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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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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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爷,你别走,不,我不让你走。”玉蓉扑过来,紧紧抱住昱霖。

    “玉蓉,别忘了我吩咐你的事,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陆昱霖拖着残腿,一步一步走出牢房,玉蓉想要抓住他,被两狱警拦住。

    “别了,谭大哥。”陆昱霖跟谭敬廷紧紧拥抱。

    “小霖子,一路走好!”谭敬廷抱着陆昱霖,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泪水开了闸似的流淌不停。

    狱警拿出一副手铐,要给昱霖戴上,阿强忙走上前去:“还是我来吧。”

    阿强给陆昱霖戴上手铐,然后顺势把昱霖的衬衫袖管往上一撸,看见两只胳膊的臂弯处都有针眼,嘴角上扬,冷冷一笑。

    狱警又拿出一副脚镣,准备给昱霖戴上。谭敬廷连忙阻止:“你看他那模样,还用得着脚镣吗?”

    玉蓉目睹着陆昱霖被狱警架了出去,拖出地牢,一颗心彻底碎裂了,她扶着牢门瘫软下去……

    谭敬廷连忙过去把玉蓉搀扶起来。

    玉蓉坐在囚室里的桌子旁,扑在桌上痛哭不止。好一会儿才止住哭泣,她含着泪把昱霖交给她的一本曲谱和一份诗稿整理好,走出牢房。

    阿强走了上来,从玉蓉手里一把把曲谱和诗稿夺了下来。

    “这是什么?”阿强蛮横地问道。

    “这是陆昱霖给他孩子写的《诀别诗》和《家训歌》,给他孩子留作纪念。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谭敬廷见阿强如此粗暴,拳头捏得咯咯响。

    阿强仔细翻阅检查,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便交还给玉蓉,朝她挥了挥手,玉蓉把曲谱和诗稿紧紧贴在胸前,踉踉跄跄地离开了保密局上海站……

    等玉蓉走出上海站后,阿强吩咐阿祥,暗中跟踪玉蓉……

    朱弘达到庞天玺那里告了谭敬廷一状。

    庞天玺得知谭敬廷跟陆昱霖曾经是黄埔军校的同学,以前就暗中有来往,自从陆昱霖入狱之后,更是百般包庇,阻扰给陆昱霖动刑,现在居然在狱中给陆昱霖举办了婚礼,甚至充当证婚人,很是恼怒。

    正当庞天玺怒火中烧之时,朱弘达接到阿强的电话,告诉他陆昱霖的手臂上果然有针眼,朱弘达听后便在庞天玺面前又加参一本,说谭敬廷居然偷偷地给陆昱霖注射站里用的吗啡针剂,以减缓陆昱霖的刑伤之痛。

    庞天玺怒不可遏,觉得谭敬廷敌友不分,立场不稳,对共党分子心慈手软,便给谭敬廷扣了顶通共嫌疑的帽子,决定让谭敬廷在家停职反省。

    陆昱霖被狱警押解出地牢之后,谭敬廷的心像是被掏空了,浑身像是虚脱了一般,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办公室,伏在桌上痛哭不已。

    忽然,电话铃响了,是庞天玺的电话,电话里,庞天玺把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后让他回家停职反省,要不是念在谭敬廷破获上海地下党组织有功的份上,谭敬廷此时应该蹲大狱了。

    挂了电话之后,谭敬廷心里倒是十分平静。也好,回家照顾桂花,让孩子平平安安出世,远比在这里争权夺利,尔虞我诈,备受良心煎熬要来得心安。况且,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小霖子被拉赴刑场执行枪决了,他最好的兄弟,最疼惜的小弟就这样决绝地离他而去,现在除了桂花和桂花肚子里的孩子,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徐明峰成功地策反了江阴要塞炮台指挥官童大鹏,并且与其部下达成共识,决定在我军渡江前夕起义,反戈一击,重创国民党守军。

    徐明峰跟童大鹏紧紧地握手:“大鹏兄,欢迎你们投入人民的怀抱,我等着你们吹响反戈一击的号角。”

    “放心吧,明仔,我一定会以我的战果来告慰师傅的在天之灵。明仔,你这次回上海,身上带着长江防务兵力部署和作战方案要图,而据我所知,最近上海的水路,陆路都加大了搜查力度,我听说你的照片已经贴在各大车站和码头,他们正等着抓你呢。我看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能过这道关卡。”童大鹏替徐明峰捏了把汗。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放心吧,大鹏兄,我相信我一定能闯过这一关。”徐明峰眼里露出自信的目光。

