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董事长喊了一句:“通知赵总。以及各中层干部。”
珍妮对做记录这种事轻车熟路,有很多李畅没有参加的会,是赵海军主持的,也是珍妮做记录。赵海军自己没有配秘书,有时也用用她。
这是一个与安全保密有关的会议,曾昆和冲灵道长没有出席。他们提供的资料就放在李畅的卷宗袋里。
晚七点,会议准时开始,没有人迟到。赵海军定地规则很严格,开会不准迟到,迟到一分钟罚款一百。这条规则开始还没有人在意,以为只是随便说说,不过在处罚了两例,其中一个人迟到了十五分钟,罚款了一千五。之后,大家明白了,赵海军的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会议由赵海军主持,对公司新拟订的保密安全条例进行了解释之后,有人跳了出来,是研发部地张副部长。
“赵总,这个……那个,保密是很重要的,也是很必要的,只是能不能尽量不影响工作?大家以后多注意一些就是了。我习惯把东西带回家研究,晚上往往加班很晚。要是按新条例办,这以后还怎么工作?”
“你晚上回家加班?”李畅插了一句。
“是啊,我经常回家加班到深夜。”张副部长很得意地说。能在董事长面前表现出工作勤勉,是多么难得的一个机会。
张副部长突然发现大家的眼神很奇怪地看着自己,好像很怜悯很同情很……,张副部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今天是什么会?不是工作表彰会,是安全保密的会。在保密的会上大讲特讲自己带有潜在失泄密隐患的蠢事,是不是嫌银子挣得太多了?
一反常态,并没有意料中的罚款、降职、除名等处罚,因为按照前一版的条例,张副部长这么做至少是要罚款地甚至降职的,赵海军和李畅都没有就这件事说什么。
“还有什么问题?”赵海军问。
珍妮在一旁做着会议记录,很诧异这样的局面。
“还有,在工作区域手机必须关机,是不是太……太不方便了?毕竟我们生活在信息时代,手机是我们与
络地重要工具。”研发部苏士明部长见张副部长没受责。虽然觉得怪异。还是小心翼翼地问。
“上班时要与哪些人联系?”李畅问。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极不好回答。研发部的人不同于市场部的人,都是搞研究地,因公与外面联系的极少。上班时苏士明联系最多地是他女朋友。
“办公室没有固定电话吗?”李畅接着问。
苏士明没敢接话。
李畅咳嗽了两声,大家都静了下来,知道董事长要说话了。
“都没有意见了吧。”李畅直接把研发部提的两条意见当作了空气,“这事以后就这么执行。以前的,作为历史问题,既往不咎。畅舒公司现在也是小有名气地公司了。虽然至今还没有赚钱,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凭着公司的几个产品,发展成世界知名的大公司也不是难事。畅舒公司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在座的都是老人了,”说到这里,李畅笑了起来。公司成立才两年时间,按相对时间来说,地确是老人。“应该很清楚,靠的是自主知识产权的东西,这是我们公司最重要地成果,是大家的心血凝结,几个亿的投资,许多人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强度。换来地成果在一张小纸片上就能写下。如果这些东西失去,几个亿的投资会打了水飘,大家的辛勤劳动的成果也会被小偷偷走,所以。不要怪我太小心。”
“公司有了点名气。产品有了点名气,马上就有人来打主意了。大家不要奇怪,这事很自然地,你在公共汽车上露了财。自然会有小偷盯上你。小偷是一门很古老的职业,虽然有点风险,但挡不住来钱快啊,所以,要是不破财。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不露财,小偷没有下手的目标。自然就不会失去,一个就是做好自我保护的工作,把钱财藏得更隐秘些,不给小偷可乘之机。我们做实业的。不露财是不可能地,那只好取后一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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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畅换了个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些。眼神一扫,把众人的神色都收在眼底,喝了口茶:“我总结了一下,如果有人想偷我们这种公司,有好几种方法可以操作,”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董事长今天要说什么,
“最简单的方法是砸钱。说的文雅一点叫收购,说得更有深度一点,叫整合。可能有人要问,砸钱也算是偷吗?从某种意义上说,不算,在商店里地东西明码标价,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但是,比如你手上那个戒指,”李畅指着张副部长的左手无名指,众人地目光都顺着李畅的指向看过去,张副部长有点窘迫,李畅笑笑。“别介意,打个比方,有人对你说,这个戒指卖给我吧,我给你一块钱,你卖吗?”
