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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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兴华夏- 第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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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陶的他,和中国许许多多的文人一样,一直希望能过上归隐泉林的隐士理想生活,但国家处于危难之中,又怎能容得他就此息肩?

其实以文祥的身份和地位,想要追求这样的生活并不难,但如果象他这样的人都去归隐了,那么国事将付诸何人?

“中堂言重了,待到国家自强之日,四海清平之时,中堂方可归隐泉林。而今却万万不可存此念。”林义哲诚恳地说道,“国家不可一日无中堂。”

“呵呵,我的心事,你看得倒是清楚。”文祥笑了笑,目光落在了盒子里两本书旁边的那几枚大铜钱一般的物件上。

“此是何物?”文祥拿起一枚来,放到手中仔细的看了起来。

文祥手中的这枚物件呈四圆瓣形,上面錾刻着溪水枯松的图案,并镏以金银,背面的图案则是松树上立着一只鹳鸟,在中间三角细缝的旁边,则刻有一行怪异的小字。

“此乃是倭人长刀的护手,皆以精铜制成,饰以金银,很是雅致。”林义哲答道,“此次闽台之役,击杀之倭兵中,武士甚多,其佩刀多在战斗之中为我军击断,这些护手,便是从折断之倭刀上取下,晚辈特取了几枚精美的,献于中堂,以为文房镇纸之用。”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看着这物事这等眼熟。”文祥把玩着手中的日本刀护手,想象着战斗的激烈,不由得心惊不已。

“此次驱除倭寇,你的功劳不小。皇上已然封你一等男爵,足见器重。”文祥说道,“仗虽然是咱们打赢了,但事情现在还没有完。昨日总署得报,日本辅臣大久保利通已然来京,要与我国和谈。士林闻之大哗,皆不欲与其和谈,欲要朝廷兴兵攻其本土,并有多人举荐你为先锋,你如何看?”

“回中堂,晚辈以为,此时言战者,皆是误国害民之论,该当斩首。”林义哲听得心头火起,立刻回答道。

“噢?你的意思是说,现下我大清已然无力同日本再战了么?”文祥扬了扬长长的眉毛,问道。

“回中堂,我之水师尚能一战,而陆师则难以为力。”林义哲答道,“且此时西北正用兵之际,俄人又虎视眈眈,现下若要全力征日,稍有蹉跌,大局便不可收拾。”

“你说的是。这些个无知书生,只会空发议论,罔顾大局,若是从此辈之言,则国亡无日矣!”文祥叹息道。

“关于和谈一项,朝中大臣又不明实在情形,莫衷一是,鲲宇出使过西洋,又学贯中西,了解中外情形,此次又身当前线,亲手歼敌,对日本的情形,没有比你更熟悉的了,是以我想问问你,这和谈,该当如何入手?最终如何收场?”

“回中堂,日本窥伺中国久矣,此次仅凭铁甲舰二艘,竟敢悍然兴兵入寇,幸皇天护佑,海陆将士用命,得以败之。日人素来狡诈凶狠,不知礼义,只信强力,如不借此机会,大力削弱其势,日后定为中国之大患。”林义哲答道。

第三百七十七章削日之策

“你打算如何削弱日本?”文祥放下了手中的日本武士刀护手,目光刚落到茶碗上,林义哲已然上前将茶碗双手捧了过来,送到文祥的面前,有如学生侍奉老师一般。

文祥微微一笑,接过茶碗,招手要林义哲坐下说话。

“回文中堂,削弱日本之二法,一为割地,二为赔款。”林义哲道,“此次日本新败,正好籍此削其国力,使其心存戒惧,不敢再小觑我大清。”

“年轻人果然是心高气盛,不似我们这些老的,呵呵。”文祥笑道,“以鲲宇之少年老成,亦不能免。”

听到文祥的这句话,林义哲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因何有如此之言。

代差啊!代差!

自己显然忽略了代差这个重要的问题!

以文祥之才具,囿于这个时代的信息来源渠道缺乏,他对这个世界乃至东亚地区的形势了解,当然无法和自己这个穿越者相比!

“此次台湾之役,倭人虽水陆皆遭丧师,可谓惨败,然毕竟本土倭军主力仍在,你适才也说了,如籍此征伐,在中国恐无此军力,”文祥道,“你如此勒索于倭人,倭人如坚持不从,以致两国交战,兵祸连结,于日本无益,而于中国却有大害啊!”

