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归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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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归寂-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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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晴淑、晴好童周三人一脸隐忍的郁结,连李容锦自己也嘴角微抽,内心都在止不住的咆哮:她是个弱女子不是老婆子!
  罢了,左右她似乎已经被传成一个身染恶疾不得出门风吹既倒而不久于人世的公主了,再矫情还是被人当做强撑?
  李容锦素来与她的姐姐哥哥们交往甚少,尤以这位四哥最甚,一年也没见过几次,只记得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了。
  如今看来,好像比以往瘦了不少,气质卓越了些,连那张在皇亲国戚中不大中看的脸好似也能看了些。
  正是因为二人交集甚少,就算是正题前想要拉拉家常这二位也没什么可聊,无非就是“恭贺四皇兄迎娶王妃”“皇妹理应多休息瞧又瘦了”诸如等等。
  几口茶喝了,李容锦也不再同他说些“说完上句不知下句说什么”的话,直言了道:“不知四皇兄可认得一位姓祁的公子?”
  屏退了旁人,李成善笑容可掬道:“不知皇妹说的那位姓祁的?皇兄小时候曾受教于当时的户部尚书门中多日,尚书大人姓祁,可惜已经归西咯。”
  李容锦嘴角抽了抽,心道:你想试探我干脆就直接问我不成?我都说成那份上了还能是来跟你客气的?可既然他这么说了想必祁无月同他说了不少,那也就实在没必要多说。
  李容锦笑笑,云淡风轻地说:“前些日子锦城倒是听闻一位姓祁的公子常出入东宫,只是皇妹心念父兄和睦,实在不忍旁的人挑拨些什么。四王爷想必比我这个不大中用的妹妹懂得多,为何听信旁人?”
  李成善闻言愣了半晌,后又哈哈大笑起来:“皇妹实乃女流,又因病不常出宫的,哪里知道别的弯绕?古有贾氏、窦氏女子后宫专权至前廷,连女子都对至上的权力追求甚至罔顾人伦,本宫不信,皇妹不懂。看来,是无月公子说得太少了!”
  李容锦却是深深看着他,说了句:“恕臣妹学识穷鄙,实在不懂。”
  “四皇兄早生于我,亦是见过当年父皇夺位的,怎么会不清楚祁无月想做什么?还是四皇兄已经对皇位趋之若鹜到不管不顾了吗?”
  李成善眯着细眼,摇摇头,高深莫测地笑着,道:“皇妹说的什么话本宫听不懂。只是本宫与祁公子一个有所需,一个愿意给,谁睁着眼去拒绝?皇妹若是不大赞成为兄,或是并不是祁祁公子说的那般,那为兄。。。。。”
  说完,李成善眼中危光乍现,分明是要威胁李容锦的神色。就算无月公子直言可简说,可李成善蓄锐多年,可不是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给去破坏的。
  李容锦冷眼看他半晌,什么表情都不做,终是淡淡说了句:“皇兄能忍则忍,能狠则狠,手段凌厉,倒也不失为果断帝王。”
  “臣妹近日风寒侵体,太医说不能在阴冷的地方多呆,臣妹先告辞了。”
  李成善大笑:“皇妹可要多注意身体了,皇兄可还想替皇妹操劳操劳婚事。”
  话落,最后望了眼势在必行的四王爷,李容锦抬脚出了府。
  她终于明白,祁无月什么都不为,只是想要看看害他家破人亡的人如何的妻离子散,子女自相残杀罢了。
  那等乐趣,李容锦不知该说他趣味恶劣呢,还是当初父皇的迫害太深。
  如此一幕好戏,她到底是做那戏子,还是同祁无月一般做那看客好呢?
