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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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外交官-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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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次情况有所不同,且不说沈哲被莫名其妙地拽到了赌坊里,已经是压了一肚子的火气,自打章云平来到福州就已经带给了他很多个措手不及。
  首先,他对章家的生意结构十分清楚,虽然章云平是章老爷的独子,但是一直以来是自己经营着章大少爷自己在北方打下来的产业,而听说章老爷近几年也是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并没有让章云平这么早就掺和进位于章家位于广东福建,乃至于江浙这一代的生意,而据沈哲所知,也是拜沈哲所赐,章云平刚刚在山东境内兴办了工厂,无论是劳工还是市场都有的他忙个两三年也未必可以上得了正轨,照理说他现在应该是在华北照看着他的生意才对,怎么就这么快腾出空闲来南方游山玩水了哩。
  另外,章云平并不是自己来的,而是跟着目前可谓是李鸿章面前最说得上话的张树声一起南下的。
  当然张树声南下属于公办,途经福州自然要跟自己的老战友也就是沈哲的爹叙叙旧,拉拉家常,热络一下多年不走动的感情,自然也不会忘记帮着李中堂关心一下他正赋闲在家的义子,可是当时沈哲恰巧并不在家,到了晚宴的时候二人才算是见着面,当沈哲看见章云平也在席中的时候自然是很吃惊,不过当时他也并没有多少时间吃惊,毕竟虽然朝廷正在调整“农本商末”的治国思想,但是长时间的“士农工商”的概念题在人们的心中也很难根除,作为最底层的“商人”想要把生意做大做长久,自然得要把自己和最顶层的“士”绑在一起,才能得到保障,不会一天到晚的被一些为国效忠的理由来勒索他们的钱财,章家在江浙一带也有不少的产业,和负责江苏漕运的张树声把关系打得火热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比起探究章云平为何会跟张树声在一起,他更加想知道的是能从张树声的口中问出多少关于京城的消息,只可惜当时的外人实在太多,他也不方便多问什么,几句寒暄的话就将这个机会给硬生生错了过去。
  而他事后向章云平打听京城最近有什么风声,这位章大少爷却只是说“还好还好。”如果这个章云平和那些受过FBI训练,承受得住测谎仪考验的特工一样当然还好,可是偏偏这位章大少爷什么都在行就是不在行说谎,神情紧张,眼神闪烁,就是瞎子也能从他含糊的语气中听出来其中有鬼,这更加让沈哲断定,京城不但有事,而且可能不是小事。
  自己暗自算算日子,似乎过不了几个月就会到年底,而按照他的那个世界的历史来看,同治十二年的年底,十三年的年初,那可就是他的“老板”同治皇帝载淳的死期了,他本来对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紧张,因为在不久之前他就救过同治皇帝一命,而在他原来那个时空的历史中,虽然正史记载,同治皇帝是死于天花,但是疑点颇多,首当其冲就是天花在当时虽然没有后来那样预防有效,但牛痘已经被发现其在治疗天花上的价值,天花这个让满洲人入关之初谈之色变的疫病早就已经不再成为一个能够致人死命的病症,就算慈禧太后再狠毒,可虎毒不食子,说她有意不给自己的亲儿子活路也有些牵强,因此不管是民间喜欢“猛料”的老百姓就更加倾向于相信,和他爹咸丰皇帝一样生性风流的同治皇帝载淳,是在民间不干净的地方沾染了梅毒才导致了最后的丧命;而沈哲如果当时没有将同治皇帝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同治皇帝所要沾染的病症也同样是梅毒。
  这就让沈哲更加信服了所谓“梅毒致死”的说法,而认为可以对此时安枕无忧,可是这个世界毕竟跟那个世界是不一样的,沈哲虽然是曾经信心满满,看见章云平的神色,就难免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档子事儿,顿时又觉得这人的性命到底是老天爷注定的,正所谓是:“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万一这同治皇帝就是福薄,天生注定就过不了二十岁这个关口,那又该怎么办。
  但是章云平的性格他很了解,平时看起来好像挺好说话的样子,但是他要是真的不想说,泛起倔脾气来,就算是上帝,真主加释迦牟尼一起在他面前显灵,他也绝对不会说一个字儿。在这个时候自然就不能正面的硬碰硬,整得是两败俱伤,就好像是罗马著名的“马其顿方阵”一样,弱在侧翼,得要从旁敲侧击,剑走偏锋,曲线救国让他自己把话给说漏了嘴,到时候可就怪不得别人。
