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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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不死-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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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五年年初,程俊辉在排雷兵誓师大会上举起右手宣誓。

    这不是一句空话,他,后来也是这样做的,用生命来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二零一四年底,在外驻训的程俊辉听说云省边境将会展开第三次大规模扫雷行动,他觉得,这也许是体现军人价值最好的机会,当即写下申请书,申请加入扫雷队。

    程俊辉参加了排雷训练,为能够早日进入雷场执行排爆任务做着准备。

    五十一片雷区、九十五个雷场,几十万枚地雷等危险爆炸物。

    因为年代久远,地雷的性能十分不稳定,很多都是一触即爆。

    扫雷,那是用生命在工作,一不小心就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程俊辉所在的扫雷队负责的雷区全为山岳丛林地,不但自然环境复杂,而且地雷和爆炸物种类繁多,很多程俊辉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

    为尽可能保护自己和战友们,他决心多研究山岳丛林扫雷作业的难点。

    战友们仍旧记得,那些日子,程俊辉不满足于课堂教学,不停地借资料、刻苦钻研,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向教员请教。

    白天的课程太多太繁重,时间紧张,没有时间复习。

    到了晚上,他不睡觉,对着地雷模型反复研究揣摩。

    躺在被窝里,他手上还反复分解地雷和引信。

    探雷针讲究手感、力度、深浅、角度。

    每三厘米扎一针,十平方米的地皮就要扎五千针以上,还要保持规定的手型,根据手感判断出埋在下面的究竟是铁片、塑料,还是陶瓷。

    因为迷彩胶鞋的鞋头橡胶边与防步兵地雷的外壳塑模相像,为了培养自己使用探雷针的手感,程俊辉一有时间就拿着探雷针戳自己的胶鞋胶皮部分,两双胶鞋先后被戳出了大窟窿。

    他,就是这么训练的。

    雷场上,听音辨雷的能力非常关键。

    程俊辉找来铁钉、石块、弹片等物品,委托别人埋在土中,自己拿着新型扫雷器反复试验探测,还叫战友使用斜放、混合、覆盖等方法增加考验难度。

    最终,他熟记了各种物体和地雷在不同条件下的音谱特征,练就了雷场“听风者”的本领。

    严格的训练,激发了潜能,也带来专业的素养。

    一次,教员模拟实战环境,给学员设计了一个反坦克雷下设拉发雷的诡计雷,程俊辉成为唯一没有被“炸死”的学员,赢得了赞许。

    五月份,在扫雷队的准备训练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因原单位综合演习需要,上级临时调他回去充当骨干力量。

    就这样,一纸调令,他便召回了老部队。

    很多人认为,程俊辉会借着这个机会就此远离雷场,当“逃兵”。

    因为雷场太危险了。

    就在他们参加排雷训练的那几个月里,有一名班长牺牲在了雷场,粉身碎骨。

    昨天还活生生的人,还同你说笑,还帮你打水,还跟你聊天谈心的人就这么没了,谁的心里会好受?

    谁不会害怕?

    我们的战士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不是不怕死,是敢去死。

    老部队的演习一结束,指导员就把程俊辉留下了,苦口婆心的劝导:“小程,你是咱们旅的业务骨干,首长们都熟悉你,都觉得你不错。”

    “留下来吧,你是党员,日后不论是考军校、提干保送入学,机会都大的很,那个扫雷队只是个临时组建的一个单位,说不准哪天就解散了。到时候你回来,到时候就什么都耽搁了。”

    指导员觉得程俊辉是个好苗子,适合留在部队里,成为一名军官,带出更多好兵。

    程俊辉应该有更好的发展前途。

    指导员的话说完,程俊辉沉默了有一会儿。

    他最后才回答:“指导员,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你也说了,我是一名党员,所以我不能为了个人前途就临阵退缩,扫雷队那边更需要我。”

