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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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兴华夏- 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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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对于林鲲宇,我等还是要推重力保。”文祥说着,脸上满是期许之色,“原本以为他只是理国干政之才,没想到将略亦为其所长,如此栋梁,得之不易,当使其大展鸿图,岂可为一二宵小所害?”

“入可为相,出可为将,文中堂果然慧眼识人!”恭亲王看到文祥一双深陷眼窝中的眼睛放出异样的光芒,禁不住笑了起来,“看样子文相真得向他索一张门生帖了。”

“这文的题目和武的题目,他都通过了,给的答卷,老夫也甚是满意,这门生帖么,老夫是索定了,只是还差一样……”文祥想起了一件事,看了看恭亲王,脸上现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哦?还差哪一样?”恭亲王好奇的问道。

“到时候儿,王爷自会知晓。”文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现在,还是咱们帮他渡过这眼前的难关再说!”

“是啊!”恭亲王点头道,“我估么着,这一波过去之后,左季高那里,只怕要有折子上来了。”

“左季高是一定会上折子的。”文祥冷笑了一声,道,“那就见招拆招吧!”

此时文祥和恭亲王都没有想到,还没有等到左宗棠上折子参劾林义哲,林义哲已经先对他的手下动了手。

琅峤,“威远”舰,军官餐厅。

林义哲正在调着自己的怀表。

这是他少时便养成的习惯——任何时候,他的表都要比标准的北京时间快上几分钟!而即便是到了这个时空里,他也是在“威远”上见到军官餐厅里的西洋座钟后,便不动生色的将手上那块日意格赠送给他的法国怀表的分针朝前调了几格……

室内没有开灯,当林义哲看着手中的怀表时,一点微光映射在他轮廓清晰的脸上,让这个平日里一向给人以朴诚可亲之感的青年此时看上去竟多出了几分诡异。

钟表的分针可以调前,那……历史的时钟,是否也可以拨前呢?

怀表表壳上的西洋母子彩画,让林义哲又想起了额绫,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

是的,他之所以来到了“威远”舰上,便是想要回忆起和额绫在船上一起呆过的时光。

为了改变历史的时钟,他赔上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生命!

而现在,已经步入末世的大清王朝,变化并不那么显著!

林义哲强压下对额绫的刻骨思念,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对历史的思考中来!

任何一个王朝在末世之季都不会束手待毙!唐宋元明莫不如是,如今这个大清王朝亦如是……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1860年庚申之变,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其后便有总理衙门之设立和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1874年朝鲜壬午兵变,日本之患渐显,遂有第一次海防筹议;1885年中法之战后,便定策大治海军;9年之后甲午战败,马关签城下之盟,乃有那书生救国的戊戌变法;而到了世纪之交的庚子国变之后,则是这个王朝垂死前的最后一抹回光返照——清末新政……

纵观清末历史,所有这一切的救亡之策,却无一不是丧师辱国后的亡羊补牢,而却未有一次能算作是兵祸来临之前的防微杜渐!

林义哲眉头微蹙,把手中的怀表向眼前又拿近了些,那炯炯的双目随即死死的盯住了那根快速移动的分针。

时不我待啊!但,如果清末新政乃是施行于庚子国变之前,更有甚者,若李鸿章当年在《筹议海防折》中所定的“变法”之策能得以全面铺陈并持久行之,那是否可以扭转自甲午战败后绵延近半个世纪的国势倾颓?

林义哲将手中的怀表放下,轻轻合上双眼,用两根食指同时轻轻揉搓起自己的太阳穴,刚握过金属壳怀表的手指冰冰凉凉,揉在略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上,感觉十分的舒服,而原本微微有些昏昏噩噩的头脑,也因此而变得清醒了些。

改变历史,真的一定要凭一己之力去另造个分支出来么?为什么不能是在原有的时间洪流上稍加疏导,而使得某些本该在未来发生的既定历史事件稍加提前呢?

得益,或者说受益于留学外国的自由开放式教育,让林义哲养成了一种极为踏实的量力而行的思维习惯。

对历史兴趣浓厚的林义哲曾经来到过经历过甲午陆战和抗美援朝之战的那座边境小城丹东游玩,在这个连博物馆都没有一座的小城里,他最先去的,便是抗美援朝纪念馆。

而那一天在这个“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当中,他却听到了极不符合主旋律的声音!

