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天下一根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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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天下一根钉-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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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海知道父亲所说的隐忧是什么。

  依照大明朝的律法,不论嫡出,还是庶出,儿子们有平等的继承权。

  因为这条律法在,不论家产分割的如何不公,一个个显赫一时的大家族总的趋势都是财产的规模越来越小,所以在大明朝,是不可能出现东西汉和门阀时代的那种豪门大族的。

  但是,不论是在商业竞争,还是在同任何方面打交道上,规模显然都是极其重要的,为此,在那些商家大族中,兄弟合股经营是极为常见的。

  江家就是。

  江家是个大家,江德奉这一代有六枝。六兄弟中,江德奉是老二。照老规矩,一旦江德奉退下来,那族长继承人并不就名正言顺地是江德奉的儿子。这还要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但现在被陈海平一言而决,其他人就是想争也争不起来了。

  这是事实,陈海平既然那了,如果父亲不交权,或是阳奉阴违,那家族的利益就会受到极大的损失。而一旦家族的利益因为江德奉受损,那不用等到江德奉退下来,更不用等他们回到家,只要消息一传回去,争夺就会开始。

  **海不强说什么,再强说,那就太矫情了。

  父子俩又沉默良久,江德奉道:“青,不管以前怎么样,从今天起就都揭过去了,今后你要善待你的兄弟们。”

  “,父亲,孩儿一定牢记您的话。”**海恭谨地应道,表面上丝毫也看不出什么来。

  **海和几个弟地矛盾极深。但实际上。这不应该说是矛盾。而应该说是仇恨才对。

  人不风枉少年。江德奉也一样好鱼色。年轻时轻狂之极。年纪大了也不怎么安生。

  **海是七房生地。七房陈氏是妓女出身。在青海陕西一带曾名噪一时有名地花魁。但和江南地名妓不同。不是卖艺不卖身地那种。

  人和人之间确实是有孽缘地。一夕欢好。遍历花丛地江德奉竟然食髓知味。放不下了。

  商人家庭一般没有士大夫家地那么多讲究只要喜欢。什么人都可以娶家来。江德奉便花了大价钱给陈氏赎了身。娶回家来。

  这个陈氏虽然是名噪一时地花魁。但性子却极为柔弱任何事都是一个反应。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妓女、美艳、柔弱,陈氏在其他几房眼里不变成狐狸精也难,而像江德奉这种人,女人就是玩物,新鲜劲一过氏最后的靠山也就没了。

  陈氏如此,他生的儿子又会怎样?

  庶出,母亲又是个妓女,而江家的门风又不怎么好,上一代就相互倾的厉害一代自然有样学样,而这也就可想而知海是如何长大**的。

  **海长大之后,性子极为阴狠江德奉一方面不喜欢三子过于阴狠的性子,一方面是因为担心所以尽管这个三儿子是最有本事的,但一向不怎么待见,常常压制**海。

  看着三儿子恭谨、坦诚的脸,江德奉心里却在无奈地叹息。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大时代,三子确实是家族继承人最好的人选,但是……

  定定地看着**海,许久,江德奉神色凝重,缓缓地道:“青海,为父这么叮嘱你,并不是因为要你出自兄弟间的亲情。”

  **海心头有些愕然,但脸上依然没有任何不该有的表情。

  “青海,你再把今天少爷说的话好好想想。”等了一会儿,江德奉道,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再想想?老家伙虽然不喜欢自己,但也不会跟自己说废话,糊弄他。**海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陈海平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江德奉睁开眼,看着冥思苦想的儿子,不由轻轻摇了摇头,道:“青海,看来你还是年轻啊!”

