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顿野生动物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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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顿野生动物故事集-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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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群知道危险临头,所以分成两组:两只走同一个方向,另外五只则往另一个方向逃去。杨留下一个叫达夫的猎人和他一起追赶那两只鹿,其他的人则追赶另外那五只。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那两个脚印中的一个显得特别大,那正是杨从两年前便开始窥伺的砂丘公鹿的脚印。 

两人不停地追赶。迫近鹿时,他们发现脚印又分为两道,杨叫达夫追捕母鹿,自己以不让鹿有喘息机会的速度,开始追赶著名的砂丘公鹿。不久太阳偏西了,杨追踪到有疏林的广大平地来,这里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为了追赶砂丘公鹿,他已经远离了自己以前打猎的地方。 

脚印变鲜明了,可能马上就要接近公鹿了,杨正这么想着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枪声,公鹿受了惊吓,开始向前飞奔而去,就像长了翅膀般,一下跑出去了几公里远。 

杨从后面追赶过去,不久碰到达夫,原来刚才那阵枪声是达夫向母鹿开了两枪。达夫兴.奋地说:“第二发似乎打中了母鹿。” 

走了不到一公里路,他们发现印痕的旁边有血滴。又一段路后印痕变得更深了。 

由于风雪的吹袭,脚印很难判断,但是杨立刻明白,现在他们所追踪的脚印并不是那只受伤的母鹿的,而是它的丈夫砂丘公鹿的。 

两人又沿着脚印追了一会儿,终于解开了这个谜题:公鹿回来接替母鹿的脚印,使母鹿能够逃命,那是动物在被追赶时所使用的脱身方法。当一只鹿被追急了,另外一只就会接着它的脚印,好像替身一样继续奔跑,来搭救同伴,而那只原先被穷追不舍的鹿,可以跳到旁边隐匿,或往另一个方向逃走。 

现在砂丘公鹿表现了动物特性,它用这办法来搭救自己的妻子。猎人们并不觉得沮丧,再度认真地寻找母鹿的脚印。当他们发现滴有血痕的脚印时,就像狼一样地舔了舔舌头。 

再走一段路,公鹿知道自己所耍的伎俩已被人拆穿了,就又回到母鹿身边来。到了太阳快要西沉时,他们看到那两只鹿在四百米远的地方,正登上一道斜坡。 

母鹿走得很慢,头和耳朵都垂下来了,公鹿则在它的周围团团转,还不停地跑来跑去,那模样很像在紧张地说:“糟糕!这怎么办?怎么办?” 

又走了约七八百米,他们终于追上那两只鹿。母鹿已经倒在雪地上,那只大公鹿看到他们逐渐靠近过来,就不停地摇着头上的角,好像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最后才无可奈何地匆匆逃走了。 

当他们走近时,母鹿使尽全力,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动弹不得。达夫拔出身上的小刀。这时候杨才恍然大悟,了解到大伙儿身上都带着小刀的原因。 

可怜的母鹿抬起明亮的双眼,注视着敌人。它的眼睛里噙满了晶莹的泪水,但连一声呻吟也发不出来。 

杨看到这情形,连忙转过身去,用手蒙着脸,不忍再看下去。达夫却无动于衷,拿着刀子向前迈进,做着他想做的事。这时候的杨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所以,直到达夫喊他,才从矇眬中清醒过来,慢慢地回过身去。砂丘公鹿的妻子已经静静地躺在雪地上了。 

两人离开那地方时,周围一片沉寂,看不到其他生物的影子,只有远方的丘陵上,一只大公鹿焦急地榜摸着,还不停地望着这边…… 

过了一个小时,他们拖着雪橇再度回到原地,想把母鹿的尸体从血泊中运回,却发现尸体的周围有大的、新的印痕。 

这时,只见一道影子越过覆盖着白雪的丘陵,消失在黑暗中…… 

那天晚上,杨凝视着帐篷外熊熊的火苗,心清十分沉重。他的心里激烈地进行着人性与兽性的交战。 

啊!这叫做打猎吗?花了好几个星期的心血克服了各种艰难,与风雪搏斗,历经了无数次的失败,得到的成功就是这种令人恶心的事——让美丽而又高贵的生物,饱尝无穷的磨难,然后变成悲惨的肉块。 

7

第二天清晨,昨晚的郁闷情绪已经冲淡了。 

一行猎人向着回家的路途出发。不到一个小时,杨心里暗自盘算着:要用什么理由让自己留在此地?不久,又发现了砂丘公鹿的新脚印,杨的心又被点燃了。 

“我不想回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挽留着我,叫我不要回去。我一定要和砂丘公鹿再见一次面。” 

其他的猎人因为受不了这种低温,决定回去。杨从雪橇上取下小锅子、毛皮和少量的食物,向大家告别,独自一人继续追踪雪地上的新脚印。 

“再见,再见,祝各位平安回家!” 

