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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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传奇- 第4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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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同样使人如坐针毡。而耳朵里不断传来的邻座的对话更令秋原镜叶心中叫苦不迭。

“……怎么应兄不肯接我的酒令?”

“赵兄珠玉小弟我不敢……”

“定是我起的句子太差应状元嫌弃了……”

“哪里哪里!‘襟怀潇洒满腔春’小弟实在不知道该续上什么好只好强自转上一转……一川风絮岂待我明朝坐看柳荫深。”

“果然不愧是柳太傅亲点的文试第一状元果然就是状元!”

“哈哈哈哈赵兄过奖过奖了……喝酒喝酒!”

——偷偷看风司冥一如常日的沉静脸色秋原镜叶又是深深叹一口气:虽然一月之前的大婚自己与他已经真正成为名义上的至亲可是对于这个已经跟随了整整一年的“主子”自己还是摸不透他的性情。“一川风絮岂待我明朝坐看柳荫深”当着靖亲王和自己的面还敢如此炫耀与柳青梵的亲密简直就是刻意而为的挑衅了。谁都知道胤轩十八年大比的文试状元、现任的吏部侍丞应未东与他父亲内阁执事应向奕是七皇子风司磊的左膀右臂谁也都知道七皇子风司磊和九皇子风司冥是此刻胤轩帝最倚重的两位皇子。偏偏当朝唯一的太子太傅柳青梵自接任督点三司大司正之后对二人在朝中一切言行保持完全的冷眼观望的态度不仅让瞩目于其的朝野上下难测心意更让原本就并不亲近的天家兄弟暗斗日益变化为明争。而包括了皇子以及一众幕僚的双方全力争夺的焦点重点便是柳太傅的青睐。

柳青梵是九皇子的太傅也是朝中唯一的太子太傅与风司冥自幼同居于秋肃殿为其加簮、执行迁居之礼更打破传统为九皇子风司冥执行了本当由胤轩帝为其执行的冠礼——心思所向原本无可争议。然而自胤轩十八年柳青梵回朝并接任大司正以来就从未主动在人前表露过一丝一毫偏倾之意无论皇子之间如何争夺都是冷眼旁观不动声色朝局时事提调迁谪也全不管各人私心。判断殿生、考察新进、结交文士种种言行看似不带半分倾向却有机灵的朝臣士子猜出了皇帝与太傅随时居中制衡的意思。一时朝野人心大动为着胤轩帝至今空置的太子宝座俨然分成了两派对峙。

看到原本正与赵达一唱一和喝酒对诗正欢的应未东突然站起身拎着酒壶向自己这边过来半醉的眼神中全是挑衅秋原镜叶微微皱一皱眉看一眼风司冥表情随即站起身来。

“果然是你未东方才一直没有看清真是失礼了秋原……学长。”

听到应未东这个称呼再看到端到自己面前的酒杯秋原镜叶不由暗暗松一口气。朝廷之中同届得中为官的殿生为同年不同届但是同一位主考的门生彼此之间则按着登第先后互称同学。胤轩十五年大比虽然由林间非一人主持但胤轩二十年大比他与柳青梵同为主考应未东称一声“学长”倒是定下了此刻二人身份——无论是否同门文士之间的论战之风在北洛极为盛行居更是最常论战之地。扫一眼突然安静下来的二楼秋原镜叶微微一笑随手接过酒杯也不顾身边苏逸紧张的一声抽气端起杯子便一饮而尽。

“应殿生有何指教?”

“未东愚钝对秋原学长岂敢言指教?只为方才与赵达饮酒对诗一支五道令突然接续不下只得强行转了词调心中十分不畅……”

“曲词不过微末小道秋原竟不知应殿生如此上心。”眉头微扬秋原镜叶淡淡说道。

应未东也是一笑像是毫不在意地望了望桌上风司冥的方向:“文词虽是小道然而娱心娱情亦是修身养气未东素来不敢看轻了。今日花朝佳节与良朋小聚为欢酒令不行当为人生大憾……然而学长既在必当能消除此憾。未东久慕柳太傅洪雅歌诗卓绝想秋原学长定不会推辞后学晚辈这个小小请求。”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文若暄定要当场笑出声来。应未东虽也是大名广播的一届状元、北洛朝廷难得的青年俊才但这个“青年”和年仅十九岁的秋原镜叶相比起来无论如何都过于成熟。与应未东、赵达同届殿生的他自然知道在这个排序只论拜师入门先后的文坛官场各人口中的“兄弟”通常不代表实际年龄;只是看着年过而立的应未东口称“后学晚辈”与秋原镜叶共事一年有余的文若暄还是忍不住心中好笑。但据自己所知秋原在柳青梵门下素来只议论史实人物、讨论朝廷政事诗文辞赋之类从不刻意研习。此刻当着居上无数士子名流应未东以此为题既不能推拒又不许失败更要赢得漂亮。心思转动文若暄眼中顿时闪过两分忧色。习惯性地回头去看风司冥却见他神情沉静淡漠依旧似乎全然不见眼前有人咄咄相逼。

秋原镜叶将手上酒杯轻轻搁回桌上目光注视应未东下巴微微扬起“五道令?应殿生所起?”

