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虽然在当地警察和政府工作人员的阻拦下,他们只能远远围观,但是现场的一切他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有的是平山镇街上的人,有的是其他村组的人,其中有许多人都知道李缸这个平山镇霸王,甚至吃过他的苦头。马义今天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将李缸彻底从神坛上拉下来,让平山镇的人看看,所谓的平山镇霸王也不过如此而已,更要让他们明白,平山镇不是某个人的天下,平山镇人不是某个人的臣民,平山镇仍然是档的天下,平山镇人不需要一个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人,他要彻底清除李缸对平山镇人精神上的压迫。
所以他的手段,当然不可能是简单地将他杀了。
因为要毁灭一个人的肉体很容易,但是要毁掉他的精神,却必须花点心思。
马义收起银针,脸上的笑容吊诡。
王镇长抬腕看看时间,援兵应该马上就会到了。
果然,不一会,人们就隐隐听到警笛的鸣声。
李缸突然象是接到某种指令一般,他再次举枪,枪口在马义他们几个人身上比来比去,大声喝道:“你们别动啊,不然我就开枪了!”
“你们最好放下武器,释放人质,因为与政府作对,是没有任何好下场的!”王镇长也突然象换了一个人,大义凛然地向马义他们发出严重警告。
随着他们的吆喝,现场的气氛似乎骤然紧张起来。
事情好象越来越大条了,马光河和马奎两腿开始发软,纷纷将目光投向马义,马义示意他们别害怕。
米莉莉则再次迅速将匕首架上李飞白脖子上。
王镇长眼着事态果然按照自己设定的脚本发展,心里非常得意,他现在只需要将现场气氛搞得更加紧张,甚至有一触即发,不可收拾的样子,只要县上的人看到这种场面,整个事件和性质就会向着有利他的方面发展。所以他仍然一脸严肃,大声吆喝:“你们不要作无谓的反抗,你们的胳膊再粗,也粗不过政府的大~腿,如果我是你们,就象孙子一样乖乖举手投降!”
“你们听着啊,你们如果再不服从命令,我就开枪,打死你们,就象打死一只苍蝇……”李缸狐借虎威,装腔作势。
看他们的架势,哪里是在规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嘛。
马义冷静地看着眼前两只跳梁小丑的表演,他没有出手,因为他知道李缸不会真敢开枪,他只是在造势,故意将局势造成很紧张的样子,给县上的警察看而已,说实话,这点子太没有深度,他们的演技也太差了,连没有城府的马义都能一眼看穿。
“县上的警察来了!”不知道谁叫道,正紧张看着现场警民对峙大戏的人群里顿时又是一阵骚~动。平山镇贫穷落后,民风纯朴,从来没有发生过大案要案,所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县上的警察到这里办案,这一次,绝对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来的不仅仅有警察,还有十几个穿着迷彩服,头戴钢盔,肩挎自动步枪的武警,其中一个武警手里端着一支造型奇特的枪。
“阻击枪!”
有懂行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阻击枪是啥枪?”
有人在问。
“傻b,哥懒得理你!”
懂行的人一脸哥鄙视你的样子,问的人就火上头,涨红着脸就要发飙,旁边又有人训斥,“特么滴别闹!好好看。”
于是,所有围观的群众一致保持沉默,静静地看着眼前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
果然不出王镇长所料,刚刚赶到现场的武警上尉和带队警官,一看现场局势紧张,都顾不上打招呼,果断命令手下紧急进入临战状态。年轻的武警战士绷着脸,在上尉的指挥下,迅速下车,端着枪瞬间就将马义他们包围了,阻击手则快速爬上楼底,寻找有利阻击点,架起阻击枪,枪口对准楼下的肇事者。
警察则负责外围,防止歹徒伤害到其他群众的人身安全。
眼看控制了现场,警官暗暗呼口气,他上前问马义,“你是领头的吧?”
