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令十字街8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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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令十字街84号-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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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斯与科恩书店

弗兰克·德尔敬上

(附在《伊丽莎白时期情诗选》里的卡片:)

谨以此书赠予

海莲·汉芙

并为其诸多美善情谊

致上最诚挚的祝福

与无尽的感激

伦敦查令十字街84号

全体员工一同

一九五一年四月

1951年4月16日

纽约市

东九十五大街14号

1951年4月16日

此致伦敦查令十字街84号全体同仁:

谢谢你们送我这本书。我从没拥有过这么一本三边的页缘都上金的书。你们知道吗?我竟在生日当天收到这本书!

你们另外写了一张卡片,而不直接题签在扉页上,我真希望你们不要这样过分拘谨。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一定是你们的“书商本性”作祟使然吧,你们担心一旦写了字在书上,将会折损了它的价值。差矣,你们如果真能这么做,不仅对我而言,对未来的书主,都增添了无可估算的价值。我喜欢扉页上有题签、页边写满注记的旧书;我爱极了那种与心有灵犀的前人冥冥共读,时而戚戚于胸、时而被耳提面命的感觉。

还有,为什么大家都不签上名字呢?我猜一定是弗兰克不准你们签的,他大概怕我会撇下他,一一给你们大家写情书吧!

隔着汪洋,我在美国此端遥寄我对你们的祝福——“美国”,好一个“坚定的盟邦”!当她一掷千金帮日本、德国从败仗中“复苏”,却眼睁睁看着英国同胞饱受饥馑之苦!皇天为证,总有一天我要亲自去英国,当面为她向你们道歉。(等我回国后,我会叫她加倍向我赔罪!)

再次感谢你们送我这本美丽的书,我一定会格外小心,免得让它溅到酒滴、沾了烟灰。这份礼物对我这种人来说实在太隆重了。

海莲·汉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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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9月

(//小|//说//网)
1951年9月10日

(玛克辛写于后台)

伦敦

1951年9月10日

甜心儿:

这是一间活脱从狄更斯书里头蹦出来的可爱铺子,如果让你见到了,不爱死了才怪。

店门口陈列了几架书,开门进去前,我先站在外头假装随意翻阅几本书,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若无其事地逛书店。一走进店内,喧嚣全被关在门外。一阵古书的陈旧气味扑鼻而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是一种混杂着霉味儿、长年积尘的气息,加上墙壁、地板散发的木头香……店内左手边有张书桌,坐着一位年约五十、长着一只贺加斯純紜矠式鼻子的男士。他站起身来,操着北方口音对我说:“日安。”我回答说我只是随意逛逛,而他则有礼地说:“请。”

极目所见全是书架——高耸直抵到天花板的深色的古老书架,橡木架面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虽已褪色仍径放光芒。接着是摆放画片的专区——应该说:一张叠放着许多画片的大桌台。上头有克鲁克香克純紝矠、拉克姆純紞矠、斯派純紟矠和许许多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英国插画家的美丽画作;另一边还放着几叠迷人的古旧画刊。

我在店内待了约莫半个钟头光景,期待着你的弗兰克或是哪个女孩儿翩翩现身。不过,因为我到达时已过了一点钟,我猜他们全都外出用餐去了,而我又不能待太久。

就是这样咯!新戏的预告并没有造成万人空巷,不过据说对方人蛮好的,排给我们几个月的档期,所以我昨天出门找出租公寓,在骑士桥純紡矠附近有一间小小的、蛮不错的小套房。现在还没确定,一旦定下来,我会写信告诉你,你也可以再打电话问我妈。

三餐不成问题,我们都在餐厅或旅馆里用餐,像最高级的克拉里兹大饭店就能充分供应烤牛肉、排骨。价钱虽然贵得离谱,不过换算成美金倒是挺划算的,所以我们还吃得起。假使换成我是英国人,瞧见这光景一定会恨得牙痒痒的。但是他们却反而对我们好得不得了,到处都有人邀请我们去家里作客或上馆子。

惟一短缺的东西就是糖。凡是甜的东西,一应俱缺。也许我反该谢天谢地,正好让我在这里瘦它个几磅。

写信给我。

爱你的

玛克辛

1951年9月15日

纽约市

东九十五大街14号

1951年9月15日

玛克辛:真多亏了你的慧心巧手,书店简直被你给写活了——你的文笔实在比我好得太多啦!

