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菲尔德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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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斯菲尔德传-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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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看到成功就在眼前吗!”

接着发生的事情不是莱斯利料想的那种“成功”,但却导致凯瑟琳写作生涯的一次关健性转变。6月22日,乔治五世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加冕。10年前他当公爵时曾在惠灵顿同哈罗德?比切姆握过手,比切姆到底还是错过了向往参加的盛大典礼,但是他的女儿凯什琳却在《新时代》上发表了一篇以古代人物为角色的讽刺性作品,嘲笑这一盛会,这篇作品后来影响了她的整个发展过程。

奥列加给了她一本狄欧克里特①,建议她写一篇引人发笑的《田园第十五首》的仿作,以迎合这次加冕礼,结果就是她快速写出的一篇讽刺短文,这使她最终放弃契诃夫,开始学习狄欧克里特,把后者的写作方法变为己有。

《阿多尼斯节日》是一出绝妙的笑剧,仅用150行诗句就将读者带入公元前250年两位去参加阿多尼斯节的唠叨妇人的有趣的相伴之中,凯瑟琳的滑稽模仿开始是这样的:加冕庆典(向狄欧克里特致歉)格温妮:喂,老姐姐。

蒂莉:我以为你不来了。到厨房来喝杯茶,恐怕再也喝不到茶了。

格:连小店都关门了。

蒂:见鬼!

格:天哪,这么多人!我连一辆公共汽车,甚至出租汽车都找不到。街上尽是破报纸和走散的警察。真奇怪,有点像星期天,只是教堂的钟没敲。

蒂:我知道。连邮递员好像都来得不是时候,今天我起床时觉得四周有种“早圣餐”的味道。如果不是这么吵闹的话,我就不能住在伦敦了。格:收拾好东西,我们走吧。我看了《每日邮报》说是游行会①狄欧克里特,公元前3世纪希腊诗人加里马赫创作的“田园”诗,这是根据神话题材的日常生活描写,是城市下层居民生活琐事的滑稽剧。——译注很了不起。

蒂:《每日邮报》说什么都是了不起。你以为我不怕挤坏这顶最好的帽子吗?

格:可能,我穿着旧衣服出来的,昨晚上睡觉前才收拾好这顶帽子,红丝绒原来是一个沙发垫子上的,向日葵是好多年前花了二又四分之三英镑买来的。

蒂:你是那种从不需穿好衣服的人,噢,你当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帽子太可爱了,小巧玲珑,正好合适。。。我的钥匙在哪儿?这把钥匙我找来找去反而弄丢了。

格:蒂莉,这条裙子你穿太合适了。告诉我,你费了多少布料做这条裙子?

这其实是将《田园第十五首》的前40几行变换置入“现代郊区”场景。

t。o。贝齐克洛夫①听说有这么一篇东西,感到又惊又喜,因为在他1968年发表的英国短篇小说评论《朴实的艺术》中曾提到《田园第十五首》的方式没有受到现代作家重视,他说:“短篇小说来自于口头寓言和人们自身的叙述,经过了漫长的9个世纪。然而奇怪的是,如果它是直接发源于狄欧克里特,就不需经历这么长一段路程了。”当时他还不知道,1911年凯瑟琳就正好走了这一捷径。后来不久她又回到摹拟剧的形式,已经意识到这种形式给她提供的可能性。

1911年的夏天经受了长久热浪的袭击,每个像凯瑟琳一样可以自由支配时间的人都尽量呆在户外。但7月份她病了,这是她第一次严重的肺病发作,父母亲希望她去南方的阳光地带,而她却去了布鲁格②。

据说那次得的是“胸膜炎”,人们提到这个病总是用这个名称,但现在应该称其为肺结核。那时人们已很清楚胸膜炎是肺结核的先兆,但是凯瑟琳直到1917年末才知道自己患了肺结核,而当时她接触的唯一病人是a。e。兰道尔;但是曾去过沃里希奥芬的小查理?华特肯定也是肺结核患者,而且同她很接近。

随着结核菌侵入她的肺部,凯瑟琳开始用一种微妙的不同眼光看待事物。去比利时的疗养旅行产生了两篇小小的游记,作品虽然微不足道,却流露出一种新的迹象,力求细致地刻画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凯瑟琳后来掌握了这种技法,就像印象派画家懂得如何捕捉光线一样。