“当然不卖,这是结婚戒指。出多少钱都不卖。”张副部长大声说,大家哄笑。
“当然不卖,这话没错。有人出钱想买畅舒公司,畅舒公司对我的意义,就像这枚结婚戒指对你的意义,我也是不会卖地。”
大家愕然,气氛有点古怪,但很安静,安静得没人敢动一下。
“当然,出一块钱买你这枚戒指,说明这人根本没有诚心,这也是一种偷。当然,如果这人用刀子逼着你,还是用一块钱来买,你还卖吗?”
张副部长嗫嚅,没听清说什么。
“因为有人已经想用一块钱来买我的戒指了,我当然不会卖的,不过,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拿刀逼着我,两个人之间可以这么直接,但对于一个公司可能不会这么直接。当然,拐着弯的方法很多,比如找公司地麻烦,利用税务、工商、卫生、电力、街道等各个部门都可以找畅舒公司的麻烦,比如威胁。目的只有一个,用一块钱买下这枚戒指。
还有一种偷地办法,这是更直接的方法,就是偷配方,偷走了配方,就相当于偷走了畅舒公司。大家都是有学问的人,都知道,所谓的配方只是一张窗户纸,没捅破,觉得很神秘,捅破了,原来就是那么回事。有一个小故事大家都听说过吧,有一个工厂的流水线出了毛病,没人能检修好,不得已请来了一个知名地工程师,这个工程师发现是一根连线的问题,修好后,开价一百万,厂方觉得很贵,不就是一根连线吗,很简单的事情,值不了这么多钱。工程师说,没错,连这跟线很简单,只值一块钱,但是要找到这根线,值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偷配方是一种很简单地偷窃方式吧。
如果有人要用刀来威胁我,这是我来处理的事情,如果有人要来偷配方,这是你们要注意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出台新的保密安全条例,不是为了给大家找麻烦,不是没事找事,商业间谍是无孔不入的。不过大家不要担心,并不是我们之间混进了小偷,只是我们要防患于未然。张副部长,你工作的积极性是好的,可是如果因为这个造成了失泄密,那就不是罚款降职的事情了。我希望大家会后各个部门传达一下,自查自纠。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有人要回家陪老婆的,有人要约会的,我不耽误大家了。”
在李畅的办公室,赵海军喝着香喷喷的咖啡,对李畅说:“你太狡猾了。”
“我怎么狡猾了?”李畅很狡猾地问。
“拿着配方就能制造出来了吗?我好像不相信这一点呢。”
“那就先让对方掀起一轮偷配方的高潮吧。老实说,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准备好呢。”
“那两个人呢?”“暂时不要动,那两个人我会派人关注的。”
第146节、激流(七)
月夜晚的街道,春的气息还存在,夏的炎热已经探出城的春天很短,冬夏交际之间,就像一扇薄薄的门。昏暗的路灯将一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扫着地上的尘土,随着这个人走向一家茶馆,影子又渐渐缩短,然后消失在木门的后面。
漂亮的服务员热情地迎了上来,这种穿着得体、气质儒雅的中年人是茶馆最欢迎的客人,中年人什么话也没有说,摆了摆手,径直走进了一个包间。里面一个年轻人站起了身。
“坐坐,”中年人一只手往下虚压了一下,“这么着急喊我过来,有什么收获吗?”