杨目送着逐渐走远的雪橇,一股从未有过的感受涌上心头。以前,即使独自一人在山野中盘桓好几个月,也不觉得寂寞,可是现在不同了,面对着无边无际的雪地,一股无法形容的寂寞充满心头。 

以前他常常独自品味这世界的乐趣,现在那些乐趣都到哪里去了呢?杨想高声喊回渐渐远去的友伴,然而基于好强的心理,始终未曾开口,只是默默地忍受着孤独。 

雪橇的影子终于消失了,现在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不久,他的心又好像被锁在了脚印上一般,继续踏上“征途”,他又变成了紧追生物的凶猛野兽,刚才那股浓厚的伤感霎时已化为乌有。 

那天,天色已晚,杨仍一直追踪着脚印。脚印有好几次显出杂沓的样子,并且断断续续地进入繁茂的白杨树林。公鹿在那里躺着休息;当然它是迎风而卧,眼睛、耳朵注意着杨接近的方向,鼻子还不时地向前嗅着。杨打旁边绕过,心想这次一定能够一发打中它。 

杨一步一步地跟着脚印,不断地往前走。他的心情很紧张,在地上匍匐前行了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忽然觉得身后有小树枝折断的声音,察看了许久,才明白原来是公鹿发出的声响。 

公鹿在要躺下休息之前,会依着自己原先的脚印,倒退回来,让追的人以为自己仍在前行。杨上了公鹿的当,还以为它在前面,仍继续追赶,事实上它早躺在杨的身后了。它一闻到人的气味,拔腿就跑,等杨发觉受骗时,它已经跑了好几公里远。 

杨又追踪着印痕,来到北方的一个陌生地带。这时,既黑又冷的夜晚降临了,杨找到一处可以稍微避风寒的树荫,模仿印第安人的方法,燃起一堆小黄火。那是以前加斯卡教他的:“燃起大的黄火是愚蠢的行为。” 

杨想缩身而睡,但不知何故,却像狗一样地翻了几次身。他想,要是脸孔能长出毛该有多好!又想,如果有大而多毛的尾巴,来温暖冻僵的手脚,也很不错。 

天上的星星不断地闪烁着,杨觉得自己好像听得到星星闪动的声音。大地笼罩着严寒,似乎连那又厚又重的地面也会被冻得裂开来一般,附近湖上的浮冰不停地崩裂,声音响遍了湖边原野。山丘与山丘间的低洼地带,好像有一股刺骨的冷气流在兜圈子。 

半夜里,来了一只郊狼,那狼可能不把杨当人看待,只是“呜呼、呜呼”像狗一样哼着走过去,好像在对杨说:“喂,你终于又回到野生动物的世界来了。” 

快到天亮时,气温稍微暖和起来,但又刮起了风雪。公鹿的脚印已经完全消失了,杨由于一味注意脚印,拼命追赶,已经无从判断自己身处何方。他摸索了两三公里,在毫无目标可循的情形下,便决定到伯国河去。伯国河应该是在东南方,但哪边是东南方呢?细碎的雪不停地往下飘,他的眼睛已快张不开了,而受冻的皮肤也疼痛不堪。 

近看,雪似烟!远眺,仍然是雾般的雪。杨走进白杨树林,开始挖掘雪地,终于看到麒麟草。这种草都是向北生长,虽然已经枯萎,却还善解人意,亲切地指示着他——那是北边。 

确定方向后,杨开始上路。当他一觉得方向可能有问题时,马上就挖掘那种可代替指南针、好像磁石般的麒麟草,以辨别方向。杨终于走到下坡路,伯国河就在眼前。雪已经停了,那一整天,杨又继续找寻鹿的脚印,但一无所获。那晚跟前夜一样寒冷,夜里杨又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身上能长出更多的毛来抵御难耐的冰冻,该有多好! 