  **海赶紧睁开眼,忙道:“孩儿请父亲训示!”

  “青海,一个全新的时代开始了。”江德奉的语声悠悠,回荡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间。

  全新的时代?这当然是全新的时代,但**海知道父亲的意思显然不止于此。

  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海躬身道:“孩儿愚钝,请父亲明示。”

  “青海,这是个属于我们的时代!是属于我们这些商家大族的时代!”江德奉的眼中是激动的光芒,声音里也有着同样激动的颤音。

  **海明白了江德奉的意思,他苦笑一下,道:“父亲,您可能过于乐观了,少爷后面还说了一些话。”

  江德奉丝毫也没有受到影响,他只是道:“那你说说,为父走了之后,少爷又都说了些什么。”

  当**海把陈海平后面讲的话说完奉笑了,**海诧异地望着父亲,不明白老头子为开心。

  过了一会儿,**海问道:“父亲,怎么了?”

  轻轻叹了口气,江德奉道:“以前听少爷说他不想当皇帝,为父根本不信,但现在我信了。”

  **海知道,父亲相信一定是因为今天少爷说的那些话,但他又实在是看不出来让老爹这么兴奋的理由何在,于是谦虚地问道:“父亲,为什么?就因为今天少爷说的那些话?”

  肯定地点了点头,江德奉道:“正如少爷说的那样,这些政策一旦施行,必然会导致一个强大的商人集团的形成。想想也知道,今后少爷必定会有各种措施限制商人集团和官……官僚集团纠缠不清,但这必定只是暂时的。在这样的体制下,早早晚晚,最后说话的都一定是银子。”

  说到这儿,江德把声音压倒最低,道:“别说少爷不在,就是在,一旦天下归为一统,他也是顾不过来的。”

  江德奉话说到这儿,**的思路也跟着豁然开朗:用银子砸皇帝,那是永远也砸不倒的,因为天下都是他一家的,但砸这个由许许多多人组成的官僚集团,那就没有砸不倒的,一定砸得倒。

  这就是一的根子,所以,皇帝是他们商家的死敌,而陈海平要废除帝制,那陈海平就是他们最大的同盟者,这才是一切的根本,至于陈海平后来说的那些,与此相比,都是不足道的小事儿。

  天下谁的银子最多?当然是商人,如果没了皇帝,整个国家就不是商人在说话了吗?而又是谁在代表商人说话呢?那自然是他们这些大商人!

  以,就如陈海平说的一孔之利,这样的政策一旦施行,帝制必然就会崩解。

  **海的双眼光。

  以前和在,商人对官家那都是又敬又怕,没有希望当官的才去经商。如果,今后官家代表的是他们这些商家的利益,那他们的地位不就超然在官家之上了吗?

  “父亲,这是不是另一种的门阀时代要到来了?”**海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激动之情反而更强烈了千百倍。

  重重点了点头,江德奉道:“现在需要的是大格局,现在要为江家的千百年之后打基础。所以,不管你们兄弟之间有什么问题,你们的根本利益始终都是一致的,而最终能帮到你的,也只有你的兄弟们。”

  脸色凝重起来,**海道:“父亲,孩儿向您保证,只要没有损及到江家的利益,无论他们做什么,孩儿都不会计较。”

  欣慰地点了点头,江德奉道:“你放心,我会约束他们几个的,不会给你添什么大麻烦的。”顿了顿,江德奉的目光阴沉了下来,道:“如果有谁做事超出了底线,为父会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听完这个,**海非但没什么表示,眉头反而微微皱了起来。

  江德奉问道:“青海,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海道:“父亲,这些您能想到,那少爷想不到吗?”

  沉默半晌,江德奉道:“应该想得到,只是人力有时而穷,少爷他这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得不如此吧。”

  沉吟片刻,**海缓缓摇了摇头,道:“父亲,当时您没在场,没有感受到那一刻的气氛,我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又是半晌不语,良久,江德奉道:“如果少爷还有后手,那我老头子真是无话可说了。”

  顿了顿,苍眉一耸,江德奉道:“青海!”

  “父亲!”**海赶紧应道。

  “为父要你永远永远的记住!”江德奉又把声音压到最低最低。

  “是,父亲。”

  “你要记住,只要少爷一力推动我们这个商人集团形成,一力推动废除帝制,那不论少爷今后要做什么,即便会极大地损及我们江家的利益,你都要尽力配合,至少也是不能反对。如果你知道有谁要不利于少爷,那即便要得罪些人,你也要设法知会少爷一声。”

  “父亲,您放心,孩儿明白。”

  “你真的明白?”

