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好好学习，一定得考个好大学才成呢，哪有你这样当师傅的，还鼓励我睡觉。”周淑然郁闷的说道。
“怪我咯？你学习成绩啥样，跟你将来的生活质量没啥关系。最珍贵的还是你这个年岁的生活经历，失去了，想要再体验可就没那个机会喽。”杨玄瞳摇了摇头。
“好吧、好吧。可是我们为什么来到荒地里？”周淑然敷衍了一句又接着问道。
“不来这边也不行，市里车水马龙的那地方没法办事。咱们这边又没有土地庙，也没法到庙里问，只能在这边来请。”杨玄瞳叹了口气。
这要是带着大大小小的在市区的路口上来请土地公，估计用不了俩小时就会成为热搜。这事儿他可不想干，不是怕丢人，而是影响不好。
总算找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杨玄瞳将车停在一边，又从车里拿出几块砖，搭成了一个简易的小庙。在附近又抓了一些土，放到了小庙中，摆好了祭品，准备工作就算完成。
“来，喜鬼，到我身边来。”杨玄瞳对着喜鬼招了招手说道。
没有了阴三十八的压迫，喜鬼又恢复了正常，直接飘了过来。
“敬告过往神明，无事莫留、无事莫观。今日只求土地显圣，指点迷津。”将香燃起后，杨玄瞳朗声说道。
接连喊了三遍，杨玄瞳才将这炷香插进了米碗中。
“今有治下一女，因怨成鬼，望土地告知家在何处。人鬼殊途，了怨鬼残怨，解治下之民遗愿。”杨玄瞳又燃起一炷香，朗声说了三遍，才将这炷香插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
这样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跟大家同样关注着香头上飘起的烟气。开始的时候烟气还飘忽不定，可是在燃至一半的时候，飘起的烟气就斜斜的指向西北方。
“喜鬼，还不快些跪拜更待何时。”杨玄瞳拍了一下喜鬼的肩膀厉声说道。
依着杨玄瞳的吩咐，喜鬼对着那个临时的土地庙拜下，更是磕了三个头。而那供奉在土地庙前的三根香本还剩下了将近四分之一左右，却在喜鬼三叩首之后瞬间燃尽。
“起来吧，西北方是咱们市的公墓，也不知道你是被寄放在那边还是就安葬在那里。咱们过去瞧瞧，到时候就能知道你的根底儿了。”杨玄瞳看着喜鬼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从土地公这边又获得了什么别的讯息，原本喜鬼喜怒经常变换的脸上挂满了悲伤。
“老杨，你刚刚说的话也是咒语么？就像我的神调一样？”坐回车中后周淑然好奇的问道。
杨玄瞳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咒语，其实只有一个内容，要‘心诚’。”
“人们常说心诚则灵，并不是在敷衍了事，也不是玄门中人在为自己开脱。你跟土地有所求，心中却三心二意，你想就算是换作是你，你会帮助这样的人么？”
“你心中怎么想的，想要求什么，直接说出来就好。能帮你自然也就帮了你，不能帮你怎么做也没用。如果说要注意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就是你说的话尽量简明扼要，也别整出来现代的流行词汇。”
“哪怕土地公与时俱进，也很难掌握现代的网络词。要不然你罗哩叭嗦说了半天，人家听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就像是你的神调，其实也是变化万千。等你真正的掌握以后，你就懂了。神调仅仅是让你的精神更加的集中，顺应着心中所想的事情。”
“据说最古老的萨满并没有固定的曲调，都是临场发挥。只要能够将心中所要诉求的事情，让供奉的神灵得知就行。”
周淑然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看来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真的很多。要不要顺了老杨的心思，这就答应了他，拜他为师呢？还是再等等吧，这么快答应下来，难免会让他骄傲，指不定会琢磨着怎么折磨自己呢。
334 知客
有了确定的目的地，过去就简单得很多。杨玄瞳先来到骨灰寄存的地方，问问有没有几个月前寄存过的年轻姑娘的骨灰。
