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为碎裂的冰晶，随风飘散到了远方。
“嗷！”那魔物一声怒吼，它脸的一半已经被冻结，击碎，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伤口被冰封了之后的魔物也得以生还，成群的魔物仍旧向三人扑来，韩毅即便能拼死将那些赶来的魔物击退，可真正对着这些凶狠异常的魔物时，韩毅也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
他在恍惚中看到卫道与千屈也都是在竭尽全力抵抗着这些魔物，而这一切说到底也仅仅是“抵抗”，他们距离能够铲除这些魔物的水平实在差了太多。
如今他们三人椅背相靠，顽强的应付着那些即便是受伤之后，却仍能一次次变得更加疯狂，更加凶猛的魔物。三人在毫无知觉间已经是伤痕累累，那鲜血混在一起飞扬出去，又滴落在脚下的大道上，那一片染红了大地的血究竟是魔物的还是他们的，早已没人能说得清楚，三人只知道这些魔物完全没有疲倦，劳累，它们只是一昧的冲锋，仿佛直到将三人淹没在魔物群中方才肯罢休。
可三人自始至终没有退却，他们的脚步不曾后退过半分，即便是他们知道自己正面对的是一场完全不可能胜利的战斗，“这些魔物太强了，它们比那些变异后的妖兽强的太多了。”韩毅已是精疲力尽，在魔物一次次的强袭之中，他们三人已被冲散。
韩毅独自伫立在魔物群中，它们扭曲而又疯狂的面孔闪烁在韩毅面前，他孤立无援，可是心中的恐惧却早已烟消云散。
韩毅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喝退着身边的魔物，可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好似在晃动，那些魔物的身影也跟着忽近忽远，天旋地转，韩毅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甚至开始黯淡下来。
“我已经不行了吗？”韩毅在恍惚中询问着自己，而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听到小婵的回答，韩毅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而除了这黑暗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仿佛这儿只有他自己，之前的卫道，千屈，他们都不在这儿。
“我又变成自己一个人了吗？”韩毅的声音回荡在这里，那询问声一次次的盘旋在他耳边，直到最后那声音仿佛也不是他自己的，而像是另一人发出。
“唉，等你们完事，菜都凉了。”那声音如同是打破韩毅黑暗的光，韩毅猛然回过神来，他正半跪在地上，而一侧魔物的利爪也正向他落下，可就在这瞬间，一柄利剑须臾而来，只是眨眼间便刺穿了那魔物的胸膛，甚至快到那魔物都不自知，一直到它无力的摔倒在地上，眼神中都还带着之前的凶狠以及后来困惑。
韩毅就那么直定定的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魔物，它胸腔中涌出的热血汩汩不决，韩毅看得呆了，一时间他只见头顶闪过一道黑影，随后便传来魔物怪叫声不断，等待韩毅反应过来之时，他身旁已是倒下魔物无数。
“卫大哥，千屈！”韩毅连忙站起身来向身边张望，而他也是这才发现，刚刚那些还残暴无比的魔物如今已是悉数倒在地上，而这条大道也被就此染红。
“韩毅，你没事吧。”就在他一阵阵干呕之时，卫道与千屈已是来到了他身边，两人身上同样狼狈，只是却并未有人喊一声疼。
“卫大哥，你手上。”韩毅指了指卫道左臂上那几寸长的伤口说道，而卫道却是摇摇头，“不碍事。”
“师傅他果然还是出手了，”千屈说道，“我就猜到了。”
“行了，回来吃饭吧。”韩毅循声望去，正阳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座上，他身上未染半点尘埃，一副淡然模样甚至连气息都不见半点波澜。
“刚才，是师傅出手的吗？”韩毅不禁问道，可千屈却是笑道，“你是吓傻了吗，除了师傅还能有谁？”
