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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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 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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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这些,野奈已经知道看的是谁的条陈了。“老爷,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天生会打仗,但是生而知之者肯定就是有的。”她狡黠的一笑,看着连子宁反问道:“老爷您不就是么?”

连子宁一怔,然后便是哈哈大笑,心里很是舒坦。

他掐了掐野奈的鼻子。笑道:“你这个小鬼头!”

最后被选出来的条陈一共是三份儿,分别是熊廷弼、努尔哈赤和杨沪生三人的,其中竟然又以努尔哈赤的为最佳。

这让连子宁颇为吃惊。

他冥思苦想了一个下午,等到了晚间,一份糅合了武毅军所有高级军官群体智慧的作战计划,终于出炉。

喜申卫大牢。

无论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一片暗无天日,阴森森,冰凉凉的,尽管此时外面已经是杂花生树,阳光煦暖的时节。

自从喜申卫建立之后,就已经有了这座大牢了,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小院落,几间不怎么牢固的房子,用来关押犯了错误的士卒。而到了后来,喜申卫位于最北疆,不断和女真人开战,俘虏了不少女真鞑子,便也都关在这里,这里的规模就越来越大。

大牢是用厚重的大青石建造而成的,一半位于地,一半儿位于地下,因着如此,所以里面就格外的潮湿阴冷。

这居住环境,自然也是十分的恶劣了。

从牢门口一直到底部,是一条长约三百米的走廊,两边都是大石建成的单人牢房,朝着走廊的这一面是大腿粗细的木头制成的栅栏。

跟别的地方的大牢人满为患形成鲜明的对比,喜申卫大牢里面空空荡荡的,寂静得很。

牢头儿邱九坐在一张大案后面,整个人都缩在宽大的椅子里面,桌子摆满了酒菜,还有一壶小酒儿。邱九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夹一口菜,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来跐溜一口小酒儿,然后便是惬意的哈出一口气。

他一边吃喝,还一边唱起了小曲儿。

他是保定府人,十余年前的那一场大饥荒,也波及到他的家乡,邱九的父母也加入了浩浩荡荡的逃荒大军,一直随着来到京城。天子脚下,官员们自然不敢做得太过,开设粥棚,赈济灾民,所以邱九一家勉强活了下来。后来朝廷从灾民中招募成军,他那时候还是个十七八岁的棒壮小伙子,便也入了军,进了旗手卫,之后又辗转成为了京城西门外一个镇子百户所的所兵。

后来武毅军成立,他也加入进来。在武毅军这个钢铁熔炉中,逐渐改变,从一个老兵油子,兵痞子,变成了一个能征善战的底层军官。

武毅军和白袍军的最后一战,井陉关外那一场惨烈的大战中,邱九被砍断了一条臂膀,从此之后,再也没办法和袍泽们一起征战沙场。

在战后,他被授予了徽章,并且得到了一大笔银子的抚恤金。

当他亲自从连子宁手中接过那一枚徽章的时候,这个征战沙场,流血受伤,从来没有皱眉的汉子,却是哭的像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那一期和他一起身负重伤的士卒,大部分都选择了退伍,带着大笔的抚恤金。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或者根本就是去了京南大营旁边的荣军农场。在那里,他们有房子,有田产,有家人。就算是没成家的,虽然是个残疾人,但是凭着手里的大笔银子,媒人也是踏破了门槛儿。

邱九却没离开。

少年从军,在军中呆了一辈子,他已经离不开了。老父老母都已经被接到了荣军农场,一座五间北房的大院子。五十亩肥田,还有两头牛,这些东西,足已让二老笑的见牙不见眼了。

心中已经去了牵挂,他便留在了军中,只是母亲不时催他成亲的捞到让他暗自打定主意,再呆几年,等到自己四十的时候。就回家成亲,奉养二老。

他已经打不了仗了,连子宁便把他们都安置在后勤处。邱九一路随着大军奔波,在山东呆了一段时间,又跟着出关,来到了喜申卫。后来武毅军在这里扎下根来,新兵处成立,他便又转进了新兵处。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原先一个相交极好的袍泽见他很是有些辛苦,便托关系让他在这儿当了牢头儿。

这里的日子很是清闲,经过了几次大战,就连大牢里面的犯人都被拉出去守城。没活下来几个,所以大牢里面空空荡荡的,犯人很少——准确点儿说,是只有三个犯人。

桌子旁边点了炭炉,炉火红红的,让这一块儿很干燥温暖。与牢中的阴湿完全不同。

邱九刚刚滋溜了一口小酒,吃了一大口涮的牛肚,舒服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道:“那婆娘还挺贴心的,知道俺喜欢这一口儿,每次都给俺弄点儿。嘿嘿,说起来,这婆娘也很不错了,要身段儿有身段儿,要相貌有相貌,年纪比咱还小着两岁,那屁股圆的,一掐能出水儿!”