只不过在人家工作人员来看，他这完全就是无理要求。人家这边都是凭证办事，一个证对应一个人，无论你是想祭拜还是想移走下葬，都得拿证换钥匙。
“这里我有一些印象。”碰了一鼻子灰出来后喜鬼来到杨玄瞳的身边说道。
公墓的前边就是火葬场，来到这边以后喜鬼的气场也跟着强大了很多。不管怎么说，这边也算是她们的主场。杨玄瞳都能够看到还有一些游魂，在四处徘徊着。
“你记得你来过这边？”杨玄瞳好奇的问道。
喜鬼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直接就往前边的火葬场走去。
等杨玄瞳寻到她的时候，就看到喜鬼正站在一个告别厅的门口，那个告别厅的名字叫“常青阁”。很大的厅，足有其余厅的两倍面积大。看来这丫头家里的情况还算不错，这样的厅做灵堂，一天的费用也不低。
“丫头啊，等等我，我查一查。这边虽然是你的主场，也不要捣乱。这样的地方你们也得规规矩矩的，有规矩束缚着。”杨玄瞳来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
“抱歉问一句，是哪一方的宾客？”这时候正在这边办事情的知客看到了杨玄瞳就走过来询问。
“我们跟这一户没什么关系，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当初是在这个阁子送葬的，当初时间不凑巧没来得及，今天过来看看。”杨玄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知客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返回到常青阁的门口抓了一摞纸钱点燃后放到烧箱里，“各位路过的过客，赏钱来了，收好嘞。”
杨玄瞳有些诧异的看了这名知客一眼，冲着他点了点头。很隐晦的拉住喜鬼的手，带着大家转身离开。
这个知客有几把刷子，能够感受到这边来了“外客”，所以烧钱买平安。
各个地方对于送葬人的称谓有很多，有的地方叫礼殡师、有的地方叫大了、有的地方叫知客，有的地方直接就叫送葬人。
其实知客并不是送葬人的专属称谓，是一个统称，无论红白喜事都有知客，有时候这一人还可以身兼两职。只不过这大多在农村中常见，而到现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了。
农村中，娶亲的时候在家里办宴席，就得有这样的知客存在。他会帮你协调好婚礼整个过程的安排，在娶亲当日更会将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乡里乡亲妥善安排好座位。
可不要小瞧了这样的人，人家可是村子里的头面人物。这样的人必须得人头熟，知道过来的人都是谁，你不能老是上前去询问，你是新郎这边的还是新娘这边的人。
而这样的知客守得是老礼，会将事情都给妥善的安排好，依足了规矩，就算是有喜鬼或是丧鬼过来，也是过其门而不得入。
现代社会中，都是有婚庆礼仪公司，要的就是一个热闹，那些老礼儿早就忘光了。再加上大家的生活节奏都很快，婚庆场所紧缺，一个饭店一天可能承办两三场婚礼呢。这样的情况，遭受一些煞气，那也是很正常的。
农村中的白事也是如此，同样需要一名知客。安排好过来吊唁的宾朋，人进了大门他就会高喊一声“有客到，家属静候”。来到灵堂，还会充当起喊礼的角色。
这样的人，也都是有真本事的，生就一颗玲珑心，能够将各种突发的状况处理好，为主家分忧解难，将整场事情给全下来。
不同于大了和送葬人，他们这个称呼的人，就是专门处理白事的师傅。属于专攻一项，包括你的引灵、墓室的安置，这些他们都会处理。
刚刚杨玄瞳会觉得这个人是知客，就是因为他的气场。并不像刚刚过来看到的那些下葬人那么阴沉，再加上他的年岁，所以刚才就觉得这是老一辈的知客。
烧纸钱，喊一嗓子，这就是在答对外鬼。这边每天过来的人太多，这样做就可以让主家免受冲撞。
“小兄弟，等一等。”杨玄瞳走开还没有多久，那名知客的声音又在后边响起。
“您好，有什么事情么？”杨玄瞳回过身笑着问道。
“事情倒是没啥，就是觉得刚刚心惊肉跳的，总觉得小兄弟所求之事恐怕跟我有所牵连。”知客笑着说道，“鄙姓马，不知能不能说道说道。”
“也好，您估计也经常在这边主持业务。在这个常青阁去年九月二十日左右，告别的姑娘你还有印象么？应该是在婚礼准备中或是刚刚结束后出的事情。”杨玄瞳回想了一下日子后问道。