杨在单独过夜的第一个晚上,脸和脚趾都被冻伤了,伤口像燃烧般疼痛难忍,可是杨依然咬紧牙根,继续前进。他的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前进吧!胜利已经在望了。” 

第二天,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似的,他向东渡过伯团河,来到一处没有树林的地方。走不到一公里,便看到被昨天的风雪覆盖着、已经模糊了的脚印,就再跟踪下去。不久,杨找到了有六头鹿休息的场所。那地方留有一个特别大的睡觉的痕迹和脚印。杨想:能留下这种印痕的只有那只公鹿。 

印痕还很新,而且睡痕也尚未结冰,杨兴奋得心口直跳。 

“鹿离这里一定不到两公里。” 

可是走了不到一百米,在薄雾笼罩着的丘陵地带,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五头鹿正竖起敏锐的耳朵倾听着。同时,盖满雪的丘陵顶部也站着一头躯体巨大、犄角如树枝般的公鹿。 

鹿群很快就发现了他,在他没有来得及开枪前,就全部像风一样地逃走了。那座特别爱护鹿群的丘陵,又把它们从枪的威胁下隐藏了起来。 

砂丘公鹿再次集合家属,它们知道敌人还在后面紧追不舍,所以和以往一样,它们又分为两群奔逃,杨所追赶的仍是砂丘公鹿。 

他一直追赶到伯团河的洼地——这段路程约两公里,那里有一座很深的树林。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在指示着他:“公鹿正隐藏在这里窥伺动静,它绝不会在此休息的。” 

杨也躲了起来,小心地注意着,过了三十分钟,那黑点终于走出白杨树林,登上对面的山峰。等到它越过山顶不见踪影时,杨就横过山谷,蹑着脚迂回地攀爬过山风,来到背风的山坡,找到脚印。但公鹿的表现并不比杨差——当它登上高峰,回头一望,发现杨正横过山谷追过来,便又飞也似的跑掉了。 

它明了自己的处境,在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轻率,所以又很快地逃往新的地带去。 

杨现在开始了解以前常听的打猎秘诀——不论猎物跑得多快,只要猎人具有超人的耐力,终会获得最后的胜利。杨现在仍然精力饱满,而大公鹿每次跳跃的距离变窄了,那正表示它已疲惫了,如果能趁势追击,必有收获。 

公鹿时常登上高丘,在盖满雪的银色世界里,寻望敌人的踪影。在跟踪的同时,杨一直疑惑:公鹿找的是什么?怕的又是什么?为什么常常在追着追着时,就会发现脚印突然中断了呢?他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脚印中断了时,杨必须绕回原路,花上很长时间才能找到公鹿的新脚印,然后再继续追赶。可是应该已经疲累了的公鹿,其脚印却显示它的跳跃幅度竟由窄变大了。 

夜,慢慢笼罩着大地,杨仍然猜不透这是什么缘故,便停下来扎营,度过了又一个寒冷难当的夜晚。到了第二天清晨,天将亮时,他终于揭开谜底了。 

在白天的光线下,杨发现他所追踪的是公鹿以前留下的脚印。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回头察看真相,证实了挣扎着逃难的公鹿,是循着自己的旧脚印,往回奔跑了一段时间,然后就跳到旁边去,让毫不知情的杨,继续追着旧脚印前进。 

这种伎俩公鹿一共使用了三次。它沿着脚印回到白杨树林之后,就在森林里静静伏卧着。因为追踪脚印的杨,一定要从树林边缘经过,如此,公鹿就可以在杨尚未靠近它之前,闻出杨的气味,听出他的脚步声,并且趁机逃走。 

可是杨从公鹿的旧脚印中,仍然隐约看得出新的脚印:那脚印显示出砂丘公鹿已经疲累到了极点。它在猎人毫不放松的追赶下,累得不想进食,甚至整日心惊肉跳,睡眠难安。 

8

最后一场长时间的追捕开始了。逃亡、被追逐的砂丘公鹿和杨,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四周都是沼泽的森林。这儿有三个入口,公鹿从其中的一个进入森林。杨知道公鹿再也不会轻易地走出森林,于是就蹑着脚,迅速地向背风的第二个入口走去,找到一个适当的位置,把自己的上衣和肩带挂在树枝上,又很快地跑到第三条路上守着。 

等了一段时间,一点动静也没有。杨于是低声学着松鸦叫。这是森林里发生了危险的警告声,鹿都是靠着它来提高警觉的。过了一会儿,杨看到茂密森林的那边,公鹿摇动着耳朵,好像想登高眺望,寻找敌人的踪影。 

杨又低声吹了一下口哨,公鹿不再动了,因为距离太远,又有很多树枝挡着,杨无法下手。公鹿背着敌人,停下脚步,嗅着气味,大约有几秒钟,并且直望着刚刚进来的路,因为敌人曾在这一条路上追逐过它。然而它做梦也没有想到,敌人正在自己要前去的路上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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