“今天晚上开了个会。”说着年轻人把一只小录音笔递给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听完了这段话,把录音笔塞进了口袋:“寻找配方的事情要抓紧了。”
“可是,现在非常难了。能不能……”
“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等到他们的产品大规模上市,我们就不好动手了。莫非他们怀疑你了?”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一股戾气。
“不会的,不会的。我做事很小心的。”年轻人赶忙保证。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中年男人拍了一下年轻人的肩膀,感觉到对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中年人很满意年轻人的表现,站起身来,扔下一叠厚厚的钞票,走了出去。
茶馆的门开了,中年人扫了街道两端,沿着杨树遮掩的寂静的人行道朝远处走去,短短的黑影渐渐又变长,缩短。又变长。
一辆不起眼地旧捷达停在马路边,司机摘下耳机,拿起红外望远镜,注视着中年男人的动静,远远地看见他上了一辆马自达,旧捷达点着了火,慢慢地滑行,等着马自达开起来,然后尾随着马自达融入了黑幕中。
年轻人惬意地喝了口茶水,拿起钞票。数了数,满意地塞进了手包。虽然这家伙有点让人害怕,不过做事还是很大方的。真要拿到配方,他们答应的报酬将达到七位数,自己这一辈子都难以挣到这么多的钱。到时买房买车,周游列国,左拥右抱。遍地开花,岂不美哉!
年轻人摸了摸怀里的纸条,上面记载着配方里的一种药材、产地,细水要长流,零售比批发贵,反正自己钱虽不多,时间有的是,用有限的资源赚取更多的钞票,才是发财地紧要之处啊。年轻人很高兴自己沉住了气。没有马上把底牌都掏出来。过两天再找他们弄点钱,小刀子割肉。年轻人走到吧台,大方地扔下一张老人头,说了声不用找了。然后在美貌服务员的恭维声中飘飘然离开了茶馆。
茶馆还是老样子,谁也没有注意到街道上有什么异常,日子总是这样分分秒秒地过去,这条街道也总是这样,春夏秋冬周而复始,该飘杨絮的时候一点也不会迟疑。
年轻人站在茶馆外停了下来,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宝贝,我马上过来,今晚我女朋友没功夫理我了。她现在还在加班呢。”
另一辆半新不旧的桑塔纳2000里面上,正带着耳机的男人:“还跟着吗?”
“跟着屁。人家跑歌厅享福去了,我们去给他当保镖?别那么自虐好不好。”
日子过得很平静,不过只平静了十几天而已。第一件麻烦事终于来了。
“李畅,有一味药今年没有收购上来,刚从市场部得到的消息。”赵海军端着盒饭走进李畅的办公室。
“有人抢先了?我们不是与他们签了合同了吗?”李畅放下筷子。
“有人出了更高地价,据说比我们的收购价高出了百分之五十。好在我们的收购渠道是各人负责一块,彼此之间严格保密。目前还只有这一味药出了篓子。”
“这事瞒不住多久的,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对方正在通过我们的药物来源探测我们的配方。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今年大批量上市的时间要推迟了吗?”
“批文下来之后,我们的药已经算是正式上市了,临床试验也已经结束,公司地盈利期也开始了。只是,生产线还没有完全调试好,原料有比较大的缺口。加上缺了这味药,今年的生产有些问题。去年的库存只能够满足医院地需要。”
“能查出来是什么人收购这些药材吗?”
“还没有查出来,只知道是南方的药材贩子。这种事很难查,他们不会傻得亲自出面,肯定是找的代理,中间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
“消息泄漏的渠道呢?”
赵海军用手在桌子上比划了几个字,说:“要不要控制起来?或者报警?手头的证据也很充分了。”
“这人的来路没有查清,先等等,要动得一起动,我们不是执法单位,有些部门的关系还没有到位。既然对方想钓鱼,你找个潜水员给他挂几条鱼上去。现在最要紧的是拖延时间,只要原料生产基地的事情好了,到时大规模一上市,对方想动自己也得有几分忌讳了。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他们马上全方位地对付我们,如果真地像我们猜测的那样,在京城,我们的劣势很明显,根基不牢,人脉有限。那个郑老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面了吧?他背后地影子是不是想着我们乖乖地送上门去?”
有关部门是什么意思,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