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琦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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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琦物语-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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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魁恩有些惊讶的挺直背脊,愣愣的望着那纤弱的身影。魁恩以前也见过她,在宫廷宴会上,在茉兰堡的生日晚会上,在皇宫后庭的花园里。清秀干净的脸,没有过人的美艳之处,却让有人无法忽视、无法忘记的脱俗气质。但以往都是远观,却不曾像今天这样面对面的,感受她身上那股神圣的气质与力量,果真不愧是神圣的女神官蒂达·密斯特拉的后人!
  魁恩也曾打算过要立她为侧妃,但都是考虑到她的特殊身份,以及对自己的益处。却没有像今天这样,打从心底的为她的气势所震撼、折服。
  其实,早在准备登基仪式之前,魁恩就已经从负责相关安排的人那里看到了要来朝见的人的名单,也知道主祭安排了“密斯特拉”的继承人前来赐福这一环节。但他惊讶的是,没想到谣传中已经病入膏肓的迪法斯小姐真的来了。而且,她比自己几个月前在皇宫花园里见到的更加憔悴,连走进殿来这么短距离的路程,也需要旁人搀扶才能完成。虽然如此,她眼中的坚傲不屈,却使他震撼。
  直到得知她的死讯,魁恩仍是久久无法忘记她那孤傲的眼神。他很想知道当时的她,心里在想什么?眼里在看什么?为什么他总觉得那看似平静的眼波里,有一丝悲凉,有一点恨?
  然而她已经死去了,魁恩永远也不可能去问得答案,只是偶尔会回忆起曾经闪烁如星辰的眸子,此刻已不知坠落到了哪一方。
  可是,就在他几乎要忘记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双眼的今天,二十多年前的画面又出现了!
  虽然眼前是个十五、六岁,健康活泼的小姑娘,不是年已二十、形容枯槁的骆琦·密斯特拉·迪法斯,但不知为何,他看见的似乎是同一个人。
  一样浅鹅黄色的衣裙,一样如云的发髻,一样随着衣裙摇摆而发出的叮当的轻响,一样清冷的眼神。
  她也叫骆琦,她也说自己是“密斯特拉”的一族,她也有着同样的气质,同样的血的味道。
  魁恩半躺在书房里的藤制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摇着。手里拿着的一杯酒没有动过,他一直闭着眼回想今天上午在大殿里的情景,不觉笑了。
  自己给了这个骆琦三天的时间,让她找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让自己相信她是“密斯特拉”的一族。其实他也知道这根本是个玩笑。要怎么证明?“密斯特拉”一族虽然倍受公国人的崇敬,但却神秘而低调。魁恩也只知道,“密斯特拉”的一族是由女性继承的,每一代的“族人”只有一个人。除了世代守护“密斯特拉的密宝”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
  这几天,一直在处理繁忙的事务,魁恩几乎把三日之期的事给忘了。然而就在为儿子以撒举行的庆典上,那个女孩出现了,直截了当的站在自己面前,问“这个证据满意吗?”
  那也能算证据吗?她什么几乎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而已。不过,魁恩却信服了。
  “我不信!那个粗野又没礼貌的小丫头会是‘密斯特拉’的后人?别开玩笑了!!”催斯不满的大呼。那个女孩和以撒刚进宫那天的笨拙的表现,他可还很清楚的记得呢!
  魁恩睁开眼,看看坐在对面的次子催斯,又转向沉默的三子以撒,以撒是一直就相信那个女孩就是“密斯特拉”一族的。最后,魁恩的视线调向长子莲,问:
  “莲,你怎么看?”
  莲轻笑着,不答反问:“父皇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吧!”
  魁恩不作声的又闭上了眼。
  莲看看两个弟弟,接着说:“对了,以撒。那天我叫你带骆琦去见的那个人……见过了吧,结果如何?”
  以撒愣了一下,不解兄长怎么在这时突然提起那件事。想了一下,便回答道:
  “那个辛西茄是上一代‘密斯特拉’、迪法斯小姐的乳母,但不知为何……她与骆琦也认识,而且关系似乎也挺密切……我听到骆琦唤他奶娘……”以撒一边皱眉苦思,一边说道。
  “这样么……”莲的食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桌子,慢条斯理的说道:“也就是说,骆琦小姐确实与迪法斯家有联系,也许不只是我们所想象的那种‘道森与迪法斯姻亲’这样的关系,她们的关系更密切,所以骆琦小姐才会对迪法丝家的事情如此敏感、激动。更甚者……”
  莲停顿了一会儿,像在琢磨字句:“……我认为,骆琦小姐很有可能是迪法斯小姐的女儿。”
  “不,迪法斯小姐去世时并没有结婚,所以不可能育有儿女。”魁恩开口打断。
  “是的,那当然。我并没有污蔑迪法斯小姐名誉的意思。”莲连忙解释道:“而且,以骆琦小姐的年龄来看也不对。”
  “那你怎么说是她的女儿?”催斯困惑的插问:“难道是迪法斯小姐死后生的?”
