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有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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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有杏-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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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临海和滨海两个市的典型,全市人民都在学习他,纪念他,他的老婆却要改嫁,这不是掀开棺材抽老大的脸吗?

想到这里,火气又冒了上来,我对老四冷冷说道:“你想让他们生活的好,我们哥几个可以想办法给韩凤找个舒服点待遇又不错的单位上班,也可以出钱帮她家雇个保姆,干嘛非要跟韩凤结婚!韩凤是烈士家属,她要是改嫁别人会怎么说她,她以后还会抬起头来吗?你想过这些没有!”

强子和诗雅看我又有了火气,赶紧走到我身边,诗雅蹲下来,拉着我的手说道:“老公,你别动气,好好说。”

强子也对老四说道:“二哥说的也对。老四你好好考虑一下!”

老四梗着脖子说道:“我都考虑了好几百遍了!二哥二嫂,三哥,我问你们,一个人带着孩子,又要照顾老人,有多少时间上班?你请个保姆,请女的,有个重活还是不能干不能抬,有用吗?请个男的,韩凤孤儿寡母的,放心吗?烈士家属怎么了?为了这个虚名就一辈子打落牙齿吞到肚子里?那些抚恤优待,对她们一家四口有多少帮助?要它干嘛?我随便找个工作干一个月都比它补贴一年的多!”

“那也不用跟大嫂结婚!”

我怒吼了一声,这厮是怎么说都不听,铁了心的要行动了,我指着他骂道:“别他妈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不要脸,大嫂还要呢!你毁了她的名声,老子跟你没完!”

老四也急了,跪在地上直起上身辩解道:“我怎么就毁她名声了?你别当我不知道,军婚是指现役军人的,老大都走了,韩凤要改嫁谁都管不着!我说了我给她时间,一年两年我都能等!只要她跟了我,我拼了命也让她们娘俩吃好喝好穿的好!”

“我就操你大爷了!”

我撸起袖子就站了起来,诗雅一把抱住我叫道:“钢子你冷静点!”

我正要说话,旁边强子突然大喊道:“都吵个**!这是在老大跟前!”

我一听,浑身的怒火像被插了插销,再也不出来了,只好重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看着老四。

老四满脸都是泪,却笑着对我说道:“二哥,我得不到你同意,你也劝不动我,我们都做不了主,这事得问老大!”

我心说你他妈明摆着气我,老大都剩一个盒子了你怎么问?老四从兜里掏出一枚一元硬币,对我说道:“有花就是反对,字就是同意,三局两胜!”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说道:“没心情跟你玩游戏!”

老四笑笑,也不管我,把硬币捂在心口,闭上眼睛仰头对着天空,嘴里念念有词,样子像个神棍。突然,老四睁开眼,把手里的硬币往空中一弹,“叮铃铃”一阵脆响传来,强子和诗雅都围了上来。我虽然嘴上说着不感兴趣,但是还是被吸引过去,四个人八只眼睛,紧紧盯着地上不断转动的硬币。硬币碰到底座上,盘旋了几下,停了下来,众人都把脑袋凑了上去,我定睛一看,赫然是字!

“碰巧!绝对是!”

我愤愤的看着硬币说道。老四还是淡淡的笑着,嘴里说道:“还有两局!”

然后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把硬币贴在胸口,仰面看天,嘴里嘟嘟囔囔。随着他手指的弹落,硬币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掉在地面上快的旋转起来,八只眼睛再次盯了上去,随着硬币的停止,我脑中轰的一声巨响:还是字!

一定是硬币有问题!我一把抢过硬币,拿在手里,瞪大眼睛盯着上面,这面是字,那反面也应该是…是花!硬币没问题!老四看着我,微微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手摸着老大的名字,泣不成声!强子走过来说道:“二哥,我看这事我们俩个就别管了!”

诗雅也跟着说道:“是啊老公,既然猛哥都同意了…”

“我不信!”

我紧紧攥着硬币喊道:“一定是凑巧!最后一局我来丢!”

转身面对纪念碑,对着老大的名字说道:“老大,你在天有灵,就给兄弟指条路!现在就还剩哥四个,我不想以后再丢掉哪个兄弟!是管还是不管,你给我说明白,是花就是不同意,是字,就是同意!老大,你告诉我啊!”

随着我最后的一声嘶吼,手中的硬币高高的被弹上了天空,然后叮铃一下掉在地上滚出好远,我和诗雅还有强子赶紧跟了上去,惟有老四,对着纪念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却久久没有起身!