我刚打了电话给你妈妈要你的住址,她要我转告你:方糖和巧克力棒依照你的交代,已经给你寄去了。你不是还跟我说你要趁机减肥的吗?

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酸葡萄,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你究竟是何德何能?老天竟任由你饱览遍逛“我的书店”;而我为什么就只得乖乖蹲在九十五大街的破公寓里,埋头写着这劳什子《埃勒里·奎因的冒险》純紣矠电视剧集脚本!“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安排一截沾着口红的烟蒂当做破案线索吗?”“我们这个节目是由百优雪茄公司赞助的,千万别给我编出“香烟”这个台词儿。”……就连在场景里安排一只道具烟灰缸也不许出现烟屁股;也不能摆雪茄屁股——厂商嫌不好看——所以,只要剧情出现烟灰缸,里头全好端端地搁着一管全新的、未拆封的百优雪茄!

简直岂有此理!你却还能跟约翰·吉尔古德純紤矠坐在克拉里兹的酒吧里打情骂俏!

来信时多写些伦敦的事物——地铁、巷弄胡同、古宅大院純紥矠……随便什么都好,写仔细点儿。告诉我骑士桥长什么模样,此刻我的耳畔似乎响起了科茨的《伦敦组曲》純紦矠……听起来是那么绿意盎然、雄壮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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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10月


1951年10月15日

纽约市

东九十五大街14号

1951年10月15日

这哪是佩皮斯日记呢?你倒是给我交代清楚!

这本书根本不够资格称之为《佩皮斯日记》,这只是哪个没事找事做的半吊子编辑,从佩皮斯日记里东挖西补、断章取义,存心让他死不瞑目!

真想啐它一口!

一六六八年一月十二日的日记跑到哪儿去了?记着他的老婆把他踹下床,抄了根烫红的拨火棍,追着他满屋子乱跑的那天的日记呢?

记着w。佩恩爵士福至心灵的儿子紕紛矠成天揣着教谕,把大伙儿搞得七荤八素的日记呢?这些偷工减料的手脚可别想逃过我的法眼。

附上两张皱巴巴的钞票。我想,用来付这本玩意儿,外加你将要为我找来的那本“货真价实的佩皮斯”,应该绰绰有余了!到时候,我会将这本烂书碎尸万段,然后,一页一页撕下来——拿来包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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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圣诞节快到了,到底是寄新鲜的鸡蛋,还是干燥蛋好呢?我当然明白干燥蛋可以放得比较久,但是,“丹麦空运直送的新鲜鸡蛋”光听都觉得香,你们快帮我拿主意吧!

1951年10月20日

马克斯与科恩书店

伦敦中西二区查令十字街84号

1951年10月20日

海莲·汉芙小姐

美国

纽约州,纽约市28

东九十五大街14号

亲爱的汉芙小姐:

首先,在此为我们的疏忽向您致以十二万分的歉意。我一直错认为那是收录完整的布雷布鲁克版。我相当能够了解,当您发现该书阙漏了喜爱的章节时,会有何等的失落感受。

我一定会尽力另找一本书价合理、完整收录您在信中提及的段落的《佩皮斯日记》,并尽快为您寄上。

同时,很高兴地在此向您报告:本店最近将收购一批私人藏书,我已从该批书籍中捡选出一些您会喜欢的书,包括一本利·亨特的选集,收录大半您曾提及的文章;还有一册《通俗拉丁文新约全书》——希望这回不会再出错了;同时有一本也许对您相当实用的《通俗拉丁文圣经辞典》;另一本《二十世纪英国散文选》,内容虽收入希莱尔·贝洛克紕紜矠的文章,但并不是谈论厕所的那篇。随信附上发票,上列书款十七先令六便士,约合美金二元五角,此书账已扣除您在敝店账户中的二元余额。

至于鸡蛋的问题——店内同仁商量的结果,大家似乎意见一致,均认为新鲜鸡蛋较好。诚如您所言:鲜蛋虽较难久放,但风味确实不同。

我们都期盼大选后日子会好转。如果丘吉尔先生和他的政党能赢得选举——这也是我的衷心期望,将会是一件振奋民心的好事。

衷心祝福您

马克斯与科恩书店

弗兰克·德尔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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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有这一道街,它比整个世界还要大


