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未来- 第124部分

阿羽只感到一阵疑惑，他重新望回面前这间小时候住过的屋子，围墙的一个小牌子上写着“伊藤”两个字。紧接着，从里面院子的方向传出了一丝声音，那是妈妈静子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一话　镜中的过去

阿羽带着阵阵的疑惑，一步一步地走进小时候所住过的屋子里面。静子的声音是从后院方向传来的，从大门侧边的过道可以走到那里。阿羽不停地周围看来看去，这里的一草一木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屋子的外围被一些很高的木结构围栏包围着，周围的环境打理得很干净，翠绿的草地上排着一条石块铺成的小路。而随着他的脚步来到后院，他注意到那里的围墙正中央旁边有一个小池塘，而一个穿着男式和服的四、五岁小孩正跪在池塘边玩耍。

“那个人是…”阿羽说道。

这时，屋内传来了一阵小女孩的叫声。“哥哥。。。”

他往屋内望过去，只见那里的趟门正被慢慢打开，接着一个妇女的身影出现在那里，而她的双手正抱着一个很小的小女孩，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发出的。

“是妈妈！？”

阿羽惊讶道，面前的这个妇女竟然就是已经离他而去的静子，不过此时的静子却显得有点年轻。还有就是她手上那个女孩，她刚才喊“哥哥”，难道说她就是晓怡？

“阿羽，陪晓怡玩一下啦，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要照顾一下妹妹啊。”静子说道。

“是。”池塘边的那个小男孩边笑边把脸转向静子。

“那是我！”阿羽双眼瞪得大大的，那个男孩就是小时候的自己，这么说，这里是过去的世界？“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妈妈！”阿羽大声叫着静子，可是静子并没有任何反应，他走过去尝试摸向她，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穿过静子的身体，完全摸不到。

就在阿羽感到诧异之际，他突然注意到屋子内还有一个人，那是一个躺在铺在榻榻米上的一张垫子上的中年男子，他下半身盖着被子，脸色非常的憔悴，就好像病入膏肓，非常的辛苦一样。

“爸！”阿羽大叫一声，然后迅速跑到那个中年男子身边，这人就是已经死去多年的父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见到，但是很明显，对方是看不到自己的。阿羽不停地叫着他，甚至想抱上他，但是就是办不到。

这时，他的视线注意到放在与父亲一同直线位置的某张置放在墙边的长形桌子，在桌子上面画满了一些符咒，并且摆放着一个有半个人一样大的佛像，这个佛像是石头做的，正闭上眼盘坐在那里，并且它的身上不断地向上散发着一阵金光，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消耗着什么一样。

“这就是毕维斯他们做的那个代替爸爸被法则消耗的躯壳？”

阿羽看着那个石像，那个人造肉身应该就是被藏在石像里面，正因为有这个躯壳再加以妈妈五年寿命的抵消，所以在自己出生后爸爸才并没有立刻消失。

“阿…羽…”这时，父亲的口微微说了一声，继而他的眼睛缓缓张开，并把视线望向阿羽，但是这个阿羽是指五岁的小羽。

静子见他醒了过来，于是立刻领着小羽走到他身边，父亲看着他们三人，然后微微伸出手摸向小羽那幼嫩的脸蛋。

“爸爸已经不得了…”父亲以虚弱的语气说道。“不过能看着你成长到现在，我觉得已经够了。”

“不要说这些啦，阿晓。”静子在一旁说，她双眼泛着了泪光。而在一旁的小羽和晓怡，似乎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即将离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爸爸要走吗？”小羽细声地问。

“对啊，爸爸要走了。”

“你要去哪？可以带我去吗？”

“不行啊，只有爸爸一个人可以去。”

“为什么一定要去？留下不可以吗？”

“不行哦，这个世界已经不允许爸爸再留在这里。”

“为什么这个世界不准爸爸待在这里？”

“你真是…”父亲苦笑了一下，但是他并不是生气。“你太多问题了，那么也让爸爸问你一条问题吧。”

“哦？”

“如果有一天，要你在‘想要最亲的人的到来’和‘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之间作出一个选择，你会选哪个？”

“啊？”