“是呀。”马义点头,他不着急向警官表明自己身份,他必须先看看他是不是与李缸同穿一条裤子的人,他可不想将李飞白交给一个信不过的人手里。
“让你的人将人质放了吧,只要你放了人质,什么话都好说。”警官劝道。
“你先让你的人和李缸放下枪,我们再谈吧。”马义讨价还价。不料警官竟然从善如流,他看了一眼武警上尉,上尉马上让战士们放下枪,李缸本来就是做样子,挑起紧张气氛给人看的,他目的已经达到,当然乐于遵从。
警官眼看局面越来越好控制,于是放心不少,他脸上露出笑容。
“小伙子,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挟持人质,冲击政府。请你告诉我,也许我能帮到你,你们要相信我,因为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警官临时客串起谈判专家,李缸急了,大声说道:“副队长,这伙人就是穷凶恶极的歹徒,他们在公然挑衅法律,对抗政府,我们必须采取果断措施,不能让违法分子的不法行为得逞!”
警官眉头皱在一起,显然他对李缸的表现相当不满,但是碍于同行,大家级别又相同,所以他似乎不好多说。马义看在眼里,心头一阵就暗喜,因为他断定,眼前的警官与李缸不是一路人,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
“警官同志,我们不是挟持人质,更不是冲击政府,恰恰相反,我们是见义勇义,制服了杀人嫌犯,并扭送司法机关!”
“哦?”
警官的眉头皱了又舒展,舒开又皱上。
“到底怎么回事?”武警上尉也一头雾水。因为他接到的命令是平山镇有暴徒手持武器,挟持人质,冲击政府,所以他连阻击手都带来了。到了现场,他所看到的与命令里说的情况基本一致,挟持人质、与当地警察、政府官员对峙、嫌犯手里持有武器。
可是歹徒的领头人却说他们是见义勇为?
年轻的上尉想不相信,可是直觉告诉他,对方不象是在撒谎。
第八十八章 逆转
“事情是这样的……”马义将整个事件的经过详细了说了一遍,然后示意马光河上前。
“上尉、警官,他叫马光河,是平山村村民,他就是当时的目击证人。早上他与死者马正青上山打猎,在寻找猎物的过程中,马正青不幸死于李飞白枪下。马光河要求李飞白投案自首,他们不仅不从,还想杀人灭口,行为非常恶劣。这,就是李飞白的杀人凶器。”
马义说着将马光河手中的霰弹枪交给警官。
“这不是普通猎枪,是管制枪支啊。”
警官接过霰弹枪,仔细观摩,然后似是自言自语。
一旁的李缸眼看霰弹枪落到警官手里,他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作为警务人员,他当然知道这枪是管制枪支,法律是不允许私人拥有的。但他知法犯法,如果被某个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他将非常被动。所以他都做好了拒绝承认这枪是属于自己的心理准备。
“这枪,是你的?”警官问李飞白。
“不是我的,是我爸的。”李飞白傲然答道。
显然他还在当自己老子是平山镇霸王,对县上来的警察,他根本不放眼里。
警官看了李缸一眼,李缸犹如换衣服被人偷窥的女支女,说不好意思吧,说不上,说不慌嘛,心里又挺慌张的。李飞白浑然不知道自己在坑爹,他看到警官看着自己老爸,然后沉默不语的样子,还以为他也和平山镇人一样害怕自己老爸呢。
“你赶快把枪还给我,我可以让我爸请你喝酒,不然……”
“不然怎么样呢?”警官扭头看着李飞白,脸上似笑非笑。李缸暗暗叫苦,儿子坑爹,当老子的也没办法啊。眼前这位警官,他其实不熟,而且目前事态发展与自己的预想不太相符,所以他们虽然是同行,但是他可不敢奢望人家会给自己面子,于是他赶紧上前,一脸谄笑,“兄弟,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不懂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哈……”
警官面上表情不变,挥手打断他的话,“所长同志,我们十万火急从县里赶来,不是来听你道谦,而是来办案的,既然案情有新的变化,我们还是重新开始调查这起案件吧。同时我会上报县局,让局里派技术人员来,到案发现场进行调查取证。至于李飞白三人,因为有重大做案嫌疑,所以我们必须先行拘押,请所长同志配合。”