想着想着,他又垮了脸:“只可惜是个死了男人的,还带着个小拖油瓶儿,咱倒是心里没什么,若是让俺娘知道,可了不得……”

春耕开始之前,总办衙门便按照人口耕牛的数量来划分土地,邱九军中的老伙计照顾他,跟总办衙门打了招呼,反正这边儿的地也不怎么值钱,那负责划地的小吏手一哆嗦,便给他三百亩好的水浇地。

有了这些地,邱九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地主了。

他自个儿也没办法种,便把这些地都租了出去,让人帮着种,到时候从收成里给他划拉五成。

半个多月前,他去自家地所在的那个村子里面转了转,瞅瞅自个儿的庄稼长什么模样儿了。

却没想到正好碰见村儿里的几个破皮混混儿在踹一家寡妇门!

老邱当了这么多年兵,那股子刚烈耿直的性子,哪见得了这个?当下便是前一番拳打脚踢。

他一个残疾人,说是军汉出身,但是怎么着也毕竟不是那几个混混儿的对手,但是那几个货却是不敢还手,被打的抱头鼠窜——在武毅军中当差,认识的人都是军中的百户总旗大人们,骑着高头大马来去如风,邱九这个伤残老兵在村中人眼里是一个极有地位的大人物。

那几个混混儿怎么干得罪他?

老邱这厢大发神威,那边厢却是萌动了一颗春心。

当晚,那寡妇便在家中备了酒菜,要谢谢邱九,邱九退却不过,便去吃了。

没成想,这一吃就吃出事儿来了。

农家自己做的土烧后劲儿极大,喝了没多少,老邱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酒意涌,下面的事儿就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那寡妇家的床,旁边躺着那风情万种的小寡妇,两人身都是一丝不挂。

……

老邱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心说坏了,这次有麻烦事儿身。

大明民间对这种事儿甚是鄙薄,没名没分的,把一个小寡妇给睡了,传出去很是难听,没人说好话。

却没想到那小寡妇并没有缠着他,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如果说常来这边看看也算是要求的话。

老邱本来打定主意再也不去了的,但是有一回终究没忍住。

之后就三天两头儿的往那边儿赶了。

他很快就沦陷在一个成熟女人编制的温柔陷阱中。

今儿个刚从那边儿回来。

正寻思着事儿,便听到牢里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叫道:“老邱,兄弟我都半年没喝过酒了,你就忍心自个儿在那享受?看在咱们也曾是袍泽一场的份儿,赏咱两口?”

“就是。邱大爷!”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接着传来:“您看,您当这个劳什子的牢头儿,整日价窝在这儿,要不是咱们弟兄三个能陪您说话解闷儿。您不得膈应死?”

老邱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牢里关押的,正是奴儿干最大的马帮绺子黑虎山的少当家董三林等三人、董三林几个的事儿,军中除了连子宁等高层之外,没几个知道的。

连子宁也不知道该咱们处置他们,只得先关起来再说,但是关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把这事儿给忘在脑后了。

以至于董三林几个孩子已经在大牢里呆了快一年了。

一开始的时候,老邱只以为他们是犯了错儿的士卒,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不对——这得犯了什么错儿,要关押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没人问管?

所以他便有点儿不想和他们几个缠瓜葛,免得惹祸身。

待了一会儿,见老邱不说话,那个嬉皮笑脸的声音又出来:“邱大爷。咋地,在向你家那婆娘?跟你说,咱当初在山寨也是御女无数的人物。对女人的心思最通宵不过,只要您让咱喝口酒,吃点儿菜,咱就教你两招儿!”

另外一个声音闷哼一声:“就他娘的会吹!”