“我，我没看清。”韩毅低头说道，似乎颇为羞愧。
“没事的，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卫道拍拍他以作安慰，这才与两人又回到了那脚店落座。
“吃吧，”正阳拿筷子一指说道，“趁着还没凉，尝尝这手艺。”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刚刚经历了这一切过后，虽说三人都已是疲乏不堪，甚至是腹内空无一物，但不知为何，三人不约而同的都是觉得自己没有半点饥饿的念头。
“怎么了？不饿？”正阳还开口问道，而见三人又闭口不答，便是一指大道上堆积的魔物尸首说道，“不饿就去把那儿收拾了，收拾完就饿了。”
话音落地，千屈已是率先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在碗里埋头开吃了，而韩毅回头看了看远处那“壮观”的景象，也不由转回头来动筷子开吃，不过片刻工夫，这一桌子菜便被四人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干净。
直到吃完，吃饱过后，韩毅仍不知道自吃了些什么，更不必说这些饭菜是什么味道，又何谈好吃与否，他只是不时偷偷看向正阳，他想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正阳是怎么在一瞬间将那些魔物解决的。
只是这一切也最终成为了过去，当韩毅回头之时，那些躺在路上的魔物便仿佛在告诉他，刚才的景象并非幻觉。
“小二，结账。”正阳开口将韩毅的思绪打断，四人吃罢已然准备结账走人，可那脚店当中却是不见半点响动，直到正阳又喊了一边仍无人应，他这才是起身走到店门之前，抬手轻叩了两声。
“……”
屋内似是响起什么嘈杂声音，但韩毅在外并不能听得清楚，只见过去不久之后，那店门才是敞开一条缝隙，随后一双眼睛便朝外打量起来。
“那，那些个魔物呢？”小二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响起。
“死了。”正阳答道。
“都死了？”小二仍一副怀疑的语气，千屈也不由说道，“不信你自己出来看啊，你在里面看的见什么。”
至此，那小二才探头探脑的开门走出，他一见远处那魔物的尸首，这才顿时开口道，“天呀，真死了，真都死了。”
“这东西谁去骗你。”千屈开口说罢，那小二才是赶忙对四人道，“是你们做的？哎呀这可真是救命啊。”
他一边说着便向四人连连作揖，直到正阳一把将他拉住，这才从怀中取出钱来说道，“又不是让你来道谢的，把钱拿上。”
那小二一见正阳要塞钱给他，便连忙推辞道，“这怎么还敢受您的钱呢，说笑了，您快收回去吧。”
“出门做生意，不要钱？”正阳反问一声，那小二一愣，随后却是立即道，“不要，不要了。”“不要也得拿着，”正阳将那钱一把塞入小二手中，随后开口道，“这地方不安全了，开店还是换个地方开，而且我告诉你，这些魔物的尸首扔在这儿，可是还会再引来魔物的，别为了几个钱，命都不要了。”
正阳说罢，已然是挥手招呼三人离开，而三人也不再多说，当下一跃跳上正阳唤出的巨剑之上，随后便在那小二的诧异目光之下穿入云端，消失在了天际。
第二十八章 精一
时间过去不久，四人便已是回到了华霆山上，在正阳的带领之下，韩毅他们三人便是跟着一同向正阳居去了。
只是这一次，正阳却是在路上问道，“今天学了些什么？”
“学了些什么？”千屈一愣，而韩毅却是极为少见得率先说道，“弱小。”
这简单两个字似乎深得正阳之心，他点了点头，随后便说道，“不错，这正是你们应该学会的东西，知道自己的渺小。”
卫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正阳道，“师傅，其实这次你是假托吃饭之名，给我们上的第二课吧？”
正阳看了眼卫道，随后淡然一笑说道，“是与不是又能如何？你们既然已学到了，便不必再考虑这些了。”
说话间他们已是回到了正阳居外，正阳他推门而入，随后便示意三人坐下，这才继续讲道，“所谓身外有身，天外有天，既是华霆弟子，便要始终记住不得傲慢自大，这世上终究有强过你之人，先知己之弱，方能自强。明白了吗？”