    第二天,程俊辉就回到了扫雷队。

    云省富县蓬镇芭蕉塘,一个富有诗意的地名。

    这里地形虽然复杂,但长满了鲜美的牧草。

    本来这里应该成为一个天然牧场的,但却无人敢在此放牧。

    原因只有一个,这里遍地都是地雷。

    进入者,轻者断腿,重者丧命。

    因为地形地貌复杂,地雷密度特别大,所以这里是扫雷难度最大的区域。

    这里也是程俊辉所在的扫雷队的工作区域。

    云省的六月并不炎热,但雨水较多。

    大雨、暴雨,经常是说下就下。

正文 0116 没有战争,为了人民群众倒在和平年代

    0116 没有战争,为了人民群众倒在和平年代

    六月一日。

    这一天,阴云密布,天空中闷雷作响。

    给气氛本来就已经很紧张的雷场又增加了几分阴霾,在堑壕前,排雷官兵们反反复复地进行着搜排,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地雷和爆炸物。

    在旁人看来,这是天大的好事。

    没有雷还不好吗?

    但在专业的排雷兵们的眼中,意味着危险更深了几分。

    按照布雷的常理,堑壕一带,应该是埋有地雷的。

    没有发现,并不代表没有地雷。

    而是意味着危险隐藏的更深。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业务水平最高的程俊辉出手了。

    只见他来来回回地观察了一会儿,随即拿起工兵锹往地上一铲,再拿探雷器往坑里探测,一颗被沙土深埋且已倾斜的地雷露出来了。

    “好!”战友们拍手称赞。

    在他们眼中,程俊辉是扫雷能手。

    有他在,很安心。

    六月四日。

    瓢泼大雨过后,路面尚未干涸,程俊辉和战友们又再次进入这片被死亡气息笼罩着的雷场,开始他们的工作。

    程俊辉盯着山体正面的陡崖看了一会儿,主动要求道:“班长,今天我从正面上山,大家从侧面包抄!”

    雨后,正面上山,是最难也是最危险的。

    他就是这样选择的,把危险留给自己。

    说完,程俊辉便全副武装,向搜排难度最高的陡崖走去。

    “当时地面还很湿滑,很危险,想到程俊辉是扫雷训练时候的骨干,各训练科目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在排雷上也是身经百战,我就同意让他去了。如果我知道。。。。。。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去的!我宁愿牺牲的那个人是我啊!”

    事后,程俊辉的班长回忆起当天的情形,哭得泣不成声。

    云省的天气就是这样,前天还下暴雨呢,第二天火辣辣的太阳就冒出来了,尽管太阳炙烤着大地,但地面还是湿滑的,在太阳过的映射下,那光秃秃的石头让人眼睛发晕。

    下午六点半。

    学生们已经放学回家,大人们也下班准备做饭,享受着一天工作后难得的惬意。

    生活,很美好。

    而在同一时间,我们的解放军战士们还在忙碌着,他们在以命相搏。

    程俊辉在搜排到半山腰时,突然,他手中的探雷器发出一阵警报声。

    有地雷!

    程俊辉提醒距自己有十几米远的战友道:“这边发现绊发雷的引信,我来拆除,你后退到到十五米外。”

    “好,你小心点。”战友叮嘱道。

    “放心吧。”程俊辉给了战友一个笑容,表示不用担心,自己能行。

    随后,他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严肃,去拆除这个地雷。

    正当程俊辉屏气凝神排除引信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因为刚下过暴雨,他脚下的一块大石头突然崩塌,程俊辉一下子就坠落三十多米深的谷底。

    班长和战友们连忙跑下山去救人,只见程俊辉躺在一片荆棘中,眉间伤口鲜血直流,已经陷入昏迷。

    “副班长?!”

    “俊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别睡!千万别睡啊!”

    “你醒醒啊,老程,我还欠你四千块钱呢!”