还是字!三次全是字!这种百万分之一的概率竟然让我给碰上了!老大,莫非你在天之灵真的想让老四帮你照顾韩凤娘俩吗?还是怕我们兄弟反目而做出妥协?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尊重事实。我长叹一声,喃喃说道:“这事,我不管了!”

强子冲老四喊道:“老四,你听到没有,二哥同意了!”

老四没有应声,还是跪在那里,头抵在地上,社体颤抖着,出呜咽的哭泣声。

回到家里,连凉都没有冲,和衣躺在床上。诗雅端来一碗泡面,撅着小嘴说道:“老公,我不会煮面,用开水泡的,快吃吧。”

我摇头说道:“我脑子很乱,不想吃。你也没吃东西,自己吃吧。”

诗雅坐在床头,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夹起一块鸡蛋,用手兜着递到我面前说道:“快快!张嘴!”

我无奈的张开嘴,任凭诗雅把一块炒鸡蛋放进我的嘴巴,然后嚼了两下,吞进了肚子里。诗雅自己也吃了一口,然后又来喂我,两包泡面就这么被两人一点一点的吃完了。

擦干嘴巴,诗雅躺在我的身边,抱着我说道:“老公,我泡的面好吃不?”

我微微笑了一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如果是你煮的,会更加好吃!”

诗雅小脸一红,撅着小嘴说道:“人家还在学嘛!过几天一定煮给你吃,还要喂你吃!”

我伸出胳膊搂住她说道:“吃什么样的面无所谓,重要的是能跟你一起吃。还记得吗?结婚前,我们也是经常这样吃面的!”

诗雅笑了,柔声说道:“老公,原来你是记得的。你也是知道的,你觉得温馨吗?”

我点头说道:“是啊,很温馨!”

诗雅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可是韩凤姐姐呢?她连这样的温馨都享受不到!”

我楞了一下,低头看着诗雅说道:“老婆,你想对我说什么?”

诗雅抱住我,把头枕在我的胳膊上说道:“其实,女人不是要的钱财权势,也不是鲜花锦旗,女人就想睡觉的时候有个胳膊枕着,闷的时候有个男人陪着,累的时候有个男人疼着,吃面的时候,有个男人等着她喂…你给她一千万,也换不回一个萧猛!现在有人愿意做萧猛,你为什么还要阻拦呢?”

我从来不知道原本单纯的诗雅,竟然说出这么深奥的话来,难道真的只有女人最懂女人?我所考虑的,无非是韩凤烈士家属的名声,可是韩凤的苦,我又能理解多少呢?一个女人,拥有金山银山,还不是照样离不开男人?老四,做出这一步决定,到底是占有还是牺牲?或许两者都不是,我想起老四在口水屋说的那番话,他也许真的喜欢韩凤,那样的话,我何必阻拦呢?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那不管他们各自的背景如何,作为兄弟和朋友,你的权利只有祝福,没有阻挡。

第064章 棋局

报表传给安大庆,我又闲了下来。  对于习惯了奔波的人,清闲的生活简直就像受罪!于是我给安大庆打了个招呼就跑出来了。

城西老城根。上次来小雨家的时候,这里还算干净,此时看来,脏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生活垃圾,看来连环卫处也懒的来这边打扫了。小雨家的大门敞开着,老爷子坐在院子里,看着旁边的一颗枣树呆。我在门口喊了一声:“叔,我来看你了!”

老爷子抬起头,一见是我,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我把摩托车直接骑到院子里,下了车子就握住了他的手,搀扶着他坐下。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我一颗,然后自己也点了一颗,很熟练的吸了一口,已经完全没有了初时的生涩。我叹了一口气,笑道:“叔,身体还好吧?”

其实我这话也是白问,只不过半年,老爷子头已经全白,身体也佝偻下去,看起来苍老的像七八十岁的样子,谁会想到他还不过五十多岁!

“好着呢!”

老爷子咧了咧嘴,算是笑了,眼睛还是盯着那颗枣树。我看着枣树问道:“这树得有十几年了吧?”

老爷子点点头,道:“十七年了!有小风那年种的。”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安慰他,搞得自己尴尬的不行!老爷子抬头看看我,问道:“钢子,会下棋吗?”

我呵呵笑道:“会点,不算高手,叔,我陪您下一盘吧!”

