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
上中下，左中右，是一片白色，是一片极寒，奇寒。
莫说人了，北极熊都扛不住。
棉衣已经不起作用了，无论穿几件都不起作用。这种寒冷。已经不是衣物能够保留体温了，你吸一口气进去，嘴里的口水都会结冰。
徐茂海脸色煞白，嘴皮发青。两眼变成了乌黑之色，这是心跳骤减，血液缓慢流动的征兆。
人冷了，心跳会加快，肌肉会颤抖，以此自主取暖。
可当气温降至奇寒。这种现象就不存在了。心跳会减慢，血液会变换，肌肉已经丧失了能力。神经已经被气温冻住，你感觉不到任何痛痒。
却见徐茂海一根手指的末端开始发黑，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往上延伸。
牛局长瞳孔一缩，不好。
根本没有丝毫犹豫，没找到刀，抬眼看见身边有一颗刺甲树。果断的掰断一根寸长的木刺，抓住徐茂海的那根手指头就使劲切了下去。
犹如切豆腐一样，骨头都软了，脆了，两边肉一削，牛局长像是掰鸡爪一样轻轻一掰，徐茂海那根手指就掉下来了。没有流血，徐茂海甚至连感觉都没有。
他的手冻了，肌理已经冻坏死了，如果不是老牛果断给他截止，恐怕徐茂海一分钟的时间就会被寒气侵蚀整个手臂。两分钟，坏死神经延伸到心脏，然后不知不觉的死亡。
‘哈~’
牛局长和徐茂海他爹似的，抓住他两只手不断搓揉不断哈气，给徐茂海取暖。
一边安慰道：“小徐，你扛住啊。咬牙扛住，全身绷紧，让肌肉绷紧，这样有热量。”
徐茂海脸已经冻瘫了，做不出表情，只能嘴皮子诺捏道：“谢了。”
“……”
此情此景，在方圆四十里之内不断交替出现。
张珏扬天叹息一声，竟然无法阻止林韵，屠杀要开始了。
耳边又是她的声音：“你闭上眼睛好么？”
张珏抬头看向那朵白云，却见白云之上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泪痕清晰可见。白云降低了很多。
她认得我？
一个念头划过张珏心头，他不由得愣了，她认得我说明她有理智，有理智她为何却还要杀这么多的人？
张珏传音去：“不要这样好么？”
张珏深陷雪中，他也动不了分毫，根本没办法去阻止林韵。
“我必须这样做。”
“为什么？”
“有人说过，舍己为人的现象其实并不存在，每个人都需要为了自己而做事。”
张珏说：“他说错了，人有情感。”
“是的，可我对他们并没有情感。”
张珏语塞。
她继续说：“我为轮回所弃，所以，我只能为了自己的未来拼命。我的未来是你，所以我即使毁灭了这个世界也不心疼，无感。闭上眼睛，你听我一次。最后一次，我保证。”
张珏深吸一口气，闭眼片刻，忽然睁眼，朗声喝道：“你太自私了！”
声音如雷，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解的看向深陷雪中的张珏。
林韵眼里闪过一抹躲闪之色，不知如何答复。
陈九斤唉声叹气：“算我求你了，不要这样。”
林韵闻言，呆愣片刻，眼里闪过一抹决绝之色，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这样。
虽然有了人的影子，可她本性难移。
‘吼~’
天地之间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吼叫。
却见一个白衣女人从天而降，獠牙利爪，脸色惨白，模样可怖之极。
嘶——
整个场中只有那不断抽冷气的声音。，
在她刻意之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气息。
“伏尸！”
“这是伏尸吧？”
“不是伏尸，不像伏尸。”
“这是什么！”
“天呐，她要杀我们？杀我们所有人？”
“……”
李寻想做千古第一杀神，饮恨当场。
而现在，出了一个真正要做千古第一杀神的存在。
张珏眼里情绪无比复杂，他承认，自己也是一个自私的人。他竟然无法为了这些人，去为难林韵。
要阻止林韵很简单，一道伏魔即可。但张珏发现，自己做不到。