  “不……”莲皱眉摇头:“父皇……我记得……迪法斯小姐在皇都逝世,可是遗体并没有运回克得勒斯塔,而是丢失了,是吗?”
  “那只是谣言。”魁恩直视莲的眼睛,似是估摸到他要说的话。
  “我只是猜测……”莲对父亲俯身行礼:“也许迪法斯小姐并没有死,或者说当时并没有死。当初迪法斯公爵带她来皇都就是为了寻找高人,为其医治怪病,不是吗?也许真有医术了得之人,将她带走、治愈。之后,迪法斯小姐流落到卡顿,与人结合生下了骆琦小姐。”
  莲停了下来,等候对方的质疑,而魁恩却闭口不语,莲于是继续说:
  “因为‘密斯特拉’是传女不穿男的,所以倘使骆琦小姐真是‘密斯特拉’一族,那么她的父母必定与上一代的‘密斯特拉’有关联。而她与迪法斯小姐同名,很可能是用了自己母亲的名字。我们给子嗣命名时,会用父亲或是祖父的名字为子嗣的名字,这并不奇怪。但‘密斯特拉’一族是女性的一族,所以她们用母亲或祖母的名字为自己的名字,这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迪法斯小姐流落到卡顿后,很可能与她的乳母保持联系,甚至还见过面,因为她在国内时就很受乳母的疼爱,说不定她就带着女儿见过辛西茄……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两相识。”
  房里的三人陷入沉思,催斯焦躁的左右看着父亲和兄弟的表情:“可是那个野丫头……怎么可能是‘密斯特拉’嘛!”
  魁恩举起手中的酒杯,将里面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转头看向窗外的红霞,轻声低喃:“是吗……?”
  ****
  骆琦依旧徘徊在花园的一角。除去一身繁重的行头之后,骆琦又换回轻松的便服,放下长发。这两天,骆琦在想着:自己确实是变了,对于以前曾经习惯的装扮只觉得繁重,虽然穿着那样淑女的长裙还不至于被裙角绊倒,但仍是喜欢现在这样方便简洁的服饰。奶娘还为此对骆琦唠叨了好久呢。
  想起奶娘,骆琦便忍不住愉快的轻笑。这几天,奶娘由骆琦做陪,精神也好了起来,一夜之间像是年轻了几十岁。
  “骆琦!”以撒从身后唤住骆琦。
  骆琦转身看向他,他衣着整齐,像是正准备要出去。庆典之后这两天以来,他仍是有许多事要忙着去应对,也没什么时间来看骆琦。
  “父皇他们……好象已经认同你的身份了。”
  “哦,是吗。”骆琦看着脚边的花草。
  那天在朝殿上,骆琦努力的忍耐,控制自己的情绪,才没有当场就提出为父亲翻案的事,骆琦要耐心的等待,等到适当的时机。
  “骆琦……你……”以撒欲言又止,骆琦抬头看向他,他才继续问道:“你与骆琦·密斯特拉·迪法斯……有什么关系吗?”
  骆琦惊了一下。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是知道什么了吗?知道骆琦与迪法斯的关系了吗?
  其实骆琦也曾经想过,要把这些事告诉他,但因为自己心里对这种身份的恐惧,所以也害怕别人会因此而对骆琦另眼相看,骆琦更没有勇气用语言来表述出自己的全部经历。所以,对于以撒,骆琦一直隐瞒着。
  而现在,他突然问起迪法斯,另一个骆琦……他是猜到什么了吗?还是……
  骆琦的眼光紧紧琐住他的脸,不放过那上面一闪而过的每一丝表情:“我和她……是非常非常密切的关系……”
  他看着骆琦,突然了悟了什么似的松了一口气:“是这样……那就好。”
  骆琦不理解他在说什么,却没来得急提问,他便转开话题说道:
  “这两天,父皇让我见了一些朝中的重要的大臣,另外还有很多东西要做,关于迪法斯的事……我稍后会再向父皇提的,不过这几天,暂时还不是机会。你也不要太着急……”
  “哦……”骆琦应了一声,又随意的问:“你要出去,也是要去见什么大臣吗?”