离开布鲁格后,她去日内瓦住在沃里希奥芬时认识的朋友耶尔斯基家,埃达刚从罗得西亚回来,从莱斯利那儿听说了她患病的消息后,直追到日内瓦。

回到伦敦后,凯瑟琳又去见了奥顿(《最后的浪漫史》说:“她稍稍一触就使世界立刻恢复了原状”);但接着她就在他俩共有的笔记本上写下了一篇令人惊骇的性描述,似乎指的是沃特?李普曼的一次来访,她在别的地方称其为“那个人”:①贝齐克洛夫,英国文学批评家。——译注②布鲁格,比利时西北部古城。——译注钟敲5下时,那个人来看我。他把我搂在怀中,抱到黑色的床上去。他黝黑健壮。。天色暗下来了,我蜷缩在他怀里,像一只野猫一样。我心不在焉地欣赏着用穗状带子束在膝盖下的银色丝袜,黄色的小羊皮鞋子镶着白色毛边,我看上去多么堕落埃我们像两个野兽似地互相抚爱着。

接下去又是一段话,宣称,“迈克尔(奥顿)和我自己都很真实。。我想开始另一种生活,目前这种生活已磨损得差不多不久以后,她又写了一个标题为《午夜》的片断,有部分是这样的:总而言之,我几乎是过一天算一天,除了我的工作外,我为我的工作选择最不费力的目标。是否其他艺术家也像我一样感到迫切的需要,急切的需要——那永远也得不到满足的欲望,那使我不得安宁的欲望?。。那么,凯瑟琳,什么是你的最大愿望?你究竟热切渴望什么?写书,写故事,写随笔和诗歌。

同奥顿的友谊以一种微妙的戏剧性告别结束,《日记》(10月29日)中宣称:“我又成为一个小孩子”;而在《最后的浪漫史》中,奥顿简短地说:“就这样他们各走各的路。”

那年秋天,斯蒂芬?斯威夫特出版社预告将要出版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的名为《在德国公寓里》的“6先令一本的小说”。斯蒂芬?斯威夫特敢于冒险,能够识别有前途的作家,他写的《新书预告》给他赢得了声誉,足以使他的作家们吸引评论家的注意,不管作品本身如何。他是奥列加的朋友,偶尔也替《新时代》撰稿,他写诗歌,也能写些拿得出手的书评,他出版的许多书都曾先在《新时代》上发表过。凯瑟琳将自己的公寓随笔收集成书,稍加编辑,再加上几篇未发表过的、也许是奥列加退回的粗糙的故事,交给斯蒂芬,她收到预付的15英镑,书恰好在圣诞节时出版,她父母亲和仰慕她的弟弟当然都能读到——也许就是因为他们的原因,她把故事中提到“凯什琳”的地方都去掉,代之以“她”或“那位英国女人”。

《每日电讯》①的文学评论员说这些故事因“那奇特的,精灵似的笔触——没有其他更好的字来形容了——而与众不同,这种笔调自从斯特恩②以后就不大为英国文学界所知,虽然在少许现代俄国和法国作家中能找到一些迹象。”《早邮报》说曼斯菲尔德小姐对德国人描写得太好了,但她“有些过分强调了那无容置疑的平庸或粗俗”。另一位出版商的广告引用了《泰晤士报》(“这些随笔观察敏锐”),《铁圈球杂志》(“细致入微的描写”)等的评语。《新时代》评论员(很可能是现在有理由嫉妒的海斯汀斯)不怀好意地指出:“如果曼斯菲尔德能丢掉那些常常与嘲讽才能并存的感伤情绪,她将成为非常有趣、使人耳目一新的作家。”

这是一次小小的成功,虽然几乎不能同伊莉莎白表姐先写的此书的姐妹篇《伊莉莎白和她的德国花园》相提并论,但毕竟在比切姆的家族史上占了一席之地。

60年前,霍恩赛街诗人的5个儿子乘船去南半球,最年长的成为悉尼富①《每日电讯》,伦敦一主要报纸。——译注②斯特恩(1713~1768),英国小说家。——译注有的商人,有一个会写书的女儿,她回到欧洲,嫁了个伯爵,因一本有关德国生活的书而出名,以后一直以此有利可图的手段为生涯,孀居后仍能维持生活排常诗人年轻一点的儿子比父亲有过之而不及,但他自己的大儿子却也成为新西兰富有的商人,也有一个会写书的女儿,她回到欧洲,写了一本有关德国生活的书而开始成名——那本书她后来称为“谎言”,“幼稚透顶”,“并非出于本意”。