PS：留一个悬念，明天更。今天的没了，这两天事情缠身。今儿就三更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小张的媳妇
“啊，妖孽！”
‘噗……’
一声吼叫，一抹血色，一块天灵盖直接飞了起来。
林韵踏在雪上，在距离张珏很远的地方。
双脚依然赤足，铜铃却不摇曳了，无论怎么动，那铜铃都不响。
站在雪上，轻如鸿毛。别个都是深陷雪中，而她，却站在雪面上，连脚印都没有。
“不，别，别杀我。”
一个和尚惊恐的说：“我乃佛家大乘弟子，你杀了我会……”
‘噗’
又是一声，又是血色。
鸦雀无声。
林韵面带微笑，可一点也不美，森寒无比，诡异怪诞。嘴巴青嘘嘘的，獠牙兹出嘴皮，两个眼眶深陷有些发青，脸蛋却煞白无比。
狂风呼啸，衣衫猎猎。夹杂在漫天飞雪之中，林韵犹如雪花般翩翩起舞，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行踪缥缈不定，。
可每到一处，却总有一人毙命当场。
死者无一例外，全是天灵盖被掀飞、。
无一例外，都没有人能够在林韵动手之前发起反击，或者抵抗躲闪。就好像站在那里被她杀一样。
也确实，无法反击。整个身子都被埋在雪里，动不能动。不仅如此，这天地奇寒冻的人死去活来，血液都缓慢流动，身体都僵了。怎能发起有效的反击？莫说躲闪那比电光还快的速度，单说那寒冷让所有人手指都没有知觉了，就注定这种情况下，一头野猪都能杀死所有人。
白色的倩影，森寒的脸庞，苍茫的天地间；有一个将杀人当做艺术的舞蹈家——林韵。
她并不急于杀掉所有人，对于她来说，每夺走一个人性命的一刹那，就犹如烟瘾者将尼古丁划入肺部那一刻一样，是一种享受，是一种满足。
她杀人之前。也许考虑良多。可当她下手的一刹那，已然妖魔，什么也不为，没有目的。就只是满足内心里的那一处没有光明的角落的迫切的需求。
为了杀而杀，林韵是做绝了。
李寻是个笑话，他想做千古第一杀神，可他却根本没有那种底蕴。
李寻是为了成名，想要无论恶名也好。美名也好，只要能流芳百世就好。
张珏有这个实力，却不想杀，是为了仁慈而仁慈。
林韵却……却利用了这一场战役，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计划的。在这场决战之中，参与的人无论哪一环，都是她计划之中的人物角色。
如果说李寻是螳螂捕蝉，那么张珏就是黄雀在后。而林韵的出现，却成了鹰击长空。
“联合起来，对抗妖……”
‘噗’
鲜血继续彪飞。林韵拿着天灵盖立在雪中，周围的世界一片白色，脚下是血色，她在这凄美的环境之中仰面朝天，露出陶醉的神色。
徐茂海眼珠子已经直了，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样的存在。这到底是什么啊？没有善恶之分么？竟然要杀掉所有人？
牛局长看了远处的林韵一眼，忽然耳中听到了‘叮铃铃’的声音，只觉得从天而降一个硕大的铜铃，悬在自己的头顶摇曳。
神情一阵激荡，脑海一片空明。
只是瞬间。他又清醒了过来，冷汗湿透一背，瞬间又结成冰。
不好，她要来杀我了！
牛局长终于知道为什么挂在那赤足之上的铜铃不声不响了。不是不响，而是活人听不见那声音。
那是死神的铃铛。
难怪所有人死前都根本无法反抗，和手足冻僵了有一定的关系，可是和那铜铃的关系却也很大。
那铜铃能影响人的心神，只要你听见了铃声摇曳，就会神情恍惚。然后任人宰割。
毫无疑问。自己听见了这铜铃声，她下一个目标是自己。
谁也不知道林韵是按照什么方式来决定杀谁的，根本毫无章法。这里除了中元社的大军，有好几十万人呢，而她却从不连着杀，都是跳着杀。
而若是从高空看却能发现这个规律，整个小方寸之间成了一个局，死人的地方是一个阵。
她杀人不是无的放矢，是按照奇门遁甲中的死门来杀人的。跳着杀不是说为了拖延时间享受，而是她想尽量不破坏这个死门阵。
若是有人从高空看见这一幕，肯定汗毛都立起来了；杀人都要按照阵法排列，这女僵尸是个神经病。
因为奇门遁甲之术，不是按照这么来的，不是说你画出一个死门，它就能灵验。死门之中还要兼顾数十种卦象变换，还要有阵眼。而杀人按照死门的阵术来排列，这完全就只是为了艺术了。
片刻后，眼前阴风一吹，牛局长俨然看见了眼前的白衣倩影。