  “恩。”他答道:“虽然一些重臣都是召进宫来的,但是父皇认为一些老臣子们,有的已辞官,有的抱病在家,他们算是长辈,我还是亲自前去他们的府邸拜访比较好。”
  “这样啊……”
  “而且,我马上要去拜访的亲卫团团长维尔·肯恩,他是父亲结交的好友,算是我的伯父……”
  “你说你要去见维尔·肯恩!!?”骆琦瞪大了眼睛嚷着。
  “……呃……是啊。”
  等等……维尔·肯恩……是维尔啊!骆琦的脑袋一下子变得稀里糊涂的。
  骆琦犹豫了半晌,才喃喃的对以撒道:“你……我也想去看看……能带我一起去吗?”
  “你也去?”以撒先是一愣,随后又说:“可以。我这一趟也是私人走访,你就与我一起去吧。”
  与以撒同坐在一辆不大的马车上,骆琦支着下巴,一路望向窗外,失神不语。以撒见骆琦心事重重,倒也不曾多问,像是了解了什么。
  这一趟出皇宫确实是极不引人注意的,一行只有骆琦与以撒,和正在驾车的侍卫沙隆。沙隆是魁恩派到以撒身边保护他的,据说身手了得。不过骆琦倒觉得这个人有点像飞车族。驾着一辆装饰性大过实用性的马车,竟然也能快成这样。
  住在皇宫的这几天,骆琦听到了一些有关于维尔的事,奶娘也告诉骆琦不少:骆琦·密斯特拉·迪法斯的死,影响了两个人,一是父亲,另一个就是维尔。
  当初,维尔在骆琦刚过世不久,便去找安娜贝迪·道森,这件事是公国上流社会的丑闻,也是使肯恩与迪法斯家决裂的根源。而维尔去了道森本家回来之后,却突然醒悟似的对自己的行为追悔不已,一心想要向迪法斯家道歉。父亲想到骆琦生前曾多次向他控诉安娜的事,但他一直以为骆琦是在闹孩子脾气,直到维尔去道森家提亲,父亲才知晓,原来他们之间早有奸情。因此,父亲一直无法原谅维尔。
  之后,父亲回到克得勒斯塔,不再外出,而维尔继承了老肯恩的亲卫团长一职,定居皇都,两家再无联系。
  直到费迪南被赐予爵位,并传出他与父亲不和的流言,维尔才开始在魁恩面前大力保举父亲,为父亲说话,他是想以此表达对迪法斯家的愧疚吧。并且,自那之后,他一直未娶,只是从亲族中领养了一个男孩,作为继承人。
  骆琦想着这些事,心里有些混乱,又有些迷茫。
  其实,骆琦是害怕再见到他的,因为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但今天听到以撒提起要去拜访的时候,骆琦却冲动的跟了过来。
  骆琦该怎么面对他呢?骆琦暗自思量着。
  骆琦恨他吗?没有爱就没有恨,那么骆琦还爱他吗?
  曾经,骆琦的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是骆琦的世界的全部。可是,他却背叛了。
  费茨罗伊曾说,那时病死的骆琦有着强烈的求生欲。那么,骆琦想要生存下去的情感,便是来自与对维尔的怨念。因为当时的骆琦,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莫拉搞的鬼,所以,即使在临死的那一刹那,骆琦心里想着的人也仍然是他。
  可现在呢?这么多年之后,那份强烈而炽热的感情似乎已经冷却。尤其是知道他这些年来,也是一直抱着愧疚之情而痛苦的活着……骆琦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感情去面对他。
  马车在肯恩府前停下。
  肯恩府占地规模宏大,建筑也颇为壮丽。毕竟,这里是与皇宫同样拥有悠久历史的,亲卫团一族世代居住的府邸。骆琦走下车来,光是看见大门前一大段的阶梯,就腿软不已。
  这么一座建筑,虽然宏大,却缺少人气,甚至略显萧条。因为维尔继位后行事低调而保守,不很积极,所以其在朝中势力已大不如他父亲那一代。
  骆琦率先踏上几级阶梯,以撒还在后面与沙隆吩咐着什么。骆琦转头望向深锁的红色铜门,突然,那门自动的向里敞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人来。
  他二十岁上下,穿着象牙色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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