警官的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不容拒绝,李缸纵有千般不愿意,也只能抓瞎。警官再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李缸,然后向身后招招手,上来几名警察,将李飞白三人带走。李缸着急了,拉着警官的人,“同志,别着急,别着急,我们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对吧?老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平山村是我们全县最贫穷的村,村民们向来与政府关系不融洽,他们的行为就是攻击政府机关,威胁政府工作人员的安全,他们的话不可信,我们更不应该舍本求末,罔顾政府机关的安危……”
警官挥手打断李缸的话:“所长同志,我请你明白以下几点,一:我没有完全听信一面之词,所以我才立即、马上,带领相关人员,到平山村进一步调查取证;二:李飞白是你的儿子,但是他不是政府工作人员,既使他是无辜的,对方的行为,也只是针对李飞白,而不是政府,所以请你注意你的措词,不要混挠是非,危言耸听。”
李缸顿时吃瘪,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王镇长脑门也开始冒汗。因为眼前的事,貌似已经偏离了他设定的脚本,渐渐地不可控了。武警上尉则非常郁闷,因为他接到的命令是到平山镇处突,据说有人持武器劫持人质,冲击当地政府机关,案情万分紧急,他不敢怠慢,立即率队火急火燎地赶来,甚至还带上了阻击手,结果案情突然逆转,劫持人质的歹徒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而被劫持者,则成了杀人谦犯,特么滴这算神马事!?
上尉眼看没自己什么事了,于是与警官打声招呼,然后一声令下,所有武警全体撤退。
警官则让马义他们带路,赶往平山村。李缸作为当地派出所所长,本来应该冲锋在前,但是他以组织回避原则为借口,拒绝前去,派出所其他民警则不敢懈怠,纷纷跟在警官身后,一同前往。
武警撤了,警察也走了,围观的群众也开始散了,他们虽然没能看到他们臆想中的警匪大战,让他们心存遗憾,但是他们能够亲眼目睹平山镇霸王的儿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他们认为也值了,同时他们还明白了一个道理,华夏还是人民的华夏,还是档的天下,任何人休想凌驾其上。
那些目无法纪,凭借手中的权力作威作福、行凶作恶的人,迟早不能落下好下场,诚如老话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善恶皆报。
马光河也非常高兴,因为县上的警察愿意为他们作主,马正青就不会白死。
一行人赶到平山村的时候,天色已黑,警官检查完马正青尸首,在会合县局的技术员后,他们打着手电,连夜上山,到事发现场堪查。
警察堪查完现场,回到平山村已经是半夜,他们又连夜分别讯问了李飞白三个人,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李飞白用霰弹枪误杀马正青,以及想杀马光河灭口的事实,然后就给李飞白、肖权、夏莱上拷,连夜押回县里,临走时,警官把米莉莉的匕首也收缴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马朋终于到家了。
此时,他的爸爸马正青已经在乡亲们帮助下入殓完毕,灵堂也设好了,来做超渡法事的法师也已经到位,灵堂里香火缭绕,人头攒动,他们都是马朋的亲戚和马姓乡邻,他们个个披麻戴孝,跪在马正青棺材前。马朋虽然昨天就已经接到爸爸枉死的讯息,但是当他看到灵堂上的棺材时,还是扛不住打击,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马义眼明手快,一下就扶住他。
“马朋,你要挺住,不然你爷爷奶奶和妈妈怎么办?”
他劝道。
“马义,我爸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他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他说没就没了,你说我怎么办?我们这个家怎么办?”马朋有气无力地说道。爸爸突然撒手人寰,让他倍受打击,现在的他,不仅伤心欲绝,还深感压力山大,所以他连哭的气都没有,虽然有马义扶着,但是他都站不稳。马义向来口拙,不懂安慰人,看着与自己同龄的马朋,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丢,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没志气!”一旁的米莉莉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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