  这点正是沈哲的强项,而章云平也不是一个坚固的堡垒,至少是比清流的那些老顽固们容易解决,因此沈哲从来也没有试过失手是个什么滋味儿,可是这次情况就不同了,章云平根本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连寒暄之词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就直接不由分说的把他拽进了赌场,一逗留,就逗留到了这个光景。
  不过现在,沈哲耗费了大半天之後终于有机会说话的时候,他却没有了探听京城消息的心情,连茶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劈头就喝问道:“我说你是脑袋进水了,还是被马蹄子给踢着了。”
  章云平并不以为意,笑笑说道:“沈大人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气,不过就是消遣消遣。”
  沈哲心道,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说得轻松,还消遣,是他被消遣还差不多,要是真被熟人看见了,他章云平就只等着给他收尸吧。
  但是看到章云平的怡然自得中似乎还有隐隐一丝得意,心想人家那样不急不躁,自己要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相比之下就显得很没有涵养了,别人看见了倒还无所谓,毕竟他沈哲至少在这个地方不那么在意面子,但是在章云平面前损害了他一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颇具儒将风范的形象,他就很在意。
  又想到刚才章云平在赌场里手足无措的形象,于是也微微一笑,心平气和地说道:“云平兄引在下到赌坊难道只是消遣吗?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章云平仍是不急不躁,但显然也被沈哲的转变之快惊着了一下,但是仅仅是一小下,沈哲看见章云平的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但是转瞬即逝,心道,原来他也学会了隐藏心意,不服当年在法兰西郊外的豪宅中见到的那个莽撞冲动的学生,看来,他当年猜测的并没有错,失去了从前世界的记忆,对于章云平来说真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他不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的,而是和章云平一样,仅仅是回到了过去,又和章云平一样,失去了先前存在的所有记忆,完完全全地成为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自己的根,自己的家,在一个自己永远都回不去的地方,是不是也是一件好事呢,但是正如他曾经经常听自己博古通今的祖父说的那句话“历史永远不存在如果一样。”他的过去也是他的历史,同样不存在如果,既然是不存在,也就没有了追究的意义,但是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章云平似乎是一个比他更加有福分的人,他苦笑了一下,心道,什么人,什么命吧,你有什么能力,自然也要相应地去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章云平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看了一眼茶盏的功夫,沈哲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么多类似于“生存或者毁灭”的深奥问题。
  店小二在他的杯子里加水,章云平礼貌地扶了一下,看着看着店小二走出了房间之后,又将门虚掩上了才说道:“那瑄瑜贤弟觉得,愚兄在乎的‘山水’又是什么?”
  沈哲冷笑了一下,心想,我沈哲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充裕得不得了,您老人家要是想绕圈子,没问题,陪你“逛花园”就是了,连想都懒得想就说到:“云平兄高深莫测,您老人家的心思,那是在下这种凡夫俗子可以随意猜度得到的。”
  章云平听见这话,自然感觉得到沈哲话中的锋芒所在,心想着,你小子说这话是在噎谁呢,谁不知道你沈大人最拿手的本事就是猜度人心,察言观色,连那么难搞定的东太后和西太后都相信了你是她的重臣顺民,连和他沈哲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的荀明义都可以被他劝得乖乖的卸甲归田,听说还在上海跑起了航运的生意,若不是得到了可靠的途径证实,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章云平知道沈哲这话是故意的爱答不理,却并不以为意,没有反唇相讥,更没有自己把这“山水”的答案给透露出来。
  只是缓缓地说道:“这次愚兄从京城南下,途经上海,见了位故人,听说瑄瑜贤弟不久之前也在上海小住了几日?”
  沈哲也不知道章云平为什么突然就把话题给绕到了千里之外的上海,也懒得去想,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不所谓似地一笑说:“马蒂尔德都跟你说了什么?”