“哎呦,六哥儿,您怎么还记挂着当初那事儿?”那嬉皮笑脸的声音苦笑道:“咱现在都这光景了,还想那些糟烂干啥?只怕这辈子也出不去了,您看,少当家的都不在乎了。您还在乎过什么劲?”

说话的正是二锤子,他当初被审问不过。首先供出了董三林的身份,对这一点,六子一直到现在还是愤愤不平,也没给他个好脸。

兴许是武毅军的牢饭还不难吃,再加没有锻炼,二锤子竟然还胖了不少。他躺在稻草堆。身裹了一床脏兮兮的棉被子,冲着六子笑嘻嘻道。

六子冷哼一声,侧头不去理他。

连子宁当初吩咐不得虐待他们,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定期给换干草,被褥虽然脏,但是却不潮不湿,甚至隔三岔五的还能见点儿肉。

董三林拍拍六子的肩膀,呵呵一笑:“过去了就都过去了,也甭放在心,咱们还都是好弟兄。”

二锤子赶紧接口道:“着啊,少当家的这话说得在理。”

虽然嘴里说着,但是脸表情对董三林殊无尊敬之色,三人被关押在此处已经快一年了,这些时日不知道托了多少关系四处打点,但是都是杳无踪迹。而关在喜申卫的大牢里面,周围不知道多少军兵,就算是黑虎山董老大得了消息也不可能来劫狱。

终究是无法可想。

既然已经出不去了,那董三林这个少当家的在二锤子心里也就没多少分量了,又何必保持着一个尊敬的姿态?

他又招呼了邱九几声,老邱心动,站起身来,端起酒壶正想过去,忽然,大牢外面传来了密集紧促的脚步声,接着,哐啷一声,纯铁大门便是被从外面打开了,外面强烈的光线透进来,照的邱九眼睛一片白茫茫的,看不清楚东西。他赶紧放下酒壶,用手遮了遮脸,这才是看的分明,从门口下来几个士卒,都是穿着烂银板甲,大红色的披风,满脸的精悍,正顺着环形的楼梯往下走。

邱九当下便是心里一拎,这等装扮,只有伯爷的亲兵才有!

他赶紧迎前去。

“邱九邱老哥?”为首的那名军官满脸倦容,向邱九拱拱手,笑问道。

邱九大感有面子,他可不敢跟伯爷的亲兵摆架子,赶紧哈了哈腰,笑道:“什么老哥,大人抬举了。您这是要……”

“奉伯爷命,提审董三林三人。”那军官从袖子里抽出一份手令,郑重的递给邱九,邱九展开,面鲜红色的松花江将军大印赫然在目。

董三林扒着粗大的木栅栏使劲儿的往外瞧着,看着那几个越走越近的伯爷亲军,眼中心里越来越热切。

那军官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他心中充满了疑窦,不知道武毅伯忽然要提审自己几个所为何事,但是他却是知道,这是自己唯一一个离开大牢,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的机会。

稍有不慎,就要抱憾终身。

必须要把握住。

那军官走到牢门口,下打量了董三林一眼,问道:“你就是董三林?”

“草民正是。”董三林恭谨道。

这军官摇摇头:“行啊,为了你,可是让咱们连夜奔波了数百里。你小子分量不轻!”

他们是昨天下午接到连子宁命令的,一路快马加鞭,丝毫未曾停歇,奔波了一天一夜,才是从柱邦大城赶到喜申卫。他也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这小子看不出怎么来呀,为何伯爷就这般看重?

听了这话,董三林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

当董三林三人出了监狱,阳光铺天盖地的洒下来,照在他的身脸,刺激的他不由得流出了泪水,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正德五十二年六月初五,连子宁在柱邦大城的知府衙门后院儿花厅里见到了董三林。

“标下见过大人!”董三林恭声道。

连子宁下打量了他一眼,对于这个放弃了少当家的光荣前途,混到武毅军中偷师学艺的马贼,连子宁印象很深刻,要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想到他了。

“比以前瘦了一点儿,但还是那样的精悍!身子挺得像是标枪一样。”连子宁离开座位,走到董三林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董三林受宠若惊,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讷讷道:“大人……”

连子宁笑笑:“无需紧张,本官这一次招你来。可是有个好差事要交给你。”

董三林心中一动,赶紧道:“大人您说……”

连子宁盯着他问道:“令尊董老虎麾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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