伸手使劲搓了搓脸的唐离回身叫道:“小二,快送几瓯温好的酒来。”
  因这正是半上午,酒肆中人却不多。先一步进来的唐九早占好了几副紧邻火笼的座头,坐下身来的唐离伸手在火笼上烤了烤后。边解着大氅边笑着道:“这关内道我去年也曾来过,不想冬天这么冷的,早知如此,就不舍了那车,真是委屈太白兄了。”
  “这冷倒不算什么,只是风太大。”一手解着大氅,李白的另一只手已向小二手中的托盘伸去,端过一碗温酒一饮而尽后,先自喝了一声“痛快”。才又笑着道,“别情你没听岑参军《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所说,‘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要说冷,这才是真冷,我只是老了,老了呀!”
  “老?王帅爷一点儿都不老,今年年初我去丰州安北都护府时,还见着老帅爷开三石弓跑马骑射,身手丝毫不减多年,这次薛嵩小儿竟然敢犯境丰州,老帅爷定要让他有来无回!”不防有人接话茬儿接的这么好,唐李二人一愣之间相视一笑后扭头看去,却见接话地是一个身穿轻便皮甲的中年军汉,而与他同桌而坐的则是一个低级幕僚模样的文士。
  “这次怕是不好说,那薛嵩乃是薛仁贵之孙,可是正宗的将门虎子,听说他当年还没从军的时候就以武勇名冠长安,臂力骑射号称第一,再加上此次以六倍兵力来犯,丰州僻地,兵员素质本来就差,城防也不严整,只怕……”口中嚼着胡豆咯咯嘣嘣的幕僚说到这里,满脸忧色地一叹。
  “他薛嵩名将之后却从了安禄山造反,真是羞死先人,还狗屁的将门虎子,这样的龌龊人也能是王老帅爷的对手?”这军汉口中虽然这般说话,但毕竟底气已没了刚才那么足,安北都护府组建不到两年功夫,原是为防回鹘马贼入境袭扰而设,兵员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万三千人,且还多是从地方团结兵中抽调而来,加之丰州地处穷荒,人员凋敝,也无力修整大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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