“不懂吗，也对啊，这么复杂的问题对于你来说也是太难了。”

“我会选爸爸留在这里。”

“啊？”父亲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小羽，不过小羽一脸的天真。“你…明白爸爸的问题吗？”

小羽摇了摇头说：“不明白，不过我只想要爸爸留在这里。”

“那如果这个世界不准爸爸留下呢？”

“为什么就不能呢，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要爸爸走的话…”说到这，小羽低头想了一会，然后大声地说了一句：“那就让这个世界尽管去死好了！”

“啊…哈哈…”父亲又是一阵苦笑，但是一丝泪光却从他眼角流露了出来。“你这傻孩子，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哈哈，不过…”他再一次望向小羽，并又一次摸向他的头。“不过…爸爸我也是这么想。”

看到这番情景，一直站在旁边的十九岁阿羽不禁忍不住想哭出来，他好像觉得自己在一瞬间站不稳，整个人靠到了墙边处，看着这样一家四口的情景，可是为什么却只能存在于过去，而现在却只剩下自己一个。

父亲又对晓怡说了几句，不过此时的晓怡只有三岁，根本就听不懂，接着他让小羽带着晓怡走到后院去玩。自己则继续躺在床上从屋内看着他们两个，静子也一直静静地跪坐在他身边。夕阳一点一点的落下，昏黄的夕阳洒在父亲的的身上，纵使是一天结束的情景，但在他看来确实无比的美好。然后，父亲慢慢闭上了双眼，而在同一时间，旁边那个石像的金光也慢慢变得微弱，最后终于一点一点地消失…

阿羽慢慢抬起头，他很想扑到父亲身上，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就碰不到他。

突然，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父亲他们四人的画面也慢慢远去，周围的景象转动了起来，就好像空间产生了变形一样，接着另一个画面出现在阿羽的面前，当他定下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室内的走廊上。

昏黄的阳光透光纸门映照进来，虽然时间上好像和刚才一样，不过总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久，阿羽转过头来，然后他看到离他一米远的位置有一个门口，他记得那是外公的房间，而在房间门口，那里正有一个人站在门外，那是五岁的小羽，他好像在偷听着什么。

阿羽缓缓走了过去，这时，他听到房内传来了外公和静子的对话声。

“这么快就过了五年了。”首先是外公的声音，这对阿羽来说很是怀念，因为对于他来说，真正能听到他声音的还没多少次。

“这五年来还好相安无事，除了晓怡身上的邪灵还没想到办法解除外。”静子说道。

“静子啊，你。。。有没有后悔过生下阿羽呢？”

“没有，因为他是我和阿晓的儿子。”

“不过就因为阿羽，阿晓才会消失的，而且晓怡身上的邪灵其实间接也是因为阿羽而做成。”

“爸，你是不是很讨厌阿羽？”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样。”

听到他这么说，静子停了下来没有回答，然后房内传出了外公的叹气声，之后他继续说：“其实我们应该早就算出，你这一代会开始出现问题，原本我是可以弥补的，只要不让阿羽降生的话…”

“爸。。。”

“可是我最后却没有阻止你们，因为。。。他是我最爱的女儿静子的儿子，也是我的孙子，外公是不会憎恨孙子的。”

“啊。。。”

“如果是一个理性的人，不让阿羽出生或许是正确，因为以后将会发生很多事，而且都会因阿羽的出现而引起，如果没有他，说不定世间就能平稳地发展下去，不过可惜，我。。。并非一个理性的人。”外公笑了笑。“我只是单纯的作为一个外公希望看见孙子的心态，希望看着他可以平平安安地成长这就可以了，哈哈哈。”

“爸，谢谢你…”

“不过，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我没有办法去面对他，因为我要赎罪，以耗尽整个伊藤家的气数来帮助他出生，而且如果推算没错的话，万俟家和佛拉梅尔家也会被连累，只要一想到这，我就会感到很害怕，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弥补这个错，我只能静静地用我的余生去赎罪，让我抱着孙子、和女儿女婿一起开心地生活，我实在做不到。”

“爸，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要坚持这么做的。”