我从六岁开始接触象棋。老爸是个棋迷,一下班就拿着马扎端着棋盘到处找人下棋,赶上雨天出不去,老爸急的没办法,就教我下棋。开始我菜鸟一个,还办过把老帅藏起来不让老爸吃的事情,等我初中毕业,每次藏老帅的就换成老爸了。

摆好棋子,蓄势待,老爷子又递给我一支烟,我没有接,对他说道:“叔,尽量少抽,太频了不好!”

老爷子笑了笑,还是把烟放了回去。红先黑后,我也不跟老爷子客气,先就是当顶炮。“当顶炮,把马跳”这是学象棋的基本套路,也是新手的标志性步数。老爷子微微笑着,剑走偏锋,七路兵先出,这是仙人指路的走势。我也不管,着手布阵。家传棋路,重防不重攻。老爷子平时看人很淡定,棋路却凌厉无比,夹炮屏风,上来就想把我阵势打乱,我双车已出,双路巡回,又把他给逼了回去。

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没有了,很惊异的看了我一眼,落子比刚才慢了许多,双马饮泉,逼的我只能隔河相望,不敢越雷池一步。重新调整部署,当头炮先行,以一炮加中卒的代价破他连环马阵势,吃掉他一个马,然后侧跑补位,又成当顶炮。老爷子脸色大变,再不敢大意,车从边路接应中防,逼的我三路兵和边兵全部阵亡。棋局开始僵持起来,两人都紧紧盯着棋盘,谁都没有说话,谁也不敢乱动子。我随手掏出烟盒,抽出一根放在嘴里点上,把烟盒放在旁边桌子上。老爷子也不客气,自己拿起来抽出一根,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帮他点上。

棋到中局,满院鸦雀无声,只有两人的头顶上不断升腾的烟雾在风中袅袅飘散。黑子马后藏车,看拙实巧,马攻为虚,车杀为实。我中跑当前,对他来说始终是个威胁,双马过河隐有挂角之势,迫得他不敢放手进攻。老爷子紧盯着棋盘,左手抓着两颗棋子,像是抓着两颗铁丹,不停的在手里转着,右手拿起河边马,轻轻的跳回士角,看样子是要吃掉我的过河马了。我才不怕他,后有中跑,前有边车,一炮一车加一马,我就不相信你敢拼!七路兵前行,逼迫对方回车保马,老爷子烟头一甩,直接飞象吃掉,我心中暗暗得意,手起刀落,边车横切,老爷子毫不犹豫,直接车上河沿把车给吃了,我大惊,老爷子这是玩的啥,真敢拼?猛然间现他左边炮藏在边路象眼,顿时恍然大悟,过河马一旦火拼,就跟剩下的那个车并排,他边路炮只需往下一拨,以士做架炮打双将,我只能保一个!姜还是老的辣啊!从马后藏车,边炮横移开始,就是挖好了一个陷阱等着让我钻,偏偏我过于信任自己的防守,进攻有些肆无忌惮,被人一步一步引着入局,导致深陷合围陷阱,我赶紧马跳连环,却已不及,被黑方车别马脚,炮打单将,溃败而退。此战,对方以一车一象的代价,换取我一车一马,虽然我后面见机的早没有全部入套,但是还是吃了大亏了。

双方再次陷入僵局,黑子还剩一车一马双炮,我还剩一车一马一炮,好在小卒子还比他多一个,尽快过河也能大派用场。老爷子现了我的企图,车上河沿,逼的我小卒子不敢妄动,我中跑左右横移,也让他有所顾忌,不敢越雷池一步。

已到残局,老爷子进攻似乎有些着急。一车保驾,马炮过河,攻我中营。虽然他的中卒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中炮过去便可将军,我却不敢动弹,因为即便是将军,也不是杀着,反而使得防守空虚,兵马调度不过来。老爷子双炮沉底,想成连环炮阵势,我中炮横切,破他炮阵,老爷子车过河沿捉我单炮,我马跳炮台横打边车!此时两人落子都很快,完全没有了刚才小心谨慎的架势,好像都孤注一掷了一般,我知道,已到残局,拼的就是计谋了。我舍士象不要,为的就是要吃掉他一马或者一炮,破他的炮阵,老爷子知道我的用意,步步联防,让我无缝可插。

老爷子停了下来,我知道他一停下来,下面肯定就是布局了,当下也不敢大意,紧紧盯着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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