    无论战友们怎么喊,程俊辉都没有回应。

    在他的手上,还紧紧握着那根刚刚拆除下来的地雷引信。

    程俊辉被战友们抬上车,随队军医对他实施急救。

    战友们先是把他从雷场送到镇上的卫生院,因为伤情严重,镇卫生院无法处理,只得辗转到七十公里之外的县人民医院。

    救护车在道路上疾驰,在跟生命赛跑,可程俊辉的生命流逝得更快。

    晚上二十二时整,程俊辉因重度颅脑损伤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十九天前,他刚刚过完自己二十二岁的生日。

    而今天,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二岁。

    程俊辉的牺牲,意味着共和国边境大扫雷的英模录上,又增加了一个年轻的名字。

    共和国烈士的名录上,又多了一个闪亮的名字。

    评论区。

    “国家失去了一个好人才,父母失去了一个好儿子,我很心疼。”

    “伤心,请国家照顾好烈士的父母。”

    “英雄走好,十三亿中国人民会记住你的名字。”

    “向扫雷英雄致敬,愿烈士的英魂能够安息,你未完成的任务,会有后人替你完成。”

    “每年在无名战线上牺牲的军人很多,咱中国的兵,永远是最可爱的人。”

    “我们军队从来不缺少有血性的汉子,向你致敬,向你学习!”

    “战友,同为工兵,常年与地雷、炸药、爆破筒为伙伴,你为我们工兵增添了光彩,你的英灵与山河同在!”

    王亮道:“排雷,不单要时刻面对死亡的威胁,还要忍受常人难以体验的艰苦劳累。边境的几个扫雷区域都是典型的亚热带气候,只有雨旱两季,烈日炎炎,时日漫长。”

    “我去过程俊辉烈士战斗过的地方。那里热的天气气温能够达到四十摄氏度,即便人在大树荫凉下一动不动,仍旧会挥汗如雨。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扫雷战士们还要穿着密不透气的防护服,在雷场紧张作业。”

    “不仅仅如此,毒蛇、蚂蚁、蜈蚣等毒物也在不断袭扰着扫雷战士。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作业,脱水严重,需要不断地补水。因为携带大量装备,我们的战士往往只能携带一个单兵水壶,这点水哪里够喝?”

    见王亮心情十分低落,脸上写满了疲惫,一旁的少校连忙道:“我曾经也是扫雷队中的一员,也是程俊辉同志生前的战友,下面我来讲讲我眼中的程俊辉吧。”

    战士王宏在雷场作业时中暑晕倒,程俊辉把自己的水壶留给王宏,他一个人顶着高温继续工作。

    当战士们把王宏送下山,再带着打满水的水壶回到作业点时,发现程俊辉几近虚脱,他嘴唇发白,正大口嚼着草根树叶汲水。

    程俊辉不但耐渴,还是负重好手。

    在山区排雷,最辛苦的莫过于运送扫雷爆破筒。

正文 0117 一句话让你泪崩

    0117 一句话让你泪崩

    在公路不通的雷场,战士们往往需要扛着二十多公斤的扫雷爆破筒,单凭两条腿,一步一步往几公里外的山上爬。

    与其说是爬,我想用挪来形容更加合适。

    背运扫雷爆破筒的几个多月里,程俊辉的手、肩、脚后跟磨得红肿、出血。

    没有什么好的处理方式,擦点碘伏,继续干活。

    往往伤口还未结痂,就又磨破,最后长上老茧就好了。

    程俊辉的腰因超负荷肌肉损伤,可我从没听他叫过一声苦。

    他也是我们扫雷队公认的最能忍耐的士兵。

    危险总是离他很近,过去他总是很幸运。

    刚加入扫雷队的战友刘明第一次清理爆沟,用扫雷耙刨出一枚木柄已经高度腐烂的手榴弹,当时拉火管的一头缠在耙齿上,弹体已经掉落在了地上,呲呲冒着白烟。

    因为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刘明被吓得动弹不得。

    “快卧倒!”

    千钧一发之际,程俊辉奋不顾身,一把将刘明扑倒在地上。

    所幸那是枚哑弹,程俊辉才躲过一劫。

    如果手榴弹响了,后果不堪设想。

    宿舍里,程俊辉生前的床铺上,安静地摆放着棱角分明的军被。

    床底的鞋架上,战靴乌黑锃亮……

    有时我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程俊辉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只是出去执行任务了,亦或是回老部队帮忙打擂去了。

    他没走,他还在我们的身边。

    在清理程俊辉的遗物的时候,我们发现,程俊辉牺牲时身上只有47。5元钱,而生前却先后向六名战友伸出援助之手,共借出一万七千多块钱。

    上等兵陈晓海:“五月,我初到芭蕉塘雷场扫雷,水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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