“是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外公再一次叹了口气。“伊藤家已经不行了，我知道自己很快也会死去，在那之后，你就带着阿羽和晓怡回到中国吧，回到阿晓他的故乡，然后忘记伊藤这个姓氏，像一个普通家庭一样平静地生活下去。对了，还有就是我死后，你们要把我的墓碑面向西南方，因为那是你们的方向，我希望就算死后也能在大海的另一边看着你们…”

外公说到这以后，房间内一下子沉默了起来，两人的对话没有再继续，只有静子微微的哭泣声一下一下地传出。站在外面的阿羽明白，这阵哭泣声既有感激，也有伤心，里面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感情。

此刻，阿羽终于理解了这一切，外公究竟有没有讨厌自己，之前其实从来就不知道，那个时候，每次见到外公，他都是冷漠地对着自己，讨厌我吗？不知道，不过既然重来就没有当面说过讨厌我，那应该就是喜欢吧。

在阿羽的身边，五岁的小羽还是一动也不懂地站在那里停着，在听到对话之前，一直都可以很正常地过下去，但直到听到对话之后，小羽对外公的态度改变了，正确点说应该是对于外公开始有了避忌，其实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他根本不明白两人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自己会带来不幸，正因如此，才会有了后面的一段小插曲。

阿羽往后靠着墙，闭上眼，嘴角露出了笑容，当他再一次看着面前这个场景，他明白外公最终还是喜欢他的。

门前的五岁小羽低着头，和旁边十九岁的阿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羽只是静静地望着地面，脸上的表情是伤心吗？不，不是伤心，只是平静，平静地望着地面，在思考着，思考着要怎样，然后抬起了第一步，向着大门走去。

“要去了吗？”阿羽看着‘自己’说道，然后也转身跟了出去。

周围的景象又开始模糊，然后又再慢慢转动，四周的画面又一次重构，接着，阿羽来到了一座石桥前，是昨天去陵园前去过的那条小石桥。

因为已经是黄昏，暗黄的光映照在河面上闪着，看起来非常的漂亮，小时候他最喜欢来到这里观看，因为很像传说中的银河，虽然是黄色的，那就干脆叫做黄金河吧，因为黄金也是闪闪发光的。

“来了。”

小羽慢慢从远处走来，脸上仍然是显得很平静，其实也可以说是没有表情，他手里拿着一只很大的熊宝宝公仔，那是父亲还能动的时候和他去游乐场玩赢回来的，不过当时父亲也是勉强撑着身子去，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为难他啊。

小羽慢慢走到桥的中间，接着把头伸出护栏望向下面的流水。

“好高哦，不知道跳下去会不会痛呢？”跳下去，对，当时的他就是想跳下去。“之前那些大人说过，前阵子有个小孩不小心从这里掉下去死了。妈妈说过死就是永远地睡着，然后被埋到土里面。”

小羽仍然是没有表情，一滴眼泪从他眼里滴了出来，落到那金黄色的河面上，他不觉得自己是在哭，只是那滴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里流出来，他并没有感到伤心，只是感到内心好像空空的，仿佛少了点什么一样，或者说是不见了什么似的。

“我会带来不幸吗？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也会永远地睡着，然后埋进土里，那外公就不会再见到我，这样就不会再讨厌我了，不过。。。”望着河面离桥面的高度，小羽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他回过头来，把熊公仔举起望着。“很高哦，虽然很怕，不过你会陪着我的。”

说毕，小羽一下一下地用力爬上了护栏，四周并没有任何行人，他低头望着下方的河面，虽然还是很怕，不过他把熊公仔抱得紧紧的，接着吞了吞口水，闭上眼，说：“爸爸妈妈、外公，还有晓怡，我真的很喜欢你们。”然后，他身体一下子放松了起来，接着准备往前一跳。

站在身后的阿羽看着这一切，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因为他知道最后都是没事的，他也闭上眼，回想起之后发生的事。

“奇怪！”突然，阿羽发现了一点不妥的地方。“为什么会记不起来。”

五岁的他在跳下河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竟然记不起来。为什么？他拼命地回想，可是为什么还是记不起来。

“那我最后究竟为什么会没事，到底为什么？”阿羽疑惑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