正阳问道，三人齐声称是，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此时千屈也不免发问道，“那还有比掌门更厉害的了？”
“……”正阳先是沉默片刻，随后才答说，“自然，否则坤泽也不会至此，魔物也不会这般猖獗。”
千屈知道自己似乎不该提起此事，索性便低头不语，听正阳继续道，“你们那几日跟着卫道也算学了些东西，但我要说的，仍是修心，既然入了道门，便本应是要清心寡欲，可你们也见到了，如今世道妖魔横行，说这些话也未免过了时候，由此可见这魔物一来，无论是道派还是这世道，都面临着新的变数，即便说是改革之期也不为过。这几日来并非我有意刁难你们三人，但你们或也曾听人提起，我自入门以来，至今从未收过一徒，因此纵然要收，也还需考察清白，正如卫道所说，你们年纪虽小，做事难免考虑周全，但这几日以来，我也看出你们皆有我看中之‘心’，因此我自今日起便正式教授你们华霆心法与剑术，希望你们三人从今以后可以有所收获，纵然学业不成，亦将是师徒情谊一场。”
正阳开口说罢，随即与三人促膝而坐，再次讲道，“心法一事，与修炼一途上可谓重中之重，我华霆一脉自古便遵循‘精’，‘一’两字，说的便是要用功精深，用心专一。这心法既是修道之途，亦是练气之基，基础若打不好，后面的事自然便是空口白话，而华霆心法则共分五重，其一为着气之境，二为闻道之境，三为御剑之境，四为化形之境，五为观心之境。”
“师傅您到了哪个境界？”说到这儿，千屈便立即问道，而正阳则神情微变，怅然说道，“我于御剑之境近数十年，至今迟迟无法触及化形之境。”
“啊？师傅这么厉害的人都只是在御剑之境？不过那也算是巅峰了吧？”千屈又吃惊问道，而正阳这次却忽然失笑道，“心法一事谈何容易？我心境不到，这两境间便犹如一道鸿沟相隔，自是难以逾越。”
“那掌门呢？”千屈又问，而这次连韩毅也不免觉得他话太多，随后便是双目撇他一眼，只可惜千屈却满不在意，继续说道，“问问啊，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这……”韩毅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他也想知道掌门究竟是何水平，于是便也闭口沉默了下来，而正阳对两人的斗嘴也不介意，只是开口道，“师兄入门早我百年有余，自是比我厉害，四十年前便已到了化形之境了。”
三人听闻掌门这仅才是化形之境后，也不免都是震惊与这华霆心法，先前那些魔物，他们三人纵使合力也无法击退，而正阳只一人便可在须臾间解决战斗，而这也尽是第三重境界，那掌门第四重境界又会多强？那没人到达的第五重又会怎么？
三人遐想之时，也都已明白想要学习这华霆的心法，必须要遵循正阳所说的精一二字才可，只是正阳在说了这么多之后，却最终是话锋一转，转而说道，“今天我教你们的，就是我们华霆最基础的剑术。”
千屈听到这里，不免愣了一下，当即问道，“不是教心法吗？”
“修道不可急于求成，心法亦然，你就老老实实先学剑法吧，”正阳哈哈一笑，继续说道，“这华霆的剑招公分六式，分别为劈山式，探海式，穿云式，抹月式，扫剑式，崩剑式，以这六式为基本，又能延伸出各式变化，所以要学好华霆剑法，这六式基本切记不可马虎。”
说完之后，正阳便是从屋中取出铁剑，开始一一演示起来。
韩毅与千屈不懂用剑之道，但卫道年长与二人，因此多少也见识过一些，要说这华霆剑法的六式，坦白而言既非迅猛凌厉，也非劲式绵延，只是一板一眼的使出，看起来干练简洁无比，卫道虽不能理解这剑道当中真意，但既然这剑法有别于出世的剑法，那想来自是有其中的奥妙所在。
这六式本就是基础，又加上招式并不繁杂，正阳所教的明白至极，因此三人学起来也并不是很难，不过小半日工夫，韩毅也都学了个八九不离十，更不用说其余两人。只是卫道在学过这六式剑招之后，心中想起之前正阳所使时的样子，便不由觉得少了些什么，剑招是一样的剑招，但在这剑招之下，却是少了份正阳所使的神韵。
卫道想不透为何简单的六式中他们与正阳的差异会如此之大，但是在其余两人看来，自己则是掌握了这六式用法。
“师傅，”卫道开口问道，“为何这六式使出之后，与您相比会差这许多？难道是心法的缘故？”
正阳听罢，微微一笑点头赞道，“你能发现这点，很好，但这期间的差距却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