而发出这些声音的,竟然是前来缅怀战友的当年老兵!

老兵们告诉他,他们一生最痛恨的电影就是《上甘岭》!用那些曾两度被授予军衔的老军人的话讲,“那狗屁片子,连真实的上甘岭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他们举了两个最简单的例子,在那场惨烈的战役中,坑道从来就不曾是坚不可摧的,恰恰相反,在美军猛烈的炮火下坍塌的坑道,曾经一次次的把英勇的中国士兵无情的活活埋葬在朝鲜的崇山峻岭中!而传说中安全坚固的防空洞,也不止一次的被美国飞行员将炸弹扔进来,炸成一片火海,把里面的人烧成焦炭!

老兵们告诉他,军人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敬畏!

唯因敬畏,始而知冷静,合格的军人必须知道“怕”——怕头脑冲动、怕盲目乐观!有了敬畏之心,方能知进退,才会懂得学着去“算”——冷静的承认与敌人之间的优劣差距,进而才能谨慎小心的估算敌我之间的优势嚣张,由此方能学会因势利导,使敌势日消而我势日长,最后强弱易势,将胜券操于我手!

那一天,他可以说上了深刻的一刻。

而在其后的岁月里,他一直深深的记着老兵们当年说过的话。

现在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他更是时时的警醒自己!

穿越者!你是穿越者!

一个穿越者,如果想要以一己之力扭转历史,就必须要做到头脑清醒,冷眼旁观,适时介入,因势利导!

头脑清醒,是要正确认识自己的力量,不要妄想着凭脑中的现代知识就可以包打天下!

冷眼旁观,是因为他林义哲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知晓天下大势!除了他自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未来数十年间的历史走向和时局变动,乃至某些人的起落沉浮……

但除了“知势”这一项,他林某人除了某些学识之外,无论阅历、见识,智慧谋略和行事处世,没有哪一样能比得上如今已成为他挚友的李鸿章、逝去的曾国藩、朝中的恭亲王,文祥,慈禧太后这些时代的佼佼者!别人暂且不论,就是那位被他已然得罪了个死的左宗棠,单论做事口号山响气势磅礴、出了事则闪身诿过部下他人的功夫上的高超造诣,不也是让他林义哲所远不能比拟的?

而适时介入,则是因为穿越者具有的知识优势,只能以己之长,弥补他人之不足!而在这一原则上,他林义哲已经略有小成。

他深深的明白,若没有他设法改变船政厂址、大造巡洋舰以及改变普法战争的结局获取外援的这一番措置,绝对改变不了日军入侵台湾的这段历史!

和日本的第一场决战,被他人为的提前了20年!因为他这个穿越而来的搅局者,历史的结局也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只是,这当中他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但是现在,他已然不可能停下来……

既然已经有此战胜日本的大好局面,而下面需要他林义哲作的,就该是那因势利导了!

林义哲仍默默在心里盘算,一遍又一遍。

因势利导……

原来的历史时空中,甲午战败之后,李鸿章曾出访德国,在其间与俾斯麦会晤时,有着“东方俾斯麦”之称的李鸿章,曾极为隐晦而委婉的向俾斯麦本人抱怨“麻烦来自女人”……

麻烦来自女人啊!而那时的中国有上亿个女人,但其中有资格让堂堂的中兴名臣李中堂如此抱怨的,似乎只有那一个而已。

李鸿章已经在那《筹议海防折》里对如今这形势下了“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断语,而这变局涵盖之广,却绝非一个“数千年未有之强敌”所代表的“****”与“夷狄”间的主客易位所能尽述的,除却敌我中外强弱易势之外,还包括着人心、社会、民族、深宫、权力格局与文明演替的种种冲突。

而慈禧太后无疑是这个纷乱的万花筒时代中最长袖善舞的人之一!在守旧派与洋务派之间关于“理”和“势”的对立,“中体”和“西用”的纠缠;面对洋人兴衅时的“战”与“和”的两难;以及自太平天国之乱后形成的“内轻”而“外重”的中枢控制力严重下降的权力格局等一系列矛盾中,她折冲樽俎,纵横捭阖,此牵彼制、翻云覆雨……

其过人的手腕,几乎可作为后来打算进体制而上位者的必读的权术教材!