既然以酒令为名六道酒令自然有唱和对答的规则。酒令若全部由一人填写完成则不必说若是两人以上联句而成结句必须由起句者终篇不然不能完令。方才应未东的结句秋原镜叶听得清清楚楚何人起句不问自知。

“是我起的五道令——月霰花都辉光澄谁携把酒共黄昏。俏曲浮歌轻飞色一道酒令一分醇。罗绮未展镜屏色”顿了一顿应未东看着秋原镜叶眼中全无半分醉意。“在这里赵兄对襟怀潇洒满腔春。”

“而状元兄则以‘一川风絮岂待我明朝坐看柳荫深’作结。”

看一眼应声附和的赵达秋原镜叶微微一笑。“果然不愧是两位殿生佳作。斜阳风情月在花都饮酒会朋之乐无穷。‘俏曲浮歌轻飞色’一句正扣五道令令韵妩媚之本色。而一道酒令增一分醇厚深沉情意又令人不由思及‘劝君更进一杯酒’的佳句使饮酒会朋之意在此令妖娆中显出真诚。二月方尽三月初来新丝尚未上市织不出如碧如青的南屏山色然而心中潇洒却自有千山抱翠碧潮万顷未见繁花争艳已是春色无边。‘襟怀潇洒满腔春’赵兄雅量秋原也是不胜佩服钦慕难怪状元公推崇至此。”轻轻感叹一声这才又继续道“词句到此人、事、景、境以及心中之情皆尽描绘意蕴本是穷尽。秋原自思也无他句可续却不料状元公在此转调由初春之景直入柳絮漫天的暮春风情——春花可以落尽却有碧柳成荫;韶华固然易逝心绪却得常乐长青。如此妙才如此情思如此深远豁达之心意秋原如何能不感慨?所谓接续之妙皆尽在此。正羞惭尚自不能及更可愧小人心态状元公竟是专程羞愧秋原来了!”

秋原镜叶一句一句引经据典、条分缕析细细解说下来应未东只是盯着他一言不中间便是秋原有意停顿也不打断。听到最后一句应未东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时张口结舌真正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见秋原镜叶面色真诚神情之间更是磊落大方绝无半丝作伪。再环视周围居上原本好事旁观的士子文人此刻倒有大半面露叹服看向秋原镜叶的目光也多是感慨钦佩倒比方才自己五道令念出更为深刻强烈。一时心中气结脸上却是强自堆满笑容:“秋原兄真是过誉了!未东与赵达随口两句实在当不起如此一番解说……果然是柳太傅的弟子名师门下名师门下啊!”

说着伸手取过秋原镜叶方才搁在桌子上的酒杯满满斟上一杯双手捧杯躬身奉给秋原镜叶。

应未东这一番动作便是当众表示心悦诚服“杯酒泯争”是文士最简洁也最诚挚的结束彼此争斗的方式。对接过酒杯应未东自然抬头那一刻目光中的光芒秋原镜叶只装作没看见随即高举酒杯向居内遥遥相敬。“花朝佳节与众位同欢!”

在一片“与众同欢”的应答附和声中文若暄和秋原镜叶同时暗暗在桌下轻踢一下仿佛神游天外的风司冥示意他站起与众人同饮。

夜一般深沉无际的眸子流动出光彩目光在众人脸上身上缓缓扫过视线所及竟是鸦雀无声。

目光落在应未东身后赵达身上见他强自支撑了数秒终于低头风司冥嘴角微扬随即含笑起身。“佳节佳景与众位共——百无拘束请饮此杯。”

一杯饮尽居中又是欢声笑语一片——虽然其中颇有刻意但比之之前那种近乎戒备的故作欢乐却要自然了许多;当然靖宁亲王、九皇子的气度在众人尤其是文人士子心中的印象无疑也是向着希望的方向加宽加深。只是秋原镜叶凝视着风司冥望向应未东和赵达之时浅浅带笑的眉眼心里忍不住有些微微寒:虽然被自己强做他解但那一曲五道令是否依然是催命符自己实在是没有把握。

“镜叶。”

猛地惊了一跳秋原镜叶连忙转向风司冥。“殿下?!”