  胆敢在天子脚下大肆唱意有亡国之音的《玉树□□花》的锦爷,还是锦绣宫中多病而胡作非为的锦城公主,亦或是多年前走失在渝州的容家小锦,她们都是扭曲的,多年的忍耐下,她们既渴望这李家手中的东西混乱不堪,可又不希望。
  锦爷是为玩乐,锦城是为自由,小锦是为母仇。
  锦城公主李氏,幼时遗落民间,垂髫后回宫受册公主赐号锦城。
  容夫人死的时候李容锦便知道死在什么手上,只是入了皇宫后便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江湖上传,苗疆有一蛊,因其种在夫妻身上而被称作鸳鸯蛊,传言是当年的一个小伙子为了得到心爱的姑娘所制。
  鸳鸯蛊毒,子蛊母蛊不得相离一城,离者,子蛊所种之人七窍流血而亡。当年容夫人宁肯逃离心爱之人也不愿解蛊救毒。她因武功高强剑术精绝而闻名,内力自然雄厚,可依旧没熬过便撒手人寰了。
  当年的那场大火,便是容夫人为了不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见到自己死时的模样而亲自燃起。
  七年前锦城公主身边有一鹩哥名唤风儿,据说是其生母之物,后来被梁淑妃之女金城公主因得不到而恶意放走,放言道:“此等有翅膀的畜生,关着做什么,天空才适合它。”
  不曾想就因这句话金城公主被重罚,而金城的妹妹金阳也因染了疾而离世。
  李容锦却知道,当年死的是真正的金城,而现在关在金光寺的,正是当初的金阳公主。被拿来遮挡皇室丑闻的金城,也在他父母的默许下消失在□□之中了。
  那年李容锦不过十岁,因惧怕皇宫而仓皇出宫,意欲逃离长安。却在长安城外那座长水桥上,意识随着浑身剧痛。浑身染血而消失的那一刻,李容锦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这一辈子,她都出不了长安城了。
  …
  戌时,李容锦偷溜出宫。不知出何缘故,今日的她特意换上一身简单的粉蓝襦裙,同那日偷溜去郑府观礼时穿的别无二致。
  出了宫,李容锦才发现自己连个遮挡物都没往脸上放,若是被人发现锦爷是个女子,那以后还怎么玩?
  遂找了个破落的小摊买了个幕篱便去了云乐楼。
  不出所料,又被眼尖的妈妈拦下了。李容锦皱眉,心道该不是又得去翻墙?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哪有天天翻男人院子的墙的道理?
  正纠结着要不要闯进去时,李容锦余光看见个素衣青年也正要进云乐楼,恰好也如同她那般被妈妈身边的人给拦下了。
  李容锦好奇,便问妈妈道:“妈妈拦我这个女子也就罢了,怎的连男子给你送钱了,也拦?”
  没想到妈妈却是一声烦不胜烦的讥笑,大声道:“什么送钱来了,不就是清水院的那两个姐妹搞的破事?这位公子天天来说要给宛如姑娘赎身,可咱们云乐楼的姑娘是那么容易赎身的?再说了,那两姐妹如今已经签了死契,除非大病或是死亡,是不得出云乐楼的!”
  这话正好让那边争论的宋楚听见,他忙躲开了挡住他的姑娘,疾步到李容锦边上对着妈妈道:“吴妈妈,您也是有情有义的,怎的能见死不救?宛如已经生病成那样了,为何不让她出来?”
  妈妈不但没有感到羞愧,反而继续哈哈大笑,无不嘲讽:“宋公子,没说我这个做老鸨的没有提醒你宛如姑娘是个什么人,她也就适合呆在青楼做个奉承的,你说她病了?那点演技还想糊弄我吴翠华?”
  这句话说得宋楚脸色惨白,踉跄着退后几步。同样脸色变得不大好的还有李容锦,她有些尴尬地偏脸站得离妈妈远了些,希冀一会可以趁乱进去。
  可妈妈没注意她,宋楚却注意到她。
  “这位姑娘!”宋楚冲到李容锦面前,急道,“姑娘你是来找相公的?你可否帮我劝劝妈妈?”