然而,不真的只是84号书店的诱引,我真正想说的是,如果说从事出版工作的人,或仅仅只是喜爱书籍、乐于阅读的人得有一处圣地,正如同麦加城之于穆斯林那样,短短人生说什么也都得想法子至少去它个一次,那我个人以为必定就是查令十字街,英国伦敦这道无与伦比的老书街,全世界书籍暨阅读地图最熠熠发光的一处所在,舍此不应该有第二个答案。

有这一道街,它比整个世界还要大(1)

唐诺

乍读这本书稿时,我一直努力在回想,查令十字街84号这家小书店究竟是长什么个模样(我坚信写书的海莲·汉芙不是胡诌的,在现实世界中必然有这么一家“坚实”存在的书店),我一定不止一次从这家书店门口走过,甚至进去过,还取下架上的书翻阅过——《查令十字街84号》书中,通过一封1951年9月10日海莲·汉芙友人玛克辛的书店寻访后的信,我们看到它是“一间活脱从狄更斯书里头蹦出来的可爱铺子”,店门口陈列了几架书(一定是较廉价的),店内则放眼全是直抵天花板的老橡木书架,扑鼻而来全是古书的气味,那是“混杂着霉味儿、长年积尘的气息,加上墙壁、地板散发的木头香……”,当然,还有一位五十开外年纪、以老英国腔老英国礼仪淡淡招呼你的男士(称店员好像不礼貌也不适切)。

但这不也就是半世纪之后今天、查令十字街上一堆老书店的依然长相吗?——如此悬念,让我再次鼓起余勇、生出远志,很想再去查令十字街仔细查看一次,对一个有抽烟习性又加上轻微幽闭恐惧毛病如我者,这长达二十小时的飞行之旅,我自以为是个很大的冲动而且很英勇的企图不是吗?

然而,不真的只是84号书店的诱引,我真正想说的是,如果说从事出版工作的人,或仅仅只是喜爱书籍、乐于阅读的人得有一处圣地,正如同麦加城之于穆斯林那样,短短人生说什么也都得想法子至少去它个一次,那我个人以为必定就是查令十字街,英国伦敦这道无与伦比的老书街,全世界书籍暨阅读地图最熠熠发光的一处所在,舍此不应该有第二个答案。

至少,本书的译者一定会支持我的武断——陈建铭,就我个人的认识,正是书籍阅读世界的此道中人。一般,社会对他的粗浅身分辨识,是个优美、老英国典雅风味却内向不擅长议价的绝佳书版美术设计者,但这本《查令十字街84号》充分暴露了他的原形,他跳出来翻译了此书,而且还在没跟任何出版社联系且尚未跟国外购买版权的情况下就先译出了全书(因此,陈建铭其实正是本书的选书人),以他对出版作业程序的理解,不可能不晓得其后只要一个环节没配合上,所有的心血当场成为白工,但安静有条理的陈建铭就可以因为查令十字街忽然疯狂起来。

这是我熟悉、喜欢、也经常心生感激的疯子,在书籍和阅读的世界中,他们人数不多但代代有人,是这些人的持续存在,且持续进行他们一己“哈萨克人式的小小游击战”(借用赫尔岑的自况之言),才让强大到几近无坚不摧的市场法则,始终无法放心地遂行其专制统治,从而让书籍和阅读的世界,如汉娜·鄂兰谈本雅明时说的,总是在最边缘最异质的人身上,才得到自身最清晰的印记。

在与不在的书街

《查令十字街84号》这部美好的书,系以1949年至1969年长达廿年流光,往复于美国纽约和这家小书店的来往信函交织而成——住纽约的女剧作家买书,任职“马克斯与科恩书店”的经理弗兰克·德尔负责寻书寄书,原本是再乏味不过的商业往来,但很快的,书籍击败了商业,如约翰·房龙说“一个马槽击败了一个帝国”(当然,在书籍堆栈的基础之上,一开始是汉芙以她莽撞如火的白羊座人热情凿开缺口,尤其她不断寄送鸡蛋、火腿等食物包裹给彼时因战争物资短缺、仰赖配给和黑市的可怜英国人),人的情感、心思乃至于咫尺天涯的友谊开始自由流窜漫溢开来。查令十字街那头,他们全体职员陆续加入(共六名),然后是德尔自己的家人(妻子诺拉和两个女儿),再来还有邻居的刺绣老太太玛丽·伯尔顿;至于纽约这边,则先后有舞台剧女演员玛克辛、友人金妮和埃德替代汉芙实地造访“她的书店”,惟遗憾且稍稍戏剧性的是,反倒汉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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