    在上海的各大车站和码头前,便衣们拿着徐明峰的照片,扫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已经在这儿蹲守了十天了,每天从早到晚,无论刮风下雨,眼睛像个探照灯似的一刻不停地在人群中横扫着,已经抓了七八个长相类似的人,可惜,查下来都不是。

    朱弘达向庞天玺保证过,一定要抓住徐明峰以证清白,所以,在离月末前十天就部署了在各个车站码头加强巡查,站里的大大小小的特务便衣,甚至是后勤保障人员都撒出去了,此外,还让警察局一起协助。这次朱弘达是抱着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心而来,他常常出现在各大车站码头,亲自询问巡查结果。

    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在十六铺码头前,一艘江轮正在靠岸,朱弘达从庞天玺那里出来后,就直奔码头,他见江轮靠岸了,连忙吩咐手下赶快擦亮眼睛,查看下船人员。

    码头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便衣们连忙打起精神,密切注意着往来人群。

    一群伤兵正一瘸一拐,相互搀扶着从甲板上下来。一个小警察拦住了一位拄拐的伤兵。

    “干什么?你敢档老子的道?”那个拄拐的伤兵举起拐杖要打那个小警察。

    “对不起,我们要一一查验。”小警察心惊胆战地回答伤兵。

    朱弘达见状,连忙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朱弘达望着这个伤兵,向他出示了证件:“我们奉命在这里搜查共党,请你们给予配合。”

    这个伤兵用拐杖指了指身旁的这些伤兵:“长官,你看我们像是你找的共党吗?老子这条腿就是让共党给打残的,你不找他们算账,老子还要去找他们算账呢。我身后这些弟兄都是在战场上受了伤,没法跟部队走了,所以才到上海来讨生活的。”

    “是啊,老子在前线流血流汗,你们倒好,还要给我们设卡,还要检查我们?这还有天理吗?”一个脑袋上裹着纱布,手上吊着绷带的伤兵一脸怨气地质问朱弘达。

    其他的伤兵也在不断呼应,抗议,起哄。

    朱弘达望了望这群伤兵,一个个不是断胳膊断腿的,就是脑袋开花的,个个被绷带裹得像个粽子似的。还有一个是用担架抬着的。

    朱弘达走到躺在担架上的那个伤兵面前,这个伤兵头上全裹着绷带,只有一只眼睛和半张脸露在外面,手上,腿上也都被裹上了绷带,要不是还喘着气,朱弘达真把这人当作是一具木乃伊了。

    朱弘达知道这帮兵痞不好惹,便挥了挥手,让警察放了这群伤兵。然后继续巡查其他下船的乘客。

    躺在担架上的就是徐明峰,童大鹏跟他商议,让他和手下十多个士兵一起假扮成伤兵,混进上海,这十几个士兵就听任徐明峰差遣。徐明峰把那份长江防务兵力部署和作战方案要图已拍摄下来,胶卷就藏在他腿上的石膏里。

    他这次来上海,是要与陆昱霖在鸿兴楼接头,把上级下达的接应解放军渡江的部署任务交给他,让他动员各高校,各工厂,各机关单位做好护厂,护校各项工作,严防敌人疯狂的破坏。

    今晚就是接头的时间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 绝处逢生

    朱弘达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今天已经是月末了,可这个徐明峰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他在思忖着该如何向上峰交代。*随*梦*小*说 。lā

    忽然,电话铃响起,朱弘达不耐烦地抓起了电话听筒。

    “喂,哪位?“

    “我是重庆站站长苏德昌,我听说老兄你最近日子不太好过呀,被那个徐明峰还有那个陆昱霖搞得内外交困,怎么样,要不要兄弟我助你一臂之力啊?”