白衣倩影和牛局长对视片刻，张了张嘴，牛局长脑海里忽然传来林韵的声音：“你的大限为什么不是今日？”
牛局长一愣，心中一半庆幸一半惊恐。庆幸的是，今天竟然不是自己死的日子。惊恐的是，眼前这人明明是绝世凶魔，可她……她竟然能看透一个人的生死轮回？
能一眼看透别人的生死轮回，牛局长只知道有几个人有这种能力：拥有神目通的李寻和张珏、扶摇洞天派的陈家父子。
再无他人！
再厉害的卦师，也无法一眼就看透，必须要经过卜算的。而在传说中，得道者，也能有这样的能力。黑白无常可以，地府之中的官员可以，还有就是传说中的佛祖菩萨，以及仙人才可以。
而眼前这妖孽，她竟然也可以？
正惊骇之时，脑海里又响起她的声音：“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今天不死，这是个变故，但是我得试试。”
牛局长脑海里声音刚想完，一阵铜铃又响起，老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困在雪中，连手都腾不出来，瞬间又被制住了。
脑海之中混沌片刻再次清醒，女人依旧站在面前，却笑了笑：“噢，原来是这样。”
言罢，女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了。
老牛惊疑不定的四处瞅瞅，原来是这样？哪样？刚才发生了什么？我被震住心神的刹那，发生了什么？
低头一看，却见徐茂海虚弱的护在自己面前。
“小徐，你……”
徐茂海笑着叹息一声：“扯平了，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
牛局长大惊：“你认识她？”
“她是小张的媳妇，以前在一起吃过饭。那天我喝的五粮液，她用鲜橙多和我碰的杯，但最后没喝。”
“……”（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八棱汉剑
张珏表情极其的纠结，只看着林韵展开大屠杀，可是却无可奈何。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忍心看见这里血流成河。
但是说实话，他觉得在场所有人的性命加起来，又真的不如林韵一个人。
张珏现在有些像是烽火戏诸侯的那位了，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抛弃一切。要美人，不要江山。
阻止林韵唯一的办法，其实就只是很简单的一计伏魔，她只要在自己视线范围内，都跑不掉。
可是组织林韵唯一的办法，却会杀了她。
张珏叹口气：“唉，算了，我终究不是一个拯救天下苍生的人，我不是一个圣母。我的心肠也如蛇蝎。”
今天，他总算是看清自己的本心了。
当年荀子与孟子讨论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没有结果。
后代的宋学给出了答案。
画了几个圈，大圈报小圈。
最中心的圈是一个‘我’，包着‘我’的圈，是亲人。包着亲人的圈，是朋友。包着朋友的是邻居然后是同乡人，然后是本国人……
原意是这般：
如若我在外边，看见我的亲人和朋友闹矛盾，在无法调解的情况下，我会帮助亲人。因为亲人和我是骨血关系，朋友是后天关系。亲人与我更近，所以我帮亲人。
我看见朋友与邻居打架，我会帮朋友。因为在我心中，朋友比邻居关系近。
离我近的关系中，很难看出以上两个例子有何不同。而若是再往大的分，便剖析的透彻了。
如果我的亲人和我不认识的人有矛盾，我会帮助朋友。因为朋友离我更近，朋友的圈子和我的圈子近，而不认识的人，是最外边的圈子。
而如果我去了外地，同乡人有难，我会帮同乡人。因为同乡人离我又更近了。外地人离我又远了。
如果在外国，我会帮本国人，因为本国人又成了离我近的了……
这便是人一生的‘自我’，自己。与我。
宋学给出的这个答案，解决了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的循环矛盾，人性不善也不恶。甚至说，没有善恶之分。
答案惊世骇俗，可却天地至理。