1912年,《韵律》杂志

年代有些混淆不清;她姐姐至少有一次告诉他,说某个冬天她自己也不知道谁是南茜的丈夫。她大致喜爱编辑这工作——尊重记者这职业,他们一定都是可怕的流氓,因为她自己显然和蔼可亲。大家都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我防卫。总而言之,她做过一些事情,这是主要的,她非常漂亮,脾气好,人聪明,因而是最好的伴。她是真正的遥远西部的产物——太平洋海岸的花朵;无知,胆大,未经雕琢,却充满朝气,有着天生的才智和时而迸发出来的鉴赏力。她常说只想要一个机会——显然她现在找到了它。

——亨利?詹姆斯《伦敦的陷落》

小杂志是年轻人随意炫耀才能的场所,为英国文学提供了无数简要的说明。如果没有它们,就很难说乔伊斯、艾略特和庞德怎么能改变事物。但是杂志的影响在哪一方面更大些呢?——在文学上?还是在生活上?火箭,罗马蜡烛,孟加拉火柴,跳娃娃,轮转烟火,火花和爆竹,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在文学界的上空起了些什么作用,但对于那些在后院施放焰火的人的生活又起了什么作用呢?烧焦的手指,失去的职业,破裂的友情,印刷商的帐单和破产——这也许是遭到忽视的领域。

1911年12月,凯瑟琳?曼斯菲尔德因某种理由对《新时代》感到恼火,寄了一篇故事给一家新的杂志。这家名为《韵律》的季刊是文学和艺术的大杂烩,由两个年轻的牛津大学生创办,印刷精美,看上去倒像一回事。负责文学栏目的年轻人对这篇寄来的《店里的女人》一文极为赞赏,在读过《在德国公寓里》这本书后,就准备拜见作者。

约翰?米德尔顿?默里就读于布雷斯洛学院①,也就是凯瑟琳说的“那个了不起的牛津人”。初见面时,她不可能猜测到他的家庭背景,因为那时人们自然而然认为“牛津生”家境富裕。实际上他出生于伦敦南区一条肮脏的街上,父母亲处于下中产阶级的最底层,仅比无产阶级高出一点点。他父亲就像果戈里②笔下的某个人物一样,当一名埋头苦干的小职员,是那种心地狭隘的公务员,家中的暴君,不顾一切地决心要让儿子爬上去——爬到政府部门的高级阶层。为了量入为出,母亲早年收些房客;而小杰克在两岁半时就被送往寄宿学校——不是去学习阅读,因为父亲早就注意到了这方面;他两岁时就受到鼓励给祖父酒吧里的顾客大声阅读报纸。本身就是优秀人物的、乐善好施的学者们,将默里从这么一种据他自己说是卑贱,甚至肮脏的低下环境中发掘出来。在本世纪的第一个月,他穿上了布鲁柯特学校的黄袜子和深蓝色长袍,不久就知道了什么是父母家中值得羞愧的东西——却又为自己的羞愧感到惭愧。他没有社会地位,终身打上了这一烙印,也打上了阅读过早的烙樱他对文学产生了感情,像从前的柯勒律治一样,他成为“希腊人”(有资格获得大学奖学金的前6名优等生称号之一),1908年他又获得了进入布雷斯洛的奖学金,每年170英镑,可能比他父亲的收入还高,但约翰?默里①布雷斯洛学院,牛津大学的学院之一。——译注②果戈里(1809~1852),俄国现实主义作家,代表作有小说《死魂灵》《公务员之死》,剧本《钦差大臣,等。——译注也像父亲一样总是认为自己很穷。这时他的父母亲的社会地位稍许提高了一些。

默里刚开始就读于牛津大学时,在牛津和剑桥大约有一打左右寄宿学校毕业的男孩。一些年轻人不久就让他明白自己是被称作“无赖”的那种人。

虽然如今他在父亲眼中前程远大,但至少还需要得到更多人的承认,这就是为什么在1910年12月,当“人性改变”时,他不在牛津,却在巴黎,经常光顾一家欢迎他的咖啡馆聚会,手中拿着书,像一名感觉良好的文学评论家。

他渡过了英吉利海峡去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但是他的方式是独自坐在一间屋子里读柏格森①。柏格森当时正在巴黎大学讲座大厅里用自己有关直觉的新哲学吸引满屋子的信徒(t。s。艾略特也在座);但默里没有去参加,他坐在家读书。离开书本,小心翼翼地来到塔古尔咖啡馆,他遇见了一位个子矮小,名叫玛格丽特的直觉哲学的响应者。她有一双褐色的眼睛,帽子上缀着樱桃,和其他人大不相同。她是一个朴实的乡下姑娘,并不真想当妓女,但是要知道她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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