“回文中堂,今日本国势未定,兵力未强,与之争衡,尚有胜算;如若隐忍容之,养虎坐大,他日当后悔莫及。”林义哲道,“在晚辈看来,日本必不敢与我大清开战,理由有四:其一,日本国力远逊中国,全国浮水收入不及中国三吴一隅;其二,日本自明治维新之后,其政府债台高筑,若开战,则须以现金向西洋各国购买军械,日本无力作此无米之炊;其三,日军实力不敷,常备陆军不过四万人,此次侵台,为我军歼灭者达五千余之数,实力大损,而海军不足四千人,能战之舰仅二铁甲,及巡海快船十艘,现已均为我水师所灭,国内所剩之舰多朽败不堪行驶,其海上防备不足,难与我水师争锋;其四,日本国内内乱频繁,暂时无力对外开战。晚辈的意图,是借此机会,以强势威奢日本,从日本索得赔款,以弱其国,而实我之国用,割地一项,倒在其次。既然是和谈,价码不妨开得高些。”

听了林义哲对日本当时的国内现状的描述,文祥连连点头。

现在的日本,政局动荡,而且正在经历财政危机,加上士族、农民屡屡武装暴动,正如林义哲所说,根本无力应付一场实实在在的对外战争。

“原来如此。”文祥的脸上现出了欣慰之色,“前日里少荃有函来,所说日本情形,和你说的大致不差,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有底了,呵呵。”

“索要赔款之数,你觉得以多少为宜?”文祥说着,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晚辈以为,当以白银二千万两之数为好。”林义哲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听了林义哲的回答,文祥一口刚喝进嘴的茶水险些没喷出来,他好容易才将茶水含住并“咕咚”咽了下去,尽管没有失态,却也给林义哲这一句回答呛得够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林义哲心里暗暗好笑,但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他赶紧起身上前,用手掌轻轻的拍着文祥的后背,让他感觉好受一些。

“咳咳,不妨事。”文祥摆了摆手,示意不打紧,他指了指椅子,要林义哲坐下。

“鲲宇可知,我大清全国一年之岁入是多少?”文祥看着林义哲,失笑道。

“回中堂,据晚辈所知,大约在白银六千万两左右。”林义哲恭敬地答道。

“你适才也说,日本全国岁入,不及中国三吴一隅。”文祥道,“而你竟然打算狮子大开口,向其索要我大清一年岁入三分之一数之赔款?你觉得倭人可能答应么?你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中堂可知,若是今日胜负之势颠倒,强弱之势更易,日人会以何等方式勒索我大清吗?”林义哲笑了笑,反问道,“恐怕晚辈勒索之数,要数倍于晚辈呢。”

文祥立时面上变色,他紧紧的盯着林义哲,眉头紧皱,一双深陷于眼窝中的眸子中满是惊疑之色。

此时的文祥并不知道,林义哲所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真切切的历史!

甲午之败!

中国的传统天干地支纪年,每六十年一甲子,每个甲子中都有一个甲午年,但对于中国人而言,能代表“甲午”二字的,惟有1894年!

是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北洋海军饮恨大东沟,随后中国一败于朝鲜,再败于辽东,这第一支近代海军全军覆灭,直至1895年《马关条约》签订,中国失台湾,赔巨款,三十年洋务自强运动之艰辛努力尽数毁于一旦!

事实上,由于当时中国的财政没有任何能力赔偿日本勒索的2亿两白银巨款,以及后来的“赎辽费”3000万两,必须再借外债,连同各国银行索取的高额利息,实际上中国为甲午战争的失败,付出了足足5亿两白银的赔款!

而甲午战争的失败更是剥去了大清帝国身上“同光中兴”的光环,让当时的列强彻底看清了这个老大帝国外强中干的虚弱本质,此后豆剖瓜分,纷至沓来,到1900年的庚子国变,偌大一个中华,竟然到了亡国灭种的边缘……

想到日本人那时对中国的极尽勒索,林义哲甚至感觉,自己刚才提的2000万两白银赔款的数目,不及甲午战败赔款的十分之一,是不是有些少了点……

“你说的倒确实是实在话。”文祥沉吟道,“中国向来以含忍为立国之道,直至今日,日本敢于卧榻之侧窥伺,便是瞅准了这一层,知道战胜固可夺占土地,勒索金钱,战败中国亦不能追究太过之故……”