    “原来是苏兄啊,你就别寻我开心了,我现在是焦头烂额,唉,要是今天再没有徐明峰的消息,我估计得抹脖子上吊了。”朱弘达满脸写着郁闷二字。

    “这么严重啊,那我得救老兄一命。好吧,我告诉你,我刚刚接到江阴的线报,徐明峰已经到上海了,今天晚上六点,他将去鸿兴楼跟陆昱霖见面,老兄你可以来个一网打尽了。“电话里传来苏德昌的笑声。

    朱弘达大喜过望:“啊呀,苏兄,你可真是个及时雨啊,没想到你这个围棋高手,到处都在埋棋子,连江阴这个小地方都安插了你的人。“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共党真的是无孔不入,我们是防不胜防啊,所以只能多埋几颗棋子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苏兄所言甚是,这几天我都被陆昱霖和徐明峰二人逼疯了,多亏了你的情报,我一定将徐明峰抓捕归案。“朱弘达信誓旦旦,胜券在握的样子。

    “那就祝老兄旗开得胜。”苏德昌哈哈一笑。

    “托你的吉言,朱某定当不负众望。什么时候苏兄来上海,小弟我一定尽地主之谊,好好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朱弘达喜不自禁,真可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苏德昌的电话让朱弘达感到绝处逢生。

    “言重了,言重了,一切都是为了党国嘛。“苏德昌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朱弘达马上叫来阿强。

    “你赶快组织人手,到鸿兴楼布控,一定要活捉徐明峰。“朱弘达踌躇满志。

    “好的,站长,我现在就去。“阿强转身要走。

    “那个陆昱霖呢?你把他从地牢里带来,没有他,徐明峰不会出现。“朱弘达现在急需陆昱霖这个诱饵。

    “站长,你忘了,你不是已经下了枪决令,陆昱霖今天被执行枪决。“阿强提醒朱弘达:“刚才狱警已经把陆昱霖押解上囚车了。”

    朱弘达大惊失色:“走了多久了?“

    “快半个小时了吧。“阿强抬手看了看手表。。。

    “糟了。”朱弘达连忙把行动处长孙富贵叫来,写了一道手谕他:“快,孙处长,你赶快带着这个手谕去刑场,务必把陆昱霖活着带回来。“

    “是。“孙富贵连忙拿着朱弘达的手谕,飞奔出去,发动吉普车,追赶那辆囚车。

    囚车把陆昱霖带到了近郊的一处刑场,这里人烟荒芜,周围的荒草长得比人还高,空气中还飘荡着一丝血腥气,几只乌鸦在空中盘旋着,更增添了此地肃杀可怖的阴森气氛。

    陆昱霖带着手铐,拖着一条残腿,一步一步地走向荒草丛中。他抬起头,望着蓝天白云;他低下头,望着黄土碧草;他闭上眼,感受着清风拂面,呼吸着这带着自由气息的泥土味。啊,一切是多么美好啊!他低头看见一只瓢虫贴在一棵枯草上摇摇欲坠,连忙用右手把它轻轻地捏起来,放在一片葱绿的叶子上,叶子上有露珠,那小瓢虫飞快地爬行在宽宽绿绿的叶面上。陆昱霖看着生机勃勃的瓢虫,露出一丝微笑。

    须臾,他转过身,面对着刽子手,淡淡地说道:“就在这儿吧,我已经准备好了,行刑吧。“

    一个刽子手走近陆昱霖,手里拿着一块黑布,想要蒙住他的双眼。陆昱霖摇摇头拒绝了:“不必了,我想倒下后能仰望蓝天,白云,还有红日。”

    那个刽子手转身离开了。

    行刑队长举起手:“举枪,预备……”

    一排行刑队员举起步枪,瞄准陆昱霖,食指勾住扳机,只等队长喊“放。”

    这时,一辆吉普车飞速驶向刑场。

    行刑队长听见吉普车的声音,连忙把手放下,扭过头去,查看究竟。

    孙富贵从车上跳了下来,把一份手谕交给行刑队长,队长看了一眼,连忙下令:“收队。”

    枪下留人这一幕让陆昱霖顿生疑窦:为什么突然取消行刑命令,难道这是假枪毙?是为了考验他的意志?还是敌人抓获了我党的同志,需要他来指认?或是敌人发现了新的线索,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坐在囚车里,陆昱霖脑海中不停在思索着。

    朱弘达接到孙富贵的电话,告诉他,陆昱霖已经被救下,正在回保密局的途中,朱弘达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脑中立刻开始盘算,过了会儿,他给临时安置房的黑皮打了个电话,询问鸣儿的情况。

    “鸣儿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烧退了,已经能自己喝粥了。”

    “好,你现在立刻把鸣儿带到我办公室里来。”朱弘达向黑皮下令。

    “是,站长。”

    谭敬廷接到庞天玺的电话之后,便把自己私人用品整理了一下。从明天起他就可以不必来保密局上班了,可以安心待在家里照顾桂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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