“九月二十日左右？容我想一想。”马姓知客皱着眉头说道。
“难怪、难怪啊。今天接了这趟活，来到这边后就觉得灵堂内的气氛不对劲儿。古怪竟然出在这里，莫非……”
面对他的询问，杨玄瞳点了点头。他倒是没想到这个马姓知客竟然还真知道，倒是省了他去找郭旭帮忙。
“我只记得那个姑娘应该姓孙，而且就是在咱们后山上的公墓埋葬。”马姓知客说道。
“之所以会记得，就是因为这样的埋葬有些不合情理。哪怕是新婚走的人，总得停个一年半载的，除非夫家另娶了，才会单独安葬。毕竟要给人家姑娘留个合骨并葬的念想不是。”
“谢了。”杨玄瞳一抱拳，说完后从自己的钱夹中拿出来五百元塞进了马姓知客的手中。
这也算是规矩，如果是给人帮忙，你上根烟，感谢一下，这就完事了。可是这是给鬼帮忙，你这么敷衍了事就不行，就得真金白银来开道。
“谢主家赏。”马姓知客同样一抱拳，高喊了一句。
他知道这不是杨玄瞳给的钱，这是刚刚他话语里的那个“莫非……”给的钱。这个钱甭管多少，你都得收着。要不然人家一个不开心，可是会过来闹你的。
335 驱鬼化煞差不多
喜鬼名叫孙丹，来到公墓这边，跟守墓人稍稍聊了一下就确定了范围，一走一过就将她的墓碑给找了出来。
孙丹的笑容很甜，不是作为喜鬼那样的诡异笑容。从墓碑上的字迹可以看出来，这是她的父母为她所立。她站在墓碑旁，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墓碑。
“老杨，她好可怜啊。你说我将来死了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周淑然悄声问道。
“生人不知死后事，一切各安天命。”杨玄瞳笑着说道。
“这一片，你看看埋了多少人。生老病死，这个是常态。以后你看得多了，你也就懂了。并不是说咱们玄门中人的心硬，寿数到了，你就得走，想留留不得。”
“孙丹之所以会如此成为喜鬼，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横死的，我倒是觉得她的命格之中本就有鬼命相伴。就像囡囡，死的时候也就六七岁，在这个人世间停留得更久。受得苦，要比生时还要多。”
“哇，囡囡真的是鬼啊。怪不得我总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不一样，我还不敢问。”周淑然悄悄看了囡囡一眼兴致勃勃的说道。
“其实无论是鬼还是人，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换了另外一种生活的方式而已。将来你真正的能够跟神灵沟通的时候，你也会有自己的理解。”杨玄瞳轻笑说道。
“世人皆言神灵存世，可是没有人真正的见过。这个神灵是不是也是一种愿力的凝聚体？就像今天咱们问的土地公，各个地方祭拜的人也很多，还能当财神用。你能说他们在祭拜的时候不心诚么？可是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发财。”
“你这么说，都快给我说糊涂了。那你的意思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周淑然郁闷的问道。
“丫头啊，有还是没有，不是问别人，而是问你自己。”杨玄瞳摸着她的脑袋说道。
“我会说这些神灵也是愿力的凝聚体，就是我觉得他们还是靠自身的气场来庇护信众。气场这东西，看不见、摸不到，只能用你的身心去感受。”
“当你感受到了，能够调用了，这个气场自然会庇护你。而你不当运，即使神灵在前，你也是熟视无睹，有没有神灵，对你来说又有什么作用？”
“加油吧，小丫头。你本就比常人幸运很多，得了萨满的传承。在气场的感应上要强很多，你可以回想一下，当你敲起萨满鼓以后，是不是觉得身边的感觉跟以往不一样。回来后你一直没有打起鼓，如果有机会我会让你参与一场法事。”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杨玄瞳一直都是言传身教，两人虽无师徒之名，早已有师徒之实，周淑然跟杨山那边更是一口一个师公的叫着。
他自己没有领路人，自己的老子太任性，所有的一切只能自己摸索。他可不想让周淑然也这样，总得让她多一些历练，只有参与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