  李容锦一边嘀咕着“这关我何事”一边躲远了些,没想到宋楚是个坚持不懈的主,恁是追着她进了正堂。
  妈妈先是一愣,估计也没料到这个变故,想两个要拦的都没拦住,忙招呼着不知从何处蹦出几个壮汉来。李容锦一见对方架势像是要来找打的,下意识从袖中掏出扇子,躲开了宋楚的手,嚷道:“这位公子我不是来找相公的,你一边呆着去。”
  那三个壮汉见这模样也是一愣,便三人齐上,一人制住了宋楚,将他就是往外扔。李容锦见宋楚被弄开了,还没喘口气,余光便瞥见一只手向她伸来。她利落地躲开,拿起扇子用扇柄的方向直接朝那过来的二人头上敲去。
  两个壮汉被这一敲生生退了几步,暗中提了几分力,也警觉此人是个中强手来。可李容锦压根就不想同他们挣打,想不让进就不让进了,大不了再翻一次窗就成。
  转身欲走,李容锦收了扇子,幕篱却突然被人一手挥了下来。原是那其中一名壮汉欲上前照着李容锦面门就是一拳,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打偏了风。
  脚步凝滞,李容锦只觉四周的闹声突然止住,都看向了她这个突然暴露在人前的姑娘。
  哦不,确切的说是锦爷。
  趁着众人傻眼之际,李容锦脑中灵光一闪,笑嘻嘻凑到妈妈面前,柔声道:“小女子名唤容锦,是来京城找我的哥哥的,听说哥哥在这长安城常以‘锦爷’为名游耍玩乐,又常来云乐楼,便找了来。”
  方才还傻眼的站得近的几人,闻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嚷着“原来如此难怪如此像”便转过头去了。李容锦心乱如麻,恰好忽视了那几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光。
  妈妈反应过来换了副笑脸,道:“瞧容姑娘说的,想来你那哥哥真就是锦爷了?你说你哥哥怎的拿着你的名字在这胡来呢。。。。。。”
  李容锦尴尬地笑了笑,低头掩饰自己的窘迫,做出一副女儿的娇羞来。
  “哎哟你瞧我这张嘴,”妈妈笑得不好意思,拉着李容锦的小手,客气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做青楼生意的,这。。。。。。”
  这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李容锦自然了解。她现在一点都不希望进去,只想着早点走了别被更多的人见了她这副样子,立马接着话道:“妈妈我都懂,那小女子先回了,只是哥哥再来千万要告诉他一声,说是他的妹妹来过。”
  匆匆逃离了云乐楼,李容锦总算松了口气。
  在云乐楼附近挑了处不起眼的茶楼,喝了近三盅不大好喝的茶,李容锦见坐得差不多了,才起身结了帐。
  绕过云乐楼的正门,李容锦熟门熟路的站到月下阁院子外面。
  墙很高,但丝毫阻挡不了她。李容锦正欲翻上去,突然想起自己脑袋上的幕篱实在碍手碍脚,便随手脱了扔到地上。
  轻巧的落在草上,李容锦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转头便看见祁无月那张妖冶的脸。
  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李容锦干干的扭开头不去看他,强笑道:“无月公子真是好雅兴,大半夜的呆在屋外赏月。”
  她又用了那样的语气说话,不阴不阳,若是多说几句,李容锦难保自己不会骂出来,就像当初那样。
  祁无月见她一身端庄衣裙,绾好的随云髻上簪了两只白玉雕花银簪,并着一支淡粉色玉簪花,笑语间似有无限思绪,模样如缱绻之云,令人爱怜。
  “只是听得动静出来看看罢了,”祁无月移开眼,淡笑,回身往月下阁走去,“没想到竟真的是你。”
  后头跟着的李容锦忍不住撇了嘴,想说什么又咽下。想道:莫不是有很多姑娘往你的院子里翻不是?无月公子真是如传闻般招蜂引蝶!
  祁无月回过头来看她,正好瞧见她表情嫌弃的模样,已不是想要刺她几句,反而觉得很可爱,笑弯了眉。
  他引她入屋,点好灯,见着她占了他的软榻也不生气,只不移开眼地看着她,坐到点了香炉的案几旁。
  李容锦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见到祁无月坐得有些亲近,心下有些雀跃,却还是不大乐意地看着他。
  今天她来不是想要一诉对无月公子的相思之情的,种种不安堆在心里她难以安睡,只能先求证。
  若是真的如她所想,她。。。。。。。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皇位与她无关,可那里围绕着的却是她的亲人。
  “你若是想问什么,看在本公子见你还顺眼的份上,会告诉你的。”祁无月拨着香灰,感受到来自于她的目光,淡道。
  屋中有些闷热,那香倒是清明去浊气的。李容锦一边想着他倒是会享受,一边掏出袖中折扇扇风,道:“无月公子,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就不怕到时候受到四王爷和太子爷的过河拆桥?”
  祁无月抬头看她,不答反笑着问道:“锦爷还未告诉无月,你的名字。”
  李容锦一愣,为他突然认真起来的语气。
  无月公子就算是杀人,也会微笑着看他在自己面前断气;他温柔多情,却也是最无情无义的。畅游百花丛,从来都是留情不留心的,从来没有人见到他对哪个女子这般认真的神色,去问她的名字。
  如今他坐在自己的不远处,微微仰着下巴,温柔的眼正看着自己。
  片刻,李容锦才回神,呆呆地回了句:“你、你叫我容锦好了。”
  蓦地,祁无月神色不可查的一暗。笑了笑,他淡道:“我曾经说过,李怀欠我祁家几百条人命,岂能就这么白白的丢了?”
  李容锦听完,脸色早已是惨白一片。李怀。。。。。。。是她的父皇,那个至高位置上的人。
  当年亲手让祁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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