  章云平摇摇头,嘴角仍谈保持着一抹好像是自鸣得意的微笑:“愚兄此行可是没有瑄瑜贤弟这么悠闲,只是匆匆和故人叙叙旧罢了,也没有说什么,不过欧阳先生,哦,就是马蒂尔德的继父,你有什么感觉?”
  提到这个人,倒是让沈哲登时一阵振奋,沈哲自己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自然也喜欢结实一些厉害的任务,虽然当时这位章云平口中的“欧阳老板”并没有跟自己透露姓名,也没有说过自己究竟做的是什么营生,还时时保持着一脸一团和气,模范先生的做派,好像就是一个好好先生一般,但是沈哲可以肯定这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黄金荣,杜月笙,看着章云平的样子似乎对这个人很是了解,心想着与其自己费劲巴拉地去调查,还不如就从章云平这里套取情报,于是变现得自己好像是毫不在意地随意问道:“他是什么人?”
  章云平立刻表现出一副像是看见了已经灭绝了几百年的稀有物种又突然重现人间了一样,愣愣地看了沈哲片刻才说道:“我说瑄瑜贤弟呀,哦,不,是沈大人呀,您现在只不过是丁忧还没有下野,不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吧。”
  沈哲对他的大惊小怪很是嫌弃,说道:“愚弟和章老板不一样,愚弟不是生意人,租界里的事情少知道一点儿很奇怪吗?”
  

第四十四章 东瀛之石(2)
更新时间2011…9…29 9:56:08  字数:6890

 章云平也没有卖关子,立刻解释道:“欧阳先生,是当今的上海滩上最抢手的买办,掌握着上海滩近乎半数的赌坊,妓院和烟馆,上海滩上所有的小混混都是为他卖命,别说是上海的道台,就是外国人的领事馆也没有几个是不领他的帐的,听说在广州也有不少赌坊和烟馆是他的产业,那可是现在上海数一数二的大鳄。”
  沈哲眯起眼睛,感叹“大丈夫就当如此”似地摇摇头之后叹道:“我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怎么样?”章云平突然问道。
  沈哲被问得是莫名其妙,反问道:“什么怎么样?”
  章云平神秘一笑说道;“如果这么一个人让你去当‘军师’怎么样。”
  沈哲冷笑了一声,说道:“云平兄,你刚才也说了,愚弟现在虽然是丁忧但是仍然是朝廷命官,你这么公然地挖朝廷的墙角,妥当吗?话说回来,你刚才带我去的那个赌坊,不会就是属于这位欧阳先生的吧。”
  章云平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做“挖墙脚”但是大致意思是明白了,连忙说道:“这怎么可能哩,你别多想,只是我听马蒂尔德说,这位欧阳先生似乎是对沈大人你很是赏识,说如果沈大人在朝中不顺心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找他,他一定会给沈大人一个好位子的。”
  沈哲也不否认,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但是我,没兴趣。”
  章云平说道:“我想也是,瑄瑜贤弟这条大鱼,小小一条黄浦江怎么能够游的开呢,不过,愚兄对欧阳先生说了。”章云平说到此处顿了顿,似乎是有意要引起沈哲的主意,见沈哲瞟了他一眼才继续说道:“愚兄对欧阳先生说,如果是在下我的话,是绝对不会请沈大人来帮忙的。”
  沈哲本来听得百无聊赖,听见这话,眉毛稍稍挑了一下,他轻易不会表露自己的心思,也从来没想过要从章云平口中听到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无论是从前的那个气血方刚的学生,还是如今这个慢慢积聚着城府的生意人,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搭档,至少章云平不是这样的搭档,章云平对他的作用不过就是一个朋友,简简单单的朋友,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而他们两个人一个没有了过去,而另一个的过去是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的,也等于是没有。
  但是此时,他却根本就听不出来,章云平的语气究竟是讽刺还是奉承。
  于是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章老板的眼光独到,在下天资愚钝入不了您老人家的法眼也是实属正常。”
  章云平放下茶杯,表情突然之间就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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