第三百五十七章捕刘

早在“辛酉政变”之后的1861年,这个叫叶赫那拉?杏贞的女人刚刚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时,便在曾国藩的湘军嫡系之外,另行扶持了与曾氏面和而心不和的左宗棠、刘长佑两个湘系旁支,以制衡曾氏兄弟;1864年,刚刚克定天京,她便以旁敲侧击、恩威并施的手笔,逼迫曾国藩尽裁湘军以自剪羽翼;而时间又过了一年,她又借着“祖宗家法”的名目,以一纸用同治皇帝名义发出的,错字连篇的上谕削弱了与她分庭抗礼的洋务派领袖恭亲王奕忻;而随着洋务运动的兴起,而作为实际操作者的地方督抚们的日渐做大,她又有意地培植起李鸿藻、沈桂芬为首的一批守旧士大夫,形成所谓“南北清流”势力,在国政方针上多加掣肘,使得力主变革的东南诸省督抚一直无法成为国家与社会的主导力量的同时,甚至还成功的在洋务势力中打入了张之洞这个楔子……

自1861年秉国,到1908年去世,这半个世纪的中国政治史,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这个聪明得自天生的女人玩弄政治平衡术的编年史!她的灵活手腕使得已经近乎丧失了中央名目之外的一切财政、人事乃至国防实力的大清帝国又得以苟延残喘了半个世纪!

一个事实却是,慈禧太后并不反对洋务,对于新鲜事物,她从来都不排斥。洋务运动的很多事业,铁路,电报,海军,能够发展起来,和她的支持不无关系!

可也就是在她的折冲樽俎中,使李鸿章等力主变法自强的远见者始终有力难施,而古老中国的国运也一点点地被消磨殆尽!

于是乎,要逆天而行,力挽狂澜,那与这位在平衡术上几乎无师自通的女人的权术角力就是无可避免的……不过一向谨慎的林义哲并不认为自己此时有与这位权术天才在政治布局这盘大棋局上正面交手的能力!现在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履任不久的福建巡抚,论及心术、阅历,权势,此时的他也就是在那棋局上做个棋子的资格!而不是指点江山的棋手!

而想要成为棋手,真正掌控这个国家的前进方向,他林义哲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而现在,他所能做的,便是利用朝廷内外有棋手资格的人,共同影响国政大计!

“内轻”的朝廷与“外重”的督抚之间对于国策主导权的争夺,一直都是贯穿着大清王朝最后岁月的独特政治风景线!而面对手腕异常高超的慈禧太后,也惟有曾国藩与李鸿章这对师徒能尚有一搏之力。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1862年,也就是慈禧刚刚授意左宗棠另组“楚军”后不久,曾国藩便安排李鸿章回乡筹建淮军势力,而也正是这个衣钵传人,最后勉强保住了他曾文正公的一世令名!而李鸿章虽在甲午战败后几乎丧失了一切势力,却仍在八国寇京,两宫西狩之机以一句“此乃乱命,臣不奉诏”提前宣布了大清王朝的死刑!

而现在,经过自己的努力,曾国藩并没有因“天津教案”而身败名裂抱憾而终,而是以“中兴名臣”、“古往今来第一人”的盛名故去。而李鸿章在顺利的接手了老师的事业的同时,在中枢的强助恭亲王,也重新获得了慈禧的信任,使洋务运动面临的阻力大大的减少。

现在他所改变的局面,比原来的历史时空要有利得多。

但是同时,他也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所遇到的阻力,比原来想象的,也要大得多!

现在的中国的问题,保守势力之所以强大,并不是因为一个人、几个人乃至某个阶层的问题,而是几千年农耕文明造成的从上到下根深蒂固的小农经济思想意识!

而要将中国引入近代工业国的行列当中,就必须改变这种全民的小农经济的思想意识,转变为工业化的思想意识!

如果思想意识不发生转变,那怕是他全力推进洋务运动,取得的成绩再大,也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

而自己费尽心血建立的这支船政舰队的命运,很可能也将落得同原来的历史时空中的北洋舰队一样的凄惨结局!

林义哲的目光突地一闪——不远处的海面上突然亮起了一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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