“中堂所言正是,若是轻易的放过了日本,西洋诸国定当以为日本不胜而胜,中国不败而败,从此以后,更加轻视中国。一旦有事,更形嚣张。如能借此机会,强压日本凶焰,给列国以警示,则不但日本日后不致轻犯中国,西洋各国亦不敢轻易起衅。”

“鲲宇所言甚是有理,可是,鲲宇可知,今日中国之劲敌,并非日本一国,”文祥道,“咱们的旁边,还有个俄罗斯,亦是大敌!若逼迫日本太甚,两国开战,战事旷日持久,难保俄罗斯不乘隙以入,那时两面受敌,岂不是太过危险!这一层,鲲宇可曾想过么?”

“中堂心中之忧,晚辈亦曾想过。”林义哲道,“先祖林文忠公曾言,日后中国之大敌,其俄罗斯也!晚辈未有一日敢忘!日本与俄罗斯,皆为中国之大敌!而我大清最为凶恶之敌人,并非日本,而是俄罗斯!中国与俄罗斯,日后必有一战!然与俄罗斯决战之前,则必先战胜日本,以除肘腋之患!”

“鲲宇既然也知,俄罗斯乃中国之大敌,为何不能联合日本之力,两国联手以拒俄人呢?”文祥道,“亚洲之地,中日两国,实有守望相助之势,所谓唇亡齿寒,两国不相能则势分,而他人得以乘间而入,两国势合则足以御外侮,大局则可以保全,鲲宇以为如何?”

“中堂此言差矣!中日两国联手拒俄,绝无可能!”林义哲摇头道,“中堂可知,东亚霸主,只有一位,只有夺得东亚霸主之位,方才能与俄罗斯一较短长!今之东亚可争霸之国,不过大清和日本二国而已!二国之中,只有一国能够胜出!在我看来,我大清乃东亚当仁不让之霸主,惜乎日本君臣不若晚辈所想,在他们的心中,东亚霸主之位,当非日本莫属!”

“倭人好大的胃口!”文祥冷笑了一声。

“倭人心性正是如此!倘若异日日本战胜我大清,必当向我国勒索巨额赔款,并割占我国膏腴之地,以及强逼我国开放新口通商,以为他日同俄罗斯争霸之资!”林义哲又道,“其时我大清纵使地大物博,也皆将为倭寇用以战俄罗斯之资本矣!泰西诸强届时必然要求我大清开放门户,利益一体均沾,真到那时,我大清当再无翻身之日!”

“葺尔小国,安敢如此!”文祥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一双拳头禁不住紧握起来,但额头却不知怎么,竟然渗出了冷汗。

“如此说来,赔款是必须得要出这些银子了,否则,只怕他们经此大耻,奋发以求报复,不数年便又要入寇!”文祥沉声道。

“中堂所言正是。”林义哲道,“是以晚辈想,这赔款,不妨要日人以英镑支付……”

“噢?这却又是为何?”文祥紧盯着林义哲,赫然看到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闪着激动的光芒!

“中堂不知,日人一向狡诈,为缓解财力不足,其国内发行流通之银币,成色多有不足,以至劣币伪币横行,我若向其索要银钱,其必然做假糊弄,不如不给他们这个作伪的机会。”林义哲说道,“以英镑支付,其则不能亦不敢作伪矣!”

“你想的倒是周全!”文祥眼中闪过惊异之色。

“此外,我国或勒令其三年交清赔款,日本无此财力,要支付我国英镑,必然举借洋债,而洋债之利息亦是不小之数目,如此以来,其必得多付款项,亦可达到削弱其国力之目的。”林义哲又补充了一句。

“你说的很是,只是兹事体大,非你我一言而决。”文祥又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说道。

林义哲知道文祥心中可能还在犹豫,他正要继续开口劝说,文祥看着林义哲,忽然问道,“鲲宇,你实在告诉我,这‘兴园工’取悦两宫皇太后一事,是你自己个儿的主意,还是有人撺掇你的?”

“回中堂,是晚辈自己想出来的主意。”林义哲没有料到文祥说着日本的事,竟会突然问起修园子的事儿来,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回答起来时,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虽然他的脸上装出了一幅不安的表情。

毕竟,当年文祥也是反对过园工的。

“你心里怎么想的,可以告诉我么?”文祥见到林义哲面现惶恐之色,心中好笑,虽然他在刚才同林义哲的谈话当中,已然猜到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听听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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