  “是,孩儿真的明白,现在我们要获得最大的利益,那与少爷靠的越紧越好,而且……”说到这儿,**海压低声音,道:“父亲,我们有的是时间。”

  听到这最后一句,江德奉微微点了点头,笑了。

  本想轻松一些,但新年新政策,**的全勤奖励办法改了,最少五千字才有,郁闷。所以,日更三四千字就得改为五六千字了,还得奔命。日更五六千字,面人多少有点向朋友们要月票的底气了:兄弟们,面人要月票,把《乱明》顶上去!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反应



  的大迁火了很多行业,报房也是其中之一。

  宫里和衙门里都必不可少,要有一些负责誊写文件的小太监和书吏。这些人每天就是抄抄写写,乍看似乎什么权也没有,但实情并非如此。

  他们所抄写的文件,都是机密,是机密就有人要打探,探听的不是百姓,而是官员。

  各省总督、巡抚等大员都在京城派有固定的人,这些人的职责是传递有关本省的文件,实际上还兼有刺探朝廷动向的任务,他们是地方大员安插在京城的坐探。

  各省总督、巡抚等大员都视他们为亲信,常依据他们提供的信息,判断高层动态及政治风向。

  这些人虽都是廷编制之外的小吏,但神通广大,而负责在宫里衙门里负责抄写文件的太监和小吏都没什么地位,自然也就没什么油水,清苦的很。

  于是,不规矩的书吏便将们抄写的文件内容当作“资源”,奇货可居,待价而沽,跟有关的官员进行各种交易。

  这早已是常,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现下京城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报算是火上房了。封锁一开,最先把消息送出去的就是报房的人。

  在这支偌大的迁大军,每天最忙碌的就是这些报房贾儿,他们忙的那可真叫是累的狗爬兔子喘。

  这些房也真是有本事。连临时驿站都建立了。就是为了邸报传递地迅速高效。

  以前发送邸报。一般都隔个七八天才能发一回。但现在。有时候每天就上两三回。

  十月初七近黄昏。又该安营了。

  这会儿。他们已经过了大名府。到了开州。再走几天就能进入河南地界。离开封不远了。

  安营了。让很多人想哭地热闹又开始了。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特大最新消息!”数名报房贾儿骑着马望不到边际地营地上穿梭。吆喝……

  报房的买卖做的还算公道,不因为距离越来越远而加价,还是原始价,童叟无欺,一份三两银子。

  这儿的人想知道京城以及各方消息的多半不会在意几两银子,更不会因为几两银子而凑过去看别人的,所以买卖好的很。

  在一处丘陵的背风处急匆匆走出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这时,刚好有一个吆喝“最新消息”的贾儿骑马而过,年轻人赶忙招呼道:“等一等!”

  贾儿闻声勒住马头,啼声踏踏向年轻人小跑而来。

  “这位爷,您要份邸报?”到了近前,贾儿翻身下马,客气地问道。

  “是,我要一份。”年轻人说着,手一翻一小锭银子给了贾儿。

  “好了,这是您的!”接过银子贾儿高兴地把一份邸报递给了年轻人。

  接过邸报,年轻人转身就往回走乎很急的样子。年轻人边走边看,但依旧脚步匆匆。

  邸报厚薄不一有时候就是一张纸,但今天有点厚,有十多张。年轻人一开始匆匆掠过,但看着看着,年轻人却越走越慢,最后竟然停住了脚步,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志阳,你怎么回事?不知道爹等着呢?”忽然,背风处又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怒气冲冲地训斥年轻人。

  “啊,哎呦!”年轻人反应过来,赶忙向前跑去。

  背风处有着五十多辆大车,男人大多在喂马,搭帐篷,女人则忙乎着生火做饭,好多孩子不知人间疾苦,似乎比在家里更兴奋,要不是大人压着,这会儿得闹翻天。

  在一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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