“‘一川飞絮岂待我无妨坐看柳荫深’——去告诉应未东吧。”

秋原镜叶闻言顿时身子一震竟是第一次忘记礼节身份与他瞪视;片刻才挤出一个笑容“是”了一声急急往应未东身边行去。

“殿下?”见应未东听到秋原镜叶在耳边说话后脸色顿时大变灯光下额头迅泛起一片晶莹苏逸不由微微怔。

“虽说是乐而忘形但有些文字上的规矩总是要守的。”

看到三人骤然收缩的瞳孔风司冥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端起面前酒杯轻轻咂了一口。微微抬起头映着灯光的绝世面孔如同上等的白玉一般笼罩一层轻雾让人看不分明颜色神情。

风絮——改字而忘借音触犯帝讳的罪名就是十个殿生状元也担当不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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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被诗啊词啊曲啊令啊弄得看到懵刹刹的大人不要着急下章会青梵出来给大家解释那见鬼的酒令到底是什么意思。

另外这一章里所有诗词都是眉毛自己拟的。因为是酒令而不是律诗的格式就无所谓黏对平仄也只是宽松的对上。韵脚也算不上严格的平水韵十三元不过眉毛一时实在是凑不过来了……大家姑且这么看看要批要骂意思一下就是千万不要深究……



卷四:朝天子(天下篇)…上 第一章 红香翠盖京华(中)

霓裳阁歌舞场、温柔乡承安京中最富盛名的声色地、销金窟当然也是所有以名流雅士自诩之人千方百计也要在其内占据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的交际圈。严正声明只有歌舞娱乐表演为宗、阁中男女绝不自降身份为奴为婢的霓裳阁立身之初在承安京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然而凭借着阁中男女风流的文采样貌倾绝的歌喉舞姿加上承安京中权贵的一力支持这家原本名不见经传的青楼硬是在短短三年中挣得了几乎足以与“四大名楼”之一的西陵醉梦阁的声名。

霓裳阁大厅中是神剧剧场一般的内部舞台设计二层四面分隔出一个个精致的看台彼此以花枝分隔似连还断。另外四面中央各有一个独立的雅座厢房却是为那些身份特异、不愿随意显露的客人设置。不过承安京中凡略有身份的人都非常清楚霓裳阁二层面南的雅座究竟属于何人。

“一川风絮岂待我明朝坐看柳荫深——这个应未东还真是大胆啊!”将目光从舞台上收回并顺手关窗面南的雅座厢房里一名紫衫俊逸的男子向对面的青年丢过意味深长的一眼随即端起手中酒杯笑吟吟一饮而尽。

“大胆吗?我看未必。”把玩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柳青梵淡淡答道。“倒是你身为质子尚且这般肆无忌惮不怕牵连了倾城?”

“倾城……你是说若璃她自幼在皇后身前现在又得祈年殿庇护我不过一个驸马又能牵连到她什么?何况她的心思手段别人不知你又怎么会不懂?若不得她助力我空身一人来到北洛又岂能在这北洛的国都安排人手暗哨四处探听察看?”随手拿过青梵手中杯子上方无忌满满斟一杯酒推到他面前“我便是不懂胤轩帝到底要做什么;拿太子位当香饵又想钓上那条大鱼?”

“天心向来难测你还是看准了的好。”低低笑了一声青梵端起酒杯凑到唇边。

上方无忌无力似的伸手覆上额头:“我原不知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质子居然还要掺合到这些纷纷扰扰里去。”

“谁让你别人不娶偏偏娶了风胥然最疼爱的女儿。爱屋及乌让他连所谓的国别身份都可以不管一桩一件地委以重任。”屈起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青梵脸上尽是似笑非笑的神气。“不能在西陵一展才华但北洛原可以是你的另一番天下——这个似乎不仅仅是念安帝一个人的心思。”

嘴角抽了一抽上方无忌随即回以一个看不出意味的笑容。“是啊所以凡是涉及两国间事务便‘名正言顺’地全部砸到我头上这一年的宠命优渥真是让人不得不呕心沥血肝脑涂地啊。”

西陵北洛“太宁会盟”后西陵定王上方无忌自请为质身在承安原本不过质子闲居。但他正式被倾城公主风若璃招为驸马之后胤轩帝便以“和善宗亲”的名义对他频频召见每日随朝侍驾更屡屡委以职责。风若璃本是帝后最宠爱的幼女未婚之时又长期侍奉太阿神宫与祈年殿大祭司徐凝雪相交甚厚。因而她虽只是公主擎云宫中其实颇具势力。如此即便深知爱屋及乌乃是人之常情对驸马上方无忌得到胤轩帝信任宠爱北洛朝臣还是难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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